有理,不容抗拒,媸妍也不再要求,任他裹在怀中打横抱起,向外走
去。
  反正那麽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抱一抱还怕什麽。
  他抱着她七绕八绕去了处偏殿,媸妍攥着披风向内探去,小豆芽正睡在床上,
似乎睡得不甚安稳,还梦呓了两声。
  杜宇轻轻放下媸妍。
  媸妍向内走了两步,可是随着她的脚步,赤裸的身体在披风前面时有时无,
极其淫荡诱惑,反倒比穿着那些轻纱还有些味道。
  杜宇盯着她白花花的隐秘之处,看她别扭的想走路又想掩盖的样子,心底又
烧了起来,又打起了她下半夜的主意。
  媸妍走了几步,遂又放弃,毕竟,母子不同於母女,小豆芽年岁渐大,不好
看见她这种样子。
  她咬咬牙放弃,走出门槛,经过杜宇身边,又折了回来,切齿瞪向他,「抱
我回去!」
  杜宇正欣赏着她若有若无的诱惑,轻笑了一声,将她抱起,疾步返回昭阳殿。
  夜色之中,媸妍竟没有留意到他是怎麽的步法和方位绕进了昭阳殿之中,正
心中纳闷这昭阳殿阵法颇为奇特,忽然背後一凉,已经被放在地上。
  「你……」
  媸妍抬眸望去,杜宇竟是随手掀开下摆露出空荡荡的下身。
  她一愣,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就明了了他的意思──他根本是要在这深夜宫
中公然奸淫她!
  她此时心中恨极,即便猥琐如田天齐也只敢在密室宣淫,杜宇他竟敢如此败
坏她,与她在这宫人来回的园中进行那勾当,他不要脸她还要哪!
  她转身就要跑,却被蓄势待发的杜宇一把抓住脚腕,从身後压了上来,从後
面狠狠顶了进来。
  屈辱与羞怒同时发作,她一身涨成了粉红,拼死挣扎,颈项高高仰起,想要
抗拒他的力量。
  可是他已经进入她的身体,占有了至高权力,狠狠发起攻击,从後面勾住她
的颈部,不让她再前移半步。
  「杜宇你欺人太甚!」
  媸妍被他死死按住,用尽力气也挣扎不得,无力的气喘,而他已经在她身体
里进出了几十回合。
  见她拼尽力气挣扎,膝盖都磨破了,杜宇将她紧紧抱住,轻轻道,「放心吧,
昭阳殿身处阵法之中,又有宫中禁忌,除了你我,等闲人进不来。」
  媸妍心中稍松,到底恼怒他这样,不肯发出声音,却是把他的话记在心上,
咬唇待他野兽般发泄,她的手轻轻扣上他的手腕,便知道他的功力深不可测,自
己被他们轮番压榨,绝不是对手。
  身後他的喘息声一阵阵传来,媸妍闭了闭眼,掩去烟波中变幻莫测。
  杜宇立後之事给满朝官员带来轩然大波,不少官员私下揣测这未来皇後的分
量,而且想要知道皇帝为什麽要如此仓促的行大礼。
  要知道,择良辰吉日缺一不可,而杜宇显然这次根本没有耽搁下去的意思,
已经定了下来。
  黄胜身为礼部大臣,尤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说,皇上对礼部已经不满了
吗?
  他踱着沈重的步子下了朝,面带郁色,直接去了书房。
  门轻轻推开,玉娘端着一盅参汤进来,「大人。」
  黄胜看见是这朵解语花,面上就缓了缓,接过参汤。
  玉娘却没有有眼色的退下,反而踌躇道,「大人,今日我那在宫中的姐妹给
我递了消息,说了今日朝上之事。」
  黄胜皱眉,「她怎麽说?」
  玉娘面上换上一副八卦的表情,「皇上立後之事传遍全国,大人可知,皇帝
陛下为何这般着急?」
  黄胜疑道,「为何?」
  玉娘轻轻一笑,「原来我那姐姐告诉我,皇帝和皇後早有私生子!」
  她比了个高度,嬉笑道,「都这麽大了!」
  「什麽?」
  黄胜惊疑不定,「你可不要乱说!」
  玉娘嗔道,「我哪里敢乱说?绝对没有假,我亲姐姐可是宫中尚宫,虽说没
有见过皇後一面,可是她却是亲眼见到那孩子的!」
  黄胜捋着胡子沈默不语。
  玉娘又劝道,「所以,陛下急於立後,必然是要给娘娘一个名分,若是能顺
上意,请立太子,母凭子贵,恐怕会现在未来皇後那里记上一功呢!」
  黄胜思忖良久,「那,那孩子真是……」
  玉娘转了转眼珠,「大人请想,若那孩子不是今上所处,今上怎会容他到现
在?便是今上那样的强势,也断然不会容忍这样的皇後!」
  黄胜点头,了结一桩心事,挽着玉娘颠鸾倒凤去也。
  杜宇根本没有想到,次日会有如此之多的朝臣请立宫中男童为太子,群情煽
动,言之凿凿,情真意切,还了他一个轩然大波。
  他面色不起波澜,心中却气急,也不知是谁多嘴将小豆芽的存在传遍,且还
有意推波助澜。
  而他却又偏偏不得拒绝!
  若是他将小豆芽的身世公之於众,显然媸妍今後根本无法立足後宫,而若是
他不说,便只能认了个哑巴亏。
  而最倒霉的是,宫中那男童压根不是小豆芽,是小安子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替
身,不过是糊弄媸妍的。
  他心中怀疑那人是小豆芽的生父,媸妍男人中的一个,想要逼着他在皇位和
女人之中选一个,可是他面不改色,迟疑片刻,便顺势准奏。
  皇位,女人,他都要!而她的男人和野种,他也终会一个个除掉,不留後患,
便是让他们一次又何妨?在他们费尽心机之後,他且有十来年除掉那个孽种,还
怕这中间媸妍不会怀上他的太子?
  这麽想想,多少冲散了下朝时的不快,他慢慢走到勤政殿,通过暗道走过那
扇门,突然面色一黑,加快了脚步,推门而出。
  果然,杜精卫正迫在她身上驰骋不休,已到了关键处,干的媸妍媚骨如酥,
拼命求饶。
  她脸色粉红,目光迷离,显然已经迷失。
  见他进来,杜精卫只望过来一眼,抓住她的双腿,继续大开大合,凶猛程度
似乎要把这几天落下的都补上。
  杜宇脸色的难看就带了出来,「你怎麽在这里?」
  杜精卫眉目一挑,「怎麽,才合作了几天,就想一脚蹬开我了?」
  他轻轻一笑,「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麽。」
  杜宇心烦意乱,「不是让你去摆阵吗?这才多久就忍不了了?我让你在宫里,
可不是要你吃喝玩女人来的!」
  杜精卫又狠狠抽了几下,见媸妍神色涣散,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麽,这才道,
「你放心吧,只要他们来,就死无葬身之地。」
  他又笑笑,在她柔软的身体抚摸,「不过你也别想利用我,我魅离高手以一
敌十,自我们合作之日起陈列郊外,若是你敢釜底抽薪,置我於死地,你便别想
安生,到时天下人皆知是你引人入关,监守自盗!」
  这也是他敢於跟杜宇合作的原因之一:当初二人约好,引高手入内,杜精卫
是要防止他下狠手,而杜宇则是想找时机一网打尽。
  二人各怀心思,这才互相牵制着决定一起瓜分掉媸妍,一起享用。
  而现在,杜精卫明显就感觉到了杜宇的不耐,他心中更生了几分警惕。
  杜宇大手在媸妍下身珠蒂处轻轻刮了刮,她已经受不住,无意识呢喃了一声,
夹紧了双腿,迫的杜精卫泄了出来,人更是早已昏睡了过去。
  「你也别忘了,她是我们俩的,你这般不知节制,是想害了她?」
  杜精卫却笑道,「不知节制的是你吧?你夜里将她狠狠用过,又来说我,亏
不亏心?」
  话说如此,他还是放柔了动作,翻身下来,将媸妍抱在怀里,放了个舒服的
姿势。
  杜宇心烦意乱,「今日的事你该听说了,以後你最好少些碰她,我要她尽快
给我生一个儿子。」
  杜精卫挑了挑眉,却出乎意料没有反驳,左右距离立後大典就这麽几日了,
何必同他争呢?
  他低头抱着媸妍,敛去目中的利芒,五天,还有五天,他就能将他们一网打
尽。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足以跟他争了。
  想到即将实现的事,他激动的手微微颤抖。
  媸妍埋在他怀中的眉头轻皱,面色冷寂,她有倾城法力在手,想要把她做的
昏过去并不容易,相反,她倒是可以滋补自己的功力。
  她也曾经想过,安安宁宁呆上一阵子,麻痹了杜宇,然後吸收他的功力,最
後出乎意料反败为胜,可惜在试探过杜宇的功力之後,她已经不做此想,杜宇的
功力和招式都深不可测,难以估量,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担心她的夫君对上他
会出事。
  她并没有想过只用那一个秘密就要杜精卫放过她,站在她这一边,只是至少,
能让老辣的杜精卫对她背地里的小动作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够了。
  至於杜精卫是否会悄悄针对杜宇,那自然是意外之喜。
  297。劫婚1七日後,册太子大典与册後大典同时进行。
  小太子身着明黄礼服,本应在内侍监的引领下走向祖庙,可是在踏上阶梯的
时候,他却突然甩脱了内侍监的手。
  杜宇眸色一沈,微微抬起了手。
  他早已跟暗卫交代过,如果中途有什麽变故,那待他手势一起,冷箭一箭穿
心就是那孩子最终的归宿。
  可是小太子却并没有哭哭啼啼或者求救,而是一个人擦了擦汗,回头望了一
眼高高的城楼,认真的抬起袍角,一步步拾级而上,他显然没有捣乱反抗的意思,
但又有些莫名的执拗,他的意思似乎是要在没有任何人的干预之下,独自登上那
几百余白玉阶梯。
  那白玉阶梯一级极高,快到了他小半个膝盖,他却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
层层迈上,小小的身子没有半分佝偻歪斜。
  台阶下观礼的官员都不由交互点头,默默心中赞叹。唯有一个人呆若木鸡,
血液从骨子里冰冷了起来。
  这人便是逍遥侯赵丹元。
  他从来不多参合政事,但是杜宇有什麽要紧的事,却从不吝於私下告诉他。
可以说,他和耿天赐正是杜宇两只臂膀。耿天赐在朝堂上实现皇帝的影响力,而
他名为逍遥侯,实则在许多阴私之事上默默帮杜宇肃清障碍。
  於是,这就是他阴私做多了,遭到了报应麽?现在他的孩子也被人给算计上
了!
  那台阶上步步上迈的,正是他和胭胭的爱苗赵赵。更重要的是,赵赵是个女
孩!
  他和胭胭这些年除了小赵赵便无所出,且胭胭生育小赵赵时候伤及根本,已
无法再有孕。赵丹元对胭胭情深意重。胭胭出自旁门左道,虽不可能是他的正妻,
却是他此生唯一的女人。
  因此叠字赵赵,只为了表明,心爱的小女儿将是那个「独一无二」从小将赵
赵当做男儿一般养育,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就算他可以站出来跟杜宇解释清
楚,是有人算计了他,可是怎麽解释赵赵刚才坚定毅然的神情和姿态?
  杜宇总会怀疑他,他已经脱不了身了。更何况,这算计他的人,十有八九就
是……
  他深深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他早该想到的,胭胭在他和莲华阁之间,总
不会选他。只是他从没想过,莲华阁所图甚大。他想过一百种置身事外的方法,
唯独没想过,小太子换成了他的赵赵。
  最後,小小的身影登到庙堂高处,恭敬的上香磕头,授太子印。
  与此同时,杜宇微笑颔首,携皇後的手,登上城楼最高处,接受万人朝拜。
  本来他们也该去祖庙朝拜,可是他一向专横,早已亲手为媸妍披戴了绶带赠
与了金册,他说不去,那自然就不去,最要紧的是,遥遥隔开了媸妍和小太子。
  此时赵赵在他心中,已经成为一个死人。
  黄胜作为礼官唱道,「奉龙霖天子诏:天地畅和,阴阳调顺,万物之统也,
兹有女甘妍,温柔和顺,仪态端庄,聪敏贤淑,太子生母,乃依我朝之礼,册立
为皇後!」
  杜宇为媸妍稍作整理,扶正金冠,携她的手临近城楼,接受万民跪拜,百官
恭贺。
  稍作休整,杜宇拉起她走下城楼,乘上八马宫车,由依仗护送前往後宫。
  赵丹元无心庆贺,早已踉踉跄跄回了家。胭胭已经在房中等他,她往日一直
那般柔顺温和,今日看上去却肃穆庄严。
  他愤怒的抓住她的肩膀摇晃,「你知不知道,赵赵一步错,就会粉身碎骨,
死无葬身之地?」
  胭胭微微扭了侧脸,「我知道……我是对不住赵赵,可是,这是她选的路。」
  她看向他,「你怎知道,女儿不喜欢这样的命运呢?」
  赵丹元绝望的看着她,「你疯了!她才多大?她才多大?她怎知道选择这条
路要付出什麽代价?」
  胭胭静静的看着他,「她自然知道有什麽样的风险,何况,我们既然能把她
弄进宫去,在宫中亦有人护着她。她只要不演砸了,就不会有事。」
  赵丹元松开手,「我根本不应该把女儿交给你养!」
  胭胭冷静的看着他,「你不能再插手杜宇的事了,如果你希望我们的女儿好
好的,那你最好再安插些暗卫保护她,并且分化杜宇的势力。」
  赵丹元笑了笑,脸色苍白,「你让我背叛皇上?」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脸色一变,「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当初就是为了这些,
这些目的?」
  胭胭平静的垂了眼睫,「……是。」
  他惨笑,「那你不能生育……」
  胭胭闭上了眼睛,「组织内适龄的孩子,只有小豆芽和赵赵,阁主原本是想
要小豆芽……可是小豆芽身为男孩子,并没有女孩儿合适。而一旦赵赵掌权,她
的血统本来就是个问题,同胞弟妹更将成为隐患和拖累,不如……不生。」
  她亦有些不忍,「赵赵只是备险,我们并没有想过强迫她接受什麽,只是她
自己选择喜欢……」
  赵丹元愤怒打断,「那是因为你从小就教她那些!」
  胭胭扭过头,「你要这麽说我也没什麽办法,我们的女儿绝不是你想的那麽
脆弱。」
  赵丹元死死的看着地,再也不看她一眼,「……为了我们的赵赵,我会帮你。」
  「我们,到此为止吧。」
  胭胭落泪,「好,你辅佐她至及笄,我便远走,永不出现在你眼前。」
  岳洛水、岳小川、甘莫离、郎阿里、杜皓然、佐云霏挨个挤在一起,混在狂
欢的人群之中。
  岳洛水悄悄同甘莫离贴近了些,「你说,那人是不是妍儿?」
  甘莫离皱眉,「我觉着,似乎不是,小妍那个性子,怎会心甘情愿配合他举
行什麽封後大典?」
  岳洛水点点头。
  岳小川有些着急,道,「可是,妍儿也知道了,小豆芽已经被救走了,说不
定好整以暇,并不担心?」
  甘莫离沈了沈眼眸,「多说无益,且跟上去吧。」
  说话间,马车渐行渐远,好在欢送的官员极多,马车行的不快。
  郎阿里突然面色一白,急道,「喂!情况有变,快看快看!他在欺负阿妍!」
  马车中,媸妍竟然突然跳车,连带着杜宇也被带了出来。大家这才看清,不
禁哗然,皇帝跟皇後的腕上竟是被一根金链如镣铐般绑在一起。
  随着媸妍那一跳,金链在秀腕上带出一圈血迹。
  媸妍跳车後,对着上来抱她的杜宇恨恨道,「我就是要天下人都看看,皇帝
是如何卑鄙,如何强抢民女!我知道你的打的什麽鬼主意,我偏要打草惊蛇,偏
不如你的意!」
  杜皓然握紧了拳头,就要挺身而出,「这是妍儿说的话!我们还等什麽?」
  甘莫离一挥折扇,将他拦住,「且再等等,总似乎……有那麽点不对头。」
  杜宇忍着四周的哗然,将她手腕抓住,也不再上车,只铁青着一张脸运起轻
功往後宫走去,隔绝了官员的眼睛,只有一众侍卫遥遥跟上。
  甘莫离舒了口气,弹了弹衣服,「果然,不挤在人群里,实在舒服多了。」
  杜皓然瞪向他,「你还说!现在什麽比得上妍儿重要?你这麽耽搁来耽搁去,
根本不在乎她吧?那烦劳你大驾,让开些位置!」
  甘莫离却不恼,反而笑道,「那个女人,让她四处招惹,吃吃苦倒是该的。」
  话虽这麽说,一行人还是从旁跟上,前头闹得越来越厉害了,他们也只能停
停走走。
  媸妍似乎不管不顾了,跟杜宇激烈的吵了起来,甚至扇了他一巴掌。
  杜宇气急,索性将金链解开来,喝道,「你不要当这个皇後,也罢,把我的
礼服脱下来,」
  说完,将她礼服扯开来,露出单薄的中衣。
  「你要丢脸,就索性丢个彻底!今天,你要麽脱了我的衣服,从这里走出去,
要麽,好好当这个皇後!」
  杜宇看着她,似乎笃定了她不会继续脱。
  谁料,媸妍竟然开始撕扯身上的中衣,竟是要这麽离开。
  那些侍卫也不禁交换眼神,交头接耳,却无人敢抬头,要知道,谁多看一眼,
搞不好灭口的就是自己。
  佐云霏胸气难平,低低道,「我看不下去了!若是……假的,牺牲我一个也
不怕什麽,反正我最不得她欢心。」
  说着他身子飞掠而出,径向媸妍而去。
  「是啊,若是真的怎麽办?这像是阁主办的蠢事!」
  郎阿里也顾不得了,跟着佐云霏疾去。
  杜皓然冷笑道,「算我一个!假的不过打过一场,真的却是赔上阿妍的清白,
有些人怎麽看得下去?」
  三人几乎并身而出,到了媸妍跟前,直接捡起礼服将她交缠包裹住。
  身後掌风袭来,极为强劲。
  三人只来得及交错礼服,将媸妍裹住,兜在中间。
  几乎是下意识的出手抗击身後的劲敌,果然,正是杜宇,随手接过侍卫的长
剑袭来。
  三人只余三手,堪堪抵挡,十分吃力,这杜宇的功力果然莫测,难怪媸妍不
是对手,竟然是高深到无法想象。
  而此时背後那女人突然发力,竟自金冠上不断拔下数只金钗,向几人飞旋刺
过,如飞刀雨一般。
  甘莫离早已飞奔过来,折扇轻旋,已经将那女子的头冠打飞,露出珠帘下一
张陌生的脸。
  岳洛水和岳小川已经跟杜宇战在一处。
  饶是三人上来帮忙抵挡,佐云霏、杜皓然和郎阿里三人还是被飞钗险险刺伤
手臂,留下一地血迹。
  甘莫离几个交手,便将那女子毙於掌下,她的功夫本来平淡无奇。
  杜宇脸色一变,此时六人腾出手来一起进攻,他渐呈败象,左支右绌。
  「给我上!」
  杜宇爆喝一声,周围的侍卫也攻了上来,一时弓箭密密麻麻,几人抵挡起来
破费周折。
  待周围侍卫退的退散的散悄然撤退,杜宇早已不见了踪影。
  几人才发现,这地方竟然从方才的熙攘喧闹,变成了一个极为封闭僻静的所
在,若不是几枝弓箭钉在地面,根本看不出刚才打斗的痕迹。
  「这地方……不是见鬼了吧?」
  杜皓然狐疑的四下看了看。
  佐云霏摸了摸伤口,瞳孔一缩,「糟糕,钗头有毒!」
  杜皓然也觉出不对劲来,悄悄瞥了甘莫离一眼,「你们,早知道那个不是妍
儿吧?」
  甘莫离笑了笑,没说话。
  岳洛水歉意道,「是妍儿的意思,若不是做的像些,杜宇疑心极重,恐不漏
破绽。所以,还是瞒着你们了。」
  只有他和甘莫离知道,而岳小川则是被他死死拉住了。
  杜皓然微恼,「现在有什麽用?我们三个中毒了,你去哪里找解药?」
  甘莫离淡笑道,「你们要是死了,不是更好没人跟我们抢了?」
  「你?」
  杜皓然一怒,就要跟他打过一场,却被岳洛水四两拨千斤的拉住手臂,看了
看创口。
  「倒不像是什麽毒,更像是什麽催化败血的药剂。」
  郎阿里疑道,「难道想要我们三个流血而死?」
  杜宇如果想要媸妍,应该不会想要亲手杀死他们才对,他似乎更希望他们死
在杜精卫手上,不然也不会故布疑阵。
  岳洛水道,「这点血并不算什麽,等到药劲一过,便止血了。」
  「不管了,」
  杜皓然摆摆手,将袖子放下来,看了看四周,「听闻宫中有一个昭阳殿,方
位诡异莫测,无人能入。难道,我们是靠近了那处昭阳殿?」
  他冷笑,「对上我们几个,杜宇未必有全部胜算,便是只有那些机关算计了!」
  298。劫婚2岳小川敛了眉目,「这里的确有阵法。」
  岳洛水点头,「听闻昭阳殿是曾经囚禁妃子的所在,妍儿十有八九会被关在
那。」
  甘莫离笑了笑,「看来,杜宇是想借这个阵法困住我们。」
  他看向岳洛水,「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
  岳洛水蹙眉,「我并非精通阵道,且这里似乎後来被加持了演变阵法,我也
很难推算出来。」
  这昭阳殿周围的阵法从开国以来一直存在,後来又得剑仙门师祖一代天师天
玄子加持,历经数代演绎下来,已经是莫测难辨。
  「若是师弟在此就好了……」
  岳洛水叹了口气,西川道君於阵法有所研究,即便是妍儿半路出家,也比他
强太多。
  「这阵法,真是没法搞了!」
  郎阿里气恼,一甩头,气急败坏的走来走去。
  「你甩什麽脑袋?你的辫子抽到我了!」
  岳小川皱眉,微微抽出了长剑。
  「好了好了,你们到底在搞什麽?」
  甘莫离摆摆手,「难道还想打起来不成?」
  岳洛水凝眉,「这阵法不对,恐怕会令人心生躁狂,怪不得此处地处宫中,
却隔绝了活水。」
  他站起身来,「大家都稍安勿躁,到处摸索摸索,一静不如一动。」
  甘莫离想了想,接道,「你说的对,不过却也不对。」
  他停顿片刻,「既然困下去是死局,倒是不如更加顺水推舟,我们不出手,
不漏破绽,那位又怎会现身呢?倒是顺其自然吧!」
  几人在周围来回摸索,刚才平凡无奇的四周现在才叫人觉得抑郁烦闷,那些
假山枝条似乎将四周封的死死的,密不透风,坐呆了一会,便有呼吸不畅之感,
让人不由得四处走动,可是来来回回,又令人眼花疲倦,更加不畅,不自觉抬起
头看天,希望呼吸到正中那片蓝天的气息,哪怕是看到一两只飞鸟,也比没有任
何活物来得强。
  佐云霏最为沈静,也最为敏感,他轻轻沈吟道,「似乎有些不对,天色怎的
愈发昏暗下来?倒是跟沙漠那次有些像呢……」
  岳洛水抬头一看,果然,天色几乎是以肉眼察觉得到的速度在昏暗,大概是
因为密闭阵法内时间流逝让人感觉格外缓慢,这天色昏的这麽快,竟然没人察觉!
  「我当是谁!」
  他冷笑一声,「又是那杜精卫的手笔,他一向擅长幻术与困兽之阵,想必又
来参合了一脚!」
  「是不是……我们耽搁了太久没有破阵,天黑了?」
  郎阿里迟疑了下,问道。
  佐云霏道,「并不是,你且看,这藤蔓枝条之上花露未干,可见方才近午,
且漫天无星,不见生机,可见是有人搞鬼。」
  岳洛水闻言,倒是多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佐云霏存在感极低,却是挺细心
的,难怪在众夫既成大局的情势下还能挤了进来。
  他想了想,凝神道,「若是原来的困阵,以我几人之力,只怕也对抗不得毕
代国师,这昭阳殿於後宫之中隐若秘境,只怕是阵法圆滑,可是若是杜精卫做了
手脚,说不得我们倒是能利用一二。」
  话音未落,走走停停的杜皓然双目赤红,突然劈头砍来,「纳命来!」
  几人一时愣住,不知杜皓然是看到什麽,还是说旁人有什麽不对。
  甘莫离一把拦住他的剑势,正要开口,方发现四周已经沈沈黑鸦一片,墨色
不见五指,而远处嶙峋山石之间,遥遥升起高高低低数十红灯笼,飘飘忽忽好不
诡异。
  杜皓然正是仓促之间,看见一只红衣宫女自土中刨出,向他邪笑,他哪里忍
得,一剑斩了过去,要将那厉鬼劈成两半。
  甘莫离才抵挡了一剑,发现他不甚清醒,竟是又疯了般要扑将上来,正自警
醒,才发觉身边状况百出,一时出了一身冷汗,好似手脚不灵,被废了武功,沦
为丧家之犬,连白袍都不复光彩,一身脏污,既不得媸妍青眼,又失了身份,四
周跟上来的皆是昔日仇人,好不绝望!
  一时几人都昏昏沈沈,陷入狂乱。
  郎阿里於幻术却比旁人敏感些,已是先行一步染了线香,飘飘渺渺的香味从
他蛊鼎中散播出来,带着一股辛辣的香气,逼人头脑,已经失智的众人纷纷警醒
了些。
  「这香只得一线,不得多燃,否则会中毒!」
  他勉强苍白着脸,看向岳洛水。
  岳洛水忍着额上凉汗,从怀中掏出几颗丸药,递给众人。
  众人如获至宝,个个一口吞下,赞道,「果然是当家的,早有准备!」
  佐云霏不由疑道,「这是什麽神药?」
  岳洛水微一迟疑,「江湖大力丸……」
  「什麽?」
  一贯冷清自持的甘莫离也差点将药吐了出来,「你这是在说笑吗?」
  然而不待言毕,那诡异的状况又出现了,一时几人竟是顾不得调侃,身不由
己铿铿锵锵战成一团。
  明知可能是瘴,然而影像袭来之时本能抵挡,不免损伤,初时几人还互相提
醒,只是障眼法罢了,然而又不尽为实,不躲不避,却要实实在在挂彩。
  岳小川声音略一低沈,「这里有埋伏!」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在瘴法中根本看不清!
  却说那些莫名消失的侍卫暗卫哪里去了,原来都埋伏在阵法之中。
  於是几人只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未免误伤自己人,只能过招之余暗暗留手。
  这麽几个时辰下来,几人纷纷挂了彩,打成一团,互相消耗。
  杜宇站在昭阳殿屋脊之上,看着底下几人癫狂般厮杀一团,不由大为快意,
冷笑数声,又皱眉道,「不是说他们会自相残杀而死吗?怎麽还不动手?」
  杜精卫笑道,「自然是迟早的事,这昭阳殿为禁地,阵法中不知处死过多少
宫人,阴气极重,我将四方土变幻为四方金,又由活血入地引煞,自然由困阵主
杀,他们几个很快就会死在对方手上。」
  「还要多久?」
  杜宇皱眉。
  杜精卫掐指一算,「约莫四个时辰即可,打不死也困的死。」
  其实地煞之气由女子引出更好,郎阿里、杜皓然和佐云霏身为男子,自然是
事半功倍,如果能将媸妍顺势放入阵中,只怕他们早已困死在里面。
  杜宇看了他一眼,神情变幻莫测,突然出手,抵住他的脖颈,「你就不怕,
我杀了你?」
  杜精卫面色如常,「陛下不会的。」
  他手夹一页纸签,「今日晨时魅离已经化整为零、打散入城,直攻城门。」
  他轻笑,「杜宇,我早命令过他们,我的生死不论,必要颠覆你的王朝,取
你性命!」
  「所以,你留着我的命恐怕还有用吧?」
  而且他太笃定,以他兄弟二人的性子,要灭杀对方,必定要对方亲眼看到自
己输的彻底,所以,在他下达了攻城的命令之後,他必定要暂时留着他。
  只因他们皆是自负之人。
  再者,他习自鬼蜮大法的武功路数,此时杜宇也恐怕不愿妄加出手。
  他强自忍住心头的隐痛,笑的云淡风轻。
  杜宇神情恼怒,手不自觉捏紧,「你竟敢在我禁军监管之下乔装入城,好大
野心。」
  内忧外患,他本就心焦,索性还是先把底下那六人解决了要紧,再来跟杜精
卫腻歪。
  他哪里还等得四个时辰?早已飞身而出落入阵中。郎阿里、杜皓然和佐云霏
受了伤功力不继,却仍然前赴後继,不甘落後,岳洛水、岳小川和甘莫离三人更
是跟他战在一处。
  他们陷入困阵,本应毫无理智可言,虽然杀伤力惊人,却犹有顾忌,不下死
手。
  而毫无顾忌的杜宇自然是大开杀戒!他的眼睛飘起一丝血线,要不了多久,
他就会把他们全杀光!
  杜精卫远远看着,忽然拿出一支弓箭,箭矢上赫然挂着杜宇的生辰八字,他
将那张黄笺点燃。
  「终於等不及了麽?」
  他笑了笑,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了,杜宇杀他的必定之事,而他又何尝不是
要杀他?尤其在听了媸妍那个秘密之後。
  杜宇和他本是双生,生辰八字相同,於是只有以他活血合八字入阵,才能将
他同样困杀。
  这也是他拖延阵法的原因,以杜宇的性子,让他一直等到夜里,他自然急不
可耐,而且,他恨媸妍的男人入骨,媸妍宁可远走都不愿离了那几个男人,眼下
媸妍如囊中之物,搞不好定要羞辱手刃那几个男人,一争长短。
  他了解,他的弟弟最惯做这样意气相争之事。
  这不是等来了机会吗?
  锋利的箭矢带着黄色的八字疾飞而去,杜宇自然不会被这样的暗箭杀死,只
轻轻一侧,暗箭擦身而过,然而暗箭上密密麻麻的倒刺刮伤了他的肩膀,红色的
鲜血和黑色的灰烬和在一起,混入地上的尘泥,腾起一股青烟。
  杜宇发现,这六人不再是胡乱各自为战,而是竟然齐齐有了主心骨一般,向
他攻来。
  而六人此时眼前仿佛拨开云日,终於分清敌我。
  他堪堪出手将手臂有伤的那三人击退,岳洛水、岳小川和甘莫离的功夫全盛
之下却不可小觑。
  他一面抵挡,一面扬声向外,「杜精卫,你以为搞鬼就能灭掉我麽?你也想
得太简单了,他们三个又能把我怎样?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
  岳洛水三人这才发现,他仿佛有三头六臂,不仅仅是内功高强,连身手招式
都老道的不像样,对付三人简直游刃有余。
  「呵呵,」
  杜精卫轻笑,「他们三个皆是顶级高手,除了千里独行稍欠火候,否则对付
你自然是绰绰有余。而你,杜承泽,我太了解你了,我重活多年,你自然也有所
倚仗!可惜,上辈子我虽然身体孱弱,却对你的一招一式了如指掌!」
  杜宇面色急变,忽然哈哈大笑,「死到临头,你终於发现了,也不枉你活了
一场。」
  他任是武功再强,一面跟三人对打,一面也是气喘吁吁,而对面三人却是对
他们这些对话充耳不闻,而郎阿里三人亦是重整旗鼓攻将上来。
  六人联手,杜宇依然游刃有余。
  杜精卫笑道,「你不知道麽?欲置你於死地的,正是我们的莲儿,哦不,或
者现在叫妍儿?」
  他笑的畅快,眉目舒展,「她上辈子恨你,这辈子依然不爱你,正是她告诉
我这个秘密的。」
  杜宇正待说些什麽,岂料杜精卫竟然遥遥站在屋脊之上点评起他的招式来。
  「你们几个听着,他上辈子害了我和芮莲这对佳偶,却寿终正寝活了百岁,
借身份之利搜罗了全国的武功秘籍,并非你们不够天才,而是这小人猖狂了太久。」
  「然则他最正统的功夫还是传自前朝玉虎将军的修罗惊涛掌,此掌成於战场,
长处在於愈是见血愈是振奋,想要破之,便要稳稳守住下盘,见招拆招。」
  「见血的三人速速撤下,其余三人守三才阵,以犄角之位相抗,切勿见血!」
  「两个时辰之後,自当……」
  自当两败俱伤!
  杜精卫清俊的脸上也难得露出癫狂的笑容。
  他们要打败杜宇,便不得不听他的,然而此阵以杜宇精血为祭,只要杜宇一
时缠住他们,他们就不得不困死最後。
  两个时辰之後自然能分出胜负,但是走不出阵法一样是死局。
  唯一的办法是杜宇与几人能达成合作,但是酣战如此,他们水火不容。本来
杜宇熟知昭阳殿方位,即便是进去也走得出来,可惜在他加固阵法之後,现在…

  杜宇转身,面色亦有些焦躁,想不到还是中了杜精卫这厮的奸计,更想不到
的是,媸妍竟然会知道他的来历,且秘密告诉了杜精卫,这实在让他寒心!
  他索性乱了章法,竟是摇身一变,由方才霸烈血腥的身法换成了另一种轻灵
神隐,身法神奇的介於有无之间,连岳洛水三人也不由得大开眼界,交换了个眼
色。
  正胶着间,只见天光被一线朱色炮竹炸开,长鸣一声划开黑色天幕。
  杜宇方将三人逼退,见状大笑,「哈哈,杜精卫你想不到吧,你以为我只埋
伏了京畿万人监视你的人马?就算你化零为整入城攻城又如何?」
  「好歹做了两世皇帝,难不成,我就没有後手?」
  杜精卫心中忽然涌起不好的感觉,只见一白衫男子正从宫门处运功疾步而来,
显然是无上轻功,身手非常。
  那人近前却是离的杜精卫遥遥数丈,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飘然落到杜宇跟前,
低眉顺眼,沈声禀报,「西部蛮夷叛军,进城滋扰百姓,已被我龙霖武林盟三山
两寺六派十门联合剿灭。」
  杜精卫退了两步,险些不稳,「你撒谎!不可能!」
  那人面无表情,毫无得意,似乎只是在阐述,「连弑剑阁都投靠了我龙霖中
原,已在京城揭露魅离多年暗杀悬案,百官震怒,百姓都恨不得揭竿奋起,更何
况我武林盟济济人才,魅离又有何可惧?」
  杜精卫面色苍白,「呵呵,想不到,你又故技重施!」
  杜宇轻笑,「你都能搅乱我中原武林,我为何不能恩威并施?」
  杜精卫面色变幻,悄然後退,熟料远处又是一声女声传来,「杜精卫,你心
口重创未愈,又为阵法心力交瘁,岂能全身而退?」
  杜宇眉目一凛,目光如电射向杜精卫,杀心顿起。
  299。两败媸妍已飞身赶来,她一袭红裳如雨後美人蕉,手腕犹自缠绕着
情急未能解下的金链,已是凌空一掌拍在杜精卫後心,将他逼入阵中。
  杜宇更是眼睛都未眨,一掌迎了上去,拍在他的前胸,杜精卫方跌入阵,已
经被摔飞出去,面如金纸,新伤旧伤,不能活了。
  他吐出一口浊血,看向场中岳洛水几人清亮的眼神,忽然笑了。
  媸妍看向杜宇,挑眉一笑,「好久不见,杜承泽。」
  杜宇面色晦暗不明,「你是如何知道的?」
  媸妍轻笑,看了杜精卫一眼,「我在沙漠之中曾经入过他的幻境,在其中领
教过杜承泽的掌法,虽然只是管中窥豹。」
  但是杜精卫幻境之中杜承泽的招式,必定不是他幻想出来的,而是当年杜承
泽用过的。
  「所以你不曾对杜精卫轻易动手,并不只是因为你怕了他安插在京郊的人马,
而是你害怕被认出身份,一击不中,打草惊蛇。」
  「可惜你错过大好时机,你好像并不知道,杜精卫上次被我打成内伤──当
然,我自然也无意给你知道。」
  媸妍的笑浅浅漾开,似乎并没注意到杜宇那边仍然和她的男人打得不可开交,
「还有,当初你强迫我时,什麽羞辱人的动作姿态无一不得心应手,便是我那夫
君皓然他好这麽一口,也做不来你那般粗野如兽的花样,我不得不怀疑你对此身
经百战。然则宫女口中却似乎并非如此,似乎在她们心里,你竟然意外的不近女
色。这岂不引人怀疑麽?」
  「联系在一块,若这一切是因为,这座昭阳殿本就出自你杜承泽之手,那这
一切便说得通了。」
  杜宇被她的话和表情拨动心神,一时郁卒又中了几招,笑的有些凄然,「莲
儿,即便你恨我当初把你当做禁脔,但是我们入後世轮回,我们未婚夫妻的情分,
你就不能不计前嫌放我一马麽?」
  他顿了顿,左支右绌,「我答应你,我发誓,只要你帮我脱身,我便放过你
们,不再为难你们在一起……」
  媸妍忽然笑了,笑的极为诡异,「先放过我们,然後,好再单独杀了我,是
不是?」
  杜宇不防分神,又中了一剑,後退几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既放过了
你,我怎会杀你呢?你看我可舍得杀你?」
  媸妍不由笑的更厉害了,「甘泽,你就不要讲笑话了。事到如今,你还要装
成邱白露麽?」
  杜宇心中一沈,再中两剑,几乎被逼入死角。
  「什麽一会杜承泽,一会甘泽的,我不懂。」
  媸妍摇了摇头,「原本我一直想不通,际遇如我这般『幸运』,天才如岳郎
甘郎,也依然不是你的对手,你不过一个弱冠皇帝,何以有这样的能耐?可是若
是你重生了三世,那就说得通了,原本杜承泽的功夫在前世已经是百年无可匹敌,
後来又和我经受甘家的训练,再加上今生今世的重生。」
  「如果你一直带着记忆和执念转生,不停的修炼内功淬炼招式,恐怕想要天
下无敌也不是什麽难事。」
  「本来这种事难以解释,然而自从联系我自身前身後世,既然我能经历了三
个时代,杜精卫都同样带着执念记忆穿越,你又为何不能?我是不是能理解成,
你执念太深重,所以从未失去过记忆?甘泽,这麽活着,为了毁灭我,你不累吗?」
  她自然百思不得其解,「你如此高的天分,习得天下第一,却只将执念放在
我一个女子身上,只为了得到我,抑或杀死我,你便不觉得枯燥无聊?」
  杜宇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你想佯装成白露,对我无微不至呵护备至的白露,然而,你却忘记了一个
细节──在你初次强暴我的时候,情动之时,你唤我露露。」
  杜宇心念一转,竟是借着死角影遁又爆发出来,反而压制了几人一头,「那
又如何?难道你不是我的露露?」
  媸妍叹息,「你真是错了。我和邱白露虽然感情深厚,可是因为我们名中都
有一个『露』字,他从来不曾这样唤我,因为……这样让他觉得别扭。」
  「而除了你,甘泽,我的亲弟弟。」
  「本来之前还不是很确定,不过我把那个秘密透露给杜精卫,他方才又唱破
了你招式的破绽,你就不得不暴露了前世的身手,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甘泽,
除了甘家的古武体术,这时空谁会那样的招式?」
  「本来,我还有些许不确定,毕竟,这些都是我的推断,听上去实在是荒唐,
然则,杜精卫果然不负我所望,今日他这麽一出,我便是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
  杜宇眼圈一转,咬牙切齿,「今日是他将你放出来的?」
  他边打边想,竟是陷入狂乱,「不,不可能,他虽然恨我杀我,却亦不会放
过你!」
  媸妍皱了皱眉,「关於这个,你说的不错,」
  她忽然释然一笑,「其实我想说,有时候裙下之臣者众,未必是一件坏事呢。」
  杜宇似乎热血上涌,招式狂暴了几分,「我们青梅竹马,是不是血缘有什麽
不同?你眼里就只有一个邱白露!论体术,论爱你,他哪里比得上我?」
  「所以,我拒绝了你,我以为你消停了──但是现在,我想我明白,我上辈
子究竟死在谁的手中。」
  「所以,我的好弟弟,你是不是该还我一条命?」
  她话说完,眼神一寒,没有丝毫温度。
  就算是重生了,那死亡的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他这个疯子,害了她三世了!
且不说还妄图染指她!
  杜宇对上她的眼眸,忽然心中一痛,随即吐出寒凉的话语,「若是今日我不
死,必定还要囚着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注定是我的,谁也不能碰!」
  媸妍反手一刺,弯刀出鞘,加入战局。
  而她的每一刀,不管刺中与刺不中,都犹如刺在杜宇心上。
  更何况,她这些时日不分日夜的被二人纵欲,功力有增无减。
  「还等什麽?摆七星阵!」
  媸妍大喝一声,顿时几人整合方位,以北斗之势迎战,剑势有如蛟龙响尾,
拍岸惊涛。
  杜宇真气一震,明黄色长袍爆裂开来,碎成碎片,脸色如同地狱恶魔,「北
斗七星,少了一人,看你如何杀我?」
  「露露,你不听话,那我便再杀你一次,就是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
  他强劲的内力一展露,整个人肌体暴涨,好像入魔一般,横扫八荒,诡异的
身法加上来自战场百年淬炼出的修罗掌法,竟然几个回合就惊扰了六星剑势,蛟
龙犹如海中帆船,几乎在他霸道的玉石俱焚之下冲垮冲散。
  「哈哈哈哈哈……」
  他声如洪锺,脸色扭曲,「我便燃尽最後一丝真气,拼死也要杀死你。」
  他小腹急促运气,胸腔膨胀的球一般肿大,面色紫红,满面狰狞不复俊秀,
也不再顾及其他人,只一门心思向媸妍攻来,一只血色大手就要将她以绝对力量
灭杀。
  然後媸妍不闪不避,竟是娇喝一声,「灭!」
  那条蛟龙剑势又随着几个夫君的变幻整合起来,衣炔翻飞,猎猎作声,恰如
白花红蕊。
  杜宇笑的狰狞,就算是最後挣扎又如何?她注定要死在自己手上!
  忽然整个剑势贯穿起来,竟然起了一阵滔天飓风,空缺已久的天枢位终於就
位,将整条蛟尾所有剑势悉数吞并,化作一剑以星象寂灭之势灭顶而来。
  那长剑尚离杜宇後心一尺有余,然杜宇已经被无形剑气透胸而过,整个人自
胸腔喷涌出一道血雾,身体疾飞出去,落在杜精卫旁边。
  他眼睛已经一片血迹,几乎看不清情景。
  媸妍松了口气,并无死里逃生的侥幸,反而像是意料之中,轻轻拉住男子的
手,「小白,辛苦你了!」
  杜宇看着她为白宇臻擦汗,为白宇臻擦手上喷染的鲜血,明明那血是他的,
他的……
  他眼睛瞪得几乎要爆出来。
  媸妍扭过脸来,见他还未死,忽然一笑,「我之前恨你,因为若不是你,我
不会穿越到这里来,淫我身体者众……还是我方才那句话,本来你害我沦落至此,
肉体上与人纠缠不清,我一直深以为困扰,然则今天看来,裙下之臣众多,亦不
是一件坏事呢,你说是否?」
  杜宇又喷出一口血来,已是出多进少,气息无多。
  媸妍一行自然再也懒得施舍一个重视的眼神,相亲相爱,聚在一处互相安慰,
直令人眼红喷血。
  他们亲密他们的,幸福他们的,而和这两个潦倒自私的可怜人再也没有关系。
那一刻,杜宇忽然可怜起了自己。
  明明,明明他从来没有认过输的。
  他眼下快要死了,她却安抚着她丈夫微不足道的细小伤口,再也不看他一眼。
杜宇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一片迷茫。
  耳边犹传来杜精卫凉薄的声音,「我们两个……果真……最可怜……」
  杜宇眼前血糊糊一片,竟然不知是血还是泪了。
  杜精卫撑着这一场看完了戏,内伤深至肺腑,涓涓暗血顺着口角流淌,染红
了一身,他亦不忍再看向那女子对别的男子笑颜如花,脸色惨败,转向旁边,心
情复杂,惨笑道,「你杀的我那一掌,我都没说什麽,何以绝望至此。」
  他心脉震碎,慢慢等死,而杜宇的心头血喷溅而出,显然已经无力说话了。
  漫说杜宇跟他仇恨不共戴天,然则看到自己这骄傲如斯的亲弟弟这般绝望颓
丧,他也免不了难过了。
  他忽然呢喃道,「相爱相杀,求而不得,永无止境呵……」
  然则下一刻,他眼神终是一亮,似下定决定,悄悄耳语道,「你,前世杀了
她,又穿梭时空,想必有命盘秘法?」
  杜宇呕出血後,早已剧痛之下说不出话来,只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
  杜精卫从怀中费力摸索出一张黄笺,突然在口角的血溪中蘸了一蘸,「我伤
在心肺,这心头血来的……再好不过……」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恨……恨那个女人……我亦有玄门秘术……眼
下……眼下我……心脏全碎……唯半条命……无力献祭……不如……」
  他颤抖着在纸笺上写下一串生辰八字,「还好我们八字同一……如此,两个
半条性命,敢不敢赌上一赌?」
  300。後记媸妍谢过白宇臻,知道逐波和蒺藜已带了蛮人包抄京城,这才
放过心,看向几位夫婿。
  「你们……还好吧?」
  媸妍微怔,看见他们身上的创伤不由阵阵心疼。
  她很想抱抱他们,可是又不知抱哪个,索性就僵在原地。
  还是杜皓然先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把她紧紧抱住,又上前索吻。
  吻了几下,媸妍也不由面色发窘,她竟然感觉到他坚硬的下体抵着她。
  杜皓然忍不住蹭了蹭,差点想把她摁倒在地,面上有些赧然,「对不住……
怎麽一直打还好,一停下来……就分外想要……」
  媸妍刚把他推开,突然一拍手,「是不是因为……吃了大力丸?」
  甘莫离颇为惊讶,「你真的给我们吃这个?」
  媸妍轻轻笑道,「这幻阵在後宫之中,又是禁地,自然死的人不少,想也知
道,杜精卫要加以利用,必然要以五行隔绝之法阴气入体,迷惑人心。」
  「若你们是处子,阳气旺盛,自然不用,可是你们已经……所以我让阿水事
先准备了大力丸,燥血补气,总算有些用处。」
  杜皓然只觉得她一颦一笑无不娇俏,心中躁动难耐,「那,我们不如……」
  正说着,只听那边暴起一声,似是火堆劈里啪啦声一阵响彻天地,几人望去,
不由惊呆,那二人尸身不知何时着火,至此时已经烧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灰烬。
  媸妍面色复杂,踟蹰少许,终是慢慢走了过去,以绣鞋轻拨,火堆里竟是连
骨灰也无,只余一对赤焰令旗被烧剩的旗杆,犹残留着斑驳的心头血。
  从此杜氏兄弟终於烟消云散。
  媸妍心情沈重,杜承泽和杜精卫欠她良多,然而对他们的体会,终究同田天
齐不同,她一时再也没了同夫君调笑的兴趣,步履沈重,走入宫殿,那里,小太
子已经身着礼服,坐在门槛无措的等着她。
  而蒺藜孔雀等人已经候在门口,隔绝了外头的抢夺厮杀,护卫着这里的宁静。
  几人见她过来,忙单膝行礼,「拜见阁主。」
  媸妍一挥衣袖,扶起众人,「云英她们呢?」
  孔雀忙道,「她们正肃清杜宇留下的那些人手,虽然逍遥侯反水,但总还有
些埋伏。」
  她又补充道,「三山两寺六派十门尚且并不了解内宫之变,我们只要与逐波
仙子带来的人里应外合,便能渔翁得利。」
  媸妍点头,「孔雀,你的蛊术已经出神入化,尽得真髓,眼下我和阿里他们
要远走,恐怕需要你回去接替族长之位了。」
  孔雀领命,她相较於那时的活泼,已经沈稳不少,因觉得媸妍有离意,心中
怅惘。
  媸妍又看向蒺藜,「蒺藜,你的性子远胜於我,如今,我放下仇恨没了麻烦
一身轻,想要远游,或许追随瑶姬的足迹,你便接替我打理莲华阁吧。」
  她似乎想到最近接到的消息,不由笑了笑,「我想,如今再多这麽一个天下
首富帮衬你打点,莲华阁在你手中必定胜我百倍。」
  蒺藜还待推迟,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媸妍早有去心,徒留无益,而自
己替她照顾好莲华阁,总有一天,她们这些姐妹还会用得着的。
  媸妍看见赵赵,心头一软,轻轻弯腰,牵住她的小手。她的小手冰凉,看得
出,她心中很是紧张。这条路是她选的,然而对於未来,她还有诸多不能确定之
事。
  宫殿外厮杀犹在,火光冲天。
  「怕吗?」
  媸妍柔声问道。
  「不怕。」
  赵赵抬起头,兴奋的看向媸妍,她喜欢这个姨姨身上的气势,竟让她神奇的
安定下来。
  媸妍牵着她一步一步,缓步迈上台阶,走上龙椅,「为了这个位子,你要改
名弃姓,又要掩藏性别,忍受孤独,别的帝皇可以三宫六院,而你却或许不得不
孤独终老。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要付出的还有那样多……会後悔吗?」
  赵赵看向前方,从龙榻上看下去,视野格外开阔,几乎能看见玉阶下整个天
地,那是将来文武百官参拜和上达政事的地方。
  「不,不後悔。」
  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媸妍定定的望着她,「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妍姨却不如你,」
  她摸了摸她的头,「因为妍姨懒惰懦弱,不愿意接下这些事,所以便要辛苦
你。」
  她这辈子周旋在男人之间,先苦後甜,受尽蹉跎,她会为一己之私去祸乱杜
宇的朝廷,然而她早已因为太多的仇恨怨气而变得自私自利,她也只能走到这一
步,下一步便要交给心胸更加宽广之人。
  赵赵默默的端正了坐姿,「不辛苦。」
  媸妍轻轻绽开笑容,「妍姨答应你,妍姨欠你的,将来必定会命儿女补上,
待你掌权之後,自有人辅佐你,不会让你太辛苦。」
  黄昏之时,夕阳残血相映,一切尘埃落定。而始作俑者早已飘然远去,逍遥
世外。
  龙霖历八百一十三年,天耀十八年,乌兰城主逃窜,端成帝不敌,相搏殁於
宫中。
  同年,端成帝遗太子杜赵登基,改元中兴,更名杜曌,由逍遥王赵丹元和丞
相耿天赐辅政,封逐波仙子为鄂南王。
  中兴十年,逍遥王请致仕,还政建业帝,遂不知所踪,中兴十二年,少年国
师杜松霖持逍遥王荐书上任,辅佐建业帝。
  中兴十六年,建业帝开法令,定弃婴罪、杀婴罪。
  中兴二十年,建业帝开女科。
  中兴二十二年,丞相耿天赐忧思积病,请返乡,次年,建业帝取女相白凤仪,
女中书仪邱雀。
  中兴二十五年,建业帝开法令,定强掳罪、奸淫罪。
  中兴三十二年,建业帝废女奴制,天元暴动,鄂南王入京救驾镇压,次年定
州云州相继暴动,时达八年,史称废奴之乱。
  中兴四十年,建业帝命户部统算人丁文牒,公之於众:共计男子二百三十万
人,女子八十万人,男女增长比率趋平无殊。举国哗然,暴民渐息。
  中兴五十四年,国泰民安,建业帝崩,终生未娶,唯余皇太子杜琛,母不详。
皇太子登基,改元泰安。
  泰安年间龙霖国运昌隆,泰安十二年,景德帝公开称女帝,震惊朝野内外。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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