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女萧墙(01-43)


  1。降生1
  清丘国,蔷薇大殿里。
  一代宠後孝珍皇後声嘶力竭地生产,殿门来来回回匆匆忙忙的打开关上,一
众宫人不停的换出盆盆血水,再把热开水换进去。
  德仁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已经汗的湿透,急得走来走去,似乎随时要不计後
果冲进产房。一旁候著的一等内侍魏大公也著急地给皇帝披上披风,道:「陛下,
您小心龙体啊!」
  一向好脾气的德仁帝一把把魏大公推了个趄跌,扯下披风,发了脾气:「朕
的皇後在为朕受苦,朕凭什麽不能去陪著她?谁再拦著朕,杀无赦!」说完一头
冲进了大殿东暖阁,惊得一帮嬷嬷侍女噤若寒蝉。
  德仁帝摆摆手,一脸焦色:「谁都不许疏忽,皇後有事,朕要你们陪葬!」
  众人大惊,皇後难产,一贯仁慈心软的德仁帝也大发龙威,再也没人敢懈怠
一丝一毫,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做事。而魏大公忍不住揩汗,今日皇後若是不幸
有难,这一屋子人头落地不说,就是冲著皇帝这份心切,恐怕日後会性情大变,
犯下更多的杀戮了,不是个好兆头啊,一面心里祈祷道: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
老天爷,求您保佑孝珍皇後顺利诞下小主,保佑我清丘国的未来啊。
  然後上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祈祷,只听见接生嬷嬷大声恐慌道:「不好,娘
娘失血过多,晕过去了!这下使不出力来可怎麽办?」
  德仁帝大惊失色,扑跪在床头,紧紧握住皇後的手,「婉儿,婉儿!你快醒
醒,你不念惜咱们往日的情分了麽?」
  床上的人儿没有反应,只有下身的血花在逐渐扩大。
  德仁帝千呼万唤,终於哭道:「婉儿,就算你要跟朕恩断义绝,朕也等著你
醒来,才能继续恨朕,朕等著你生下世上最漂亮的小公主让朕後悔一辈子,你难
道就想这麽算了?」
  一代帝王哭的山河崩溃,让一众人忧心生死之余也不免侧目唏嘘。
  也许真的是恨的力量如此强大,竟然比爱还要深,孝珍皇後醒转过来,继续
用力,没有看皇帝一眼。
  「娘娘,使劲!再用力!很好,看见头了!」稳婆看到希望,振奋起来,一
面在皇後腹部巧劲助力。
  皇後突然奋斗挣脱皇帝的手,两手抓紧床单,只听「啊──」一声声嘶力竭
的凄呼,整个皇宫似乎都回响著那声喊叫,抓著床单的一双玉手已经玉甲尽数折
断,留下一道道血痕,而伴随著一声嘹亮的啼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滑落在
血花浸染的鸳鸯床单上。刹那间,满室馨香,沁人心脾,满殿的蔷薇花全数在冬
季里绽开,令人搞不清那馨香究竟是小公主出生而来,还是殿里的鲜花芬芳。
  德仁皇帝无暇顾及新生儿,只看见皇後的脸色如同昙花开败,飞快的颓败下
来,大叫道:「这血为何还流个不停?!你们还不快为皇後止血!」
  稳婆吓得跪倒在地,一个劲磕头:「娘娘血崩,老奴实在没有办法啊,听闻
太医院刘医正一手针术炉火纯青,无人能及,只有赶紧去请来刘医正,刺穴行针,
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回转!当前不如先以千年老参为娘娘吊气,老奴赶紧去请刘医
正来!」
  2。降生2
  德仁皇帝一把夺过千年老参,放入口中一截,咀嚼细碎以口哺入皇後口中,
大喝:「都去!你们,几个跑得快的,火速去请刘医正来此!快去!」
  然而喂入的老参都被皇後下意识的吐出嘴角,涓滴未留。
  德仁皇帝嚎啕大哭,「婉儿!你,你这是还不肯原谅我麽?你养好身子,朕
等著你来责罚,你别这麽吓朕好麽?」
  孝珍皇後气若游丝,良久,似乎终於积蓄了说话的气力,蓦的睁开双眼,那
张脸,虽油尽灯枯,依然美如世上最绚丽的芙蓉,那一身皇後的尊严,谁也无法
带走,即使是死神,那双眼,一刹那迸发出无尽的光亮。皇後挣扎著把婴儿抱到
怀里,眼里一片温柔和不舍,却转眼不见,换作一片决绝。
  「萧人杰,我永远都不原谅你,」那双美目逐渐失神迷离,呢喃著,「永远
都不原谅,到死也不原谅……」一行清泪萧索落下,那双刚才还美若明星的美目
瞬间涣散,直至死寂。
  德仁皇帝心痛的说不出话来,兀自摸著孝珍皇後尤还温热的手腕,目光呆滞,
瘫软在地。
  匆匆奔来的刘医正验过脉搏,摇摇头,「娘娘此次凶险,即使华佗再世,也
回天乏术,娘娘已殡天,请陛下节哀──」
  德仁皇帝终於被那声节哀唤回了心神,愣愣的转过头来,眼中暴戾之色剧增,
「朕的皇後都救不活,留你们何用,都给朕陪葬!」说完喃喃自语道,「对,都
给婉儿陪葬,朕也要给婉儿陪葬!」
  屋里鸦雀无声,黑压压跪倒一地人。所有人都怀著一个心思:要砍头了,皇
帝陛下魔障了。
  突然只听咿咿呀呀的婴儿声,只见刚生下的小娃娃,偎在死去不久的母亲的
怀里,循著一片奶香味去吮那乳头,那天真无邪的娃娃却不知,她的母亲已经死
了,那身体转瞬就会冰凉。
  那情景,即使担忧即刻赴死的众人,心里也不免泛起一阵怜惜和痛心,被触
动了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忍不住流下泪来。
  刘医正忍不住劝道:「陛下,小公主是皇後娘娘生命的延续,如果陛下不照
顾好自己,照顾好小公主,他日百年後怎能祈求娘娘的原谅呢?倘若陛下将小公
主照顾的好,相信娘娘泉下有知,必然会多原谅陛下一分的。」
  德仁皇帝终於无力的晃了晃身子,摆摆手,「都起来吧,」他擦去满面泪痕,
一脸温柔,抱起小公主细心的包好繈褓,「以後大家尽心尽力,服侍好小公主。」
  众人终於松了一口气,这算是捡了一条命啊!心下对小公主记下了一道大恩。
即使皇帝不下令,怕是大家也要供奉好这救命的菩萨啊。
  当日,德仁皇帝昭告天下:孝珍皇後端行贤淑,母仪天下,追诰孝珍敏德大
贤皇後,赐葬清丘水月陵,百年後唯朕卧榻陪之。朕嫡长女,皇五女,容仪出众,
身有异香,出生邀蔷薇百株,花容仙体,美玉明珠,赐名萧倾绝,封和顺公主。
  这是清丘史上第一位出生未满月即获封号的皇子女,一时荣宠无限。
  泰和殿上,德仁皇帝怀抱完美无暇的女婴,在皇位上接受百官朝拜,万民祈
福,怀里的女婴朝他呵呵一笑,灿若星辰,那一刻德仁皇帝似乎看到了孝珍皇後
曾经调皮狡黠的笑容。
  婉儿,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必定是清丘最尊贵的皇女,她会有你的美
丽你的聪慧,叫所有人都为她倾绝天下!
  3。长悔1
  六年过去了。
  蔷薇大殿,雪花纷飞,又到了和顺公主的生辰。
  一个面目清秀神色灵巧的宫女匆匆往西照轩而来。
  「灵芝,怎麽样?送往净慈庵的拜帖收了吗?」
  宫女有些忐忑,「公主,奴婢有辱使命。」
  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罢了,谁去都还是一样的。师太有什麽话说?」
  宫女道:「师太说,要公主不用再递拜帖,时候到了,自然会相见,还说要
公主在宫里平平安安到及竿之年,深居寡行。」
  西照轩内,一个女孩正卧在皮毛毡毯卧榻上,一手执一本书卷,一手捧著一
个手炉,看得秀气的眉峰淡淡蹙起,女孩头梳双苞,双苞下各自垂下几根细小的
发辫,直到胸前,额前细密整齐的刘海,双苞上镶著一圈雪白的貂绒发圈,更衬
得小人儿甜美无比。再看女孩的脸庞,晶莹欲滴,才XX岁you龄已出落得如
同瓷娃娃一般,皮肤有如雪花般雪白,映衬著淡淡的健康的浅粉色,小巧秀挺的
瑶鼻,花蜜般美好的唇随著看书看得入迷勾出一个完美的弧线,那双眉眼更是像
黑曜石一样,闪著石榴样的光泽,整个女孩就像是花精雪灵,无限美好。
  与此不和谐的,是隔壁厢房传来的一阵阵瓷器摔打声,和一个男孩不绝於耳
的叫骂声。
  「萧倾绝!你这个妖女!不要以为把老子关在这就怕了你──」
  女孩依旧看著书,没有半点受到影响。
  然而男孩的骂声越发过分,「妖女,你不敢说话啊,老子日你亲娘的,等有
一天老子捉了你,扒了你的皮做毡毯!」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真的难以想象一个这麽小的男孩会说出这麽不堪入耳而
暴虐的脏话来。
  果然,女孩皱了皱眉头,示意一旁的侍女灵芝:「把他带过来──」
  灵芝比小倾绝大个XX岁,力气自然比男孩大的多,毫不费力就扭著男孩丢
过来,她早听得火起了,清丘国宫里还谁敢这麽骂公主,不丢掉脑袋才怪。
  站在眼前的男孩长得跟他骂的脏话完全不相称,一双勾人的凤眼充满恶毒,
薄薄的唇紧紧的抿著,一脸魅惑横生的小脸蛋,却充满不屑和暴戾。
  萧倾绝示意灵芝,「掌嘴十下。」
  只听霹雳吧啦声,虽然灵芝是女生,男孩脸上还是红肿起来。然而男孩脸上
却没有半分抗拒,似乎对这种事早已习惯,眼里写满嘲讽。
  「这是惩罚你,身为皇子,却口出污言秽语,毫无修养。以後犯一次我教训
你一次。」萧倾绝盯著男孩,「你母亲不在,长姐如母,你可以不服我,但是你
要尊重我。」说完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即使只是表面的尊重。」
  男孩,也就是皇六子萧长悔,听到提及他亡母,终於忍不住恨恨的留下泪来,
「妖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要过来报复我,我堂堂男子,绝不会怕了你一个
女人!总有一天,我会找你报仇的。」
  萧倾绝甜甜一笑,道:「我等你找我报仇,不过,在此之前,你如果一直不
学无术,当一个草包皇子,你觉得你斗得过我吗?」萧倾绝捏了捏他的肿脸,引
得一阵抽痛,「我要是你,我就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再不光空口说那些混帐话,
再不整日弄些只会鸡飞狗跳的小伎俩,我会等到有实力的时候,再拿出行动来,
你说呢,皇弟?」
  萧长悔终於安静下来,瞪著萧倾绝,安服下来。萧倾绝倒是做了一件功德无
量的事。从此以後,那个只会到处惹事生非的皇六子不复存在,萧长悔完全变了
一个人。
  说起来,萧倾绝与萧长悔的恩怨,是他们上一辈的事了。
  当年德仁皇帝已经有了两子两女,然而在微服私巡时认识了萧倾绝的母亲南
婉,一眼惊豔,万般宠爱。南婉在知道皇帝真实身份後,却没有一般人的欢喜,
而是恼怒皇帝的欺瞒误了自己终身,要求从此划清界限,再无纠缠。德仁皇帝当
然不肯,发誓从此只爱她一人,只宠著她一人,极为强势地把南婉带回了宫里,
封为皇後。南婉最初郁郁寡欢,但是慢慢也在皇帝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强大宠爱下
终於融化,甘心做一个小女人。後来南婉怀孕,就更加安下心来。
  然而在皇宫里,爱情始终不是两个人的事。之前的失宠宫妃,联合起来,在
南婉孕期两月皇帝守身之时,献出美人云氏,在服侍皇帝洗脚之时,按摩穴位,
又施以催情香,再加上众宫妃未雨绸缪的安排,云氏刻意的引诱,萧人杰压抑了
几月的欲望没有忍耐的住,终於宠幸了云氏,无比讽刺的是,一举受孕,及至後
来肚子大了遮掩不住了,南婉才发现,云氏的孕期只比自己迟两月而已。
  南婉当时有身八月,差点动了胎气,後来任皇帝如何祈求讨好,再不原谅,
从此死心。萧人杰甚至把一众涉案宫妃处死,云氏则立判准生下皇子再赐死,由
此去祈求皇後的原谅。
  「婉儿──你体谅体谅朕,当时她们设计朕,用了春药,还用下三滥的方法
按摩朕的穴位,朕不察,才著了暗算,但是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对不住你啊!」
  南婉一脸哀戚,「你不用再说了,即便是春药又怎样?你敢说,你自己没有
一点放纵?是的,这後宫是你一个人的後宫,所有的人都归你,哪有皇帝会为了
妃子去守身禁欲的道理。你敢说你当时没有趁著一丝意乱情迷去发泄?倘若你真
的意志坚定,又怎麽会有机会著了暗算?」
  萧人杰几乎无法回答,他心里的确在当时也有刻意的去放纵自己,他有一丝
绝望。「婉儿,我心里从来都是你,只是你怀了孕,无法承欢,我一时不察,何
必认真呢?她们谁也无法替代你的位置,我已经将她们处死,为你出了气了!云
氏这贱人生产完也是要死的!」
  南婉摇摇头,感觉十分悲哀,「萧人杰,我真的後悔自己竟然被你曾经迷惑,
我不恨她们,你难道竟然还认为是她们的错?如果你自己真的那麽爱我,爱的不
自私,她们又哪来可趁之机?可笑你竟然也只会迁怒女人。」
  萧人杰眼里闪过受伤,「婉儿,你这是怎麽了,你不恨她们,难道你根本不
爱朕?」
  南婉无力的转过身去,「不,萧人杰,免了云氏的死罪吧。你这样做,只会
叫我鄙视你的绝情。」
  後来,南婉生产时血崩,自己也存了死意,至死也不曾低下头来道出原谅。
然後德仁皇帝因皇後的死更加迁怒云氏,到底起了杀心,违背了对皇後的允诺,
等皇六子一生下,就处死了云氏。
  4。长悔2
  皇六子赐名萧长悔,从小不得疼爱,甚至可以说饱受虐待。萧人杰每每思及
皇後,便觉得萧长悔碍眼,动辄因为各种原由鞭打他。小长悔也因此越发叛逆,
破罐子破摔,变著法子到处整治宫里的人。於是日复一日越发顽劣,越发挨打,
成为宫里一个娘不在爹不爱的所在,连奴才都敢当面骂句「狗杂碎,有人生没人
养」。
  萧倾绝就在生辰之时把他要了过来,说要放在蔷薇大殿亲自督教,她倒也没
爱心泛滥到多喜欢他,只是皇家的子弟,还轮不到外人欺负。所有的人都认为萧
倾绝会好好整治萧长悔,已报丧母之仇。
  从这时起,宫里便再少见萧长悔的身影,两年过去了,蔷薇大殿不再如一开
始那样传出男孩子的哭骂声摔打声,而是安静下来,也有人说,小公主是个有心
机的,把长悔皇子教成傻子,更能解气。
  蔷薇大殿,东暖阁。
  这里一切如故,都保留著旧时的模样。
  萧人杰时常到这里来,一坐就是半天。
  「孩儿给父皇请安──」面前一双儿女乖巧的跪下。
  萧人杰看见倾绝美丽的脸庞,仿佛看见皇後小时的模样,心生愉悦。「都起
来吧。」
  眼光一瞥,又看见萧长悔的身影,心中一窒,胸口像烧了一团火,忍不住呵
斥,「还是如此不长进,如此顽劣,弄得一身泥污,丝毫不见皇子的仪态,真是
不可救药!」
  萧长悔拍拍尘土,不卑不亢道:「父皇,儿臣并没有顽劣,这是跟武状元韩
师傅学习武艺留下的。」他从来也没有指望父皇会赞誉他,只不过,他也有自己
反击的方式,虽然总还是会让自己受伤。
  果然,德仁帝还是大怒,一脚把他踹在地上,「堂堂皇子,书不好好读,天
天就会不学无术,还顶嘴!」
  萧长悔很想说,他书也有好好读,他不是不学无术,然而,说了不说,又有
什麽不同?嘴边咧开一丝嘲讽的笑容,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
  德仁帝看到他笑,更加生气,又想上来踹他,却听萧倾绝冷冷道:「长悔,
你又惹父王生气了,还不快去西照轩面壁思过,上次罚你的《婆罗经》还没有抄
完,快去!」
  萧长悔瞥了她一眼,转身出门。
  良久,父女二人都没有说话。
  德仁帝叹了一口气,「倾绝,宫里都说你把你皇弟要过来泄愤报仇,只有我
知道,你把他教的尽心尽力,不肯落下丝毫。」
  萧倾绝笑了笑:「上一辈的事就是上一辈的事,我不恨弟弟,但是父皇如果
总是看到皇弟就满心怨气,难免有失偏颇。」
  德仁帝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长发,「你呀,总是这麽早熟,真让人心疼,就
跟你那冷静狠心的母亲一个样啊──」
  萧倾绝也乖巧的倚著父皇的怀抱,「父皇,你不应该再困扰了,你自罚也好,
罚他人也好,过去的事丝毫不会改变。何况,要对一切负责的是父皇您,我一向
觉得皇弟很无辜。」
  德仁帝又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像你的母亲,恩怨分明啊,当年她宁肯为别
人求情,也不原谅我。小倾绝,你是不是也一直不肯接纳父皇?」
  萧倾绝摇摇头:「父皇,我从不怪您,可是,你对皇弟的态度,也应该有所
改变了,长悔也长大了,需要老师来教导读书,武艺。您从来都把仇恨灌注到他
身上,可曾想到,上一辈的事情说不清楚,他是否将来也要把仇恨灌注到女儿身
上?」
  屋顶上,偷听的萧长悔撇了撇嘴,他就知道,这女人还是怕他会报仇才会对
他好。
  屋里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这些年来,朕从来也忘不了你母後,过著苦行僧式的生活,不近女色,却
无法抵消朕的心痛。」
  「父皇,世事皆是如此啊,为什麽要失去才懂得珍惜,一生一世的赎罪,永
远比不上当时多一点的珍惜。既然时光不可以倒流,就希望父王能对活著的人好
一点吧。」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真的难以想象一个XX岁的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倾绝,你一向照顾你皇弟,其实,你如果不喜,可以不必如此,毕竟你的
母亲──你不必为了责任而去承担太多的事。」
  「父皇,其实我很喜欢长悔,他聪明伶俐,如果好好栽培,会成才的。」
  「倾绝,父皇只是担心,长悔他天性乖戾,不服管教,将来有一天会伤到你
啊。」
  只听一阵银铃似的笑声笑得人心里开花,「父皇,你言重了,人之初,性本
善。你对人好,他自然对你好,小时候大家都欺负长悔,他自然顽劣,但是皇弟
终究只是个孩子,有自己的善恶,所以我才叫他抄佛经,想磨磨他的戾气。我相
信皇弟他人品没有问题,只是调皮了些,以後,他会明白的。」
  房顶上的男孩眨了眨眼,眼睛霎时迸发出比太阳还耀眼的光亮,是的,他从
来都担心,萧倾绝对他好是别有目的,此时,他终於相信,这个姐姐是真的希望
他好。其实对他来说的话,别人对他真好假好又有什麽区别呢,为什麽自己此时
如此的期盼?难道因为得到了,於是想要更多麽?他从没有如此的期待姐姐真心
的赞扬和认可,此时他在心里立下誓言,会按照姐姐的心愿去长大,不再记恨姐
姐,不再去抗拒姐姐的教导,长大以後,永远对姐姐好!
  两代人的恩怨,至此终於无形中化解了。
  5。初遇
  日子一天天过去,唯一不同的是姐弟间的感情不知什麽时候起越来越好了。
萧长悔甚至把自己的床铺搬到姐姐的西照轩,跟姐姐食同餐,睡同眠。
  德仁帝的前二子二女出嫁的出嫁,立府的立府,当初他没有上过心教导,几
个子女性情也不甚出色,现在剩下一双小儿女伶俐早慧,於是专门请了帝师段太
傅教导他们,前武状元,当今的镇国将军韩大元,也时常教导他们武艺。
  在这样的情况下,姐弟俩认识了段太傅的孙儿段羽白和韩将军的儿子韩遂。
  段羽白第一次见到萧倾绝是在他十六岁那年,那时他已小有才名,时人称天
下四公子:清丘段氏,紫辰南宫,苍岚马家,江流陈少。段羽白少年博闻强记,
小时就是远近闻名的天才少年。十六岁那年,进宫拜见完皇帝,路过蔷薇大殿,
想了想,进去寻找爷爷,其实他心里对那位谣传中的神秘公主很是感兴趣,和顺
公主很少出宫,出门必然以幕离遮面,很少有人得见天颜。
  进得大殿院落,只见院里种满了蔷薇花,淡粉的,鹅黄的,玫红的,开的!
紫嫣红,满园馨香。
  「你是段太傅的孙子。」萧倾绝抬头端详著眼前长身玉立的白衣少年,他面
色俊美,一双桃花眼满目含春。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问句。
  段羽白回过头来,那女孩,美的动人心魄,才XX岁的样子,已经出落得婷
婷嫋嫋,模样无双,一双幽深的眼睛,像是满含花蜜,引人采撷。她的五官像是
用世上最巧的手,最精巧的工具,呕心沥血雕琢而成,精致绝伦,她整个人,就
像一朵鲜活的蔷薇,含苞待放,却已经可以预见那完全绽放後引人觊觎的美。
  段羽白怔怔的看著,眼睛里已经有了攫取的欲望,生平第一次想把某件东西
完全占有的欲望。
  萧倾绝微微一笑,「你是来找段太傅的吧!他在西照轩教导皇弟课业,」说
完还好心的往西边指引了一下。
  段羽白才收敛了心神,恼怒自己的失态,抬脚往西边走去。
  「等等!」萧倾绝轻轻抓住他披风的衣角,轻轻为他挑拣掉披风上沾上的花
瓣,神态随意。三月的阳光在她发顶打上灿烂的光圈,这个距离,段羽白闻得到
她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这个情景,无数次徘徊在他梦里,像是演练了很多遍,
她XX岁,他十六,此时,她像他的母亲,像他的姐姐,像他的小媳妇儿,在出
门前为他整理。
  萧倾绝小心的把花瓣收集到衣裙上兜起来,转身而去。段羽白也继续往西照
轩走去,阳春三月,却好似喝醉了佳酿。
  後来的後来,段羽白时常想起那最美的初遇,一见倾绝误终生!却不知冥冥
之中,谁对谁错,究竟是谁,误了谁的终生?
  6。青梅1
  夜晚,萧长悔紧紧的依偎著姐姐的怀抱,闻著那好闻的香气,「阿姐,父皇
请来三代帝师段太傅来讲学,是不是想叫你当女帝?」
  萧倾绝温柔的理著长悔的发辫,反问道:「长悔想当皇帝吗?」
  萧长悔想了想,「只有姐姐对我好,只要能跟阿姐在一起,阿姐当皇帝我就
永远守护你,如果长悔当皇帝,长悔就永远保护阿姐。」
  萧倾绝幸福的勾起唇角,「阿姐一点也不想当女皇,阿姐只想永远自由自在
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或者出去天下看一看。所以,长悔你要好好学习,做一个
好皇帝,将来好保护皇姐能随心所欲。」
  萧长悔一阵紧张,「阿姐,你以後要出宫,离开长悔?」
  萧倾绝想了想,「我的母後和你的母妃,都得不到幸福,我想走走天下,快
意江湖,也许是种逍遥。」
  萧长悔没有说话,眼神暗了暗,心里却做了决定,如果他当了皇帝,一定不
会让姐姐走开太远。如果姐姐愿意当女帝,那麽她就不会走了!也很好。也许,
他该收敛所学了。
  由於韩将军常常教导姐弟俩武艺,於是常常把小韩遂也带来,韩遂XX岁,
一身青罗衫,身材瘦削,单眼皮却炯炯有神,脸庞清秀坚毅,颇有乃父之风,平
时性情淡漠,不苟言笑。
  萧倾绝最初看到他少年老成,总觉得十分有意思,就喜欢逗他,韩遂哥哥长
韩遂哥哥短的,叫得韩遂窘迫的脸红,韩将军家风严厉,家里男丁连侍女都没有,
韩遂基本除了长辈没有见过别的女人,尤其是小女生。这种感觉,很怪异。他没
有一次不觉得来陪练十分不自在,但是他不明白为什麽自己每次都还坚持要来。
  萧倾绝和韩遂过招的时候,仗著身手灵巧,韩遂也不敢下狠劲,束手束脚的。
萧倾绝卖了个破绽,一下子弹倒在地,韩遂上前扶她,却被一招点倒在地。
  7。青梅2
  萧倾绝眨著大眼睛看著韩遂,道:「韩哥哥,你这样是不行的,兵不厌诈,
你竟这样好骗啊!」
  韩遂脸木木的,心里道:我那是跟你玩,就没跟你好好打,你以为我那麽好
骗?
  萧倾绝继续道:「而且你打架还束手束脚,可是敌人又不分男女老少,你老
是避开身体接触会置自己於险境。」
  韩遂这下更是没话说。
  萧倾绝看得好笑,忍不住吃吃笑道:「韩家哥哥,原来你害怕女孩子啊!真
是太好笑了。大将军家的继承人,竟然这麽害羞!」
  韩遂被她说的脸都红透了,气恼的扭过头去。
  萧倾绝接著笑道:「韩将军这样也是不对的,男子汉大丈夫当不能有弱点,
不如我赐你几个小宫女,你习惯一下。」
  韩遂也不知自己气恼什麽,一把抓住公主的手腕紧紧捏住,刚想开口,却被
萧长悔抓住胳膊潜移默化的拉了开来。
  「韩遂哥哥,刚才学的枪法,我还有些不很明白,不如咱们切磋一下。」
  韩遂点点头,两人开始演练,身手都很不错,打得很精彩,谁知萧长悔长枪
突然脱手,韩遂攻势杀不住,把萧长悔震伤在地。
  萧倾绝吓了一跳,「长悔,你没事吧?」却见弟弟吐出口血来。
  「姐姐,不怪韩哥哥,是我太不小心了。我没事的!」
  萧倾绝看得眉头紧蹙,赶忙制止萧长悔说话,把他扶进房内,刚才明明白白,
确实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心里觉得韩遂对她过招不忍下手,对长悔却出手这麽狠,
虽然是意外,但她心里到底存了不快,没有注意到萧长悔眼里一闪而过的得色。
  在萧长悔刻意的收敛下,和顺公主的才能越发引人关注,她本就早慧明理,
经过帝师调教越发沈稳,显出出色的气度和非凡的见地来,那非凡的容貌也在公
主一次意外的出行中昭然天下,成为名副其实的帝女花,一时间,原本男尊为重
的清丘国,多少少年风行仿照那上古女尊之俗,在及竿时悄悄点上守宫砂,期待
女帝长成。
  8。坐化
  萧倾绝XX岁生辰那天,去京郊外十里的寒亭山净慈庵进香。她出生失母後
一直不肯吃奶娘的乳汁,还是净慈庵的净心师太,说小公主体质非凡,又出生历
劫,需要在庵堂呆满三年,於是,她从小的三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净心师太以
花蜜花露喂养她,这也是她为什麽皮肤如此晶莹剔透。
  自从小公主回宫後,每次递上拜帖净心师太都不肯相见,并告诫公主未满及
竿前不可轻易出宫不可轻易露面,萧倾绝也一直铭记於心,在她心里师太是在她
快饿死的时候养活她的再生母亲,但是她後来再没见过一面,甚至不记得师太的
样子。而此次,师太竟然主动邀她相见,怕是有重要的事要交待了。
  寒亭山,净慈庵,轿里走出一个XX岁的小仙子,穿著狐毛披风,如同冬日
里一朵行走的蔷薇花,萧倾绝一时匆忙,幕离都忘了带,一路奔到庵堂内师太的
榻前,师太静坐不语,已是气息微弱,进多出少。
  多年不见,师太一眼看见萧倾绝,却似看见慈爱的女儿,从未离开过膝前。
  萧倾绝泪落不语。
  师太轻轻叹息,似有不舍:「本来想要等到小倾绝及竿,现在,却是看不到
了。」
  「师太──」
  师太慈爱的看著她,「倾绝,贫尼就要走了,你却还要历你的劫,净心真是
不忍心啊。」
  倾绝凝噎不成声,「师太,您身体已经不好,为什麽不早通知倾绝,倾绝必
定请最好的医正来为师太医治。」
  净心摇摇头,「我大限已到,药石无灵。只是还有些话想嘱托小倾绝罢了。」
  净心接著道:「你玉露仙体,根骨绝佳,本是有缘人,前尘往事便不必说,
此生漫长,劫数重重,如能应劫重生,完成宿命,则易筋洗髓,化茧成蝶,不可
限量。我的孩子,切记万事不可轻言放弃,否则下世,下下世,你还会轮回受苦,
在红尘里打滚啊。」
  萧倾绝听的半知半解,想要再问,师太却不再多言,慈爱的摸著她的发,
「这祸颜,能遮起就遮起吧……」
  说完,闭目浅笑,竟然是已经坐化了。
  萧倾绝哭了半晌,按照遗言亲手和灵芝把师太遗体焚化,将其衣物立了衣冠
冢,葬在了山上庵堂後面,并手植一株玉兰花。
  净心的遗体焚化後留下了一颗斑斓的石头,竟是一颗舍利。萧倾绝愣愣的看
著那颗小小的石头,小心翼翼地收起。
  回到庵堂,萧倾绝又回到净心之前的厢房,细心的打扫了师太所有的器物,
从枕下随手找出一个雕纹精美的紫檀木匣子,上面还散发著阵阵熏染的檀香。又
发现净心的早年云游的许多札记和手稿,略略看了一会,发现其中频频提到一位
故友苍岚护国寺的法师摩仑,心下暗暗在意,牢记在心。
  萧倾绝把师太生前留下的佛经和手稿连同舍利小心轻柔的存放在檀木匣子里,
却没有发现,随著她指尖拂过,盒底蔓延开一副诡异的图案。
  萧倾绝去院子里扫雪,却在後山意外的扫出一个人来。
  9。救人
  後山的白杏树下,一个白衣男子被雪层层盖住,趴在雪地里,几乎冻僵,却
丝毫不显狼狈。如果不是萧倾绝怀念师太故地,把每一个地方都仔细扫到,根本
不会注意到。
  萧倾绝把他翻转过来,大惊失色,只见这男子原本的脸全被剑划破,几道吓
人的伤疤张牙舞爪。
  萧倾绝看他还没断气,还有微弱的气息,吩咐内侍为他用暖水擦身,换了衣
衫,然後连同檀木匣子一起带回了宫。
  这是这些年来和顺公主第一次出宫,许多人好奇的在路边驻足,只是那轿中
的公主也并不避讳,时而探头好奇的看著外边的景色,时而还冲对她愣神的人微
笑一下。
  只是那惊鸿一瞥,多少人惑了心神。
  自古英雄配美人。於是,开始了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回宫之後,萧倾绝把救回的那个男子安排在蔷薇大殿望月阁,并从太医院要
来治伤的好药,每日亲手为男子涂抹面部伤痕,之前太医还说那伤疤大概能好个
七八成,没想到也许是她诚意太甚,感动上天,也许是她额外调制的蔷薇花露起
了作用,也许是她的手法太神奇,最後男子的脸竟然一丝伤疤没有留下。萧倾绝
照例为少年活动手脚,男子手脚却自己动了,并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萧倾绝愣了一下,男子眼神冷冽迷茫,如腊月风刀,他的样貌
宛如刀刻,他出尘俊逸,貌似潘安,却像隆冬的寒冰,令人生畏。而且,他的眼
里有敛不尽的杀气倾泻而出,那是一种与他气质已经和为一体的习惯。
  那一瞬间迸发出的气质,让萧倾绝倾慕不已,她一向遇见的都是跟自己差不
多大的男孩,而这个男子,让她觉得很强大,那是一种强者才有的气场,令人仰
视。
  「你是谁?这是哪?」上官玄凌打量著女孩,他一向为容貌所扰,眼前的女
孩显然美的不似凡间所有。他尽量放柔眼神,打量四周。
  「这里是皇宫,我是和顺公主。」萧倾绝好奇的看著他,「我救了你,你叫
什麽名字?」
  上官玄凌依言回答,摸了摸脸,大惊,「我脸上的伤疤呢?」
  萧倾绝很开心:「你要谢我,我救了你,而且给你治好了伤!」
  上官玄凌瞪了她一眼,「多事!」
  萧倾绝很好奇:「难道你是自己划的?你有什麽想不开的?」
  上官玄凌冷冷道:「你的话真多!」
  10。拜师
  萧倾绝道:「不知好歹!既然你那麽喜欢,那我帮你划回来!」说完一飞簪
子往男子脸上飞去。
  男子轻蔑的笑了下,一指就偏了簪子的力道,萧倾绝不服,又攻上来,却总
是被男子凌厉轻巧的一一化解开来。
  萧倾绝眼神闪了闪,「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上官玄凌负手而立,潇洒无比,自成一种绝代的风流自负,他依然年轻,但
是那种凌厉的气势却是站在泰山之巅的大儒才有,「哪个叫你多事来救我?!不
知死活的小丫头!我自练我的玄玉神功,你知不知道你非常多事?」
  萧倾绝再三压抑,俏生生的小脸也被气的通红,又被他说的语塞,想了想,
轻轻笑道:「冰天雪地的练功,公子大概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吧?你当时覆盖的
冰坑已经被积雪堵塞,已经气若游丝进入龟息状态,我不了解你的武功,不过据
我所知,从医典来看人龟息太久可是活不过多久的。」
  上官玄凌忍不住抬头仔细看了看小丫头,这丫头年龄尚you,却透出与年
龄不同的聪慧,心生几分好感。他练到玄玉神功第八层,向来冷心冷情,这次也
是想以非常之法逼自己冲破第九层,也不十分确定凶险,所以萧倾绝功德是非暂
时不论,罢了,就算做天意吧。
  他沈思片刻,淡淡道:「小姑娘倒有几分胆色,你不怕我?」
  萧倾绝坦言:「其实是有几分害怕的,不过我觉得你很厉害,你──」
  上官玄凌厌恶道:「有话直说,无端学人不爽快!畏畏缩缩,也是个不成事
的!」
  这话说的极重,萧倾绝再三隐忍,眼里也浮上恨色,随即无所谓的笑笑:
「好吧,好歹我也救了你,个中是非不论,你要不承认我也没办法,不过咱们不
如做比交易:我给你提供一间上好的冰室供你练功,而你,要在这两年教我武功。」
  上官玄凌突然笑了。他面如冰霜,但那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却灿若星华。他从
八重到九重,确实需要一个绝好的练功所在,又要清静,又要寒冰加身,要不也
不会冬天跑到一个无人光顾的庵堂去。然而冬日短暂,皇室的确是能保障他练功
的所在。这个徒弟,倒是还有点眼色呢。
  上官玄凌踱到桌边,两指优雅的夹起一杯茶,「你性子里,倒是有几分聪慧,
不过,」他话锋一转,挑了萧倾绝一眼:「要做我的徒弟,似乎隐忍不够啊。你
喜欢谁讨厌谁脸上写的那麽清楚,弱点实在多多。」
  萧倾绝一听有些沮丧,却听利器破空之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旋身接住,却
是上官玄凌手中那杯茶,虽然接的不甚稳,却也没有撒出一滴来。
  「愣著做什麽,还不快敬茶?」上官玄凌睨了她一眼。
  萧倾绝喜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说完跪下行了个大礼。
  上官玄凌道淡淡咧了嘴角:「当我的徒弟,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到时可得什
麽都听我的。你吃得了苦麽?」
  萧倾绝再拜:「倾绝必定尊师重教。」
  於是上官玄凌以公主师傅的身份住进了蔷薇大殿望月阁。从此常伴公主身边,
教导公主武艺。但是上官玄凌管的很多,开始是武功,慢慢的从公主的饮食起居
到日常出行,他都开始指手画脚。
  上官玄凌认为萧倾绝性子灵巧有余,狠绝不足,於是总是强迫她去做她不愿
意做的或者害怕做的事。比如倾绝怕蛇,他便让她亲自捉七七四十九条蛇来交给
他,倾绝曾溺水,後来便不再近水,上官玄凌就强迫她下水跟他学凫水。
  萧倾绝时常抱怨:「师傅,你干嘛总是强迫徒儿做这些扭曲本性的事呢?」
  上官玄凌道:「想要当高手,就不可以有明显的弱点,你什麽都怕,逃生的
时候才会发现,活著才是最好的。这点都忍不了算什麽?」
  萧倾绝看著他棱角分明的眉眼,「师傅,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麽?」
  上官玄凌慢慢道:「我师傅是一个更为严厉的人,他崇尚绝对的武学,因此
一向要求我克服自己,没有弱点。小时候我很没用,会晕血,结果有一次师傅把
我关在地窖,五天不给我水喝,只给我留下一桶血,在生死的边缘,血似乎没有
那麽可怕了。从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跟生存比起来,什麽样的弱点都不足畏
惧,而要成为至尊的强者,才能有权选择生死,甚至别人的生死。」
  萧倾绝突然有些心疼,他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如此不近人情啊。这男人,吃
过多少苦?萧倾绝无法说的清楚,她听到这段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从某种程度
来说,上官玄凌对她的训练,也沿用了这种思路,从此她才没有太过抗拒,她想
用亲身经历,去理解师傅的心情和想法。
  相比之下,上官玄凌对萧倾绝武功上倒是没有太多的指导,萧倾绝也曾提出
过,师傅就会说,作为一个女帝,或者公主,性情的磨砺远比武功的好坏要重要,
於是最终萧倾绝也只学了个三四成,足以自保,性情却是比过去坚韧了许多。
  11。玄玉
  树下,精美的人儿在温习著一套剑法,白衣的师傅在身边不时矫正姿势,不
时喂招,形成了赏心悦目的画面。
  「师傅啊!你的那个什麽玄玉神功那麽厉害,为什麽不教给我?」
  上官玄凌依旧冷冷的,眉目间却少了几分疏离,「那门功夫不适合你,将来
假若你是女帝,必然要爱天下人,倘若无心无情,那麽,你如何为天下做事?」
  萧倾绝眼光闪烁,这是她第一次知道,那门厉害的功夫会让人变得绝情,那
麽,师傅应该是因为这样才变得这麽冷漠吧?
  「师傅,那麽不好的功夫,你为什麽要练?」
  上官玄凌淡淡道:「功夫哪有什麽好不好,只有高低之分,我这辈子追求的
就是武学至尊,人间情爱不过是沧海一粟。」
  真的是沧海一粟吗?为什麽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有所牵挂,为什麽他有了上好
的冰室,武功却毫无进展?想到这上官玄凌一阵心烦,扔下剑:「把我刚才教你
的游云剑法演练二十遍。」说完头也不回,去了冰室。
  远远的,萧长悔捏紧了拳头,表情扭曲。自从两年前这个人来了之後,就以
磨练性格为由让姐姐跟他分房而居,并且抢走了姐姐大半的时间。看著他们亲近,
他觉得好痛苦,却不能做点什麽。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会抢走他的姐姐。
  晚上,萧倾绝想著白日里师傅说的话,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的师傅,如果练
成了传说中那个功夫,会天下无敌了吧?为什麽她一点也不高兴呢?想了想,她
端起一盏自己采集酝酿的蔷薇晨露,静静来到冰室。
  上官玄凌正在打坐。
  「你来做什麽?」上官玄凌看到她有些烦躁。
  萧倾绝轻轻把盏子放在案机上,柔声道:「师傅,你闭关不能总是不顾身体
啊,不如也饮些花露,於练功也有所助益。」
  上官玄凌神情不变,一掌拍在案机上,那花露被震得嗡嗡作响,撒出来大半。
他喝道:「多事!出去!」
  萧倾绝不知为什麽心里有些闷闷的,呐呐道:「师傅,这个功一定要练麽?」
  上官玄凌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是。」
  萧倾绝再没说话,转身离去了。冰室内一片静谧。
  上官玄凌看著案机上的花露,叹了口气:师傅,如果当初你能对我像小徒儿
这样,是不是我也会不一样?良久,还是拿起剩下的花露,一饮而尽。
  12。九芸
  两年过去了,萧倾绝的美初绽头角,那是一种介於青涩和妖冶之间朦胧的美,
看著她成长成自己所期待的性子,上官玄凌的心一点点柔软,两年之期已至,他
却越来越贪恋这样的日子。
  但是他是一个对别人心狠,对自己心更狠的人,他不容许他的生命里会出现
意外。
  上官玄凌二十岁生辰前几日,萧倾绝决定送师傅一件最好的礼物。两年了,
她从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背景,发生过什麽事,但是她总是怜惜他,想对他好,虽
然那个冰冷的他看起来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关切。
  而对上官玄凌来说最好的礼物是什麽呢?
  萧倾绝重金请到药王谷的九芸姑娘。
  说起来请的并不是这个小姑娘,九芸也才XX岁,萧倾绝本来令侍卫去请药
王谷的药王婆婆,因为净心师太曾经有言,萧倾绝不得在及竿前轻易出宫,不得
露面天下。於是萧倾绝只能道明缘由和诚意花重金去请。
  药王谷的人性情奇怪,本来萧倾绝也没报几分希望,不过却来了一个小丫头,
是药王婆婆的小徒弟。药王婆婆一听一个XX岁的丫头找她,根本没当回事,倒
是小徒儿好奇心性,偷偷跟著侍卫来了。
  九芸一身紫衣,清秀十足,柳叶眉梢,一双眼睛又晶亮又清澈,瓜子小脸上,
皮肤有些不太健康的白,却古灵精怪,两个丫头又年龄相仿,都是有主意的,很
快成了投契的闺蜜。
  「你请我婆婆来做什麽?」九芸十分好奇。
  萧倾绝有些失望:「我想做一种药,现在自然是不行了。」说完叹了口气。
  九芸面露得色:「我可是婆婆亲传弟子,别看我小,我的本事可是不小的,
你说说看,没准我能帮你哦!」
  萧倾绝想了想,「我想做一种药,可以让人百无禁忌,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
快乐事!」
  九芸吓了一跳,过来摸她额头:「你小小年纪,莫不是想做逍遥丸?那可是
会上瘾的!」
  萧倾绝跺了跺脚:「你想哪里去了?我有一个师傅,他性格实在太为克制,
我看他过得很苦,我想给他吃一种药,能让他放开自己的想法,好好过一天,想
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堂堂公主,他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我必然都满足的了。」
  九芸静静想了半天:「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药,自然是不行的。太过荒诞。」
  萧倾绝泄气:「我也知道荒诞,哪能就那麽容易。」
  九芸安慰道:「你也别泄气,我可以给你调配另一种药,这种药是我新近发
明的,可以让人以为在宛若梦中,你给他食後,再以金针刺穴催眠,那麽同样可
以达到你的效果。」
  萧倾绝一听十分开心:「那麽会不会像行尸走肉一样啊?」
  九芸摇头:「不会的,我的药,自然是最好的!只会觉得像是在梦里,你若
不放心,我再给你一粒药丸,等醒转的时候服用,就会忘记这一天发生过的事。」
  萧倾绝大喜,抓住九芸的手:「这麽神奇的药,有没有名字?」
  九芸想了想:「还真一直没起名呢。」
  萧倾绝道:「不如这样,前者名之『忘忧』,後者名之『忘之』!」
  九芸拍手笑道:「果然妙哉!」旋即眼睛亮晶晶的:「小倾绝啊,你说的那
个师傅到底是什麽人啊?说出来我听听?要说现在江湖上排的上号的人,我可基
本都听过呢!」
  萧倾绝道:「我师傅叫上官玄凌,你可听过?」
  九芸吃了一惊:「上官玄凌?玄冰宫宫主?那可是个亦正亦邪的人啊!」
  萧倾绝来了兴趣:「是不是十分厉害?」
  九芸瞪了她一眼:「岂止厉害,说是江湖第一,简直无出其右!不过,我瞧
你功夫也没练得怎麽样麽,你真的是那个上官玄凌的徒弟?」
  萧倾绝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质疑,只是愁道:「你说,我师傅他都这麽厉害,
为什麽还要练那什麽玄玉神功呢?」
  九芸一听,知道多半是真的,「江湖麽,嗨,那些人自然是想当第一,可知
天下并没有永远的第一,所以,只好不惜多牺牲一些,才好多获得一些。到头来,
是得是失,谁又真的说的清楚麽?」
  萧倾绝没再说话,想了一会催九芸拿药给她。
  九芸犹犹豫豫的:「你可真的要给你师傅用这个?上官玄凌那个大魔头,据
我所知,性子是不怎麽好的,你怎知他不会恼你自作主张?」
  萧倾绝喃喃道:「师傅的苦旁人不知,我却是知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让
他像正常人一样过一天,哪怕是一天也好啊。再说,不是还有忘之麽,大不了给
他吃了忘之,哪会记得做过什麽?」
  九芸小心给了她两瓶药丸,「喏,红色的是『忘忧』,黑色的是『忘之』,
总之,你小心点。我偷偷跑出来几天啦,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婆婆可不要我这个
徒儿啦!」
  萧倾绝给她包袱里塞了好多美玉宝珠,还有一面可以随意进出清丘皇宫的令
牌,让侍卫备马送了她回去。
  13。忘忧
  第二日,正是上官玄凌的二十岁生辰,他从来没有过过生辰,但是萧倾绝却
打听到他日子,亲手给他做了一碗寿面恭恭敬敬的端来。
  上官玄凌看著蔷薇般耀眼的徒儿,心里有些感慨,他与她,像是师徒,又有
些懵懂,但是他太冷,她又太小,两个人一个克制,一个不懂,谁都没有走近一
步。他想也许自己是欣赏美好的事物罢了,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呢?以前那麽多
豆蔻佳人投怀送抱,他也从没接纳过,他更是不可能喜欢一个XX岁的黄毛丫头
的。
  吃完寿面,上官玄凌有了一阵短暂的眩晕,似乎在云里雾里,徘徊不明。
  萧倾绝拿出金针,在他脑袋上几个穴位刺了一下,这刺穴之法还是她去找刘
医正新学的,因此,紧张的香汗淋漓。一边刺穴,一边温柔的诱导:「师傅,现
在是在梦里,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要什麽徒儿都给你买来。」
  上官玄凌眼神随著她举动开始迷茫,随後又清明下来。
  「这,真的是梦麽?」上官玄凌有些迷惑。
  萧倾绝柔声鼓励:「是梦,你不必再压抑自己,你可以做跟平时不一样的你。
师傅,你想要什麽?」
  上官玄凌想了想,那表情竟然像一个可爱的少年,跟他平时的冷漠强大完全
不同。
  「我想要一只小兔子!师傅曾经让我亲手杀死了小白,我真的很不开心。」
  萧倾绝愣了愣,眼里噙了水雾,过了一会给他抱来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上官
玄凌抱在怀里,温柔的摸它的皮毛。又提了第二个要求:「我不想再杀人,今天
可不可以不要再杀?我不想喝血了,我每天都会喝吐。」
  那祈求的眼神让萧倾绝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抚摸:「不会了,师傅现在
是宫主了,以後都不用再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了!」
  就在萧倾绝以为这样两个人都会睡著的时候,上官玄凌突然抬起头来,眼睛
里散发出势在必得的光芒:「我喜欢我的小徒儿,我要她!」
  萧倾绝怔了怔,抚著他的後背:「师傅,倾绝在这里,不会走的。」
  上官玄凌紧紧盯著她,似乎要把她看到心眼里去,「小倾绝,你是我的,我
喜欢你!你就在梦里陪著师傅好不好?咱们就这样罢!」
  萧倾绝脑袋嗡的一下木了,只看见师傅用从没有过的温柔的滴出水来的眼神
看著她,饱含无限占有,那双手紧紧抓著她的胳膊,抓得她生疼。
  14。初夜1(h)
  萧倾绝再也听不清师傅说什麽,只看见那张俊逸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上官玄凌一下攫住她的红唇,轻轻的舔舐,带出一阵酥麻,他一点点描绘著她美
好的唇形,吸取那好闻的香气,然後伸出舌头,舔著她小巧的香舌。
  萧倾绝从没有见过如此温柔又如此霸道的师傅,她知道自己沦陷了,她终於
明白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师傅。
  她生涩的伸出香舌回应著,与师傅的唇舌纠缠在一起,上官玄凌感受到她的
回应,更加急切,一手扣住她的脑袋,一手握著她的下巴,凶猛而急切的品尝著
她,搅动她,萧倾绝被吻的别开头去,呼呼喘气,却被上官玄凌的唇追逐过来,
继续角逐纠缠不清。
  萧倾绝只好一边尽力回应一边求救:「师傅,不………唔………不要──」
  那求救声如同无助的羊羔,引起了上官玄凌眼睛里狂热的野性,他的眼睛越
来越红,他想把她好好蹂躏,拆吃入腹。
  上官玄凌几下扯开萧倾绝的衣衫,只听嘶啦几声,那衣裙已经破碎不堪,遮
不住那XX岁you女花骨朵般青涩美好的身形。
  萧倾绝紧紧护住肚兜,突然如同梦醒,「师傅──不行,倾绝还小,等倾绝
及竿──」後面的话已无法说出,尽数被上官玄凌霸道地堵在口中。上官玄凌一
边疯狂的亲吻她,一边将她双手高高固定在头顶,以布帛缚在床头,他看著不停
挣扎扭动的女孩,危险的瞪著她:「怎麽?你不喜欢我?」
  萧倾绝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想说什麽,嘴角动了动,有些无力,今天发生
的事,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她一时无法消化。原来师傅潜意识里最想做的事,
竟然是强要她!萧倾绝只能睁著水朦朦的大眼,恳求著师傅:「师傅,求你,不
要!」
  上官玄凌嘲讽的一笑:「今天你要也好,不要也好,你都得给我受著!」
  说完俯下身来,轻轻舔著她的侧脸,她的耳侧,引起倾绝嘤嘤的哭叫。萧倾
绝绝望地看著师傅在她面前一件件脱下衣衫,扔在地上,师傅精壮而完美的胸膛
呈现在她面前,她觉得羞耻,想要避开,却避无可避。
  萧倾绝忍不住哀求:「师傅,我还小啊!倾绝也倾慕您,可是倾绝怕自己受
不住啊!师傅可不可以再等几年,等倾绝长大?」
  上官玄凌凌厉的眼神变得炽热,用手在她颈侧来回抚摸,像一条蛇爬过。
  「师傅一天也等不了了,师傅要你,要你小小的身体躺在我身下,永远不能
属於别的男人!」
  萧倾绝没有想到师傅潜意识里对她的占有欲这麽强烈,她被他手指惊起一连
串的酥麻,只觉得胸前一凉,却是肚兜被一把扯落,露出了两个刚刚发育的坚挺
花苞,像雨後初荷,小巧玲珑,却散发著you女新鲜可人的香气。
  上官玄凌忍不住用布满厚茧的大手覆上,来回揉捏,那小花苞越发坚挺,越
发美好,抬起头来,却对上倾绝恳求般的眼神,既无助,又布满初尝情欲的迷茫。
  上官玄凌吸了口气,小徒儿,你如此美好,怎能放弃。他认真的舔著那粉色
的小乳尖,听著徒儿压抑的哼叫,一口攫住小乳,整个含住,先是轻轻的舔舐,
然後重重的吮吸,女孩「啊」的一声,似乎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弓起身子往後逃
避,却被男人重重的按住後心,两个乳尖也轮流被扣在嘴里流连洗刷,泛出深深
的粉色来。
  上官玄凌像面对世上最美的宝物,用唇舌一点点膜拜她的身体,她身上香汗
淋漓,那股蔷薇花香越发弥散开来,成为闺房最好的香氛。
  上官玄凌一点点舔过她的腰腹,她的白藕似的腿。扯下她的亵裤,只见女孩
完美的下体呈现无余,那里没有一点毛发,干干净净,私处如同其他地方一样洁
白无瑕,泛著淡淡的诱人的粉,粉嫩的贝肉夹著一粒you小的珍珠,引人采撷。
  15。初夜2(虐h)
  上官玄凌呼吸越来越重,几乎无法容忍。
  他用力掰开女孩的大腿,分成一字,轻轻舔著那无暇的私处,从粉嫩的小唇
开始舔起,一点点品尝。
  萧倾绝忍不住哀求道:「师傅,不要!别这样──」却觉得下面的呼吸更加
沈重,湿热的唇已经含上了她的小珠,她如何摆动身体都无法甩开,那张热情的
唇舌像是长在那里,重重的蹂躏著她的花唇,吮吸她的花蕊,身体里又抗拒又无
力,又快乐又痛苦,像是有什麽东西汇聚到师傅的口下,都聚集在那一点,那感
觉既强烈又羞人,只觉得身体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要被师傅的嘴吸出来了。
  萧倾绝呜呜咽咽的呻吟著,小脚钩成小船。
  突然,上官玄凌用力分开她私处的花唇,整个含住里面的花蒂,重重的连连
吸吮不止,萧倾绝觉得那种无形的感觉终於被吸出来了,四肢百骸说不出的美好,
如同喝醉了一样,阴花里静静的流出花蜜来。
  师傅却还不罢休,轻轻舔著她的花蜜,又循著那花蜜的来处深入舌头,想要
获取更多。
  萧倾绝未经人事的小缝被舌头探入,又不适又无力抗拒,只能被动的承受这
奇怪的刺激感。
  而上官玄凌显然没有耐心等待更多,他几下除尽衣衫,只见结实美好的腰线,
下身黑丛丛的毛发中探出一根状如手臂的欲根,他的欲根颜色如同婴儿粉,干净
而暴涨欲望,一看就是未经人事的样子。
  他实在太粗,有手臂那麽粗壮,难以想象,这成熟的成年男子压抑多年的欲
望,如何嵌入那you女连舌头都无力容纳的小缝里去。
  萧倾绝这才从高潮中反应过来,眼见平时高傲冷淡的师傅此时在眼前赤身裸
体,甚至露出那羞人的地方,她赶紧扭过头不看,却觉得下体一阵灼热,吓了一
跳,只见师傅用手扶著那粗壮坚硬的阳具,正对准她下体而来。
  她实在太小,两腿之间的空间总共也就师傅的欲根那麽粗的宽度,这要进去,
岂不是撕裂她?
  「师…师傅……不要!师傅!徒儿会死的!」萧倾绝花容失色,一个劲瑟缩,
想要躲过,怎奈手腕还被牢牢缚在床头,根本躲不到哪去。
  上官玄凌狂热的看著她挣扎扭动,如同手心里逃不出去的小虫。
  「让师傅好好爱你!」
  说著对准那阴花小缝里流出未干的蜜汁来回扭动欲根的头部,把整个头部都
沾上那滑腻的蜜汁,小徒弟脸都白了,上官玄凌看著她比蔷薇还美的小脸,心下
一狠,连根捅了进去。
  「啊──」萧倾绝只觉得下体被重重的撕裂了,分成两半,痛得她流下两行
清泪。事情到这里,终於无法弥补了。
  偏偏上官玄凌第一次尝到女人的滋味,又是处女,又是刚刚发育的you女,
那下体紧窒妙不可言,小倾绝刚刚历过高潮,花道里已经有些花蜜,他来回抽动,
又带出一些本能的蜜汁。
  他粗大的阳具卡在这袖珍的女花中,那快感,简直让他要疯了!
  上官玄凌本来就处於忘忧和催眠中,再无丝毫理智,他重重的往小人深处捅
了几下,看到小美人在身下瘫软如无骨,他抓紧女孩的大腿,使两人私处契合如
一,加快速度,顺应本能,疯狂的抽插,鲜血混合著花蜜被抽动带到床单上,落
下一朵朵红梅,却刺激的上官玄凌心里最後的弦也断了……
  他重重的捅著身下的小身体,一点点享受著那you小的花道带给他的无与
伦比的快乐,凶狠残暴的抽插著越来越坚硬越来越粗壮的凶器,全然不顾身下人
痛苦的哭泣。
  萧倾绝身子如雨後落花,摇曳不止,她除了痛还是痛,偏生还有意识,只能
忍耐自己被自己的师傅一点点摧残,任他在她身体里肆虐。
  泣不成声的呜咽早已被男人低沈难以自持的吼声所压制,良久,床帐终於不
再摇动,随著一声嘶吼,上官玄凌一下紧紧的抱住小人,狠狠的冲到最深处,释
放出浓浓的子孙液。
  休息停当,他抽出已经疲软的欲根,女孩红肿的花壶里汩汩流出腥白的液体,
那情景,实在是残忍而性感。
  上官玄凌初次发泄,又恍如梦中,给她解开束缚後就很快翻身沈沈睡去。
  萧倾绝泪水流了一脸,今天发生的事太出意料,她没有想到师傅心中对她这
样强烈的占有欲,想到这她侧过身,看著师傅安详满足的睡颜,擦了擦泪水,泛
起一个微笑。
  虽然她很痛,虽然她不愿这样失身,但是她心里是喜欢师傅的,不知从什麽
时候起,她就喜欢这样强大的师傅了。
  如果他能永远那麽温柔的对她说话,霸道的面对对她的宠爱,那该多好?
  16。忘之
  想到这,萧倾绝呆呆的看著手里那枚黑色的药丸,让师傅醒来忘记这件事,
当作一个梦吗?不!绝不──
  萧倾绝狠狠的碾碎了那枚黑丸,化作一堆齑粉混入地上的尘土。她要试一下,
师傅醒来,看到这既成的事实,要怎麽办?会不会要她,好好面对她?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萧倾绝身上又痛又累,却没有一刻睡得著,
她胡思乱想著可能发生的事,却发现一无所获,她真的不知道师傅会怎麽处理这
件事。因为师傅也许潜意识里那麽想要她,但是他平时,没有半点流露出喜欢她!
  在忐忑的期待中,上官玄凌终於醒过来,那张脸已经不见了刚才的狂热和热
情,取而代之的还是平日的冷漠自持。那张冷静的脸在看到床上的靡乱和身边赤
裸的倾绝後变成了不解和震惊──
  「这是怎麽回事?」上官玄凌喝道,还好,他依然冷静,没有失控。
  萧倾绝突然有些发冷,她酝酿了一下,却不知该怎麽说,告诉师傅他心底里
喜欢的人其实是自己?师傅是不会信的。
  「师傅,你要了我。难道你不想对我负责?」
  上官玄凌冷冷的盯著她,似乎要确认她有没有说谎,他强迫自己冷静,努力
回想发生过的事,他的确能记起自己的疯狂自己的失控,和萧倾绝在一起的那种
要癫狂的快乐,让他想起来细胞里都是兴奋!心里越发渐渐冷下来:自己从小隐
忍,从来不会失控,怎麽可能为了女人变成禽兽?
  上官玄凌扫了眼屋子,屋子里一切正常,除了小徒儿身上的花香,没有任何
催情香的气味,桌子上还摆著那晚吃的精光的寿面,今天是他第一次吃寿面,他
很开心,吃的干干净净。而就在吃过那碗面之後,他彻彻底底的失控,变成了一
个淫辱you小徒儿的禽兽……
  上官玄凌抽了口气,不慌不忙穿好衣服,把衣服胡乱团成一团扔给徒弟,
「下去跪下!」
  萧倾绝静静的把肚兜穿好,抱著衣物跪在地上,眼前尘土里已经粉碎的「忘
之」还在嘲笑著她的自作主张。
  上官玄凌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沿上,看著小徒儿神色复杂,她裸露的身躯上还
满是欢愉的青紫,她的腿上还流著他的东西,即便不是他愿意的,她到底成了跟
他做过最亲密之事的女人,她是那麽小,小到她平时犯错他都不忍苛责,但是现
在她铸下大错。
  17。审视
  「两年前,江湖上不少女子曾对我投怀送抱,让我十分烦恼,不惜自毁容貌,
我向来对这幅皮囊不太看重。」上官玄凌失望地诉说著,直直的审视著萧倾绝:
「作为我的唯一的徒儿,朝夕相处,你应该明白,我想要的,从来都是天下第一,
而不是什麽珠宝美人。没有想到,我到底会栽在小徒儿的手中。」
  萧倾绝神色不变,心里却充满了苦涩,她没有想到师傅会是这麽的,绝情,
清醒的他,就那麽抗拒跟她在一起麽?她就让他避如蛇蝎?她忍不住抬起头,迎
著目光看向师傅,他的目光复杂难辨,有失望,有後悔,有怜惜,却不再有情欲
和占有。
  「师傅,你心里喜欢我,才会顺应自己的心意,要了我,你非要自欺欺人麽?」
萧倾绝坚决的看著师傅,目露恳求。
  上官玄凌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中了春药的男人,会做出什麽事来,谁也
说不准。你既然肯自作主张,就要承担後果。」
  萧倾绝再也忍不住,流下一串晶莹的清泪,她站起身来坐到上官玄凌身边,
抓著他的肩膀:「师傅,你看著我,你看著我!你真的一丁点都不喜欢我吗?」
她不信!
  上官玄凌失望的看著她:「小徒儿,你要我怎麽说呢?为师的玄玉神功已经
冲破第九层,无情无爱,你觉得为师会喜欢你吗?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萧倾绝觉得天塌了,她满心里都是那句话:师傅的玄玉神功已经到了第九层,
他以後不会有情有爱!也不会要她!
  她那绝望的样子似乎激怒了上官玄凌,上官玄凌几乎看不下去,一把把她推
在床上,「看你那没用的样子!你就那麽想要我吗?小小年纪,你还真是自甘沦
落啊!」
  萧倾绝失神的看著床帐,沈默不语。
  18。惩罚1(h虐)
  上官玄凌冷笑道:「既然你那麽想要我,我就好好给你一次!」说完把她肚
兜粗暴扯落,在那娇嫩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红痕,上官玄凌顺著那红痕轻轻的舔著,
身边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声响,他的心更加恼怒,他此时没有心情去想,为何自己
清醒了还是如此反常,为何不喜欢看到她破败的样子,他向来封锁自己的内心和
欲望,等到他有一天终於被逼到一个角落不得不理清自己的想法时,一切都如同
万里孤舟,行的太远,太远。
  上官玄凌发狠的在那红痕上啃咬,咬出血迹。萧倾绝疼的身体一抖,上官玄
凌随即舔食了她的血液,她的津液是甜的,她的蜜汁是甜的,她的血液依然如此
美味。
  上官玄凌突然直起身子,既不亲她,也不再跟她肌肤相接,面色一如往日,
冷漠狂放。
  她的腿根本不用用力分开,已经无力的伸展著,因为刚才的欢爱,都始终合
不拢,上官玄凌也不脱衣,只撩起下摆,将亵裤褪到膝间,扶起欲根,随便的用
手掌来回套弄了两下,欲根已经坚硬如烙铁,他已长驱直入,对准那还红肿不堪
的私处,不待任何润滑,狠狠刺了进去。
  终於,成功的看到小徒儿脸上回过神来,惊愕的面容。她无法明白,为何师
傅醒来後会不喜欢她,而且还如此羞辱她?
  「这是惩罚你──小小年纪,就如此耍弄心机!」上官玄凌强自压抑著难以
言状的快感,往回抽出了半截,里面显然还是不够湿润。
  「你以为是我上官玄凌的徒弟就可以胡来?你可以去江湖上打听一下,算计
过我的人都是什麽下场。」
  他可以划花自己的脸,那麽那些勾引过他的女子,更是没有一个留过全尸。
  说完,他凶狠地往尽头又是一顶,小小的身体还未发育完全,根本不能完全
包容他,他的欲根根本不能完全没入,已经到了短短的尽头。
  萧倾绝痛的紧紧抓著床单,牙齿咬的紧紧的。
  她显然已经混淆了性和爱的界限,她和师傅的身体如此亲近相接,融为一体,
她突然觉得,如果师傅真的非要如此「爱」她一辈子,那麽她痛一些也愿意忍受。
想到这,她突然抬起小小的胳膊,勾住师傅的脖子,坚定的看著身上粗暴的男人,
「师傅,我爱你,我爱你啊……」似乎这个信念便可以让她不痛。
  上官玄凌冰冷坚硬的心底突然因为这表白有一线的空白,他不得不用恶毒的
话语来驱散自己刹那的失态。
  19。惩罚2(h虐)
  「小小的年纪,如此会曲意承欢,既然你身子受得住麽,为师就不怜香惜玉
了。」说完,身下的欲根开始来回抽插,女孩下体狭窄的空隙和粗大的阳具形成
了不可思议的组合,不亲眼看见根本无法相信。那结合之处的花唇已经被撑大到
极点,像一张无法吞咽的嘴,下一刻就会被撕掉,然而却终於平安的迎来了下一
次抽插,一次次被撑到极限,带出一丝丝血迹。而那凄惨残暴的景象又一次让男
人癫狂,想著自己正凌虐著XX岁you女的小小身体,既残忍又兴奋,身下的
阳具又大了几分!
  萧倾绝被顶的肚子生痛,再也无法承受,拼命用手去推拒男人衣衫齐整的胸
膛,声嘶力竭的喊著:「不!不要了!师傅,你饶了我!饶了我!」
  她的抗拒却激起男人的怒火,上官玄凌双手各扣住她的大腿内侧,如同钳子
一般,令她动弹不得,然後用手将她下身掰开到最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攻她,
让她无法抽身,萧倾绝觉得自己快要死了,那疯狂的痛和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席
卷了她,她除了无辜承受别无他法。这一刻,她终於肯相信九芸的话,师傅的确
是个大魔头,她犯了个大错误。不仅不会得到她想要的,而且遭到报应了!
  小巧的阴花里粗大的欲根还在肆虐,半晌,直到整朵花朵都快变成一个洞了,
直到女孩的腿已经完全合不上,直到女孩已经昏死过去,才终於悠然吐出白汁,
也许男人的欲望实在太过强烈,浑浊的汁液实在太多,顺著那朵可怜的阴花缓缓
流出,显示著女孩受了多大的罪。
  上官玄凌身心由内到外舒爽,灵台清明,他突然觉得,即便以後是练功,也
许时不时发泄一下,对於身体和练功也是有好处的。他神色复杂地看著身下女孩
红肿的花壶,摆成O型的腿,仍然说不清的烦闷。
  他站起身,几下整理好衣衫,还是那个绝世无双的玄冰宫主,抛开心头的不
快,他径直要离开,却冷不丁被虚弱的萧倾绝抓住衣角,「师傅,不要走──求
你!别走!」那眼睛费力的睁著,弥散著浓浓的忧伤,似乎已经知道一定会被拒
绝。
  20。卑微
  萧倾绝哀伤的说:「师傅,如果以後一定要这麽对我,我也愿意跟著你,你
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你别丢下我──」那个尊贵的公主此刻如此卑微。
  上官玄凌冷冷的看著她,「我行走江湖不用带著一个无用的女人,至於我想
发泄,随时找谁不可以?你身子弱,根本承受不了,武功又不好,你怎麽跟著我?」
  萧倾绝摇摇头哭的泪水涟涟:「不──师傅你不要找别人!我,我可以的,
我──」
  上官玄凌不耐的转过头去,不知是不耐再面对如此卑微的小公主,还是不耐
面对自己那一丝不明的情绪,不知是要说服女孩,还是要说服自己:「倾绝,你
早该明白,除了武功,除了天下第一,没有什麽会入了我的眼我的心。」
  萧倾绝难过的咬著一绺乱发,「师傅,我不要取代你心中别的信念,我只想
跟著你,当你身边唯一的女人,也不可以吗?」
  是个男人,听到如此的恳求都会无法自持。
  上官玄凌沈默,良久,道:「我要走了。」
  萧倾绝见无法说动他,死死揪住他衣角,拿住最後一个理由,再也不管什麽
金枝玉叶,尊贵得体,泼妇一样扭道:「上官玄凌!你已经污了我的身子,你是
个男人吗?你负责!你要对我负责!」
  上官玄凌叹了口气,终於拂开她手指,像一阵风般消失了。
  上官玄凌委实没有觉得自己冷漠。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手下留情,他已经破了
例了。
  风中兀自还回荡著不知哪传来的传音。「以後,你我师徒情断。」
  床上的萧倾绝呆呆地盯著锦帐,武林至尊?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她笑
的歇斯底里,再也止不住。
  21。祸事1
  两月过去了,萧倾绝一切如故,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件事,唯一不同是,
所有关於望月阁和望月阁前主人的往事已经成了禁忌,不准人提起。
  萧倾绝低声问道:「怎麽样,刘医正,我的身体?」
  刘医正放下她的手腕,脸色彷徨,「公,公主──」
  萧倾绝点头示意:「刘医正,你不必忌讳,你就像我的长辈,我一向信任您,
有话但说无妨,我有心理准备。」
  刘医正叹了口气:「公主,这确实是喜脉啊,已经,已经两个月了!」
  萧倾绝心里沈甸甸的,她焦躁地来回走了几步,又停下,「给我开个打胎的
方子罢──」
  刘医正心里惊了一惊,公主稚龄有孕,已经让他吃惊,却不知孩子的父亲到
底是什麽人,竟会让公主一开口犹豫都没有就要打掉孩子?清丘国的和顺公主,
想要什麽驸马得不到?他收起心里的好奇,又认真请了下公主的脉搏,捋了捋胡
须,沈吟道:「公主,腹中有双子,真的要打掉麽?」
  萧倾绝怔了一怔,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是喜是优,檀口微张:「打掉他,
他们,是否有什麽不测?」
  刘医正道:「腹中胎儿,未成其形,倒是还好,可是公主尚you,脏器发
肤还未生长完全,倘若执意打胎,怕是会对身体有所影响。」
  萧倾绝烦躁的饮尽一杯凉茶:「能有何等影响?」
  刘医正道:「大约会留下些病根,也许某些内器会停止生长或者生长不完全,
也或许,对於将来行房,受孕大抵都会有些影响。」
  萧倾绝转过头问:「那我若you龄产子,难道不会对身体有所影响?」
  刘医正道:「会使公主身体发育成长再加速些,公主产子时会受很大的疼痛,
毕竟,骨架还未张开,除此之外,影响不太大。」
  萧倾绝摆摆手:「你下去吧,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可透露半句。」
  刘医正连连应承,并为公主暂时开了些安胎药,心思重重的告退了。
  门被密密的掩上,萧倾绝再也无力支撑,瘫坐在地。低声的啜泣。没有人期
待这双孩子的到来,说到底,她也还是个孩子,她该怎麽办?她就那麽绝望的哭
泣,摔坏了一屋子茶盏,有一瞬,她捡起一片瓷片,对准手腕,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不再记得净心师太曾经临死前苦苦挣扎见她一面跟她说过些什麽,她不再
记得母亲是如何受苦受难生下她,她不再记得自己本来是一个早慧又自立的公主。
  22。祸事2
  门倏地被踢开,萧长悔提著灯笼循著哭声而来,站在门口。一把上来夺过她
手里的瓷片,柔美可爱的脸因惊吓愤怒而扭曲,「皇姐,你这是做什麽?」
  萧倾绝怔怔的看著他,这个因为师傅而忽略了大半年的弟弟,曾经亲如手足
的弟弟,他急著抢夺瓷片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流出一手鲜血,他却毫不在意,把
瓷片丢的远远的,然後又气愤的一通乱踢,把一地瓷片都踢得远远的,到处都是。
  萧长悔还不是明白情爱是何物的年纪,连对姐姐的占有,都是像小孩子,抓
住救命稻草的感觉,但是此刻他是很认真很轻柔的为姐姐擦去泪水,他的眼里都
是失望,「姐姐,你到底想做什麽?你做什麽要这样?」
  萧倾绝似乎被他问醒,从地上慢慢爬起,「长悔放心,阿姐不会再做傻事,」
她悠悠走到门口,将门紧紧的阖上,室内密不透风,只剩灯笼昏黄的微弱之光。
  「阿姐怀孕了。」一声叹息悠悠散开。
  灯笼应声而落,在地上扑闪了几下,转瞬熄灭,屋里暗暗的,只有月光淡淡
的穿过纱窗,照著地上一摊血迹。
  萧长悔明白,女人怀孕是什麽意思,他也明白,怀孕了意味著什麽。他牙咬
的咯咯直响,「是那个人的?」
  萧倾绝没有回答。
  萧长悔抓著姐姐的肩膀,手指都快嵌进去,眼里全是火星,他只觉得生命里
最美好的东西被人摧毁了,「我早知道他会毁了你!当初他来的时候,我就知道
他不是好人!姐姐,你为什麽不听我的,你为什麽要和他那麽亲近?你为什麽要
喜欢他?」
  萧倾绝没有言语,只是随著他的摇晃,一串串泪珠落在地上。
  萧倾绝制止他剧烈的动作,下意识地护住小腹,「事已至此,我要生下他们。」
  萧长悔安静下来,他什麽也不能说,什麽也不能做,轻轻拥住他至爱的姐姐,
把她的头靠近自己的下巴,他单薄的身躯,已经能成为姐姐微薄的依靠。
  「萧倾绝,无论你要怎样,我都帮你。」他少年的嗓音依然稚气,因为一连
串的变故有些嘶哑,却坚定。
  23。请婚1
  德仁皇帝很高兴,他的掌上明珠已经长得这麽大,而且知书识礼,进退有度。
  今天是他的四十寿辰,他的心底,很早就跟著南婉去了。十二年来,他束缚
己身,不食荤腥,不近女色,尽心尽力的抚养小女儿,甚至爱屋及乌,也给小儿
子提供了足够的教养。
  没有人要求帝王能有多少真爱,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只有他知道,他和南
婉曾经像普通人一样,爱的真切。
  南婉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而自己强自把她掳回宫,却辜负了她,
自己便是那个刽子手,十多年的追思和自我苛责,希望可以抵消一些吧。
  萧倾绝本来是应该避讳这些露面的,可是这是走之前最後一次为父王祝寿,
一走最少也是一年,她实在无法狠心就这麽走了。
  堂下都是清丘国的重臣,本来应该是严肃拘谨,但是不少大臣都带了家眷,
尤其是子女,也是看在皇帝唯一没有婚配的一双皇子女身上,想要拉拢皇亲,因
此宴席倒有几分轻松起来,一半为了祝寿,一半为了攀亲。
  民间偶有人传闻和顺公主仙人之姿,很多少年俊杰都盯著那神秘的窈窕身影,
萧倾绝想起师太的话,要遮起面来,又不能御前失仪,实在不太好办,於是她就
拦面挂了一幅珠帘,既遮了样貌,又有装饰之意,别人也不好说什麽了。
  段羽白一面四面逢源,谈笑风生,一面不时悄悄注意那淡粉色的身影,两年
不见,她出落得越发诱人,才XX岁,却已经有了丁点小妇人的那种味道,似乎
像一个神秘而矛盾的妖女,青涩与魅惑并存。他很想对上她的双眼表达一些他的
意思,在京城还没有几个少女能抗拒他的魅力,公主养在深宫,又怎麽能抵御风
流才子?不过他一直也没寻到能交流的机会。
  德仁帝开怀大笑,道:「哈哈,状元郎果真是承袭了恩师的风范啊,举止仪
态皆上等,都夺了朕的风头了,朕这寿宴恐怕要更名状元宴了!」
  德仁帝一幅开怀的样子,但是这话说的模糊,倘若回答不好,可是不好办的。
  段羽白桃花眼眼波流转,神采风流,也开了个玩笑,「论学论政,臣不过黄
毛小儿,陛下却是那锋利宝刀,何况,哪有父亲会嫉妒自己儿子的呢?」说完,
低眉敛目,恭顺行了个大礼。
  这话也回答的十分暧昧,要说普天之下,都是皇帝的子民,可是似段羽白这
般大胆直白的表露,却仿佛还有深意,一时四座安静,德仁帝也满含深意的看著
段羽白,看他是自圆其说,还是另有下文。
  「父皇──」却是一个婉转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场面。
  萧倾绝婷婷嫋嫋来到中央,「父皇就不要为难太傅大人的宝贝孙子了!」说
完扶起段羽白,示意他回座,段羽白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微不可闻地传音「宴席
後後花园见」便起身回去。
  萧倾绝甜甜一笑:「父皇,儿臣懒惰,疏於才艺,愿为父皇献上自创的『游
云舞』,愿父皇敞开胸怀,心舒体胖,福寿延年!」
  德仁帝眼睛有些湿润,女儿的话他懂,正是因为明白,理解,才觉得欣慰。
萧倾绝早熟,因为母亲的事从小对他恭敬,却不亲近,他不是不难过,现在,萧
倾绝肯这麽说,那便是说,她心里肯放下芥蒂,接纳他这个父皇了,让他也不要
再想不开。
  萧倾绝从上官玄凌学习剑法,基本除了玄玉神功之外的招式都多多少少学会
了,只是她根骨灵活,却坚韧不足,稍稍动作猛烈就容易骨折瘀青,因此并不是
练武那块料,用上官玄凌的话来说是:惨不忍睹,好好的剑法,使出来都像花拳
绣腿。其实,若不是发生那件事被上官玄凌逐出师门,以自己的武功,萧倾绝也
一向觉得上官玄凌早晚会忍不住把她逐出门墙。
  上官玄凌走了之後萧倾绝便没有再练过功,倒是郁结於心之余,把学过的剑
法都配合自己的身姿,心境,改为舞蹈,这样练起来更适合自己,也能强身健体。
  「臣愿为公主伴奏。」
  只见一位玉冠锦衣少年从座中站起,相貌出色,却难掩紧张期待,甚至把头
略略低下。
  德仁帝大手一挥,令人奉上古琴,「准了。」
  谁没有过少年心性?这天真直率的流露让人心生好感,似乎唤起了少年得志
又懵懂的时光,一时轻声言笑,气氛也达到最融洽。
  少年的心意紧张,琴音却娴熟。
  琴音悠悠的响起,拨人心弦。
  场中的粉色身影也随之动作,先是缓慢的定格,随著琴音流畅而舒展,直到
琴音渐臻佳境,舞姿也倾泻而出。
  似有招而无招,萧倾绝武功之上毫无天分,却把这最纯朴的意念融汇到舞蹈
之中,其舞姿自然随意,如流云出岫,飞瀑自成。你很难捕捉她的舞姿,但是你
却看到她的舞蹈。
  在座只觉得心境开阔,惬意放松,竟想效仿那陶公东篱下,林逋隐山中。才
知道什麽叫天高地远,自由自在,一时间不由得痴了,不自觉想要放下最深的执
念,哪怕红尘一醉。
  琴音却停了,那粉色的游云已经神色落落,把盏走上王座,「父皇,儿臣不
肖,今日乃知父王养育艰辛,唯有敬酒一杯,希望父皇能虽曾经沧海,却胸怀如
海。」
  德仁帝拿起酒杯,飞快的一饮而尽,一旁的魏大公却看见,一滴泪珠飞快的
落入酒杯,被掩饰掉了。从皇後死去,德仁帝再没有流过泪,此刻他发自内心的
欣慰。
  只有座下的萧长悔知道,姐姐今日为什麽会这麽反常,也许是因为今日要离
开而惆怅不舍,也许是因为初为人母,被迫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情,姐姐变得通
情达理了,少了许多犀利。
  萧倾绝也甜甜一笑,撩开珠帘,一饮而尽。
  一时四下响起一阵抽气声,如同一瞬间的开放并不影响昙花的美丽,那一瞬
间的管中窥豹也不影响公主的惊人美貌。只是绰绰约约朦朦胧胧,已经让人失了
心了。
  24。请婚2(微微h)
  萧倾绝见父亲心情极好,趁机提道:「父皇,儿臣you年失母不活之时,
净慈庵净心师太有如慈母照料,前年师太故去,留下舍利一颗,手札数本,按师
太的意愿需要送往故友苍岚护国寺的摩仑法师。兹事重大,儿臣须得离家一年,
亲自完成师太遗愿!」她半是编排半是认真,终於咬牙提出要求来。
  德仁帝有所准备也吃了一惊:「一年?孩儿啊,朕怎麽舍得?不如找侍卫代
去?或者由朕来遣使?」
  萧倾绝赶紧辩道:「父皇,师太对儿臣实有哺育之恩,臣一直无从孝敬,这
次师太的唯一遗愿,倾绝一定要完成啊,就算是为师太尽孝了。而且师太一向诚
心修行,一定不会想要皇家插手,古有玄奘取经,相信孩儿如果千里送舍利,必
定会有所收获。」
  德仁帝看著萧倾绝一脸诚恳和期望,终於同意:「既然是师太的遗愿,那麽
你就去办吧,」说完招招手,「程铁心──」
  随著德仁帝呼唤出来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叩拜听令。
  「这是大内第一侍卫,可以以一敌百,倾绝,让他跟著你去,父皇也好放心!」
  萧倾绝想再推脱,终究不忍父亲的关切,一一答应了,叮嘱了父亲好好注意
身体,便要离席而去。
  段羽白突然出列跪下:「陛下,臣段羽白倾慕公主淑惠,愿为公主驸马,从
此锦瑟和谐,成就一段佳话!」
  他终究是心急了,本想悄悄勾引公主,却得知她要出行一年,一年里变数实
在太多,他要把名分早早定下,何况以後萧倾绝是公主是女帝还说不定,现在不
早早娶下,以後是嫁还是娶可就说不定了。
  四下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用说想求娶公主的很多,但是段羽白实在是
胆大包天的一个。
  德仁帝看著段羽白势在必得的双眼,似乎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不由心偏了几
分,刚想说点什麽,就听见女儿冷冷的声音。
  「本宫不同意。」
  段羽白紧紧盯著女孩,却不起身。他没觉得求亲会这麽顺利。不过他段家当
朝提亲,论他家三代帝师,两朝状元,别家以後再想提亲,也得掂掂分量,跟了头,这份感情来得太快,还在她心情低谷抑郁的时候,却忽然
有人跟她说愿意照顾她一辈子,「你,是可怜我吧?」
  她虽然被那人抛弃了,但是好歹也是一国公主,一辈子衣食无忧是自然的,
她也不必担心没人依靠。也或许有人仰慕,会依然愿意娶她,但是看的是她的容
貌还是其它,自然不得而知。况且,会不会善待她的孩儿还是一个问题。而她确
实不想把孩子带回去,不然她的名节便全毁了。
  马萧萧紧张的拥住她的双肩,「怎麽会?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也许开
始是觉得你可怜多一些,但是住了这麽些日子,我真的习惯照顾你,并且想一直
照顾你……哎呀我嘴笨,我也不知该怎麽说……你看你小小的,我也不大你太多,
咱们不是挺合适吗?」
  萧倾绝的头微不可察地贴近他的肩头,「那,生下来这孩子呢?他……」
  马萧萧低头,用一个吻堵住了她的嘴,把她剩下的话全都堵在口中,他这些
天从没敢大胆行事,可是今天鼓起了勇气,竟是分外的热情,那攻势几乎叫萧倾
绝无法招架。
  她原本还想探究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并被迫抵挡著他热情的唇舌,他口中带
著淡淡的青草味,混杂著少年人的阳刚。
  等她好不容易快从窒息中挣扎出来,捂著胸口呼吸,脸红的像极了牡丹。
  马萧萧低头用前额抵著她的前额,暗哑的声音掩不住欲望,「你的孩子,就
是我的孩子,我必定会待他如亲骨肉,不论是男是女……」
  萧倾绝听到这里,不能不感动,而且,他是以一个平民女子的身份还待她如
此,实在难得。
  马萧萧还接著宣誓道,「……如违此誓,叫我……」
  萧倾绝一听他就要说出自己不爱听的重话,再加上心中已定,慌忙一踮脚,
送上自己的香吻,封住了他的口。
  马萧萧见佳人慌忙而紧张的主动,心中爱极了,也含住了她,浅尝轻吻,先
是一点点啃噬她的唇,待尝了个遍,又用舌进行更尽兴的探索。
  两人只吻到昏天黑地喘息不继,才相携离去。萧倾绝把他的付出看在眼里,
她知道马萧萧是一个纯良的少年,而现在她的情况,托付给他再好不过,说她卑
鄙也好,自私也罢,她确实对他无男女之情,但是她并没勾引过他。
  可是为什麽心里还有淡淡的落寞,是因为隔三岔五梦见师父的原因吗?随著
她身子重了,那样的春梦越发频繁了,每每在她沈睡之後,如此清晰的演绎,难
道,她潜意识里,还是那麽渴望师父的垂青吗,她果真很淫贱呢……
  看著两人背影消失在园中尽头,马煜脸色阴沈不定,总管不辨内情,只欣慰
的笑道,「看来我们马家堡很快要有喜事了,二少终於开窍啦。」
  马煜冷哼一声,「不过一个孀妇罢了,怎配得起二弟。」
  总管摇摇头,「话虽如此,那姑娘容姿上等,又仪态万芳,皆是贵族做派,
倒也弥补一二,原本我担心这姑娘年you不通,但看这姑娘性情有度,配咱们
青涩的二少倒是刚刚好啊,你看他们俩,真真金童玉女啊……」
  马煜隐忍著不快,话也刻薄了些,「毛头小子,有什麽好?」
  马煜平时不发威的时候,待下人还算和气,是以总管仍是不察笑道,「非也,
非也,这柳姑娘出阁早,若不是配二少那样的少年,那岂不是跟童养媳似的?」
  马煜心中的郁闷几乎要爆发,本来他二十有六,在姑娘眼中自然是成熟的男
人更好,可现在,跟自己青涩的二弟比,反倒成了巨大的差距和不利,他没想到
自己竟「已经老了」,他的手指因嫉妒捏的咯咯作响,没等老管家说完,已经消
失不见。
  他夜夜得到了她又怎样?她就要嫁给他弟弟了,他再也忍不住这样偷情般的
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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