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第一部)(01-03卷全)(04卷1-10)
第一部金陵春梦第一卷艳潋风尘
第一章秦淮风月
夕阳西下,一人一马出现在官道之上,马背上是一名少年。少年身着海青色
的长袍,随风飘扬,潇洒非常;少年的面孔俊美得像是个不真实的梦,甚至带着
几分妖异诱惑力。
但见他剑眉入鬓,双目星闪,如梦似幻里透着三分英气,皮肤白哲嫩滑,五
官棱角分明,肩宽腰窄,双腿修长,全身上下都充满着无懈可击的魅力。最吸引
人的是他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带有一股说不出的慵懒味道,但却不失
英姿焕发的男子气慨,构成整个人迸发的强烈吸引力。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若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惊,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他念的是曹操的短歌行,声音不大,原本诗里自有一股怆凉悲壮的意味,但
此时印着他似笑非笑的俊容,更多的体现出一股邪异的魅力,绝对是足以倾迷万
千少女芳心的江湖浪子。
座下马匹无缰无勒。自行自走,少年手持酒瓶,口中漫吟,一句一口,写意
非常。官道上其它行人少,少年奇相异行,引来众人纷纷注目,他却毫不在意,
仍是一派自得其乐的样子。
少年再饮了一口酒,拍拍马首道:「马儿啊马儿,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呢?」
他的声调柔和有力,非常动听。马儿当然听不懂他的问话,却仰首轻嘶一声,
像是作出回应。就在这时,啼声响起,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自少年的身后飞驰
而来。少年无意赶路,自是将马匹策至道旁,让马车先过。
少年转过身眺望时,车宙上的帘幕恰好缓缓掀起,车厢内隐约露出一张宜嗔
宜喜、青春可人的俏脸,大大的眼晴和随风吹起的乌黑秀发、樱色的唇片微微张
开,侧面望去,仍令人有如感到盛夏娇阳般的热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恰好
与少年无心的目光碰个正着。
幕帘微微开始放下,马车掠过少年身旁。少年有点失魂落魄般地看着马车,
差点掉下马来。趁着马车幕帘尚未完全放下,美人俏丽惊人的面容又一次展现在
少年眼前,几乎是面对面的接触,少年这回更看个真切:瓜子口面,柳眉星目,
肤如白雪,唇若樱桃,瑶鼻娇俏,微微翘起的桃红小嘴还流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
浅笑。终于幕帘彻底放下,马车绝尘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马儿,『腰缠十万贯,骑
马下扬州』。金陵秦淮还真是寸步芳华啊!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我秦少游这番
定是不虚此行啦!」
说罢策马前行,往马车远走的方向紧随而去。
六朝金粉地,秦淮胭脂流。淡淡的月色,静静地洒下淡淡的清辉!覆盖了整
个秦淮河岸,却无法掩盖住河里江心的莺歌燕舞,水上画防灯火掩隐间,欢歌笑
语,人声鼎沸,好一个温柔乡里,天上人间!
这是一条十分华丽的画防,航中人是秦淮河上第一朵名花雪铃兰。雪铃兰是
秦淮河上头牌歌女,这一点是最善妒的秦淮船娘也无法不承认的;她不但人美、
芳华绝代、国色天香,美得像一朵滴露罗兰。而且歌声更出色,嗓音动听迷人,
歌喉美得如出谷的乳燕,一曲弦歌千金数,更兼她独立异行,虽艳如桃李,烟视
媚行,却从来不让点歌客人登上自己的画舫,但这似乎更加提高了人们对她的兴
趣,艳名愈发高张!但今天,情形似乎有些不同……
斜倚船栏,红纱为罩的烛灯映着她的娇艳,衬托得她更美得像一朵花:纤侬
合度的玉体娇躯、一颗风情万种的臻首微侧斜倚,纤弱的脖颈天鹅绒般柔美细致,
秀美绝伦的脸蛋,只见眉挑双目,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樱唇微启,贝齿细露,
水汪闪亮的双眸隐隐含着几分羞涩而又似乎有些挑逗的气息,混合着纯洁优雅、
性感冶艳的气质。尤其是那双充满勾魂夺魄诱惑力的眼楮、丰盈而惹人瑕想的嫣
红樱唇,散发着绝对销魂的魅力;乌黑亮丽的秀发在后面以玉簪束了起来,随意
地垂下几缕青丝,在风中微微摆动轻扬,衬着洁白莹润的娇颜,平添几分娇俏的
魅力。全身轻轻笼罩着一袭纱质罗衣,迎着轻柔微拂的晚风,似凌波仙子,丰姿
楚楚,弱不胜衣。象牙一般光滑洁白的肌肤于轻纱掩隐间,历历在目,曼妙的曲
线更是裸露无遗。这含羞半露的朦胧美态足以令人惊叹不已:「真乃绝色佳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得蒙如此绝色佳人玉眼垂青,真是三生有幸
啊!若能进一步一亲芳泽,更不枉来人世一遭啊!
眼下这没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幸运就降临在船舱内。早已摆好的精致酒席上独
自坐着一个英俊的少年,藉着船舱内点燃的灯火细看之下,正是那位自称『秦少
游』的少年。而绝色佳人、秦淮风月花魁雪铃兰那双勾魂媚眼,正含情带笑地凝
视着船舱内的少年。
少年似乎也觉得自己艳福不浅,停杯不饮,不肯辜负春光:只见佳人玉鼻挺
直,明亮的双眼好像也迷蒙着,一层湿润的雾气,如秋水迷蒙,似望不见底的深
潭。娇艳的檀口微启,贝齿轻舐着樱唇,散发出芬芳馥郁的幽香,轻纱的丝罗衣
裙掩不住佳人婀娜美妙的曲线,玲珑有致的胴体若隐若现,裙下玉峰高耸,裂衣
欲出;雪腿纤滑修长,圆润优美,纤纤细腰仅堪盈盈一握。
少年看得目迷五色,不由得色心一荡。他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凭栏独倚的
佳人,美人玉体娇躯山峦起伏,美不胜收,玲珑浮凸得恰到好处,高耸的酥胸前
两处丰挺娇翘的乳峰,将轻纱衣裙前襟鼓鼓的顶起,双峰之间形成一道高高的山
梁,随罗衣紧贴着雪峰上下完美的弧线下来,上面连接着浑圆柔美的肩部,粉嫩
娇躯在轻纱掩映间,惹人遐思。紧缩的小腹与腰部纤细美妙的曲线浑然一体,江
风吹过,轻纱拂动之间,佳人丰盈高翘的臀部和柔美修长的玉腿时隐时现,看得
少年情动如潮,欲焰滋生。
此时船舷边的佳人直起柳腰、轻移莲步,婀娜妩媚、款款生情地向船舱内的
少年行来。由此少年欣赏到佳人丰腴微翘的酥胸随着步履轻扬跳动,纤细的腰身
荷风摆柳、摇曳生姿,纱裙下令人遐想雪白柔嫩的小腿若隐若现,就在少年直愣
愣地注视下来到酒桌旁,微微屈膝,在少年对面的软席上盘腿坐下。一双勾魂媚
眼朝少年倾城一笑,如百花齐放、璀璨夺目!而俏脸上变幻无穷地风情,在红烛
薄光的笼罩下,更是勾魂般绰约朦胧的妩媚!
眼见满桌子的菜没动几样,动了也只是那么一点,然而一门装的锡酒壶都排
了六把,这六把是已经空空的,虽则如此,少年却仍只有几分酒意。雪铃兰素手
轻扬,檀口微启,转头向外吩咐:「莺儿,再去拿一壶我珍藏的女儿红来,我要
陪少游公子喝几杯!」
秦少游道:「听闻雪铃兰姑娘乃秦淮绝艳、色艺无双,远胜秦淮寻常花粉歌
妓,如今一见,果然传言非虚!只是少游尚闻姑娘一直呆在船上,从来不曾下去
到过客人的船上应酬,也从来不曾让客人上船,只是傍舟听曲而已,不知今遭缘
何如此厚待少游呢?」
此时小婢莺儿已经从后舱掀帘而出,手中捧着一坛犹未开封的女儿红,还未
及放上酒桌,已经被他一把接过,迫不及待地挥掌削开泥封,顿时一股清冽醇厚
的酒香四处飘散,秦少游不由得连连深吸几口气,赞叹道:「好酒!好酒啊!这
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呢,雪姑娘真是厚待秦某了!……」
雪铃兰此时挥手示意莺儿退下,盈盈立了起来,沿着酒桌绕到秦少游旁,伸
出洁白细嫩的纤纤玉手,抱起那坛桌上的女儿红,双膝先触地,再又坐到他盘坐
的小腿上,笑餍如花、嘤嘤呖呖地娇声道:「秦公子,且容奴家先敬你一杯,而
后自当为公子一解困惑!」
秦少游温香暖玉抱在怀,自然不急于索求答案,当即潇洒举杯,让她斟酒。
同时朗声笑道:「雪姑娘如此美遇秦某,真令少游情怀难禁啊!」
言毕,还故意耸动两下自己盘坐的双腿,感觉到腿上传来阵阵酥软地弹跳,
顿时心猿意马,荡然销魂!
雪铃兰闻听此等调笑言语,这风韵迷人的美女也不禁赧然垂首,不胜娇柔。
秦少游看在眼中,顿时感到一阵强烈冲动。立显男人与生俱来对美女的正常
反应,尤其想到怀中佳人可能对自己青睐有加,更可能一亲芳泽,又添另一番激
情刺激的滋味。
一阵娇羞不依地嗔怪声中,雪铃兰仰脸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又垂首樱唇
轻吐道:「奴家此番破例邀请公子登舟,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公子莫怪人
家冒昧才是!还有能否请公子称呼奴家铃兰呢?」
秦少游将手中酒杯捧起,就嘴唇一饮而尽,轻笑道:「好!铃兰有话但说无
妨,我怎忍责怪铃兰冒昧!只是也请铃兰莫要称呼我为公子了,直接招呼少游便
是!」
雪铃兰闻言娇躯微转,自秦少游的怀中坐起,重又回到酒桌对面坐下,方才
朝秦少游嫣然一笑道:「请求之前,且容奴家为少游轻歌一曲,无论如何,秦少
游总是铃兰的知音!」
言罢,娇颜上的媚色一敛,整个人的气质都似乎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娇媚
变得沉静中间还夹杂着几分幽怨。
一点不知自己的变化已经使秦少游感到惊讶,原本显得醉意朦胧的眼光也灵
光乍现即隐,雪铃兰像一个人独坐深闺之内,顾影自怜地作出了几个使人心跳情
动的姿态表情后,才幽幽唱了起来:红唇唇轻吐放送出缥缈优美、如云似水的歌
声,反复如波推浪涌,彷佛勾留在缠绵的气氛中,不但自己欲舍难离,也教人走
不出去。
※※※※※※※※※※
第二章轻歌引梦
秦少游原本是惊才羡艳、妙解音律之人,这时听到了雪铃兰的凄幽哀宛的歌
声,脑海泛起一幅美丽的图画,若似梦境里有位活在深邃幽谷内的仙子,正徘徊
水畔,对着自己美丽的倒影深情咏吟,其动人处比之佳人绝世的容颜,亦是不遑
多让,无负色艺双绝之名。
雪铃兰唱的正是改编自唐朝着名诗人白居易乐府诗中的《花非花》她先轻柔
地呤诵着应该是她自己后加的「花非花、梦非梦惆怅!你的泪是随风飘落的花瓣
雨轻轻地柔柔地含着无尽的思绪寻觅着摇曳着在停留的瞬间与平静的湖面相依激
起片片心动的涟漪一切彷佛梦一般……」
嗓音低沉,婉转中蕴涵着奇异的节奏,始终在秦少游的耳边环绕回旋,而其
歌声中所附的缠绵哀怨的感情,谁能不为之倾倒。
她的歌声虽是若断若续,似实还虚,但偏是异常清晰,咬字明确,教人听得
一字不漏。当她唱到「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时,令人油然而生生
命无常,要努力把握今朝的感慨;而最后唱到「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
处。」
声音转细而悠长,犹如迟归的倦鸟,从那千山万水外的远处天涯,正风雨兼
程地回巢……
早已有些心神不属的秦少游闻听如此美妙的歌声,不禁触动情怀,彻底迷失
在雪铃兰用歌声营造的梦幻天地里,逐渐沉沦,一时之间,眼中脑海里盈满了美
妙的憧憬,彷佛踏入一个香艳的梦境……
秦少游一袭青衣,脸上含着惯有的浅笑,而清澈的眼眸中却有一股冷漠的沧
桑!
他此时所在的地方是青楼,是扬州最大的游客天堂:烟雨楼。而且他已经获
得了烟雨楼里的头牌、今年的花魁:雪铃兰,这号称「卖艺不卖身」的女子的初
夜权!
而此刻,春宵帐暖,他已经可以与这个绝色佳人雪铃兰把酒呤诗、畅谈风月
了;就在雪铃兰烟雨阁的绣房内,他将夺取这个绝色佳人最最宝贵的女儿家的贞
洁!
她今夜只为他一人而美丽,无须迟疑,把握现在的幸福最重要!
秦少游看着,或者应该说是逼着雪铃兰多喝了几杯,很快伊人就有了三分醉
意,毕竟,绝色佳人含情带醉,风情自然展现无疑。而且,他现在是她的主人,
他有权利要求她取悦他,挑引他,甚至爱他?而雪铃兰尽管不愿在迷糊中失身于
他,可若是神智清醒,她恐怕想想已经要羞死了,哪有勇气勾引,不,诱惑他。
所以,无论怎样,雪铃兰都得顺着秦少游的意思来,从没喝过酒的佳人自然
很快就醉了,酒精很快在雪铃兰身体内发生作用:她只觉双颊潮红,烧得厉害,
另外脑子开始发昏,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浑身发热,通体冒汗,一身轻纱罗衣
紧紧贴在自己玲珑浮凸的娇躯上,已经凝汗欲滴。而且脑瓜越来越迷糊,隐约感
到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
秦少游只管向雪铃兰灌输着她必须竭力取悦他的指令,然后一旁坐着边欣赏
这绝色花魁的酒醉风情,一边等着她欲演愈煽情的香艳表演!
酒醉的雪铃兰似乎脑中也仅存这唯一的意念,知道自己要赶紧采取行动了。
再也顾不得内心的羞涩,为了取悦她尊敬的主人她鼓足勇气,樱唇吐出如兰芬芳
的气息,嘟囔着天气太热,慢慢的轻解罗衫,努力装做像从前一个人时一样,玉
步轻移,来到梳妆台的镜子前,对镜理云鬓,任满头青丝如光滑的丝缎般披散在
她渐褪罗衣,裸露的香肩上。
秦少游眼看着这绝色花魁罗衫半解的诱人模样,也禁不住情潮暗涌,欲望暴
涨,原本平静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而沉重起来。
雪铃兰似乎逐渐习惯或者融入了这场春梦,不经意间,她好像忘记了羞涩,
彷佛没有旁人,只有自己一个人对镜欣赏自己从无人有缘观赏触摸的雪肌玉肤。
她的身材略显弱质纤瘦,但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其美丽半分,相反的,这样的
她在充满着一个芳华少女所应有的青春香洁之美外,还透露着无限慵懒、娇怯依
依的楚楚分风情。
香艳的独角戏正热烈上演,而观众也只有独自一人。雪铃兰这绝色花魁的芬
芳玉体,正逐渐完美地显露在秦少游的眼前。秦少游不仅呼吸开始急促,就连原
本清澈的眼神也开始迷茫,充满了炙热赤裸的原始欲望。
雪铃兰并无暇顾及这些,此刻她正微微向后轻仰臻首,任乌黑的秀发滑过她
光裸的香肩,然后柔顺的披散在香肩背后,再轻轻的用纤纤玉手慢慢伸向自己胸
前粉红的亵衣,看着自己饱满的处女玉峰前被玲珑地凸起,原本迷糊的脑中不禁
闪过一丝羞红,颤抖的手指仓促间竟然解开了胸前的束缚,同时,手指抚上从未
经触碰的玉峰竟是触电般的酥麻。她心中只觉一阵从未有过的快感将她淹没,让
她再也无法矜持,只想投入眼前主人的怀抱,祈求他的爱怜。可是偏有些许残余
的意识告诉她,要取悦的主人似乎仍未动心,或者正热切欣赏着自己的表演,脑
子越来越昏,她只能依照自己体内燃烧的欲望继续沉沦下去……
原本坐着的秦少游已经不自觉地立起,心头如火烧,口干舌燥之余,就连继
续看戏的心情似乎也快压抑补不住了,下身的欲望已经膨胀坚挺,迫不及待地想
要提枪上阵!
雪铃兰也已经被疯狂滋长的情欲所盈满,她的手指继续在胸前玉峰处游移,
终于迫于内心的渴望,手指轻轻地揭开已经汗湿的亵衣,由于双峰骄人地挺起,
无所依凭的亵衣并未飘然滑落,仍然紧紧捍卫遮掩着已经空无一物、全盘裸露的
酥胸。玉手隔着薄薄地亵衣徘徊于胸前玉峰处良久,手指抚遍了整个乳峰与乳尖,
感受它们在自己掌中壮大凸起,才无情的任胸衣滑下乳峰,飘向地面。慢慢用双
手由肩而下再次抚慰已经毫无遮掩、光滑裸露的整个酥胸,从白皙的胸肌,香滑
的乳沟,娇嫩的玉峰,乃至玉峰上红润的樱桃……玉手不断的来回巡弋滑动着,
每次她的手都会在玉峰和樱桃处特别停留,轻轻地捏,细细地揉,但这样并不足
以满足她燃烧的渴望。同时,她睁开一直陶醉而眯着的双眼,望向心中的爱郎,
水汪汪的双眼中盈满着欲焰,却只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只有一袭青衣,还
隐隐含笑……
雪铃兰已经无法多用意志思考,她蹒跚地奔向要全身心取悦的主人,希望渴
求到他的爱怜,却玉体酥软无力地莲步蹒跚,踉跄地跌倒在松软的牙床绣被上。
欲火仍继续燃烧着,她的一双手还在无意识地继续着下一步的动作,将手滑
向了自己的小腹,并且小心而轻柔的探索着向下,向她那敏感而从来未经开发甚
至未经触碰的神秘地带摸索。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遐思的地方啊!
即使在平时沐浴时,她也小心翼翼地不要碰到,偶尔不经意地手指带到,些
许颤栗之余更多的却是羞涩啊!可是,现在此刻,轻抚它所带来的快感就像潮水
般将她整个身心淹没。
秦少游再也按捺不住激情绮念,他随手扯下自己身上的青衫,就这么裸着健
壮的身躯来到秀榻前,任由昂扬勃发的男性欲望坦呈在雪铃兰似乎早已意乱情迷
的星眸前。此时,本该已经神智不清的绝色花魁香唇张启,发出了一声尖细的娇
呼,同时双手不自觉地掩住自己的脸颊,星眸紧闭。玄即迅速放下纤手,顺势拥
抱住正预备俯身搂抱她娇躯的男子,同时羞红的脸颊也被掩埋在他的胸口,心情
凌乱之余忽略了怀中男子身体短暂地微顿,还有脸上一现而隐的狡颉!
此时的秦少游似乎忘了要雪铃兰取悦他的指令;或者他觉得雪铃兰已经达到
了他的要求,而此刻,应该轮到他来主宰她滋生的欲望了;又或者,他已经被雪
铃兰成功挑引地迫不及待了,可以很容易地发现,他那昂扬的男性欲望更加坚挺
了,而且似乎还灼热烫人,至少雪铃兰已经完全可以感觉到它逼人的热力,它,
已经逼近她最最神秘,宝贵贞洁的处子桃源了……
秦少游温热的双手渐渐地抚摩上了雪铃兰茁壮挺立的乳峰,并不算丰满的乳
峰刚好被他盈盈掌握,完满地感受他温热的掌心,并逐渐地凸起那微微发硬的乳
珠,正好顶住他掌心的内凹处,一阵盘旋厮磨,顿时令雪铃兰遍体酥软,娇羞难
禁。
在雪铃兰那诱人的乳峰上肆意留恋了足,秦少游也加快了进攻和侵占美女娇
躯的步伐,他的手顺势而下,滑过圆润平坦的小腹,直接抓住雪铃兰修长娇滑、
雪白浑圆的玉腿,轻轻地用力向两旁分开,本来就已经欲火难捺的绝色花魁被他
这样半强迫进攻,推拒无力之余,只得羞涩万分地配合秦少游的动作自觉地分开
了紧夹的玉腿。
秦少游一边动作,一边用自己饥渴的眼神放肆地盯着雪铃兰忍不住微微张开
的星眸,充满欲念的笑意中似乎还带着一股雪铃兰觉得无法掌握的异样。但此时
的雪铃兰是真的被疯狂的欲焰燃烧着,惊异的思绪一闪而过,立刻淹没在如潮的
欲海中。
秦少游继续把雪铃兰洁白细嫩的光滑玉腿朝两旁分开,并轻柔地将它们缓缓
举起,提至自己的腰间,然后收紧,让它们夹住自己,顿时,绝色花魁那神密圣
洁的花溪桃源完全暴露出来,彻底地呈现于秦少游的眼前。透过他的眼睛,可以
看见雪铃兰那里早就已经腻滑湿润一片了,似乎已经做好了充份的迎客准备,而
那两片粉红花瓣吞吐开合间正向有缘人发出无声而强烈的召唤!
秦少游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他挺起自己那早就昂首挺胸的男性坚挺,轻
轻地顶住雪铃兰那湿滑温嫩的处子桃源,同时伸出双手,先微微用力分开绝色花
魁那紧合湿滑的花唇,就要直入花径……
雪铃兰这处子清官人哪堪如此逗弄,原本强忍刺激,竭力紧抿的樱唇再也忍
不住张开:「啊……」
她一时受不住强烈地刺激竟然昏死过去。恍惚中,她好像觉得自己被轻轻地
抱起,被放置于一个温暖的怀抱,很快,她陶醉地沉睡了。
※※※※※※※※※※头,朗声笑道:「少游说的不错,我老韦确实曾有这么一段岁月经历!」
教场里所有的学员包括其余三位教习虽然没有答话,但心里仔细一想,确实,
无论是在场的成名耆宿,还是初习武的学员,都曾经做过或者正做着同样的事情,
尽管隐隐不是很能体会秦少游语出惊人的怪论,暂时对此也只能暗自点头同意。
这恰是秦少游言谈身教高明之处,他并不直接强力向众人灌输自己新异的观
点,而是从一些众人难以驳斥的事实着手,循序而入,最终达成所愿。
此时,一直作壁上观、只微笑沉默不语的纳兰闲云起身笑道:「容老夫暂且
插入一句,确实『道之极致,万流归宗』!老夫虽然对武学完全是个外行,然就
老夫本人学文之经历,依稀也有类似之经历啊!」
言毕,语音略顿,转而低头看了台下众学员们一眼,他们都是文武双修的英
才,对此自然也是深有体会,一时尽皆暗自颔首。纳兰闲云重又座回自己的席位,
侧首以目示意秦少游继续谈论。
秦少游洒然一笑,扬声继续道:「文道一途,少游虽然未曾涉入太深,但对
院长的体会倒也略经一些,只是诸贤当面,少游不敢班门弄斧,以后当向师友们
讨教一二,暂且言归正传。继续说第二重境界:」见山不是山『。用于我辈习武
之人而言,即是说当我们将老师教下的招式学会练精,在经过多次对敌使用后,
自然而然地,我们就会发现自己的招式或多或少,总有些不够完美的地方,甚至
破绽百出,自以为得意强大的招式在高明的敌人面前不堪一击,这一点,我相信
在座某些行家也已经历过或者仍然在经历的过程中。所以可能在这一时刻,有许
多人都觉得应该在自己的招式上多增加几招或许是减少几招才好,可是翻来覆去,
折腾老半天,又总找不出更好的方法来。「
此次秦少游不再停顿,继续说道:「第三重境界:」见山仍是山『。经过多
次血与火的磨练、生与死的考验,人们终于发现并非是我们原本所习的招式不够
精纯,或者是不够完美,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对自己的招式认识不透。逐渐
地可以发现我们所习的招式原来可以不按照顺序使出,可以间中随意跳跃,甚至
颠倒过来反着使,最终婉转随心,心之所指,招之所至!其实这就类似与我们通
常所说的』无招胜有招『,但这仍属于』有招『之境!「
「而所谓『无招』,其实讲的是一种心灵修养,战略气势,入化境者不仅凌
人,更可察敌于阵前,败敌于无形。所谓『不战而区人之兵』,根本原因就在于
此。但这『无招』并非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一旦你的敌人也具备与你同样
高明甚至更胜一筹的心神修炼,或者根本丝毫不领会这一套,那你所谓的『无招』
恐怕就无可奈何啦。就比如当初唱『空城计』的诸葛孔明,要不是对上同样精于
此道的司马懿,而是对上一勇猛狂扶夫,焉能有此奇效,恐怕古时历史也要改写
啦!」
「诸位若是是不信,就请让少游先做个试验——」
话音方落,秦少游身子微往左侧,双目神光暴闪,也不见其作势,整个人看
在左侧四位「兰陵学院」教习的眼中,立时感觉主席台上的秦少游如山岳般高大
起来,又如怒海般充满深邃莫测的气势,冰冷酷烈的杀气迎面而来,四人不禁霍
然起身,也不顾是在众目睽睽的大场之内,各自手按着腰间的兵器,蓄势待发。
反而是他们席位稍后的几名学院文职人员仍自面不改色,凝神而听。稍有异容也
是因为四人看似唐突猝然的动作而起。
此时右侧的观众以及大教场内其余学员也是丝毫未觉,只是惊奇地看着四位
装腔作势的教习,茫然不知所以。
「四位教习,请宽座,少游多有得罪了,稍后少游必当斟酒致歉!」
说话间,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已是消失于无形,双目神光暗敛,重又恢
复清淡平和,举臂上扬,拱手为礼,算是为方才惊扰之罪致歉。
韦成等四位教习反复才感到身上压力一松,整个人似乎与强敌恶战一场,浑
身酸软、汗湿内衫,颓坐回椅上,一时默然无语。身体上的疲累此时难及心理上
所受冲击之万一,他们都是曾经有过一段不算寂寞的江湖历练的武林高手,对于
此等不见运功作势,纯凭形容气质的转换就可以夺人心志于无形的奇功,还是首
次得见,心神所受的震撼非同一般。
「少游方才所使的正是所谓『无招』之境,虽然少游道行尚浅,但正如大家
所见的,因少游并没有辅助内力使出,顾而只有四位教习老师他们能感受到少游
身上散发的杀气,而几位文职老师却并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相信大家也是有
目共睹。」
「换句话说,只具备所谓『无招』之力,他绝对无法对付那些久经血战、心
志凝练的人,方才四位老师也只是略微感到精神上的威胁而已,一旦时间稍长,
就自然会醒过神来。甚至对于那些具有一身蛮力的莽夫,此等所谓的奇功,其实
不值一晒,反而有遭其羞辱的可能。」
「所以少游以为:并不存在『无招』胜『有招』的问题,两者其实应该是相
辅相成的,若只谈『无招』,就犹如一个丧失功力的武学大家,难免眼高手低,
心有余而力不足。正是『龙游浅水遭虾戏』纵心有不甘,却也徒呼奈何;若只空
谈『有招』,则未免堕入下乘,犹如一有勇无谋之猛夫,空自身怀霸王之勇,也
终难逃兵败垓下的结局啊!」
秦少游虽然知道之前自己因一时锋芒太露,惹来莫名强敌,本应该就此收敛
锋芒,但此时却知道正因为金陵形式已经极其微妙,他更应该在这处于四大世家
势力缓冲的地方,迅速站稳脚跟,必须树立威信方足以服众,所以他才大展神威,
立意先在「兰陵学院」的学员师生前留下深刻的印象,以便利用「兰陵学院」具
有令一般江湖势力深感忌讳的官方性质来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时间,从而了解敌人
更多内幕。
所以这回话音方落,他不再收敛压抑自己说话间蓄足的气势,同时凝起内力,
全力催发,顿时无形的杀气如有实质般以秦少游的席位为中心,狂猛汹涌地向四
周扩散,逐渐充斥满整个大教场,所有的人同时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立时气漫全
场,而自己虽然身处人群之中,却犹如怒海中的一片孤舟,苦苦抵挡着四周狂风
暴浪的侵袭,心中都生出凶险无匹的可怕感觉。
众人不约而同地集中精神,凝聚心力,不同程度地努力对抗着迎面迫人的威
势力。有些功力稍浅的学员忍不住全体往后,向场外退开。而一干文职人员甚至
还包括身为院长的纳兰闲云早已是悚然失惊、甚至全身颤抖,坐立不稳。
秦少游见此情形,也是浅尝则止。微微一笑,随即散去全身凝聚的内力,连
带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也随之消失无形。但在场的各位「兰陵学院」各位师生心
中,却深深地烙印下秦少游方才那威势英风,纵然原本有些人对于纳兰闲云聘请
秦少游作为荣誉教习之事心有不服,此刻也不敢再质疑什么了。
「少游虽然才疏学浅,在恩师严加督导下,倒也初窥武道之门径,故此也不
怕遗笑方家,冒昧施展,仅以少游一得之愚,供各位行家参详指正!」
语声略顿,转向似乎仍自茫然的纳兰闲云及一干教职人员长揖欠身,恳切歉
声道:「有劳诸位,请恕少游方才冒昧无礼之处,容后当斟酒谢罪!」
此刻的大校场内是鸦雀无声,连院内落叶飘花的声音都隐隐可闻,大家似乎
还没完全缓过神来,纳兰闲云原本一直置身事外,兼且他虽不深知秦少游的本领,
但与秦少游的师傅相交多年,自然对于老朋友放心送下山的徒儿也充满信心,因
此他倒最先清醒过来,哈哈一笑,打个圆场,欢声说道:「少游果真是年少英杰,
我纳兰闲云也深庆没有看走眼啊,以后还得多多劳烦少游以及诸位老师,对于我」
兰陵学院「的学生费心指教,免得我学院学生总有文重武轻之嫌啊!」
有了纳兰闲云的支持打岔,加上方才秦少游的卖力表演,自然这场谈武论道
大会是欢笑收场,虽然不说他的观点博得所有在场人的赞同,却足以令他们各自
深思,而这根深蒂固于他们心中的传统观念,秦少游自也不急于要求他们转变过
来。关键是他终于最初在「兰陵学院」立稳了脚跟,在「兰陵学院」众师生中树
立了威信。
因此,此趟谈武论剑大会可以说是圆满成功,秦少游成功地赢得了「兰陵学
院」众师生一致衷心认可,而他们也满意自己有了这样一位朋友教习。大会结束
后秦少游欣然向纳兰闲云及各位教习师生答礼致谢后,潇洒迈步行向后园自己的
房间,赶去和雨儿她们会合。答应事后陪雨儿同游秦淮的约定他可不敢忘,免得
可爱的雨儿等着心焦,闹起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
第五章雨后春衫
秦少游回到住处,自己房间没人,在到对面雨儿房间以及隔壁铃兰房间里看
看,都没有找到人,方醒起临出门时铃兰答应陪雨儿逛街来着,不禁摇头苦笑,
最近一直有佳人相伴,现在独自一人倒着实有些不习惯。没奈何,也不想在家坐
着干等而女回来,倒不如也趁着难得的空闲独自到外面走走,也仔细思考近来发
生的所有事情,理清思路,也好准备应付随时可能来临发生的巨变。
一路行来,由于满怀心事,随意漫行,倒不曾留心方位,醒觉时,发现自己
不知觉间又来到了秦淮岸边,再遇雨儿的那座无名小山旁,秦淮画舫,莺歌燕舞;
流水潺潺,繁华一片。时值丽春,满山翠绿,桃花烂漫。
放眼远望,秦淮江面,尽见舟船穿行、烟云缭绕。大小画舫,犹如星罗棋布,
繁花烟雨般点缀这十里秦淮。而水色波光潋滟,水漾清波;河堤岸上,杨柳成行,
处处尽见枝条欹垂,随风飘拂。
这时秦淮碧波之上,远远飘过一叶扁舟,缓缓滑行,悄静地在舟船成群丛中
滑荡。由于距离尚远,且此时秦淮河上游船密集,秦少游并不能看清那叶扁舟上
坐着何人,纵极尽目力,也只隐约可见扁舟上似乎只有一个身穿紫衣的年轻女子,
之所以认为是年轻女子,自然并非能看清楚她的容貌,而是隐隐听到河水上空、
风中飘忽而过、时断时续的歌声。
而秦少游之所以从如此众多的游船中注意到这叶扁舟,实际上也正是因为那
阵歌声,烟雨繁华的秦淮河从来就不缺乏歌声。莺歌燕舞、诗酒寻欢,正是秦淮
最惹人暇思之地。也因此,那娇嫩显然出自年轻女子歌喉的清澈幽美小调,自然
也就格外引人注目,至少,是极大的吸引了岸旁小山边伫立的秦少游。
由于距离极远,风中传来的歌声并不清晰,秦少游听来只觉娇柔细细,喉清
嗓嫩,应该是本地一首江南小曲,而随风飘飘隐约入耳的却是秦少游极为熟悉的
一首唐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
笑春风……」
听那陌生女子的歌声,当真是如行云流水、山泉丁冬,直叫人心魂俱醉。只
是观词中之意以及曲调哀怨,却盈满着少女的如泣如诉的哀怨情怀,令人油然而
生一股怜惜之意。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歌声持续传来,似乎逐渐变得清晰了些。秦少游凝神望去,依稀可见那叶扁
舟正望他所处岸边缓缓靠近。那紫衣少女侧面的轮廓隐隐浅露,犹不见真切,但
以可肯定是个年正芳华的花季少女。
远远只见她那一对纤细柔嫩的小手,正自淡然随意地轻摇小舟木桨,举止显
得有些落寞迷惘,也因此连小舟在水面滑行的方向也是时左时右,飘忽不定。
本来已缓缓靠近的扁舟也在陌生紫衣无意识的木浆轻摇间,渐行渐远,慢慢
离开了秦少游的视线,当然随之而去的还有那令他动容的歌声。黯然伫立良久,
心中不免怅然、若有所失,深觉未能目睹那紫衣少女庐山真貌,确实是人生一大
憾事!
不死心地再次眺望,只见四下河水泛波,画舫交错穿行,江面烟水空蒙,已
不见那叶扁舟的踪迹。正览目四顾间,天色突变,春雷震震,片刻间,山雨欲来
风拂袖,秦少游只得暂时按下这段心事,寻求躲雨之所。忽然想起最初看见过的
小山洞,虽然空间不大,隐藏个人倒不是什么问题,急忙飞奔而去,总算避过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春雨迷离飘忽,来时无由,去也无迹。不半晌,雨住云开,秦少游自躲雨的
山洞中钻出,时方雨过,山林间清风拂过,花香沁人、叶绿凝珠。览目四顾,烟
笼秦淮月笼纱,此时的秦淮,别有一番风情雅趣。水面轻烟薄雾,几艘小舟荡漾
其间,河岸处水面都飘浮着碧油油的菱叶。春水澄碧无波,清可鉴人。在云烟雨
雾中,烟寒渚秀,幽雅怡人。而河岸青山连线,翠竹苍松,蔚然清秀,风光如画。
秦少游看得心旷神怡,赞叹不已,顿时将之前些许惆怅遗憾暂且搁置一旁。
如此的美景,在自已焉能任其随意错过,同时也暗自惋惜没有带雪铃兰和雨
儿二人同游,未免有些许遗憾。
秦少游一时意兴大发,决定趁这难得的闲暇登山寻幽览胜一番。山林间刚雨
过,山色颜貌似被洗过一般新绿,山路逶迤,却因上面布满碎石,虽经雨淋,并
不泥泞。而山道的一侧山林植满了桃树和枫树,枫红桃艳,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一路登山,峰回路转,美景纷呈。微风拂来,粉红娇艳的桃花夹杂着火红的
枫叶不断飘落,艳丽中透着诱人的馨香,良辰美景当前,桃红芬芳充盈于口鼻间,
秦少游不由一阵心神恍惚,好似进入了一个童话的世界里,恍若到了魂梦深处的
人间仙境。
山林间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天空是那么的蔚蓝明净,就连山道两旁流水沟
里的积水也是那么的清澈洁净。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景色,感受着此时心灵中难得
的写意空灵,秦少游不由得把自已仅留的一点遗憾的心情全部抛开。暗忖且待回
去后再向二女描述一下,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她们一起来游玩。
登上山顶,山顶处另是一番风景。遍植种满无名的黄花树,集结成林。丽春
时节,满树黄花遍缀,秦少游心情格外舒畅,纵目四顾间,一眼便看见他一生也
休想有片刻能忘记的情景:在一棵黄花树下,袅袅依依地临风玉立着一个婀娜丽
影,清风徐来,只见几朵娇弱的黄花,冉冉地落了下来,落在她的发上,滑下,
至她的肩,再坠落在她纤秀的鞋尖,最终再飘然坠地。
秦少游眼呆呆地看着黄花坠落,一时只觉得那伊人也像黄花一般地落寞,容
色憔悴,神容哀切,一身剪裁合体,质地轻柔,纹绣着流云淡彩的浅紫色丝绸纱
裙,更衬得她气质清幽绝伦,同时还隐隐有些神秘地、隔绝尘世的意味。可此时
春雨迷离过后,伊人原本整洁的罗衫开始如春雨般迷蒙凌乱,低开交结的衣领散
乱间隐约露出水绿的内衣;秀发尽湿,微垂的脖颈露出洁玉般的颜色……她正低
头看落花,看那寂寞凋零的昨日黄花。
秦少游一时无法言语,就这么伫立一旁,远望着那在黄花树下看着片片风雨
中凋零落花的伊人,此刻正凝神看着地面一片叶子,许是因为刚刚经历风雨,许
是岁月流过的风霜,她,若一汪清流溪瀑、一泓幽涧山泉般清幽雅研的伊人,此
刻,或者一直,清灵而落寞!
伊人形影相吊,茕茕孓立,与漫山的繁花碧树相比,孤单而凄清,但伊人那
秋水为神的容颜,被春雨迷蒙过的星眸,却远比山间风景还清丽。叶子虽然在风
雨中凋落,却因还沾着晶莹的水珠,一样新绿可人,更何况空山灵雨,花满山径。
但她的风情,已是他眼中唯一的风景!而且,就在同时,他心里可以肯定地
告诉自己:她,就是之前在秦淮河中独自清歌吟唱的紫衣女子。只是没想到是如
此绝色的一个人间仙子,又是此等的落寞伤怀!
伊人凝神望着叶子,秀眉开始舒展,神色逐渐柔和,微微低垂的臻首,不经
意间缓缓轻扬,雨后的阳光在她脸侧造成美丽柔和的弧度,更将她那优美纤柔的
身影映照成一道永恒留存于秦少游心中的风景。
眼见得伊人似乎将要转身,一直不知畏惧为何物的秦少游心中顿感惶然,忽
然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隐隐有着破坏这份完美幽雅天地间至美的意境,不自觉地一
个闪身,将自己隐藏到扶手处的黄花树背后,默默地凝视着这只应出现在最深最
甜梦境里的秋水伊人,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微一发出声响,就将这梦之精灵、
人间仙子给惊走消逝。
蓦然回首,星眸只顾遥望着天空,满怀心事的伊人并未觉察到他的到来,仿
佛回应他的凝视,对他所处的方位回眸一笑!清楚地看到她脸上隐隐闪现的浅浅
梨涡,还有那樱唇自然开启微微显露的洁白编贝玉齿。就在那一刻,秦少游也同
时被卷入迷梦的深潭,再无力自拔,亦无意自拔。
此时山上的阳光早已灿烂,却远不及伊人丽若春花的笑颜。在伊人转身回头
隐隐浅笑时,透明的阳光照在她雨湿罗衫的纤背柳腰上,可以隐约看到那玉琢一
般、羊脂一般胴体,伊人的腰肢和上身挺得笔直,尽显美不胜收的线条,紧贴她
娇躯的罗衫无法遮掩地勾勒出她酥胸挺立的曲线,恰倒好处地突出了她酥胸上两
处峰峦凸起,而那修长秀美的玉腿纠结圆合处一款纤柔柳腰,盈盈一握、摇曳生
姿间,更婉转曲折、绵延逶迤出一路曲径通幽。
不知怎的,此时秦少游却没有丝毫冒犯之心,只觉心中好生钟意,好生珍惜,
好生怜爱!或许是因为伊人超凡脱俗、不类人间的清;或许是因为她芳华秀丽、
风姿慵懒的艳;又或者是她山雨过后的落寞沧桑、凄楚无奈,落花里的婉转低回、
回眸浅笑,他只想追逐着伊人的背影,伴她同游山径,笑看落花!
他仔细凝视着她,这个清颜艳丽得近乎晶莹透明的女子,这个如今青丝凌乱、
雨湿春衫,临风玉立、凝眸浅笑的女子,这个此刻清灵娇艳于山林、曲线玲珑于
眼前的女子,仿佛要深深地将此情此景铭刻心底,留成追忆!
花般娇艳,风情若水,纤柔婉转间低回成一场春梦!
雪样纯洁,清颜似玉,岁月凝芳处洗潋出一曲轻歌!
随着伊人的盈盈回首,侧转娇躯,秦少游终于能够正视未能相逢相识已可梦
绕魂牵的清颜艳容,她粉色的樱唇无意识地启合就像在梦幻与现实的屏蔽间开合
的两扇心窗,鲜嫩的舌尖微微舔弄着因久抿而略显充血艳红的唇,乍睁将闭的迷
蒙眼波流转顾盼,足以在秦少游心头开始酝酿醉人的醇酒,想必在伊人心扉敞开
的刹那犹如掀开酒坛密封般必将散发出诱人芬芳!
伊人淋湿的衣衫紧贴娇躯,散开的秀发已经垂落至腰际,纤腰盈盈一握,酥
胸处山峦丰挺跌宕至腰间的丝带一束下的圆润清浅的小腹,最终婉转绵延至神秘
圣洁的幽谷桃源,秦少游就像在经历体验着一个离奇失足的幽幽清梦,而在那迷
梦深处的私秘桃源上方寸之地,在丝质绵薄的春山下摆掩映下,还纠结着一根在
风中飘摇的洁白丝带,甚至还隐隐在末端有晶莹雨珠凝结欲滴,衣衫凌乱映着丝
带松动的结一起挣扎纠缠着,犹如一边旁观偷窥伊人的秦少游此刻心底那堆繁杂
的思绪。与伊人洁白的玉靥上流散柔顺、飞瀑轻扬的发丝恰恰形成惊心动魄地相
互对映,更隐隐透露了一种令他怦然动心的媚!
而此刻的伊人,在她将皱未展的眉眼处,樱唇微启又合的遐想间,已经勾画
出一场迷离的春梦。娇羞不胜、柔弱堪怜,春风拂面、弱不胜衣。他在茫然中依
然可以清醒地意识到:那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美,一种惹人伤心的艳!尤其是点缀
在那么雪白晶莹的娇艳香颊上,况且她洁白玉靥上还有那一抹异样的嫣红未消,
正是因山雨引发而来春寒,迷离中隐现冶艳。雪白里微透嫣红,使她格外令人怜
惜,形成了非人间的气质。
温和春暖的阳光下,黄花堆积的花径中,伊人静静地立在一株黄花树下,不
食人间烟火般幽清雅艳,遗世而独立,翩然不染尘。秦少游不由得痴了。
良久,秦少游见伊人仿佛亦如他般痴了,始终临风而立,遥望着远方。不禁
略感惊奇,又有几分诧异,自然侧身,转过头来,顺着伊人凝滞的视线一眼望去,
只见山下烟波浩淼,水雾迷茫,正是那十里秦淮。
由山顶望下眺望,雨后的秦淮河更是别有风情万种:两岸河房密集,雕栏画
栋,珠帘绮幔,其内逐色征歌,达旦不绝。河中则舟楫穿梭,画舫毕集。对面一
带的秦淮沿岸更是青楼画舫的集中地,秦少游当初宴请金陵四公子、金陵城内最
着名的第一名楼秦楼,就屹立于秦淮对岸,隐隐代表着秦淮风月,金陵繁华。
春阳映照下,秦淮河水波光粼粼,两岸的楼房悠远迷蒙彷如一个梦境。秦少
游眼角余光隐隐可见伊人星眸中有盈盈珠泪闪动,顿时明白了伊人正感怀心事,
似乎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啊!可是如此秋水伊人,谁忍令其伤怀至此,又幽怨如斯?
看着伊人独自在风中如落花凋零般飘摇飞舞的罗衫,娇弱无依如在水一方、
人隔天涯的古之佳人,秦少游再也无法忍耐心中怜惜之意,就欲从树后转出,现
身为伊人一解愁绪,抚慰芳心。此刻秦少游觉得只要伊人能重拾欢颜、不再烦忧,
他愿意倾尽所有、竭尽所能,千斤博一笑,冲冠一怒为红颜,古人诚不欺我也。
忽然伊人收回远望的目光,轻柔地叹息声流入秦少游耳膜,令他欲出又止,
暂时打消了现身相见之意,如非必要,他实在不欲惊扰到伊人,甚至有些觉得眼
前伊人不真实得犹如误坠凡尘的仙子,生怕一不小心间,就使伊人乘风归去。
※※※※※※※※※※
第六章惊才羡艳
恍惚间,一阵优美娇柔的清音传来,如叶面雨珠滴落,清澈透明。秦少游惊
闻妙音,如闻仙乐,更在心中细细品位着伊人低声呤哦间的节奏婉转、音调曲折,
似乎正是在呤咏着一首诗。凝神仔细听来:青山依翠鸟,绿水绕红桥。
离愁缘春早,别情恨雨潇。
清风不解笑,何顾自逍遥?
秦少游知道这是一首七律,他曾经极其欣赏唐朝著名诗仙李白一首好诗,名
曰《春思》不禁拿来在心中暗自默默呤诵:「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
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可知眼前伊人正是仿照诗仙妙诗所作,心中更是惊叹,伊人非但容颜绝艳,
而且才华无双。这首诗无论从其意境、取其字词,都极为婉转雅致,清幽秀丽,
确实是难得之佳作!
可是更令秦少游心悸的却是眼前伊人在诗中流露的哀伤,正如他之前所想的,
伊人果然是伤心人另有怀抱:「离愁缘春早,别情恨雨潇。」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忍心与如此清丽绝艳的伊人分离?「清风不解笑,何顾
自逍遥?」
显见得她心中的哀戚已然积蓄到一种近乎颓废,怪香花不解语,怨清风不解
笑……
春光妩媚却忍看满地黄花堆积。幻梦里伊人清音呤唱间,宛转低回;凝眸顾
盼处,望穿秋水。此时有风拂过,吹落满林的山英,带走迷离的烟雨,梦里伊人
仿佛踏着轻淼于水波之上的旋律,沿一条梦中的幽径,随摇曳的风姿丽影一起,
依稀入秦少游的眼帘,清晰转入心底。落英的妍丽,飘入秦少游凝注的眼底,片
片幻化为伊人楚楚的娇姿,转成轮回里守侯千年的绝艳、万世宿命中留存的孤清。
风轻轻的吹、吹落一片花瓣,飘起,两双迷离的星眸溢出的视线交错衔接,
花瓣纹理间流转出落英对于大树的依恋、对于生命的渴望,沉淀入秦少游心田,
刹那间,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间接触碰到伊人落寞孤傲的芳心,顿时心香数瓣、
兰馨沁脾。
此时伊人身上的罗衣仍自半干,丝滑的衣衫雨后风干居然没有半点皱痕,依
然光滑柔顺,自然下垂紧贴着伊人玲珑的娇体,却更加衬托出她那极为优美的娇
躯,山峦起伏、曲线婷婷。而她立于一株花树之下,夜风吹过,落英缤纷、衣袂
飘飘,青丝飞扬,宛若九天仙女下凡来,而眼中的哀戚又似怜悯世间的绝艳观音,
遗世而独立,不在红尘中。
沉醉间不觉日暮,斜阳向晚,伊人似乎要准备下山了,正袅袅婷婷向他藏身
处的路口行来,雨后路滑,伊人莲步轻移间,不慎失足,如雨后枝头、风中飘飘
欲坠的娇花,摇曳着踉跄倒向他,他自然冲前伸手相扶,犹如迎向一场触碰易碎
的轻梦,小心翼翼而柔情满怀。
他的手已经触碰到伊人的罗衣,隔着衣衫可以感觉伊人娇体的柔若无骨、纤
巧弹跳。心荡神驰间,秦少游下意识地双手将她细腰紧揽,暖玉温香抱个满怀,
只觉一阵如兰似麝的香味,袭入鼻端,她轻盈的身躯软若无骨,因为雨透湿了伊
人衣襟,贴肌的衣饰一触之下,他只觉所触处一阵炙热,心神却一凛,身子自然
往后一缩。
他往后一缩的当儿,双手仍扶住了伊人纤弱的手臂,见她星眸半闭,绵薄的
衣衫湿黏在美丽的胴体上,益发显露出酥胸挺立的曲线,或许因为羞涩,或许因
为小吃了一惊,伊人樱唇微启,胸脯急促起伏着,他无可自持地将目光在上面停
留,隐隐只觉山岚起伏、美不胜收!她半闭的星眸瞥见他正呆望着的视线,不有
得愈发娇羞,手臂微微用力挣脱他的扶持,玉靥羞红,息气若兰,一双星眸整个
合了起来,一对青翠的秀眉仍沾染着水雾,不停地微微颤动着,梦幻天罗一般网
住了他的眼神,他不由地痴了。
伊人轻巧地脱出秦少游的怀抱,待身形立定,才晗然抚胸,轻抿樱唇,一副
心有余悸的失惊壮。秦少游见她姿态轻柔,犹如尘世仙姬,不禁心弛神摇、油然
而生怜惜爱慕之意,只见伊人不但容颜似玉如花,清灵秀雅,且气质高华,神情
娇柔令人见之如沐春风,对比方才的落寞哀伤,分外幽美动人!而满头乌丝在风
中轻轻飘扬,还隐隐残留晶莹的水珠,在山林斜阳的映照下,折射出如梦幻般的
光泽,大有潇湘临世、洛神再生之仙姿美态。
伊人喘息初定,仰首瞥见眼前出手相扶的竟是一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不由
玉脸再次微红,芳心有些惴惴,半晌方醒起该向人家道谢,可是抬起星眸,樱唇
将启之时,只见秦少游一副魂不守舍的呆瓜样,尽管明知绝不合宜,仍忍不住
「噗嗤」轻笑一声,玄又立刻醒觉自己的失态,以袖掩脸,微微欠身对秦少游行
礼,只是经方才一番纠葛,伊人之前伤感的情绪已一扫而空。
「云破月来花弄影……犹抱琵琶半遮面……」
眼前的伊人此刻呈现的异样风情,让秦少游心中想起这两首千古流传的诗篇
中的两句,恍然间不伦不类地组合在一起,喃喃念着,感觉意境如此契合,倒似
这两句诗专门为此刻的情景而生。
秦少游之前在河中隐隐瞥见伊人身影、耳闻其宛转轻歌,早便被她临江当舟
的雅意、涉水低回、顾盼生情的风姿所迷,此刻再见,犹如上天恩赐的缘分,岂
不细心珍惜?况且方才两人短暂的肌肤相接、香息微闻,更教他神魂颠倒,方寸
渐乱。
想他秦少游,少年英发,文才俊赏,琴棋书画、诗酒风流,自幼便因习练
「洗心诀」而随着师傅历练红尘,经历种种波折考验,才将「洗心诀」修炼至如
今接近大乘的境界,同时还习剑有成,自此游侠江湖。期间青楼留名,风月遗梦,
所经红颜知己,不可胜数,而且最近更是邂逅了心爱的绝色佳人雪铃兰,甚至还
有纯真美丽如桃花仙子的雨儿,但秦少游不得不承认,他从来未曾见过一个女子,
可以娇弱至此,可以艳丽如斯,又可以这样的清浅倦慵,凭般地流水芳华,以致
雨打在她身上也令人生起一种无奈花落的凄楚、一种林花乱谢残红的感伤!
似乎发现了他的痴,伊人羞涩中带几分谢意又带几分惊奇地再次对他展颜一
笑,这一笑,再没有之前的落寞,使她整个笑靥更加明媚几许,把那山印斜阳的
小径,添上清光如画般的色彩。眼中只见她浅笑轻颦,星眼流波,皓齿排玉,朱
唇款启,香腮含春,有一种娇羞的随意,婉转的清柔,越发清艳绰约,风姿楚楚!
为了这一见的惊艳,这一笑的展颜,他已自觉从此永不翻身,他也无法拒绝
此刻地情动,眼前伊人,那般的容华,教他怎生得忘?他决不愿意,且无法承受
自己未来生命中将缺少她的陪伴。
心神激动间,秦少游竟然仓促无言,尽管心中溢满千言万语,张口却仍是欲
语还休,只得作揖回礼,慌乱间有些手足无措,险些自己脚下绊个踉跄,幸好功
底扎实,才不至当场受窘,唐突佳人。以他的能言善辩、潇洒风流,有此番情景,
倒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低声谢过他的出手相扶,伊人娇若惊鸿地翩然而去,只留给秦少游无限美好、
牵惹遐思的仙姿背影,也留下秦少游独自一人伫立凝愁、相思惊羡。伊人已杳,
秦少游心中始终无法忘怀伊人残留的清香冷艳,良久徘徊,不忍归去。
纵使在此春花烂漫、艳阳璀璨的时分,他眼中的伊人已经让天地失却颜色,
如此绝美的芳华,怎能忘记:一袭春衫滴露,弱不胜衣;一缕青丝飞扬,流瀑轻
舞;一束荷风摆柳,摇曳生姿;一双纤柔弄巧,幽掩心扉。而眉如新月、眸若晨
星,恰似烟雨迷蒙,远山宜人;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丰姿绰约,飘逸如仙。
而当伊人无力从他怀中挣扎起身,轻柔地整理凌乱的衣衫,不经意地伸手掠
发时散发出娇庸无力、楚楚动人地绝世丰姿。而行礼道谢时的莺声燕语,临别时
的顾盼回眸,那一瞬的风情,终他一生也难以将它忘怀!
至暮色低垂,沉醉中的秦少游久久回味,迟迟不肯离去。夕阳西下,山下的
十里秦淮灯火掩映、渔歌唱晚,所谓伊人,终是望穿秋水。他蓦然惊醒,终于收
拾情怀,整理凌乱的衣衫,准备踏上归途。青山碧水,掬捧在手以润娇颜、可濯
裙裳,可他此时却再无寻幽踏春的闲情雅兴,突然,秦少游强烈地思念起家中的
两位佳人,不由得感到一阵深深的愧疚和激动,恨不得背生双翼,立刻回家,将
两位心爱的佳人紧搂在怀中,细心相怜、柔情呵护!
秦少游回到「兰陵学院」时,却仍不见二位心爱的佳人,此时天又开始下起
雨来,心中更添几分挂念,还有几分担忧,忍不住找个丫鬟一打听,方知二女早
已从街上游逛回来,这会儿正和刚来的院长的侄女说笑聊天呢,又说什么新来的
侄小姐是如何美貌绝世,才华无双云云。但此时的秦少游早没了猎艳的心情,又
急着想见二女,自然没兴趣听小丫鬟吹嘘,正要婉言打断夸得兴起的小丫鬟话头,
赶紧去与二位心爱的绝色佳人相会。起身欲行间,猛然醒起自己尚未知道二女在
什么地方呢,当即再向那小丫鬟柔声问道:「敢问这位姐姐芳名?不知铃兰和雨
儿她们二人现在何处?能否早些告知一二?」
那小丫鬟闻言羞红了脸,才算停止了继续为她的侄小姐吹嘘,娇声答道:
「小婢名字是翠儿,公子有心了!两位小姐现正在我们侄小姐的闺房里,与我们
侄小姐谈笑正欢呢!要不让小婢引公子前去相见——」
秦少游心想既然是在人家小姐的闺房,倒不便随意乱闯,反正现在天色将暗,
二女很快就该回来用晚膳了,自己也不用急于一时,且先在自己房间里等候片刻
为好。所以婉言谢绝了娇俏小丫鬟的好意,自己来到与卧室相邻的书房里,随意
找来一本书,翻开不几页,就觉得难以静下心来,情潮翻滚,难以自己。
叹息一声,将书抛开丢在对面书桌上,双手抱头,身体后仰,背靠着椅子,
抬目仰望。不经意间看到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宫装仕女画,画面上一位肤若凝
脂,清雅高华的少女映入他的眼帘。但见她云髻高挽,翠饰凤簪,上着淡紫罗衫,
下穿百褶长裙,腰系七彩鸾带,项挂玉佩金环,纤手执罗扇,兰袖掩香唇,鹅蛋
般的雪肤娇靥上,薄施脂粉,蛾眉月弯,令人看来直疑芙蓉仙子,恰似嫦娥下凡。
秦少游不禁为画中女子的绝色所震慑,恍惚了一会。但这画中女子给他印象
最深的地方,不在她的绝世的美貌和动人的风姿,也不在于此画作者的高明作画
技巧,而在于她那典雅的玉容和略显落寞的表情里,似乎从眸子至深处透出来那
清灵的冷艳,勾起他深刻地近乎痛楚的怜惜、珍爱的柔情!
秦少游再次不由自主地想起今日缘仅一面的伊人:一袭紫衣翩然于黄花碧树、
霓霞流云间;一缕青丝飘舞于和风烟雨、斜阳长空中,画中的女子予他如再见伊
人鲜明强烈的印象。一时情思难禁,提笔成词:一剪梅闲坐书斋秉夜烛。
窗外寒梧,树上栖乌,春风不尽夜雨忽。
风正呜呜,雨正漉漉。
隐见娇颜掩画圃。
罗扇微拂,兰袖轻舒,春心难惹玉人出。
醉了仙姑,醒了凡夫。
写罢,自己脱口呤诵一番,虽然不见得如何出采,但倒是极其符合了此时的
心境,自觉也颇为喜欢,反复品味追思,一时沉浸在初见伊人时那罕有惊才羡艳
的感觉回忆中。
情在寸心间,人若天涯远。伊人此时又在何方?依稀的身影,仿佛穿过了月
色漫照的那扇书斋的小门,透过一袭青帘掩隐的纱窗。如那温香芬芳的幽兰和翩
然而舞的云蝶飞入秦少游的眼帘,如痴如醉间,月色已经逐渐覆盖了庭院,也蔓
延了书斋内静坐人的心田。
「哥——我们回来了,而且我们还要为你引见另一位姊姊哦,她就像兰姊姊
一样漂亮!雨儿好喜欢,好开心啊!」
一阵清脆的欢笑声传入耳膜,打断了秦少游迷茫恍惚的思绪,顿时惊醒过来,
不由得苦笑摇头,自己倒真是多情过头啊,已经有两位绝色佳人相伴,却还想着
飘萍偶遇的伊人,暗自惭愧之余倒也有些奇怪,雨儿虽然天真无邪、单纯可爱,
但能真心让她喜欢的人可不多,今天她又认识一位怎样的女子,竟然会得到她如
此赞誉亲近?
心里尽管奇怪,秦少游如今可没多少兴趣了,而且他心里自然也不认为雨儿
她们认识女子会比得上自己所遇的伊人。心中想着,手里也不曾闲着,眼睛四处
张望,起身来到书架处,顺手将写好的词稿夹在一本书内,或许是有些做贼心虚,
他可不想雨儿看到自己这首有点不伦不类的「艳」词。未及找个地方藏好,雨儿
已经随着自己的话音轻盈地跑进了书斋。忙乱间,他也没发觉夹在书稿中的绢纸
并没完全藏好,隐隐露出一角。
未及重新坐好,一抹粉红的身影印入眼帘,并且在眼前逐渐放大直接撞入自
己的怀中,纵然片刻前有些许失意,但暖玉温香入怀,秦少游也不禁心怀大放,
紧紧搂住怀中令他又怜又爱又头疼的小精灵,心中被柔情和疼惜溢满,所有不顺
心的情绪早不翼而飞。
※※※※※※※※※※
第七章梅亭夜话
秦少游其实也早料到雨儿进房第一个动作,自觉地立稳身形,果然,雨儿蹦
跳着一头冲进了他的怀中,小手拉着他的衣袖,整个人依偎进他的怀抱中,摇晃
着娇躯,娇痴地道:「哥,今天你去哪里了,雨儿和兰姊姊下午回来时,听小丫
鬟说你们的论剑会早结束了,可就是找不到你。还好后来雨儿和兰姊姊听纳兰叔
叔说她侄女昨天晚上刚到金陵游玩,约我们一起去见她。哥,你不知道,纳兰姊
姊好漂亮呢,所以雨儿一定要哥你去见见她,一起共享晚膳,顺便当是为纳兰姊
姊接风洗尘。」
秦少游怜爱地伸手轻轻搂着雨儿娇柔馨香的小身躯,闻言忍不住探手抚摩捏
弄着怀里小佳人香滑细嫩、粉红娇艳的脸蛋,柔声问道:「那你兰姊姊现在还留
在那位纳兰小姐那边么?雨儿白天和你兰姊姊玩得可开心?哥没能抽出时间陪雨
儿,却没听到雨儿半声抱怨,雨儿真乖,哥却要羞愧无地了!」
雨儿仰起俏脸,出神地凝望了秦少游半晌,忽然展颜一笑,丽若春花,娇艳
不可方物,而后喃喃道:「哥,雨儿白天和兰姊姊一起好开心,晚上遇见另一位
纳兰姊姊也好喜欢,可是此刻依偎在哥温暖的怀抱里更觉得幸福,之前和两位姊
姊即使最开心的时刻,仍会不时地想起哥,如今听到哥在雨儿耳边柔声细语,雨
儿才算真的快乐无忧,感觉幸福无比!」
秦少游闻言愣了一愣,看着雨儿纯真无邪、信任依赖的容颜,想及之前自己
的魂不守舍,心中更添几分愧疚,暗暗告诫自己,就当那是一场无痕的春梦,莫
名的心动也就让它不了了之。眼前最重要的是倾全力来呵护怀中的雨儿以及已将
终身托付于自己的铃兰,无比不让她们受一点委屈和伤害。下定决心的同时,心
中不免微微黯然一下,所幸很快就被满腔的柔情所覆盖,在这一刻,他极想将此
刻不在自己身边的铃兰和雨儿一同拥入怀中,执手到老,永不分离!
两人温存片刻,秦少游醒起是该去接铃兰回来,顺便见见那位纳兰小姐,当
即在雨儿耳旁打趣道:「雨儿似乎忘了自己的使命哦?再说,雨儿也该饿了,是
到用晚膳的时间哩!」
说话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衫,虽然没淋到多少雨,却在不知觉间,隐隐沾
染了山林中一些青苔和水珠,有了几道皱痕,平时也就罢了,此番要去见客,还
是一位陌生的美丽女子,自然有所不便。于是转身轻轻将雨儿推入书桌旁的椅内,
柔声笑道:「雨儿先在这等一会,哥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及至秦少游匆匆换好衣衫出来,意外地发现这回雨儿没有丝毫等得不耐烦的
迹象,反而有些古怪地望着他,明亮的大眼睛隐隐有光芒闪动,秦少游不解地低
头打量自己一番,依然是平素爱穿的一袭青衫,并无任何不妥,自然也不会比平
常更帅几分,茫然地摇摇头,「女儿心、海底针」即使天真单纯的雨儿也不例外
……正寻思间,却是雨儿等不及,直接拉着他的手出了书斋,径直赴晚宴去了。
随着雨儿一路逶迤而行,由于这里是[ 兰陵学院「的后园内庭,秦少游平时
的足迹并未涉及于此,今晚前来,倒发现确实是个好去处,一路繁花锦绣,香气
四溢,而林间小路,曲径通幽,不片刻,眼前盈盈一座凉亭入目,旁边假山花园,
别无杂物,赫然种的都是梅花,时值初春,梅花竞盛,开满园林,也有两叶的,
也有单瓣的,也有绿萼,也有玉叠,或红、或白、或老、或嫩,疏影横斜,暗香
浮动,月色映照下,更别有一番清幽雅致!
远远望去,凉亭里、小桌旁依稀对坐着两位婷婷玉人,因角度关系,两人容
颜隐藏在划香暗影内,看不真切。而凉亭迎面上方正挂着一副横匾,上书「梅亭」
二个大字,用的是娟秀的瘦金体,观其笔力虽然灵动雅致,却少几分张扬刚劲,
应该是出自女性手笔,亭外一片梅花萦绕,古秀曲折,令人描画不就;两侧各挂
一幅梅花的单条卷轴,墨花飞舞,生气飘动,就着明亮的月色,由左而右,秦少
游朗声吟道:左侧曰:吟成白雪心如素,曼到梅花香也清。
琼姿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
寒依疏影潇潇竹,春掩残香漠漠苔。
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寂几回开。
右侧曰:断魂只有月明知,无限春愁在一枝。
不共人言惟独笑,忽疑君到正相思。
花残别院烧灯夜,妆罢深宫览镜时。
旧梦已随流水远,山窗聊复伴题诗。
一时心中只觉诗中凝结一股哀伤之意,令人黯然叹息,也为诗人的伤心人另
有怀抱扼腕。吟咏声中,雨儿拉着秦少游也已行近梅亭,意料中的,亭内所坐的
两位佳人其中之一自然是铃兰,而另一位也就不言而明,应该就是雨儿赞不绝口
的『纳兰姊姊』了。秦少游的目光自然是第一时间落到心爱的佳人雪铃兰身上,
眼神与佳人同一时间迎面而来的视线相接,柔情无限,相视一笑。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位纳兰小姐的侧影,心中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一种异样不
舍的情绪暗然滋生,不觉好生讶异,极欲知道这陌生的纳兰小姐到底有什么神奇
魅力,居然犹未谋面已若旧时相识,令人怦然心动。未及转过头来,耳际已然传
来一声低声明显半途压抑的惊呼,如此的清澈、如此的讶然、如此的——熟——
悉——秦少游闻声心中轰然一震,缓缓转过身来,只感觉身躯好沉重,甚至隐隐
有些颤抖,短暂的转身动作犹如经历千年万世的守侯般,心中的思潮起伏绵延,
也宛如沧海桑田的更易。果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
「是她?」
「是她么?」
「真的是她么?」
「那片刻前还决定就此遗忘,从今不再想起的秋水伊人?」
他呆呆地睁开俊目,一眨不眨的盯视着一个方向。浑然不觉此时的情景如此
动作绝不合时宜。
在星光月照下,眼前的女子依然是如云飞瀑的青丝,仅以一根晶莹的玉簪纶
住,淡紫色罗衣长裙,上面点缀着点点洁白生动的梅花捆袖,身上还罩着一件乳
黄短披肩,翠绿色绢素款款系住一缕纤腰,匀色长称,因此刻讶然惊起的关系,
隐隐现出了了婷婷的身形,脸色已经恢复了悠闲写意、淡定从容的神情,自然不
见先前的落寞哀伤,也没有了应有是惊讶异样,只是在秦少游热切探询的目光下,
脸色隐隐有些羞红,眉梢眼角,还残留几分讶异,甚至一点点惊喜?
她脸上最后一丝异样也迅速消逝无痕,也没有躲避秦少游的目光,款款行来、
步履轻盈,有如来自最深幽星空降世下凡的凌波仙子,莲步姗姗地朝秦少游迎了
过来,她随意垂落的几缕青丝、款款系住腰际的丝带衣袂,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
轻舞飞扬,而她微微欠身向他行礼,幽香暗渡,整个梅亭仿似立即被一片馥郁的
香洁之气笼罩包围。
「多谢秦公子赏脸光临,容芷有礼了,没有及时相迎,还请恕接待不周之过。
秦公子就请先落座吧!」
秦少游闻言方自惊醒,虽然只是恍惚片刻,却深感汗颜,有些尴尬、有些歉
疚的目光迅速扫过心爱的铃兰,仍是那般温柔的浅笑,不见丝毫异样,却奇异地
令此时心乱如麻的他平静下来,长舒一口气,摇头洒然一笑,重恢复一贯的随性
从容,潇洒回礼的同时,正要答话。却是一边拉着手的雨儿抢先娇笑道:「纳兰
姊姊不必多礼哦,你是雨儿的姊姊,也就应该和铃兰姊姊一般称呼雨儿的哥啦!」
秦少游闻言虽然有些忍俊不止,但他本来就是极其洒脱不羁之人,自然不太
在意俗世礼教,立刻顺水推舟地仰声答道:「如此少游也就僭越,冒昧地直呼容
芷了,容芷也请回座,以后称呼我少游即可!」
言毕,左手直接拉着雨儿的小手,右手作个请礼情的姿势,随着纳兰容芷含
笑转身的背影洒然入座。
小姐佳人们的酒席自然少见大鱼大肉,都是些精致的小菜、素食点心,酒也
只是清香甘甜,淡而不醇,所幸此刻的秦少游恐怕也无心留意与此,心爱的佳人
齐聚,甚至一见难忘的伊人也在旁相陪,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此时月色已上中天,分外皎洁明亮,而夜空繁星闪耀、璀璨生辉。亭外更是
梅花怒放、芳香袭人。秦少游美酒佳人在旁、良辰美景在目,不禁心怀大放,意
兴遐飞,自然是酒到杯空,虽然海量,但酒不醉人人自醉,时间一长,也油然生
出三分醉意。纵目四顾间,看见对面的亭梁上垂落着一琉璃吊篮,上面还飘着一
副白绢,字迹隐隐,墨汁未干,借着兴致,仔细读来:咏梅素姿雅秀夺春开,压
倒群花独占魁。
影入月中矜玉色,香浓雪里动诗才。
淡笼烟水疑图画,点缀琼瑶胜剪裁。
无限深情谁得解?相思不尽题相陪。
读完心中对眼前的纳兰容芷为何如此伤情愈发好奇,极欲知悉个中究竟。也
对她的才情容颜更加倾慕,同时自己也被勾起兴致,笑看着席中三位各具美丽特
色的佳人,脱口道:「美景当前,忍看春光辜负?有酒无诗,岂不是一大憾事,
少游不才,提议大家一起诗酒欢娱、梅亭夜话如何?」
言毕,也不待在座三位佳人答话,长身而起,行至亭外,双手扶栏,借着几
分淡淡的酒意,朗声吟道:少年游踏海临波乘风起,倚天邀月去。
高歌曲罢,乱舞疏狂,狎兴且纵酒。
闲庭信步神游时,何事堪烦忧?
青春遥想,情思难禁,不作旧停留。
声音清朗,情怀激烈,借着词中声调的平仄转折,吟来是抑扬顿挫,节奏变
换间浑然天成,在夜空中飘扬激荡,久久不散。
吟罢,也不看席中佳人们动容的神色,直接步下亭子的台阶,来到梅花绽放
的园子里,深吸一口气,伸手折了三束梅花,回身笑道:「好花堪折直需折,莫
待无花空折枝。今晚少游占先献丑了,花赠佳人、兰袖添香,希望大家切莫推辞
不就哩!」
言语声中,已然回到亭内,抬手轻扬,将手中的梅花分别平稳地送到三位佳
人作为席前,插落在她们各自早已停杯不饮的酒杯中。
名花倾国,人比花娇。一时之间,花香融合着酒香、还有佳人肤发体香,清
馨扑鼻,素色精神,引起人无限兴致,而亭亭立于酒杯中的梅花,更是清新夺目,
甚至隐隐沾带着夜凉的凝露,晶莹欲滴。枝干舒展间,真不减玉树风前,何异瑶
台月下!雪铃兰自然响应爱郎的召盼,何况她也是绝代才女,美景当前,油然也
有了兴致,先朝爱郎嫣然一笑,才侧身对旁边的纳兰容芷莺声道:「纳兰姊姊是
押轴之才,小妹早已领教了,就让铃兰先抛砖引玉,不妥之处还请姊姊和少游不
吝指点一二……」
雪铃兰并不脱口吟咏,来到一旁放置文房四宝的书架前,即于花下展开一幅
花笺,挥笔成词,纳兰容芷一边接过花笺,同时曼声呤道:疏影柔枝新杏。垂杨
柳依依,暗香掩映。
斜阳向晚,莲池雨夜,暮色波光潋影。
春风不尽馨香远,更添得、明月水清。
想玉人、兰帐睡觉,懒被闲莺呼醒。
犹记晓梦春深,前庭正飞鹊,喜传佳情。
莫若秋雁,迟迟不归,落得相思满盈。
遥寄一群鸿雁去,怎见得、雨骤风劲。
凝眸处、掀起罗帏,又见霜冷翠屏。
纳兰容芷吟完,耸然动容,衷心夸赞道:「先前少游的词,已让容芷拜服无
地,只是男女有别,气韵各异,容芷道没有太多自惭不足,如今妹妹有此好句随
后,则容芷怎敢献丑,还是藏拙了吧。」
秦少游却是双眼生辉,满目柔情地望着这完全属于自己的心爱佳人,心中无
比满足幸福,在此一刻,他才真正抛开了先前的疑虑,担心自己见异思迁的想法
纯属庸人自扰而已,虽然他对眼前的纳兰容芷动心,却对自己心爱的两位佳人爱
并没有丝毫减少,而是犹如呼吸般自然,潜藏于心底,平常反而感觉不到了。
且不说秦少游此时的胡思乱想,雪铃兰闻听纳兰容芷此言,不禁浅笑道:
「姊姊谬赞了,铃兰何比姊姊之万一,此刻大家兴致正浓,更值芳辰对景,知己
谈心,姊姊切不可谦让推脱了!」
自从秦少游吟词起,就一直在旁未发言的雨儿忽然插话道:「两位姊姊说的
是,纳兰姊姊你先请,今晚雨儿也有一首词要读拿给大家看哦。」
秦少游本来已经有些开始奇怪雨儿许久没有发言,担心是否冷落了这可爱的
小精灵,此刻方才放下心来,目注雨儿道:「雨儿也会填词么?哥怎不记得乖雨
儿读完过一首完整的唐诗宋词?」
说话时心中暗自诧异,雨儿虽然聪慧,可似乎极其不喜欢读书,以自己这些
日子对她的了解,这丫头见唐诗宋词就只能拿来当柴火取暖,或者折成纸扇引风
乘凉,何时变了性子,这样的转变虽然是件好事,但隐隐总觉得有些怪异呢?
摇摇头,先不理这些,只是以鼓励微带催促的目光望着对面的纳兰容芷,含
笑不语。纳兰容芷见此情形,也无法再谦让,略显无奈地扫视席上诸人一眼,似
乎在秦少游眼前多停留了片刻,方才叹道:「拙咏欠工,还求和韵。妹妹当知暗
香疏影可为一体,妹妹咏了后半阕,此番容芷就补充其前半阕,比不上妹妹的清
雅柔美,还请妹妹见谅呢。」
说完取下一副纸笔,随即吟成一首,和着雪铃兰的词韵,题于锦笺上云:暗
香月映山林,想旧日见时,黄花堆积。
伊人偎依,恋恋红尘含笑倚。
如今桥头怅望,远不见、秋雁低回。
更堪怜,霜风渐紧,寒雨人独立。
停伫,夜入寂。迷往来踪迹,渺无声息。
穷竭梦里,犹记当时风花起。
便是繁华凋零,褪不尽、残香未洗。
永别离,长相忆,魂梦难弃。
秦少游首先惊叹道:「容芷的词句,清幽淡雅、意韵悠长,然语调悲伧,奈
何如此沧桑?」
雪铃兰看了,也赞道:「词意古雅、风桑毕现,感人肺腑之处,非铃兰可及!
姊姊的和韵确实高妙。铃兰拜服!只是如少游所言,语调过分忧伤了些……」
纳兰容芷对二人有询问意味的赞赏但笑不答,伸手掠过垂落额前的秀发,盈
盈侧身,向着一旁的雨儿说道:「雨儿不是说也有一首词要给我们看么?现在姊
姊已经献丑过了,雨儿还不快些将自己的大作拿出来让我们一饱眼福?」
雨儿嘻嘻一笑,眼睛望着秦少游,神色略有古怪地说道:「雨儿是说有一收
词给大家看,可没说是雨儿自己写的哦。雨儿生平最怕掉书袋,可偏偏最喜欢的
哥和姊姊们都喜欢这可恨的东西,雨儿烦恼死了……」
说话时,可爱的俏脸已皱成一团,手上却不怠慢,翻手从衣袖里抖出一张写
满字迹的纸折,展开递与铃兰、容芷二女。同时口中却吟咏出声:一剪梅闲坐书
斋秉夜烛。
窗外寒梧,树上栖乌,春风不尽夜雨忽。
风正呜呜,雨正漉漉。
隐见娇颜掩画圃。
罗扇微拂,兰袖轻舒,春心难惹玉人出。
醉了仙姑,醒了凡夫。
秦少游本来见雨儿古怪的笑容已经心有所疑,见那纸折更隐隐有些熟悉,此
刻听雨儿咏来,哪有不明白之理,这令他又气又爱的小精灵念的赫然正是他之前
写的,当时藏之匆忙,不意被雨儿发现,并且在此时此刻抖了出来,秦少游顿时
有种作贼被人当场抓获的感觉,虽然自己的心事未必有人了解,可他怎么忽然觉
得二女的眼光几乎同时落到他身上,那眼中的神情却是颇堪玩味……
※※※※※※※※※※
第八章名花有主
秦少游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还感觉昏眩晕乱,一副宿醉初醒的模样。
老半天才睁开眼睛,晃了晃头,枕侧忽然坠落一块湿巾,勉力抬头,四处张
望了一会,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再看看身侧,心爱的铃兰和雨儿却不见踪影,
从窗外隐隐透入的光线来看,此刻天色早已大亮,二女昨夜应该是另宿别处了。
此时方才想起自己昨晚见雨儿拿出自己写的《一剪梅》当场展示宣读,因
「作贼心虚」总觉得纳兰容芷和铃兰两位绝代才女看他的眼光有些古怪,令他有
一种被看穿的尴尬,所以到后来只顾得埋头饮酒,恨不得立刻醉倒了事。果然天
遂人愿,本来酒性极淡的那些美酒突然发挥神奇效力,当真令他醉个人事不知。
闭目良久,暗运功力循环一个周天,方才算将自己体内残余的酒力驱除,苦
笑了一下,心想自己自从下山来还是首次尝到酒醉的滋味,而且居然还是醉倒在
这样清淡的美酒前,看来酒量大小与否,心情最重要。一心求醉,任你千杯海量,
也是片刻即倒。换言之,用之于武学,若非可以求胜,又何来独孤求败?再喻之
于生命,虽然表面看来极其脆弱,但除非你无心求存,否则生命的力量岂是等闲
可比,体内深处的潜能更蕴涵无穷造化神奇。
歇息片刻,终还是耐不住想念起不在身旁的两位佳人,想想她们应该还是住
在隔壁的铃兰房间里,不知道当时她们是怎样将烂醉如泥的自己弄回来的,还为
自己洗脸脱衣,敷巾盖被的,肯定折腾了大半夜。还有那位纳兰小姐,自己酒醉
后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做出什么唐突无礼的举动吧?
暂时抛开这令人心烦意乱的心事,甩甩头,揭开被子,穿衣起床,脚一落地,
仍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宿醉的威力还真够惊人的,真想继续躺回床上梦周公去,
可这点诱惑自然比不上想念佳人们的渴盼,没有任何犹豫地,秦少游推门行出房
间,直奔佳人香闺而去。
来到闺阁门前,为了不惊扰心爱的佳人休息或者另有居心,秦少游并未尝试
敲门,直接就想推门而入,在他微微用力之下,门应手而——不——开——这回
佳人多长个心眼,房门反锁上了插销,令「宵小」无奈止步!
天不从人愿。秦少游无奈苦笑一下,心想老天你也太不懂得明察秋毫了吧?
有心偷香窃玉你不拦,单纯安慰探询的心意去饿吃个闭门羹,莫非天意促成
我与铃兰的好姻缘?门前徘徊半晌的秦少游只能无奈自我解嘲地苦笑一下,时间
虽然已经快到正午,可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无,只有隐隐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显然
里面的人沉睡正酣,真的不忍心惊扰佳人的好梦,她们昨晚为了照顾自己,肯定
熬了大半夜没有休息,可就是这样,才要看过佳人们才能安心,如此颓然无功而
返,着实是心有不甘啊!
踌躇良久,又度到对门雨儿的房间,不意外地发现房间的门敞开着,里面没
有半个人影,床上的被褥也折叠整齐,没有睡过的痕迹,显然雨儿昨晚是和铃兰
一起睡的,无奈徘徊回来,扬起手来还是不忍惊扰佳人,只好怅然转身,抬首间,
却发现此时天色已经到了正午时分,阳光明媚,暖洋洋地照射在他身上,连一向
早起的雨儿也犹在梦中,可见昨夜给自己折腾到很晚,想必困乏得厉害。
正无所适从间,昨晚所见的俏丽小丫鬟翠儿匆匆走来,险些一头冲入他怀里,
秦少游连忙伸手扶住她,柔声笑道:「翠儿有什么急事呢,这样匆忙?」
翠儿因为走的太急,没怎么留意前面的状况,抬眼看见一脸笑意的秦少游,
惊魂初定地喘了口气,羞涩地挣脱秦少游的搀扶,埋头低声道:「东方表少爷有
请柬,要——要——请秦公子过府一聚,顺便到那里用午膳,翠儿怕时间已到正
午,秦公子先用了,因此赶得急了,险些冲撞公子,翠儿失礼了,秦公子莫怪!」
言罢,略带惶恐地欠身行礼,语调焦急戚惶,状似不安。
秦少游连忙扶起,柔声道:「哪里,翠儿急着为少游送来请柬,应该是少游
要感谢你才是,又怎能责怪?」
伸手接过翠儿俯首递来的红色请柬,轻笑着拍拍翠儿有些抖颤的香肩,忍不
住柔声安慰道:「翠儿不必惊慌,少游可不是凶神恶煞,不会对翠儿怎样的,你
先忙去吧,我立刻到东方世家赴会!」
望着翠儿娇小的背影小消失在园林小路,秦少游不禁摇头苦笑,心想自己何
时变得如此人见人怕,宿醉醒来,在洗漱之时也顺便揽镜照了一下,没什么异样
啊?艾,不去想它了,反正两位心爱的佳人如今都在梦中,自己闲来无事,倒确
实应该去东方世家一趟,看看一直没有动向的金陵四公子近来都在弄些什么?而
且,抛开敌友的立场,从内心而言,秦少游还是极其欣赏东方长风这个人的,观
其风华气度,确实引人好感、令人心折,不愧是金陵四公子之首!
秦少游来到东方世家时,发现东方长风早已恭候于门外,数日不见,东方长
风依然风采如昔,一袭雪衣,素净儒雅,衣白不沾尘,整个人都充满一股文弱雅
致的秀气,秦少游心中暗赞一声,纵以他的自负,也觉得自己在风采气度上逊色
几分,眼前的东方长风若是生为女儿身,绝对是令世间男子神魂颠倒的绝色佳人!
东方长风仍是一如往昔的热情,见到秦少游的身影,立刻迎上前去,双目豪
不掩饰地流露异彩,口中请笑道:「数日不见,少游风采更盛,实在可喜可贺!」
说话间,伸手作个礼让的姿势,拉着秦少游的手臂并肩迈步进入府内。
东方长风引着秦少游来到一处雅厅,却并非前趟与金陵四公子聚会之所,而
且意料中的其余三公子也是一个不见踪影。秦少游原本以为其余三公子虽然没有
在门外迎接,但必然也早已聚集东方世家,一起谋划着将来金陵形式才对,如今
看来,却只是个私人聚会,只有他和东方长风二人而已。莫非东方长风仍有意劝
他加盟东方世家,想想也不太可能,自己入住[ 兰陵学院「 已成定局,东方
长风一代人杰,当不会做此无谓之事!难道真是如他所言,纯为叙旧?
带着疑虑,两人分宾主在早已备好酒菜的桌席上落坐,这个雅厅不算宽敞,
应该是家常聚会所用,厅堂外侧摆弄着书架乐器什么的,各种生活情趣所需一应
俱全。也从而可以看出东方长风是个极懂得生活情趣的风流雅士,世家弟子,确
实有其独特华贵的一面。
东方长风端起面前酒杯,依旧用他那清雅平和的嗓音笑道:「少游,尽此一
杯,你我无论是否有缘结为同盟战友,但道不同也可以是知音,今日我们把臂言
欢、对酒吟风,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说完,他仰首一干而尽。
东方长风放下酒杯,伸手用面前的金汤匙盛起一匙蟹粉鱼翅,向着对坐的秦
少游递了过去,不容拒绝地放到寝少游席位前的盘碟里,热情笑道:「少游肯如
约前来,长风心甚感激,只是准备得匆忙,怕是要怠慢贵客了!」
秦少游连忙放下刚饮尽的酒杯,笑着回应道:「东方兄太客气哩,少游一届
江湖落拓青衫,蒙长风公子如此错爱,已经不胜荣幸之至。至于应约前来,也只
是到处打秋风而已,倒真得多谢东方兄的盛情款待才是!」
对于东方长风的盛情,却之不恭,只得含笑接过金汤匙,坦然把一匙蟹粉鱼
翅放进嘴里,嚼了两口,不禁赞叹道:「好!真是美味可口,这蟹粉鱼翅比起杭
州西湖楼外楼来,更加胜上一筹,难怪古人说:腰缠十万贯,骑马下扬州,光尝
上一口蟹粉鱼翅,便觉人生不是虚度了!」
东方长风轻松写意地举箸挟起一块鸡肉,向着秦少游轻笑,介绍道:「少游,
这是扬州的特色菜沁月鸡,可是扬州最有名的望月楼的招牌菜,也是那里的掌勺
师傅亲自烧出来,且尝尝味道如何?」
秦少游此时也不再暗自揣测东方长风为何单独请自己前来赴宴的用意,美食
佳肴当前,只需放怀品尝畅饮,反正东方长风葫芦里卖什么药,片刻自当知晓,
用不着多伤脑筋。
酒过三巡,东方长风朗声长笑,起身缓步离桌,来到小厅外侧一旁的乐器架
前,方才转身向秦少游道:「美酒佳肴,不可无歌舞。今日请少游前来,一是未
多日不见,大家共聚叙叙旧情;二则为了向少游介绍一位绝色佳人,少游是长风
的良师益友,她却是长风的红颜知己,此番小聚。足慰我东方长风生平,望少游
切莫推却才好!」
举起手中竹笛,扬声接着道:「少游文武皆宜、才华盖世,更兼精通乐理,
操琴抚笙、引笛弄萧,无一不精。今日你我就合奏一曲,当为即将出场的佳人清
歌伴乐,你要选用什么乐器?」
此等情形,自然不容秦少游再作推辞,耸肩苦笑道:「东方兄此等盛情,实
令少游受宠若惊呢?却之不恭,少游遵命献丑即是,与笛相配,笙、箫皆宜,嗯
——还是吹笙吧!只是你们二人情投意合,正是花前月下相约同游之时,如今有
我这不相干人在场,怕是要唐突佳人,连月老红娘也得责怪少游无端风起,吹皱
一池春水呢。」
东方长风饶有兴趣地看了秦少游一眼,好气又好笑地责怪道:「想不到少游
也会开愚兄的玩笑?虽然是长风的红颜知己,但长风并不想自私地将其藏之深院
闺阁,因其才华气质,更应把这份绝对的完美展现于知己良朋共赏,放不至于辜
负了上天钟爱、造化神奇。少游或许会以为长风自夸,但若能见之一眼,当知长
风所言非虚呢。」
说话间,也不过一会光景,屏风里传出调丝笙竹之声,接着乐声大作,东方
长风以笛就唇,开始吹奏,笛音清越激昂,高低转折、浑然天成,显示出吹奏着
有着不俗的造诣,而秦少游也捧着竹笙长身立起,附和着笛声吹奏起来。乐声两
个转折之后,一队彩衣舞女翩翩入厅,手持羽扇开始跳起舞来,而屏风之后也响
起幽美的歌声,正是秦少游最为激赏的唐代绝世诗仙李白所作的《清平调》云想
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花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识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歌声曲折回荡,虽已停止,却是余音袅袅,几有绕梁三日之气,让人回味无
穷,遐思不已。歌声一停,舞者亦停,乐声又转了个折,舞者才依序退去。
东方长风放下手中竹笛,坐了下来,道:「昔人说,丝不如竹,竹下如柔,
诚不我欺也,诗仙这诗词之美,固不待言,单此曲调,已经与平常所闻不同,长
风尚是首次听闻,世面未尝得见,应该是她自己所谱了,更加清新淡雅,意味悠
长,而歌声婉转绵延如空山灵雨……正是尘世梦寐以求的声音……解识春风无限
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秦少游虽然如东方长风一般为这美绝人寰的歌声所动,但更令他动容的却是
这屏风后传来的歌声,好生熟悉!这清澈亮丽的嗓音、宛转低回的情怀、如遗世
而独立的佳人,涉水凌波、洁不沾尘……
此刻两人虽然心中各有所思,情怀各异,但都油然而生出一种强烈地渴盼,
好想一睹屏风后佳人隐藏的容颜,到底是怎样地天生丽质,可以有这样的歌、谱
这样的曲、蕴涵这样的情怀?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当佳人终于款
款而出,凝眸浅笑时,在场两人心中几乎同时冒出两句早已熟悉的诗句:回眸一
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映入眼帘的女子斜倚着一袭浅紫色罗衣,衬得肌肤赛雪,秀靥略施淡妆,一
头流云飞瀑般的青丝仅以一根紫色丝带系住,随意垂落披散在状若刀削的香肩上,
容颜似玉如花,清灵秀雅,且气质高华,神情娇柔令人见之如沐春风,对比方才
歌声里流露的落寞哀伤,眼神中依稀还有融入当时情境的感动,分外幽美动人!
她一出屏风,莲步姗姗,如风中摇曳的娇柳翠荷,却立刻让在场的两人都看呆了
眼。
东方长风虽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眼前佳人所呈现平时罕见的风姿,仍令他
有些目不暇接,看花了眼。尤其在佳人方才一曲深情幽雅的《清平调》触动下,
更是意乱情迷,若非碍于秦少游这「外人」在场,恨不得将眼前的佳人惹入怀中,
恣意亲怜!
秦少游更是像失了魂似的,一双眼睛呆呆地盯住那个丽人,连眨都没有眨一
下,尤其是那个女子星眸在他和东方长风身上一转,分别对他们浅浅一笑,更使
他觉得全身乏力、口干舌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少游心中没料到这屏风后的歌者竟会是如此绝色,比起雪铃兰和雨儿丝毫
不见逊色,令他惊叹。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丽人,正是昨夜与他把酒梅亭、举杯填
词的纳兰容芷!乍见伊人容颜,秦少游脑中轰然一震,一些平时没有留意,或者
是潜意识中可以忽略的事实此刻清晰地涌现出来。其实他在就该知道,纳兰容芷
就是东方长风的表妹,也正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如此简单浅显的推理,却在自
己内心深处可以排斥甚至逃避的心理作祟下,直至事到临头方始发觉,平生大梦
谁先觉?藏身且作春闺影!
※※※※※※※※※※
第九章蝶舞风月
纳兰容芷似乎已经淡忘了昨夜的对酒吟诗,又或者当着东方长风这未来夫婿
不方便提起,因此她只是客气而有礼地朝秦少游颔首浅笑,便直接坐到东方长风
身旁,秦少游虽然心中苦涩,但见伊人与东方长风相互缱倦,一腔情意也只能在
闷在心头,只是难免暗自诧异,东方长风一代人杰,绝世英才,无论自己如何自
负,也感觉不会比他强到哪去,尽管以纳兰容芷的惊才羡艳,与之相配也绝不逊
色,那之前伊人哀伤凄婉的神情又是为何?看来自己是会错意了,伊人或许纯因
为悲秋伤春而已,大凡才艺兼备之人,都有些多愁善感的特质,如此方能吟咏出
绝世传唱的诗篇!
且不提秦少游心中所思,此番小聚因纳兰容芷的出现而进入高潮,绝色佳人
清歌曲罢,陪同在侧把酒谈心、活色生香,惜乎此时的秦少游早已没了欣赏的心
情,眼睁睁地看着心仪的伊人和东方长风相对缱倦、柔情无限,心中自然不是滋
味,可酒席方到中途,怎好如此贸然离去,偏东方长风、纳兰容芷二人兴致正浓,
也似乎并未发现秦少游有何不妥,拉着他一起赏风弄月、吟诗做赋,秦少游佳人
当前,却无法如此没风度地一走了之,结果一趟酒席直到日落西斜方才撤下。
秦少游怅然起身,欲要出言求去,身躯方才立起,已感头晕目眩,酒意上涌。
原来方才一直强颜欢笑作陪,一趟如此漫长的酒席下来,不知不觉间,他已
经喝得有八分醉意了,当时因满怀心事,未曾发觉,此刻动身求去,却发现自己
已经有些举步维艰了,站立尚且身形不稳,又怎能长途奔行回[ 兰陵学院] ?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醉非关酒意醇!
朦胧间,秦少游隐隐听闻东方长风吩咐丫鬟下人将他扶进客房休息,欲要开
口拒绝他的好意挽留,嘴巴却不听使唤般,无意识地张了张口,颓然靠入一旁搀
扶着他的仆人怀中,听凭他们将自己抬入客房卧室,就这样意识模糊地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夜深时分。拉开密掩的窗帘,外面月上中天,分外皎洁明亮,
忍不住翻身而起,借着明亮的月色,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这才想
起午间发生的一切,不由地心头涌上一股无可名状的悲哀,同时心中隐隐有些惊
异和后怕,甚至有些自责,自己怎会如此大意,在如今这种风云诡变的时刻,又
是在敌友莫辩的东方世家,居然轻易地喝醉,万一东方长风欲对自己不利,那…
…思绪至此,身上已然汗湿重衫,这样一来,残余的酒意倒是消除殆尽!
呆愣半晌,秦少游抬头望着窗外的明月,心中再无丝毫睡意,披衣起身,缓
步迈出房门,轻轻推门而出,来到外面的花园庭院之内,漫无目的地四处徘徊,
尽管此时小园香径幽,满目繁花艳,秦少游却视若无睹,心中只想着一句诗:念
天地之悠悠,独怅然而泣下!
伤心人另有怀抱,不觉早已泪湿青衫。
随意地来到一处特别深幽别致的雅苑,惊觉里面仍有灯光摇曳,人声隐隐,
本来此时确无猎奇的心理,只是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迈步前去看个究竟,
或许是因为那风中传来的谈笑声有些熟悉,或许是纯粹地想感受一下别人欢乐的
气氛,秦少游轻轻地来到灯火摇曳的窗前,刻意地放缓放轻脚步,怕自己不小心
惊扰到人家的幸福,透过薄薄的、不时被风掀起的窗幕帘笼,秦少游看见了自己
最无法释怀的一幕……
秦少游心中实在难以想象,不,应该说是实在难以接受在如此深夜,在这应
该是纳兰容芷宿寝的闺房,仍旧红烛高燃,而烛影摇红映照之下,竟然有两人在
秉烛夜谈,偎依诉心,其中一人自然是自己梦绕魂牵的秋水伊人纳兰容芷,而另
一人,其实也不应该感到意外,他就是身为伊人未来夫婿的东方长风。
目睹此种情景,虽然于情于礼,都与他秦少游无涉,可此刻他的心,却是一
阵阵抽痛,脚步一顿,立时沉重几分,身躯几乎无力地软倒在冰冷的地上,伸手
扶住窗橼,俯低身子强喘了几口气,才算勉强稳定心神,就这么将自己的脸紧贴
着冰冷的墙壁,方才能使自己保持清醒,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自己眼前挥舞两下,
仿佛要趋赶甩去什么,眼睛虽然暂时不看,耳朵里仍不住传来房间里两人言笑正
欢的声音。
自己终究是好色的,他想,否则不会在明知伊人已将是他人妇之后,仍然为
这样一张我见犹怜的绝色容颜心旌神动、无可自拔。可最先打动他的心的却是伊
人临河顾盼、泛舟清歌的落寞伤怀啊,那样陌生的紫衣女子才是他应该呵护且珍
爱终生的人啊!
心中所想而事实难为,一如此刻他秦少游恨不得对房间里的两人不闻不问,
脚步却始终无法迈动离开,夜风中又传来东方长风那一贯轻柔的语音,「芷儿,
你天生绝美的容颜、清丽高华的气质令人一望即知,长风倒不必多言,绝世的才
华、博览群书,以弱质纤纤的豆蔻女儿身,成为天下书籍古典收藏最集中之所」
沧海书斋「的主人,也令长风拜服之余更添爱慕之意,但相对而言,长风最爱的
却是芷儿你那天生一对三寸金莲,加上弱柳拂风的娇姿,正是纤巧可作掌上舞,
今晚花好月圆,春风轻柔,芷儿难得有如此雅致的情怀,可否为长风轻舞一曲,
以慰长风多日相思?」
纳兰容芷似乎有些错愣或者是迟疑,半晌方含羞答道:「长——风——嗯—
—表——哥!如今夜深了,窗外春寒露重,大家——嗯——人家应该早些休息才
是,下次再为表哥舞一曲,如何?」
东方长风闻言有些古怪地看着纳兰容芷,从秦少游的角度望去,只见他那清
秀儒雅的面容上带着些许邪异的笑意,隐隐有些可恨,只听他长声笑道:「芷儿
莫不是变卦了,还记得说一切要依长风的么?你放心,长风自有分寸,决不至于
让你——嗯——受风寒的,一曲舞罢,大家各自回房休息,长风也不灌于强人所
难哩!」
秦少游精神恍惚间,对于纳兰容芷似羞似喜的低语呢喃听不真切,又或许是
潜意识中可以错过,不想听到纳兰容芷的回答,此情此景,又是心上爱郎出言恳
求,纳兰容芷的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果不其然,静止半晌之后,房门被轻轻
地推开,随后东方长风拥着纳兰容芷走出房间。
秦少游原本因房中静止无声而诧异,正忍不住抬头向里张望,发现只有东方
长风一人在外屋独坐,含笑品茗。纳兰容芷却不见芳踪,正寻思间,两人已推门
相拥而出,使得他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地缩了下头,幸好他所立的位置比较
偏,并不显眼,因此似乎并未被两人发觉,否则秦少游真不知情何以堪。再次张
目打量纳兰容芷此时的装束,秦少游自然明白伊人果然答应了东方长风的要求,
方才只是去屏风后更衣着装而已。
云罗冰绡似的白纱舞衣,包裹着玲珑纤巧的娇躯,更显得伊人肌肤晶莹似玉;
一缕浅紫色的丝罗款款系住柳腰,丝罗上还点缀垂落几缕流苏,晶莹透明如琉璃
般,随着伊人身躯不经意地扭动轻轻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声,更因其垂落的
部位及伊人的翘臀而止,巧妙地勾勒突出她完美臀部的圆滑曲线,极为扣人心弦,
秦少游虽然早已惊叹伊人的艳丽,但仍未想及她可娇媚至此、又媚惑如斯!
原本用来系发的丝带已摘下,满头青丝在夜风中轻舞飞扬,薄施脂粉,分外
显得明眸如繁星,秀发如云似瀑,娟然滑过嫩滑裸露的香肩,黑白分明的映对,
愈发显得玉骨冰肌、风姿楚楚;莲步纤纤,像朵空谷幽兰一般亭亭玉立,脸上凝
结着哀戚含忧的迷离神韵,让人有一种悠远虚渺的错觉,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涉水
佳人,遗世而独立。
最令人惊叹称奇的还是伊人一袭舞衣下,浅浅露出的纤柔秀美的小腿以及蜿
蜒而下的三寸金莲,尖尖的绣花鞋头微微翘起,鞋弓弯弯拱起成新月状,莲足纤
纤、玲珑如玉。婷婷立在晚风中、月色下,好似可以随风摇曳的弱柳杨花,而白
皙盈润的容颜,有一种楚楚堪怜的娇姿,如春后轻柔的风吹醒的初生娇蕊,必须
小心呵护,不让伊人在疏忽大意中凋零。远观的秦少游此时心中盈满的不是对东
方长风的妒忌,而是一种刻骨至痛楚的柔情,香风拂尽花不知,炙情焚过爱未识;
最是伤心不逢时,相逢何若不相识?
终于静立的纳兰容芷开始动了,她的双手缓缓上扬,纤手上的衣袖轻轻滑落,
而伊人逐渐张开摆动的手指,如春日里含苞终在星月温柔的守护下颤动睫眸,苏
醒绽放。十根春葱般的玉指在星月下交错颤动,轻易地划现出一圈圈美丽的幻影,
看在秦少游眼中闪现一阵阵迷梦色彩。
同时她微微顶起足尖,姿态曼妙地舞了起来,动作起初十分和缓,身躯扭动
间幻化出奇异的节奏,脚步原地停留不动,仅凭身躯的侧转旋回,轻松地展示出
动感十足的华美,微微俯低的身躯,双腿并拢前弯,使得曲线优美的臀部自然后
翘,同时舞衣飘展散开于风中,就像一只来自仙界的神鸟凤凰,正展开美丽的彩
屏,散发出无以伦比的绮丽;而她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紧,其它三根手指春葱般
竖立,完美而形象地展现出高贵而华美的凤冠。神情慵倦、舞姿优美,动静相宜,
没个动作都浑然天成、扣人心弦!踏月拾星、云霞妙舞;宛转娇柔、徜徉风中。
美妙的舞姿,让旁观的东方长风和秦少游同时抛开心中的杂思,聚精会神地
看着星月映照下纳兰容芷美绝人寰的倾情演绎。此时的纳兰容芷仿佛进入自己的
小天地,抛开一切顾忌和束缚,旁若无人地尽情展示着自己的傲人的绝色芳华。
花香暗袭、晚风轻柔,纳兰容芷犹如遗落世间的精灵、独步的舞者,轻灵随
性地孤芳自赏,不经意间散发自己独特的芬芳。
风月蝶舞,腾挪游移只在方寸之间,伊人完美的三寸金莲玉足不离足下方寸
之地,仅凭身躯的肢体动作,轻盈地舞出绚丽舞姿,配以生动传情的眼神、舞衣
上流苏轻扬的清脆撞击声,还有纤巧灵活的十指做出种种神奇的动作:如天女散
花、若西子捧心、似花蕾绽放,一切都如梦如幻。看在旁观的二人眼里,不由得
同时暗自惊叹,古人云赵飞燕掌上可舞,诚不我欺也。
秦少游惊异地发现,跳舞时的纳兰容芷,没有了平时的幽艳孤清,反而散发
出一种绝世的妩媚风情,令人如痴如醉,深险其中,无可自拔。那彷佛将所有生
命力燃烧的激情舞姿,让她在瞬间无限耀眼,绝对诱惑,而轻纱丝罗质地的性感
舞衣,衬托着伊人绝美容颜上蕴涵的高雅气质,让她有一种不同于尘世的清和艳,
怎不令人倾心,为之惊艳?舞至高潮,纳兰容芷手腕轻扬,手指抖动间,一帕丝
绢轻飘飘地随风而起,顺着她舞姿旋转的动作,脱手飞向天宇,而此时她优美的
身形舒展,双臂张开,一如传说中的嫦娥奔月,顿时,旁观的东方长风和秦少游
同时感到那漫天的繁星愈发璀璨夺目,而那原本皎洁的明月,更添几分亮丽的光
晕,却也更加迷离令人向往。
当丝绢缓缓飘落,秦少游远远看到纳兰容芷停舞收势,一双妙目直瞧着东方
长风,星眸溢彩,羞涩而温柔,二目交投,情意流转间。不由得心头一痛,伊人
只为东方长风而舞,她的美也只为东方长风而绽放!
一曲舞罢,东方长风立刻迎上前去将纳兰容芷拥入怀中,暗立旁观的秦少游
心有所感,泪眼盈眶。呆呆地良久伫立,待东方长风扶着有些娇慵疲倦的纳兰容
芷重新回去房间,方才从那完美的天地间清醒过来,却更添几分惆怅。即是对人
世间美好事物的向往,也是恨自己无缘早到的惋惜……
远望着房间里透出的灯火和隐隐的人声,秦少游由衷地感到一阵孤单,一种
寂寞,一种深藏于内心的寂寞隔离于人群的孤单!房里房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应该强求索取,自己是否也该归去了?
※※※※※※※※※※
第十章水浴香莲
东方长风扶着有些气喘的纳兰容芷重又回到她住的闺房,一起紧挨着坐入床
前的椅子内,相视一笑,柔情无限。忽然东方长风嘴角溢出一丝神秘而带点促邪
的笑意,因此时的他正好侧过身躯,脸部正朝向窗外,给秦少游看个正着,似乎
是他有意凑上来一般,心中不由觉得眼前气氛有些皈诡异。
东方长风那笑意一现即隐,伸手先将纳兰容芷搂入自己怀中,附儿低语几句,
秦少游因距离阁得稍远,听不真切,只听得纳兰容芷隐隐娇羞不依的轻笑声传入
耳朵,而两人那种卿卿我我、拥抱缠绵,夜半无人私语时,此情此景,真令他有
些不知情何以堪了,可刚刚生出的去意,却又长翅膀般迅速飞走,迟迟无法迈开
脚步,秦少游再想不到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放不开的人,得失之间,衡量已是很
清楚,取舍之时,却又如此拖泥带水。
或许是因为觉得夜深人静,又是东方世家后院闺房禁地,两人没有可以压抑,
随后声音渐响,只听东方长风笑道:「芷儿今晚舞得该有些乏了,而且你的身子
本来就比一般人娇弱,尤其是你天生的三寸金莲,虽然能因此展现出人世间最美
的舞姿,可也最易受累疲倦,更应该细心呵护珍惜才是,今晚你为长风而舞,长
风则为你香汤濯足。古书有云:濯足十二宜:晴昼、灯下、薄醉、出浴、梦醒、
欲睡、倦行、试履、花前、月下。此刻烛影摇红,明月花香。更且芷儿一曲舞罢,
体乏欲睡,正是最佳时机,不必再推辞了,长风这就吩咐下去——」
秦少游再怎么对东方长风妒忌,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懂得享受生活情趣
之士。古人云:观美宜枕屏前、宜芙蓉帐底;赏花宜曲栏处、宜小山石上;妙舞
宜月下、宜近水楼台;私语宜竹院、宜松窗、宜荷亭、宜水榭、宜暖阁、宜重帘
绣幕。这些风流雅趣,在东方长风的刻意营造下,无不一一具备,而且妙若天成,
宛如信手拈来。金陵四公子能风靡万千少女芳心,实在并非幸致!而窗外的秦少
游于伤心之余,却也另有一种近乎邪恶的欲望在暗地滋生,原本闺阁秘事就让人
向往,何况是如此绝色佳人、又是自己心仪的对象,再加上偷窥的禁忌刺激,令
秦少游在暗自惭愧的同时,脚下却迟迟迈不动离去的脚步。
热水香汤一准备好,东方长风轻柔地扶着纳兰容芷,让她倚靠着床头坐下,
竟然是要自己亲自为纳兰容芷轻褪罗袜,水浴香莲。他完全不顾纳兰容芷脸上的
羞涩和娇躯不自觉地扭动挣扎,只温柔而坚决地望着纳兰容芷的星眸,隐隐有着
奇异甚至有些古怪的笑意。在他含笑凝视下,纳兰容芷不知怎地芳心一软,居然
没有再次拒绝,而是樱唇呻吟一声,娇躯朝后缓缓软倒,就这样默许东方长风为
所欲为,窗外窥视的秦少游心痛地看到这绝色伊人脸上隐隐闪现慵懒无力而风流
放任的神情,这与伊人平时清冷雅艳又是不同的风姿,不禁又是痴醉,又是妒忌
伤怀。
眼睁睁地看着东方长风举手将纳兰容芷的一对莲足轻轻抬起,并列放于自己
掌心,平摊着展现在穿窗而入的月色下,烛影摇红的灯光里,秦少游此时浑然忘
却一切,眼中只有那绝美的风景。
东方长风的手掌并不宽大,相反有些纤弱秀气,十指灵活纤长,白皙如女子
般,在灯光和月色的映照下,隐隐流动着晶莹如玉的光泽,全无一般练武人士,
尤其是男子的宽厚刚劲。而就是这样秀气得近乎柔弱的手掌,仍可以将纳兰容芷
那对三寸金莲完全掌握,把玩于手心,轻如无物。
以秦少游对三寸金莲有限的知识,仍可知道纳兰容芷这对金莲可谓莲中神品,
取的是纤云弄巧格,草绿色的鞋底、洁白的鞋掾、鞋面密布朵朵莲花图案,寓意
绿野仙踪、凌波微步;出水清莲、冉冉无尘。
随着东方长风的手上动作,纳兰容芷一对小巧金莲翩然坠地,印入眼帘的是
一双洁白没有任何修饰的罗袜,由于是天生的三寸金莲,并没有厚长的裹布,也
因此使得这对天足完美展出钟天地灵气的玲珑曲线,在绵薄近乎透明的丝绸罗袜
掩映下,熠熠生辉!更可观的是随着纳兰容芷仰躺的身躯,罗衣裙摆微微扯起,
露出晶莹如玉的一截小腿,白里透红的圆润足踝,实在具备荡人心魄的诱惑力!
东方长风似乎有意折磨床外的秦少游一般,或者他也在感叹纳兰容芷天生三
寸金莲的造化完美,他刻意地放缓轻解罗袜的动作,口中喃喃道:「闲思莲足纤
妍,花堪解语,更无凡卉得与追踪。至有历百折而不回,贯四时而不改,则唯寒
梅、翠竹、苍松差堪接武。古人诚不欺我也!」
东方长风的声音轻柔呢喃,吟咏的又是此等闺阁秘事,实在有勾人心魄的诱
惑力,更何况随着他解袜的动作,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伊人几乎从未被人涉及的隐
秘金莲处的肌肤,又痒又羞又带几分兴奋期待的复杂心理,使得伊人整个人已经
软倒秀塌,只懂婉转含糊呻吟。也令一边偷窥的秦少游欲舍还留,心乱如麻。
东方长风似乎也陶醉其中,呆呆看着烛火掩映中纳兰容芷罗袜半褪的莲足,
似自言自语,又似对纳兰容芷调笑,只听他低声赞叹道:「古人言香莲宜称二十
六事:为对新月行缠,为芙蓉鞋褥,为明珠凤串,为湘裙半展,为鸳被勾春,为
佯羞娇踢。为蹑足传情,为就裙底画字,为指点坐卧间器物,为女伴并足比较短
长,为勾丝紾线,为空廊响屟。为掌上舞,为蹴鞠,为蹋灯,为闻歌点拍,为银
炉借火,为红锦地衣,为秋千画板,为锦鞯银镫,为屐齿衔红,为莎痕衬绿,为
床上屑香,为看梅踏雪,为女冠步斗,为妙伎蹋绳。今晚得见芷儿金莲妙品,进
而为你莲汤足浴,我东方长风可谓胜却古今多少风流雅士,此生痕憾?」
语音渐高,意兴风发地抬首窗外,一双明亮的眼睛中光芒闪烁,玄又摇头叹
道:「惜乎此刻明月无言,晚风不语,良辰美景。只我东方长风一人独赏,苍天
未免太过厚遇长风啦!」
言毕,单手轻扬,抖动间,已经为纳兰容芷褪下一只罗袜,在罗袜飘然坠地
的瞬间,房中一片寂然,秦少游本来在心中暗恨东方长风得了便宜还卖乖,眼睛
却不由自主地盯视着东方长风手上的动作,此刻,他忘了思考、忘了妒恨,脑中
一片空白,只懂得眼呆呆地凝视着纳兰容芷那完全曝露于空气中的绝美金莲。
刻玉缠香,裁云镂月。完美的天足,雪白如玉,隐隐流动着晶莹如玉的光泽,
柔和完美的脚面弧度,如一弯新月,纤巧不过三寸,宛转玲珑,细嫩可人,脚踝
纤细而红润,脚弓稍高,曲线优美,柔若无骨,脚指匀称整齐,如十棵细细的葱
白,玉质泛红的指甲如颗颗珍珠般连环相嵌。秾纤得中,修短合度,如捧心西子,
颦笑天然。不可无一,不能有二。
秦少游之前见伊人莲步姗姗,弱不胜羞,瘦堪入画,如倚风垂柳,娇欲人扶,
只觉伊人容颜若仙子、娇躯如飞燕,却未想及伊人是天生三寸金莲,而且是如此
神妙绝品,飘然独立,直欲乘风而去。
东方长风也似乎呆楞住了,良久方才长出一口气,爱不释手地在伊人莲足上
轻怜爱抚,口中赞叹道:「对名花宜赏其艳;对新月宜赏其妍;对雪宜赏其幽静;
对酒宜赏其谨饬;对容芷则宜赏其缠春韫玉、顾步徘徊哩!欹枕屏调白玉结;丁
香阶系鸳鸯袜,芷儿,可知这世间有多少风流雅士吟咏传唱,辗转求之不得呢?」
因东方长风长时间的呆滞而醒过神的纳兰容芷本欲勉力起身,却在东方长风
手掌的把玩爱抚下再次娇吟一声,身躯酥软乏力,娇羞不堪地轻轻侧转过身子,
臻首望向秀床内侧,采取鸵鸟般不闻不问的态度,此刻闻听东方长风渐渐肆意轻
狂的调笑之语,忍不住颤声道:「表——表哥?你就别再取笑容芷了,此等羞人
的闺阁私密,怎能令人随意传唱吟咏,只不过是些自命风流之人随意杜撰空想而
已……嗯——另外,表哥你可否动作快些呢?春夜微寒,容芷、容芷有些不耐夜
凉呢?」
独自在外惆怅低回的秦少游此刻心中百味交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如此偷
窥人家的闺阁私密,于情于礼,自己都道德品格有亏,非礼毋言、非礼毋视,可
虽然明知于此,离去的脚步却迟迟动弹不得,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纳兰容芷早已是人家的未嫁妇,而且人家柔情缱倦、轻怜蜜爱,自己守在窗
外受那春寒凝露,还拈酸吃醋,何苦来由?
此刻东方长风乐在其中,可没想到有人会在窗外留连伤怀,或许,他也不会
在乎的,不是么?如此美丽的事物,藏之闺阁,确实有些暴殄天物啦!实际上东
方长风也无法顾及这些,他倒确实如他潇洒不群的相貌般,无愧是风流雅士,善
解佳人意。闻言口中轻笑道:「花间蹴鞠苔上影、临流浣濯水中莲。之前已经见
识到了芷儿的花间蝶舞,风姿翩然,如今自然不肯错过『泡影波流,水浴莲香』
啦!」
说话间,握着伊人裸露莲足的手掌微微往下,已将它放入热气腾腾的玉盆香
汤内。
同时不再怠慢地将纳兰容芷另一只莲足轻柔托起,这回却是迅速地为其解下
罗袜,同样的晶莹似玉,纤柔莹润,令人恨不得将其纳入口中,逐一品尝亲吻,
并没让它停留在微冷的空气中太久,也一并被放入热水中,显然东方长风也是有
些迫不及待了。
窗外的秦少游却忍不住暗恨,因为如此一来,从他的视线角度,由于被东方
长风俯低的身形所遮挡,却是看不清楚纳兰容芷那对令世间男子新动神摇的绝美
天赐三寸金莲。还好东方长风不知临时想起什么,长身而起,向闺房的屏风后面
行去,嘴里还一边笑道:「濯足不可无名香炷鼎、不可无好花侑座、不可无知音
解语趋承左右。如此方见得香莲雅趣!」
秦少游虽然心中因纳兰容芷的关系,对东方长风有些妒恨,可却也不得不承
认,这东方长风确实学识渊博,风度翩翩,足有使任何绝色佳人倾心相许的魅力。
更因为此,他秦少游恐怕也只得斯人独憔悴了,很不相逢未嫁时,如今佳人虽然
尚未嫁作他人妇,但其一颗芳心,却早已系缚在东方长风身上了,徒呼奈何?
不片刻,东方长风一手拿着烟炉熏香,一手端着一瓶新插的梅花,上面甚至
还隐隐有凝露欲滴。一齐摆放在秀塌旁的梳妆台上,熏香点燃,暗香流动,配以
花香、濯足的莲香、伊人肌肤秀发散发的体香,果真是混合出一种奇异的香味,
令人闻之心旷神怡却有隐隐有些悸动难忍,伫立于查外的秦少游只是稍稍闻到些
许,就觉得原本躁动的气血愈发加速流转,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当然,也许
只是他心理作祟而已,毕竟眼前香艳的景象就足以诱惑任何世间男子。
东方长风将香炉和鲜花放好,眼睛似乎斜瞥了窗外一眼,嘴角忽然浮现出一
丝神秘的笑意,朗声吟道:「梦里伊人,水浴莲香。屏间私窥、暗里闻香、水中
看影、镜中见态。如是人间至美,除了我东方长风外,怕是没有其它人有幸得见
吧?」
秦少游闻言只觉得东方长风话中似乎另有所指,不觉一阵汗然,寻思着东方
长风有否发觉自己在窗外偷窥的「卑劣」行径呢?可转念一想,自己自从修炼
「洗心诀」有成,曾经偷藏于师傅眼皮底下不过一丈方圆之地,连功力深厚的师
傅犹未发觉方算出师,东方长风虽然厉害,比之自己,也略有不及,应该不至于
被他看破行藏……只是……
东方长风走到玉盆边,蹲下欣长显得有些柔弱的身躯,将手伸进热乎乎的水
里,分别轻握住了纳兰容芷的一对莲足,轻轻地搓、细细地揉,抬首向着被热水
浸润和他轻柔的动作捏弄得极其舒适的纳兰容芷,满意地看着伊人侧转的娇躯阵
阵颤抖,樱唇自觉开启,发出惬意的呻吟,口中轻笑道:「取香汤濯足有三适:
和血适形、柔肌适履、去茧适步。芷儿以后要经常尝试才好,长风也深庆有此荣
幸呢……」
不待终了,秦少游一时只觉心中完全被黑暗覆盖,眼前的情形再不忍睹,脑
海里空荡荡地,勉力压制自己欲仰天长啸、宣泄郁闷悲愤的欲望,踉跄着退回自
己之前就寝的房间,却再也难以入睡,更不愿意在东方世家停留片刻,如此美仑
美焕的繁华地,却不是他秦少游的温柔乡,唯一带给他的就只有魂断神伤的追忆。
匆匆找来纸笔,修书一封。寥寥数语表明自己因担心思念家中亲人,又因时
间太晚,不便打扰主人休息,故此不告而别,请主人见谅云云。留言时,心中只
是苦笑,虽然未曾休息,但此时的主人,确实不易被他这外人打扰,既然伊人心
不曾向己,尽管再怎么不舍,也必须忍痛离开,他秦少游从来就不是个勉强纠缠
之人,所以只选择在月色下默默离去。
※※※※※※※※※※
第十一章密林遇伏
星空之下,秦少游一袭青衣,负剑夜行,茫然地顺着秦淮流水,沿岸狂奔。
忽然一个失足,脚步踉跄、身形不稳地仆倒于岸边的草地上。
秦少游以手肘支地,翻身仰卧于绵密柔软的草丛中,然后像失去一切力气般
地将四肢张成大字形,颓然躺倒,再也动弹不得。
他的全身都被汗水湿透,眼眶中不自觉地盈满水珠,分不清是汗是泪,在星
月的映射下隐隐生辉,而他脸上的神情更是黯然无比,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他
方才知晓:自己对于那初识的绝代佳人,将是他人怀中娇娆的纳兰容芷早已是情
根深种、无力自拔。这份感情来得如此突然,令他猝不及防也无法抗拒,所以才
会在亲眼目睹心爱的伊人与东方长风柔情缱倦、恩爱缠绵之余心乱如麻,更欲一
走了之,以求眼不见心安宁。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晚不是中秋。月儿却依然长圆,
春夜的月色,原本也可以美丽诱人,尤其是如此美丽的秦淮河江畔,如此美丽的
长堤碧草、绿树成林。江边何时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伤心人别有怀抱,竟
可残酷至令人哀伤至此!
月色皎洁,繁星满天。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星空下的人,却
黯然神伤,心思凌乱。从不知自己是如此多情的一个人,在已经有了秀外慧中、
温柔美丽的铃兰,还有天真无邪、娇柔可爱的雨儿之后,仍不知足,竟然仍会对
于仅相识一日的陌生女子一见倾情,还无力自拔。试想他秦少游当年随恩师历练
红尘,也曾遍染风月,久经考验。可谓:何处高楼无可醉,谁家红袖不相怜?如
今却单恋一女子,为情所苦,想来也真是讽刺。
秦少游仰观星空,胸口仍是不断的起伏,喘气未止。
他的思绪却无法自制地飞到了之前在东方世家窥见的情景。东方长风与纳兰
容芷两情相悦、轻怜蜜爱的情景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一遍遍地重演。她为东方长
风而歌、而舞,甚至连少女最最隐私、通常连真正丈夫也不能展示的美丽金莲,
也为东方长风这仍只算是未来夫婿含羞浅露、罗袜轻除,更被其掌握触碰,把玩
于手心。想着她的柔情只为东方长风一人绽放,而她的美丽将只为东方长风一人
所独有,尽管秦少游自认心胸足够宽广,但仍无法抑制地强烈妒忌着东方长风,
甚至早已掩盖了自己平时对他的好感。红颜祸水,原来也可以这样来诠释的。
沉思良久,秦少游心中始终无法放下之前眼见的一幕,黯然魂消。颓然地翻
过身躯,俯卧在草地上,双手掩面,以前额触地,丽春的夜并不见寒冷,但草地
上已有晶莹的凝露,令心碎的秦少游清醒几分,顿时心中强烈地思念起家中的佳
人,想念她们的温柔及单纯,恨不得立刻胁飞双翼,直接出现在她们的身旁。
他思念及此,不再迟疑,迅即跃身而起,展开身法,急速奔行,转瞬消失在
茫茫的江岸石径,转入密林。
一会工夫,已经沿着林间的小径来到了密林中心,方圆数丈间留出一片空地,
碧草从生,且有配套石凳石桌各自整齐分布,倒是游览秦淮疲惫之际稍作休息的
好场所。但此时的秦少游,归心似箭,自然无此闲情雅趣。
不过来到此处,离「兰陵学院」已是不远,倒也不急于一时了,如此长途奔
行,即使以秦少游已达先天之境的功力也有些吃不消了,何况秦少游也想借此机
会调整一下思绪,免得回去让家里苦苦等候的佳人们看出破绽,致使她们为自己
担心。
轻吁了一口气,缓缓举步前行,同时运转「洗心诀」,任其自然环绕全身经
脉,修复沿途奔行所损失的功力,兼且宁静此时仍有些自己凌乱的心神。
春夜微寒,月色映照大地,使得林间草丛上新生的凝雾水滴,闪烁出点点光
芒,远望过去,如同粒粒珍珠,晶莹剔透,清新惹人。
秦少游洒然迈步,沿着山林间的小路向外穿行,不时踏破草丛上的露珠,在
他清明灵动的神韵中,似乎可以听到露珠迸破的声音,这使得他的心中产生一种
微妙的感觉,彷佛他已窥探到大自然的奥秘,心中因方才失意伤情而来的隐隐伤
痕自然愈合,留下些许痕迹也潜藏入心底深处,再不影响他此时澄明通透的心灵。
「洗心诀」方运转一周天,脑中警兆忽现,强烈的危险感刹时充斥整个心湖。
察觉到自己已经愣然入伏,密林周遭早已有人埋伏在侧,观其不声不响的形
式,目的不言而名,显然是为了伏击他而来。
顷刻之间,秦少游便遇上能致他于死地的一流高手围攻,且有四个之多。而
且来人直至逼近他身前周围三丈方圆之内方被察觉,固然部分缘由是此时的他心
神不属,但显然来人的功力深不可测且精于潜踪匿行和暗袭刺杀之道,无疑,这
是秦少游出道以来所遇上的最大危机,生死契机,只在弹指一瞬之间。
事实上,秦少游所修炼的「洗心诀」本是极上乘的先天功法,最不惧敌人的
偷袭,心灵自然如明镜清湖,映射天地外界一切异常波动。此番能察觉来敌的包
围,实在是经年修炼的「洗心诀」感应到此时夜空下非比寻常的沉寂,最重要的
是来人虽然尽力收敛自己的杀机和本身的气息,但之前为了隐秘布置,致使林间
所有的生灵一起屠杀消匿干净,方才露出了纯属意外的破绽,惊醒了仍自痴迷的
秦少游。
虽则如此,危机仍在转念片刻,性命犹在呼吸之间。
来人绝对可以称做是当今天下的一流杀手,竞能不动声色的掩至自己附近,
静伏时已能封死所有退路,同时以此时心神已经恢复宁静的秦少游「洗心诀」的
查敌功夫可知四人潜伏的方位实在是精通合围之术,四人组成一张天罗地网,隐
隐将他围困其中,使得他犹如网中飞鸟,尽管及时惊觉,但为时已晚,对方埋伏
已成,恐无力回天。
心中思索间,秦少游仍自保持前行的姿势,自然地提起右脚迈步,脸色也是
丝毫不露玄机。忽然一故强烈的直觉袭上心头,心神转念间,已经领会到在自己
右足落地的瞬间,也就是敌人包围圈攻击点最集中的地方,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必
然随之而来,且必将如影随形、连绵不断,致死方休。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熟悉的阴柔气息印入心间,诡秘独特令人一见难忘,秦
少游的脑海自然浮现出一个黄衫身影,赫然正是曾在他手下吃了点小亏、狼狈遁
去的「月光之城」冥月殿主:夜无邪。感应其方位,正是其正面最前方,显然此
君对他是恨之入骨,故舍弃了他一向的傲然,与他人联手,同时连自己最喜欢的
背后偷袭也让给别人(虽然此时也是偷袭,但心理上与正面终究有所区别)由自
己正面主攻,显然是欲最先一睹心中恶敌在他们偷袭围攻下、临死前惊诧不甘的
脸。
秦少游身形保持前倾,左足踏地,右足缓缓落下,将落未落之际,异变陡生,
一时人影飞现,刀剑掌急;劲气横空、溢满山林。
左右及后方的来敌虽然未知名姓,但显然是平时训练有素,出手时间选得极
为恰当,动手时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攻势凌厉、劲道十足的飞腿自左侧踢来;
冰冷沉凝如排山倒海的掌劲后攻背部;和阴渺飘忽、吐气成丝的指功则急点右侧
胁下要穴,以三角阵形从三个方向攻来,出手的时间固然相同,最要命的是连抵
达的时间都分秒不差,就算是秦少游双手同出,也只能挡着对方两人的攻势。更
何况对方三种攻击的着力点各异,连偷袭者本人的真气属性也是迥然不同,实在
难以应付。
杀气更盛的自然还是久未谋面的夜无邪,本身的实力也不逊色秦少游多少,
暴然现身,双掌直奔秦少游前胸要穴,而且此刻含恨出手,自然是凝集全身功力,
以求一击毙命。形式之凶险,可见一斑。从四人出手的威势来看,秦少游能够判
断出侧面出手的三人的实力虽然各自略逊于眼前正面进攻的老冤家夜无邪,但已
是少有的一流高手,他得考虑纵能避过或者抵挡住夜无邪的第一波攻势,仍要应
付后者三人随之而来的全力合击。
这四大高手任何一人已有与他单打独斗之力,合起来时的杀伤力更以倍数的
提升,使他毫无招架之力,情势危殆险至极。
生死关头,秦少游将自己的所有的私心杂念,甚至包括安危成败全排出脑海
心湖之外,灵台空澈澄明,没有半丝波澜起伏;心神如月映星空,事无据悉地体
察到眼前敌人所有的身形状态甚至包括他们的真气分布情形。
他脑中飞快闪过四人攻来的路线、角度和方位,从而定下应付的策略。
秦少游蓦地身形一顿,前行的势头嘎然而止,踏出的右足落地向后注销,弓
着身子闪电般向后弹出,口里暴喝一声,精气神提升到极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
长啸,正是佛门降魔卫道所用的「狮子吼」同时口中逼出一口热气,其劲如箭,
其利如刀,迎面向正前方的夜无邪喷去。
同时运起「洗心诀」,功力凝结于后背,拱起背脊,全速往后方势大力沉的
激烈掌劲撞去。左右两手则取「分花拂柳」之势,分别迎击两侧侵袭。
夜无邪耳闻「狮子吼」奇功,心神微震,真气略有波动。不由得双目邪光乍
闪,冷叱一声,虽然不甘,但心中明白,若是给秦少游这饱含真气的「气箭」喷
个正着,保险脸面开花之余性命也是堪忧。此时此刻,己方占尽优势,夜无邪自
然不会傻得去和他认为将死的人拼命。右手掌心无奈顿止,旋转成圆,虚划长空,
凝成一道强劲的气墙,挡住并消去秦少游喷出的「气箭」左掌原势不改,仍加速
往秦少游飞退的身形追击而去。
但这一挡一阻之间,毕竟为秦少游争取到了他想要的刹那空隙。同时正是因
为夜无邪这看似先声夺人的略略抢先一击,才使得四人本来天衣无缝的围攻合击
出现了不应有的微小破绽,他抢功报复的心理被秦少游早料个正着,并有效地利
用,才竭力争取到一线生机。
生死成败就取决于这一刻。
说时迟,那时快,由两侧突击而至的飞腿和阴冷的指劲已同时被秦少游左右
双手挥出的气劲堪堪挡住。后背的袭击随之而来,「砰」地一声直接击中秦少游
的背心,同时正面强攻的夜无邪左掌也迅即印在他的前胸。
秦少游鼻间闷哼一声,身子快如闪电的晃了几下,微微侧闪,勉力避开要害
重穴,夜无邪和背后偷袭者一掌奏效后各自心喜,夜无邪更是冷然狂笑,笑声方
起顿消,还来不及庆功,事情已然有变,他忽觉一股澎湃汹涌的气劲随着与秦少
游身体接触部位攻入掌心,直欲将他掌心震开,冷笑之下夜无邪加强催发全身功
力,将那股真气倒逼而回,并沿着其回退路线迅速侵入。
而背后的偷袭者则又是另外一番情景:掌心方一印上秦少游的后背,顿时感
觉到犹如击打在一块绵软有弹性的物体上,同时一股阴柔诡异的真气穿过他掌心
的气壁,直欲钻汝其经脉,所经之处,经脉疼痛欲裂又阴冷如冰,大骇之下全力
抵抗,岂知力量甫出,对方的功力忽然反方向急泄而出,由冲击变成拉扯,似要
带动他的身子。
那背后偷袭者功力也是了得,一见势不妙,立时沉腰坐马,运功相抗。一时
之间,也无力对秦少游再做攻击。
左右两侧的偷袭者又别是一番滋味。
左侧的偷袭者眼看飞腿将要踢中秦少游的左肩,却被对方左掌巧妙地一扬,
给挡驾下来,而同时由对方掌心传来浩然凌厉的气劲。则令他腿股酸软,逆行而
上的真气险些令他经脉受创。无奈落地之后,一时之间全身乏力、动弹不得,难
以再作追击。
而左侧的偷袭者眼见指攻无效,也是及时转变战略,化指为抓,指掌腾挪游
移间,堪堪抓住秦少游的双肩,正要运功捏碎对方的琵琶骨,使他先成为废人,
拿个首功,再由其它同伴配合加以狙杀。
观他转瞬间便扣上了秦少游的琵琶要穴,手法娴熟、招式灵练,显然在手上
下过苦功,而其原本指劲已经如此凌厉,抓功又岂能等闲,如此重手,若是让他
得逞,秦少游恐怕是非死即残。但这次他的双手却毫无抓中实物的感觉;空空荡
荡,犹如败絮,感觉诡异之至。
右侧偷袭者不信这个邪,深吸一口气,继续凝聚十二成的功力,手掌五指紧
扣,正要再加上一把劲时,奇事发生了。他手中的感觉由虚变实,接着是一股大
力传来,雄浑汹涌如狂浪奔潮般直涌他抓扣秦少游的掌心,与他方才凝聚的劲力
相抗,并且有顺着他掌心劳宫穴迫入体内经脉的趋势。——赫然是他所熟悉的同
伴的脚劲!
右侧偷袭者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时左侧偷袭者的腿劲已攻入他体内,以他对
其实力的认知,知道对方的全力一击不可硬敌,纵使以其经年深厚的功力,亦难
受得差点吐血,不由松开双手,往后退去。而与此同时,秦少游将混合着自己全
身功力与四处偷借而来的真气一起释放,分别将前后两方的敌人弹震开去。
利用这好容易创造的救命时机,秦少游身子一转,以肉眼观察的速度,展开
步法,同时脱出了敌人密布四方的围攻堵截。
这本是没有可能办到的事情,却让秦少游凭着早一步对偷袭者的认知,凭着
他「洗心诀」的玄妙察敌功能,将来敌的气属性及其分布情形探察的一清二楚,
大胆以全身功力分别影撼来自两侧敌人的袭击,同时巧运「洗心诀」之「斗转星
移」的玄妙心法的巧妙转换,偷天换日的借了夜无邪和背后偷袭者的功力互折一
招,使他能得以侥幸暂脱险境。
内中之妙,确是笔墨难以形容。
※※※※※※※※※※
第十二章侥幸脱困
眼见得脱出困境,秦少游不敢怠慢,也顾不得此时心力交疲,真气匮乏,立
时强提所剩无几的真气,就要展开身法,扬身遁去。
就在秦少游有希望可以逃出生天之时,方被他借力震退的的夜无邪忽然冷喝
一声,身形在震后飞退的同时一个转折,竟然无需落地发力,就这么以倍加于之
前偷袭的速度闪电般朝秦少游撞至,人在空中,已然骤然出掌!
掌势并不见凌厉,而且好像力道也不是很大,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至少
没有让秦少游胸前的衣衫有丝毫飘动。它只快速、迅疾如电。仿佛没有任何空间
阻隔般,在出掌的瞬间,就已经劈到秦少游的胸前。这一掌更可怕的是它袭来的
时机,就在秦少游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向他飘然迅捷击至。秦少游方脱出
包围圈、立足未稳,犹未来得及喘气调息,眨眼间,掌已临近胸前,他一看来掌
气势,便知道避无可避。
前面四人的功力岂是那么容易「借」到的,非但功底深厚不同,真气的属性
也是各异,单只各种内力在体内造成的震荡冲击,就足以令普通人心脉寸断、吐
血而忙。他也是凭着「洗心诀」自幼加强改造的经脉,巧妙拆借利用外来的功力,
出尽全力,才能勉强从四人的围攻中脱困,现正是血气翻涌,心力交瘁,面对夜
无邪这在时机方位上都拿捏得完美无缺的一掌,实在无甚招架之力。
这一掌更隐隐含有一种压迫之力,密集无声地散布于秦少游四周,犹如暴风
雨前片刻宁静,那沉凝而来的气势显示着山雨欲来,显然夜无邪非但志在偷袭,
也是要把他逼退回后面三人的战局,至少是阻止他成功逃脱四人包围圈。不愧是
一代邪人,功力深厚自不必说,把握时机火候更是无人能及。尤其是他本来飞退
的身形居然可以转折前进,而且速度倍增,如此邪功,确实匪夷所思,令人头疼,
此刻,秦少游唯一安全逃脱的希望顿告渺茫。
自然此时退让不得,身形更无法及时调整闪避,硬挨的话,纵以「洗心诀」
独特的功效,在没有任何调息运功的状态下,若让夜无邪得逞,则秦少游恐怕是
必死无疑,即使天皇老子来也救不了他。
秦少游内心滴血,深深惋惜良机稍纵即逝,暗叹一声,无奈停止欲展开逃遁
的身形,勉强运起残余的三成功力,手掌提至胸前,迎上来掌。
「蓬!」
秦少游虎躯剧震,脸色迅疾涌现一股红潮,再无法忍耐,「哇」地喷出一口
鲜血,但脚下却不退反进,反而加快速度,刹那间已侧面绕过眼前的夜无邪,投
入林子里去。
夜无邪不由得一怔,他自认十拿九稳的一掌,在如此占尽优势的情形下,只
令对方吐出一口鲜血,竟然未尽全功,依然脱出了四人的包围圈。更令他诧异的
是,据他估计,此时的秦少游无论如何只有硬挡他这掌一途,别无他路,「洗心
诀」虽然神奇,但毕竟不是仙术,必须依靠深厚的功底来支撑,此刻再借他的功
力,无疑自寻死路。可秦少游居然再次出乎他意料地做到了,方才两人掌心相接,
夜无邪发出的掌劲并未感到丝毫阻力地击中秦少游掌心,对方居然大开门户,任
自己的阴柔凌厉的功力长驱直入,在其体内环绕一圈后悉数回赠于他,自然还多
加了一点陌生的真气属性,由于此时夜无邪心欲置对方于死地,故方才是全力出
击,面对回流而至的真力,一时之间,应付起来也颇感吃力。方使得秦少游顺利
逃脱,借势而遁。秦少游的实力,实远在他当初估计之上。
此时略微滞后的三人也立刻赶来,「追!」
左侧偷袭者善使腿功,轻功自然颇为不俗,一马当先随着秦少游的身后迫去。
四人中似乎以他最为莽撞狂傲,见秦少游竟然能硬挨他一腿后再杀出重围,
更可恨的是秦少游还硬是借他那一踢的力量逼退了自己的同伴,变相地弄成是他
帮助敌人脱困,那能不让他怒火中烧,急欲将其杀之以后快。
这点冲动却差点害他送了命。江湖道本有「逢林莫入」的禁忌,作为一个老
江湖,他当然知道此时不应急切闯入,只是一来他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二来他
觉得此时秦少游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所以根本不假思索,也不作任何停顿
地就直接闯入林中。
左侧偷袭者倒也不愧是老江湖,虽然心切追敌,身形急速投入林中,心神却
也自然高度戒备,手掌不自觉紧握,好似抓住什么武器般,脚下凝劲,正在追入
林内时,眼前忽见一道晶莹雪亮、灿烂夺目的剑芒划过。剑芒有如天涯幻景,看
似远在天边,却已近在眼前。
此时他正在施展轻功,脚尖尚未着地,身形正急速奔行中,虽然眼见得剑光
闪烁,因求生本能自然硬生生顿住身形,但仍保持前倾之势,看上去就好像是自
己送上去给这一剑砍的一样。剑芒临身,左侧偷袭者魂飞魄散,而且此时因方才
一个急速停顿,气血逆行,正翻腾不止,勉力压制已颇为不易,想要运气闪避却
是力所难及,眼见就要被这一剑中分两段!
「呼!」
随后急速赶至地夜无邪及时出手,一把抓住左侧偷袭者后背衣领,像老鹰抓
小鸡般把他整个人扯了起来,也及时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此时的他放开左侧偷袭者衣领,眼中寒芒闪烁,口里冷哼一声道:「动气是
高手大忌,你难道忘了吗?以你的江湖阅历,怎么不知道进林子前先得仔细查看,
小心戒备,如此莽撞冲入,难为你还能在江湖行走经年而安然无恙……」
左侧偷袭者颧上冷汗直冒,连舌头也为之发麻,半晌才恢复过来,如梦初醒
的大怒道:「臭小子……」
看来他根本没有把夜无邪的话听进去。
夜无邪见到左侧偷袭者惊吓过度而强自镇定的丑态,对自己的话也是置若罔
闻,双目寒芒一闪,原本就隐隐带写妖异邪气的面容愈发杀气逼人,嘴角却浮现
出一丝不甚协调的冷笑,不过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此时秦少游反手持剑,缓绥自林中步出。饶是像视杀人如家常便饭的偷袭者
四人,也不由得被秦少游的举动弄得一怔。此时他居然不思逃遁,或者利用林中
复杂的地形与他们游斗,居然就这样大刺刺地从林中现身出来,重入四人包围圈
内,无异自动寻死。
但见秦少游此时仍是一副懒散的样子,身形随意地倚靠在一棵大树上,只是
原本神定从容的气质不再,换上的是有如修罗般的森冷杀气,令人不寒而栗。眼
中一直带着的浅笑也不复存在,圆睁着星眸,冷冷地盯视眼前四人。
夜无邪等四人瞳孔收缩,显是感觉到了此时对手的不同。
不过他们也只是稍微一愕,左侧偷袭者随即怒笑道:「好小子,竟然还敢回
来。看来是『阎王注定三更死,无法留人到五更』啊!」
右侧偷袭者也同时狞笑道:「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就让
我们送你早登极乐吧!」
两人目光如炬,都看出此时的秦少游已身受重伤,正是落井下石的大好时机。
秦少游露出一个讥嘲冷酷的微笑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二位似乎是嫌
方才吃的苦头未足,放在此大放狂言,不怕死的便上来吧!少游乐得为世间除点
祸害……」
秦少游讥讽嘲弄的态度更是触动了两人的凶性,齐齐怒吼一声,分左右向秦
少游攻去。
与此同时,夜无邪和原本背后的偷袭者也不打话,一时劲风四起,个出杀招。
夜无邪更是一马当先,杀招后发先至,双手指掌齐施,迎面向秦少游前胸袭
至。
重招临门,秦少游却不闪不避,似乎是动弹不得,只睁大了一对深邃有神的
双目,望定眼前的众人。眸光如电,似要透过他们厚厚的蒙面黑巾,又似逐一与
他们袒露与外的眼睛直接对视,眼中闪现了然的浅笑。令隐秘身份偷袭的众人有
种被其看穿看透的异样感觉,气势不自觉滞了片刻。
夜无邪接触到秦少游的眼神,神光湛然,隐隐好隐含着几分奇特而嘲弄的笑
意,却是心下一震。——这绝不可能是一个乏力将死、束手待毙之人的眼光!
思索及此,手上凝足功力的攻势不由缓了几分,同时左掌微微滞后回收,暗
留几分功力以防范于未然。『百足之虫,死而未僵』,何况眼前的秦少游比其初
见时功力更强几分,隐隐令其觉得有些莫测高深起来。果然,就在他撤劲微缓的
当儿,秦少游一声长笑,弹地而起,身形在四人膛目结舌下直接背撞向夜无邪攻
势凌厉的杀招,竟似欲借夜无邪手自杀一般。
夜无邪却不惊反喜。自然他不是认为秦少游真的蠢得来自杀于自己手中,而
是以为秦少游只是想重施故技,想先从他手中借取部分功力好应付其它三人而已,
因此在心中暗笑秦少游异想天开,真以为他夜无邪是如此好欺之辈,上了一次当
还能被敌人得逞,岂不折了他堂堂「月光之城」「冥月殿主」的赫赫威名?嘴角
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似惋惜又似嘲弄秦少游技仅于此,眼看就要命丧黄泉。
手底下却凝劲不发,打定主意,等其它三人的攻势齐至,方才一同发力,务要一
举将一敌击溃。以他的武学造诣,自然知道秦少游方才所使的「斗转星移」虽然
神奇,但归根结底还是得利用围攻着招势落下的时间差而已,一旦杀招齐至,任
他秦少游再如何高明,也难逃性命之厄。
高手发招,时机只在一瞬。转眼间夜无邪的杀招已临秦少游胸前,他却硬生
生顿住,留劲不发。只待期于三人攻势齐至,方才运气吐力,只是掌指接触秦少
游前胸,感觉到其肌肤柔软松弛,丝毫没有行功运气的迹象,心中隐隐觉得有些
不妥。夜无邪自然明白,任何神奇的功法若要有效必须辅之以内劲,纵使秦少游
的「斗转星移」,说穿了也不过是以力导力而已,如今秦少游前胸处明显没有行
功运气过的痕迹,莫非……
就在夜无邪一顿之间,异变陡生。秦少游面对着夜无邪的俊容闪现一丝奇特
的笑意,身形不转,眼角也不曾向后瞟望一下,反手执着的长剑洒然向后挥出,
一阵雪亮的剑芒过后,随着三声明显带着痛苦的闷哼,碧绿的草地上洒下几道雪
芒,待到夜无邪醒知自己被秦少游愚弄时,双手欲发力吐劲致秦少游于死地,却
早已延误时机,眼前一花,秦少游已闪身立于他身前一丈外,更令他惊异莫名的
是秦少游方才一举杀伤其余三人的反手剑招,如此神奇阴狠、诡异莫测,却是隐
隐有些似曾相识,这一愣神才是最大延误了他出击的时间。
秦少游虽然一招克敌,仍旧反手执剑,卓然立于夜无邪身前,一脸晒笑地望
着颓然躺倒在草地上的三人,虽然三人山上皆是血迹斑斑,脸上满布痛苦之色,
但显然未曾伤及要害,性命无忧,只是一时失去战斗力而已。秦少游表面潇洒,
内心却也是暗自叫苦,原来这招损耗真气极巨,基本上已耗尽他方才累积凝聚的
全部真力,面对四人中功力最深,也最为难缠的夜无邪,以他此时的状况,实在
是毫无胜算,但秦少游也绝不肯坐以待毙,所谓尽人事以听天命而已。
令人奇怪的是夜无邪并没有抓紧时机再次进攻,只是用他那对秀气得近乎妖
异的邪眼左右扫视着秦少游,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时青时白,似乎被秦少游方才
一招的威力吓傻了般,秦少游自然不会这么肤浅得以为夜无邪如此不济,但此刻
夜无邪的情形实在耐人寻味,比之方才他极欲置秦少游于死地而后快,如此却迟
迟未见行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莫非此时的夜无邪正在运气预备施展某种骇世
奇功?观其时刻青白交错变换的脸色倒也有几分可能。可秦少游知道事实绝非如
此,明眼人一看便知此时的他早已是强弩之末,要对付他虽不能讲不费吹灰之力,
但也无须如此大费周章的。
就连躺在地上的三人也用惊诧的目光注视着夜无邪,那眼中有惊有恨、有不
甘,更多的还是不解。显然以他们的武学造诣,也看出此时夜无邪若是出手对付
秦少游,是必胜无疑。只是三人似乎是被秦少游剑气封住穴道,非但无法行动,
连张口的能力也一并失去,只能眼呆呆地巴望着夜无邪。几人个怀心思,一时林
中一片寂然。所有的目光都凝结到夜无邪的身上,等着他下一个动作或是决定。
半晌之后,秦少游感觉自己接近干枯的真气重新凝聚起来,「洗心诀」确实
是妙用无比,克敌制胜固然神奇,连调气疗伤也是屡现奇效。如今的他对上夜无
邪虽然未敢严胜,但至少已有一拼之力,非是毫无胜算的单面挨打之局。目下虽
然弄不懂夜无邪为何迟迟不肯发动攻势,但是非之地,不易久留。于是长笑一声,
冲夜无邪朗声道:「阁下既然不肯再次赐教,少游自然不便勉强,只是夜寒露重,
且时至深夜,恕少游暂且失陪,各位若有雅兴,就请继续赏那清风明月,少游却
得回家幽会佳人哩……」
言语声中,就这么施施然地绕过前面的夜无邪,扬长而去。
夜无邪的反应甚是奇特,虽然眼中邪芒闪烁,身子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转
身望着秦少游勤青衫飘飘的背影,脸上罕有地闪现一丝痛苦的神色,双手虚空抓
了几下,而后紧握,口中喃喃道:「是他?真的是他么?」
语毕,仰天长啸,声震夜空。气脉悠长还夹杂着几分凄厉,背着身子指风轻
弹,躺在地上的三人齐声闷哼,身上受制的穴道豁然解开。一阵清风拂过,夜无
邪的身形一闪而逝,啸音渐行渐远,慢慢消逝,其余三人对视一眼,无奈苦笑一
下,起身如电飞逝。林中重又恢复一片宁静,只有凌乱的草地间依稀有暗红色液
体滴落的声音,似在为这曾有的无端杀戮叹息。
※※※※※※※※※※
第十三章凛然惊变
秦少游虽然状极轻松地随意走过夜无邪身旁,其实心中却极度戒备,暗暗凝
聚全身的功力,所幸经过方才一阵短暂的休息,真气已经恢复不少,即使夜无邪
再次改变主意动手相逼,他也不是没有一点反击的能力,可直至自己的身形没入
对面的密林中,夜无邪仍是没有丝毫动手的迹象,倒像是秦少游以小人之心度君
子之腹了。
秦少游闪身来到一处树木极为茂密之地,将身躯斜靠着一棵高可入云的大树
上,心中暗自寻思,那夜无邪分明是有意置自己于死地,此次偷袭布伏,显然也
是他发起的,没有理由到最后关头,他倒先退却,甚至轻易放弃了能够杀死自己
的机会,实在耐人寻味。对了,自己最后使出的杀招是师傅在自己下山前夕,犹
豫再三才传授给自己的,临行前师傅还一再叮咛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的生死关头,
绝不可轻用,理由是此招杀伤力过大,且易发难收!如今想来,似乎内幕不仅于
此呢?对比夜无邪前后态度判若两人,莫非他看出这招的来历,并且和师傅有所
渊源?什么时候再遇上夜无邪的时候一定要向他探询一下……
想到这里,秦少游不禁苦笑一下,为人弟子的反而要向外人探询有关自己师
尊的事情,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秦少游却知道师傅肯定是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
往,比如以师傅的武学造诣,到底是怎样被人打成重伤难愈,最终英年早逝的?
此事师傅虽然一直不愿提及,但作为他老人家唯一的弟子,又怎可能眼睁睁看着
自己师傅受此等委屈而不思图报?想起师傅和蔼可亲却日渐苍老的面容,明明是
满腹心事却对自己强颜欢笑,秦少游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恩师已逝,那么他老
人家所有的债务就让他唯一的得意弟子代他讨回。秦少游在心中暗暗立誓,绝对
要将那些有关恩师的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为他老人家讨回公道,线索就在那夜无
邪身上,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向其问个究竟。
拿定主意,秦少游恨不得立刻就回头再找那夜无邪问个清楚,身形方动未动
之际,内腑隐隐传来几分抽痛,秦少游自然明白定是方才自己贸然用「洗心诀」
借取敌人内力的后遗症,同时又在仓促间硬接夜无邪凝足功力的一掌,此次内伤
着实非同小可,仗着「洗心诀」的神奇疗伤功效,目前勉强恢复八成功力,但独
对夜无邪尚可,再加上其它人却定无胜算。
忽然,脑海中一阵灵光闪过,秦少游忽然明白偷袭他的另外三人的身份。想
同此点,不由得更是心急如焚,因为他开始为留在「兰陵学院」的两位佳人雪铃
兰和雨儿担心起来,若是他们同时对「兰陵学院」采取偷袭行动,以「兰陵学院」
的实力……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此念头一生,秦少游恨不得胁生双翼,立刻
飞回「兰陵学院」看个究竟。
所谓好事不灵坏的全灵验,正如秦少游所猜想的,早在秦少游受袭中伏之前,
「兰陵学院」就发生了一场巨变,一个黑衣蒙面人趁着夜色的掩护,轻易地掩入
「兰陵学院」内,由于「兰陵学院」并非什么江湖帮派,防卫自然也就相对薄弱
得多,来人似乎对于「兰陵学院」的环境极为熟悉,他没有任何迟疑地直奔雪铃
兰和雨儿居住的房间,目的显然不言而愈,正是为了两位佳人而来。
此时已是深夜,「兰陵学院」的一干人等大都早已进入梦乡,万家灯火都已
熄灭,唯一奇怪的是不在「兰陵学院」的秦少游房中却有灯火隐隐,似乎还有人
声在夜风中轻轻传来,黑衣人显然很了解二女和秦少游的关系,对此一点也不觉
得意外,只是显然这情形于他今晚的目的有些不利,所以他的脚步微顿,迟疑了
一下才飘然闪身,悄无声息地隐到窗外,借着房间里透出的灯火以及窗外的月色,
向里面窥视。
「嚓」地一声,一道白光迎面闪过,黑衣人直觉地往侧面闪开,却被那白光
割开了蒙面黑巾的一角,隐隐露出半边脸孔,借着灯火月色,赫然可以看出这黑
衣人居然是个女子,虽然只露出半边脸,容颜看不真切,但那洁白的脸颊上隐现
惊容,若非她一直保持高度警惕戒备的状态,此番非受创于那莫名暗器之下。
「兰陵学院」何时有这样的高人,在此等情形下居然可以早一步发现自己的存在,
实在太可怕了!
可转念一想,「兰陵学院」的情形自己早在今晚行动之前已经打探得清楚,
唯一令她没有把握的高手秦少游如今正在东方世家,怎么会忽然又多出这样一个
惊世骇俗的高手来?黑衣人背靠着窗台边的红墙苦思良久,直至房中再次传来欢
笑声,才顿时惊觉,在那『暗器』之后,对方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唯一的解
释是方才那道白光只是个巧合,根本不曾有人发现到她,自然也不会有人针对她
发出暗器。复又凝神细听,探察了半晌,四周除了自己背靠的房间里声息微闻,
再也没有其它异常的动静,方才暗自嘘了口气,同时不免诧异房中二人在搞什么
玄虚,险些让她做个糊涂鬼?想念及此,黑衣人微微侧转身躯,全神戒备,小心
翼翼地探头由窗外向房内窥视。
雪铃兰却是和雨儿二人正在秉烛下棋,观二人的神色,雪铃兰固然是轻松写
意,斜倚着床栏,风姿慵懒地边与雨儿下棋边和她闲聊,显然以她的棋力造诣,
远在雨儿之上,故此落子如行云流水不必多费神思;而雨儿也是精神熠熠,虽然
夜色已深,仍没有丝毫困顿睡意,眼见得棋子落于下风,还是兴致勃勃,饶有兴
趣地追问着雪铃兰:「兰姊姊,你说哥也会下这——围——棋——么?怎么雨儿
看来这黑白两色,可没有那飞行棋色彩丰富,还带两个色子,相比之下,还是飞
行棋比较好玩啦!兰姊姊,我们改玩飞行棋好么?哥曾经被雨儿杀的无还手之力
呢!」
雪铃兰闻言只有苦笑,秀眉微颦,面对着雨儿的小孩家习性,不禁真的佩服
起此刻人在东方世家的秦少游来,自然,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她也了解到秦少游
曾经被迫陪雨儿玩『游戏』的苦难史,只是没想到如今很快就要降临到自己头上
了。不过铃兰可比秦少游有办法得多,星眸微转,嘴角溢湖一丝浅笑,柔声道:
「雨儿,姊姊可记得是你强烈要求学习什么琴棋书画的哦,一天下来,你绷断了
3根琴弦,翻烂了七本诗篇词谱,更毁坏了纳兰伯伯十幅精心收藏的好画,至于
棋虽然没有弄坏,却已经被你当弹珠打飞了二十一颗白子,十二颗黑子,院子里
的那棵梧桐,可真是无辜之至。明天少游回来,姊姊自当向他夸赞雨儿的暗器水
平有所长进,当然前提是」纳兰学院「的园丁们有足够的能力将那棵树复原如初
……」
雨儿虽然天真无邪,但人却是机灵聪明,闻言自然知道兰姊姊言语中的调侃
之意,害羞之下不由得使出具有无比杀伤力的绝招,直起娇躯,绕过桌子,直接
倚入雪铃兰的怀里,撒娇着笑闹道:「雨儿不来了,姊姊在取笑雨儿!」
夹杂在雨儿撒娇声中似乎隐隐有声不可思议的闷哼,但极其轻微,正轻松调
笑的二位佳人自然未曾留意。
倒是雪铃兰被雨儿这样一闹,怀中紧搂着雨儿芬芳香软的娇躯,心中原有的
那股调侃之意早化做一片怜爱之情,在此一刻,雨儿仿佛真的就是她亲妹妹一般,
两人之间充满血肉相融的感觉。两人就这样偎依良久,雪铃兰忽然想及一事,素
手先拂了拂雨儿光滑乌黑的发丝,再轻拍她香肩,柔声笑问:「雨儿,昨夜你吟
的那首词是你少游哥哥写的吧?怎么被你拿了出来呢?看少游当时的表情,恐怕
尚未知情啊?」
雨儿闻言把粉嫩的小脸探出铃兰温暖馨香的怀抱,星眸微眨地望着铃兰娇笑
着回应道:「是哦,姊姊真是聪明,一猜就中!雨儿昨晚去找哥来和你们汇合的
时候,一进门就看见哥独自在房间里傻傻发呆,见到雨儿近来还笨手笨脚地将一
副纸笺放书本里夹,雨儿看哥的神情怪异,以为他有什么烦闷心事难解,雨儿想
为哥分担啊,所以就趁哥回房换衣服的时候偷偷抽出来看了一下,却发现看得不
是很懂,姊姊也知道雨儿最不喜欢读书了,不过里面也看不出哥有什么为难的事
情。本来雨儿想原封不动地偷偷放回去,可是当时哥已经换好衣服出来,雨儿没
办法,只好学哥的样,顺手将它揣入自己的怀中,雨儿可不想哥知道雨儿在偷看
他的东西哦!」
说到这里,雨那对晶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乍动两下,还向着铃兰做了个可
爱的鬼脸,真让人又恨又爱。正当雪铃兰拿雨儿没法又忍俊难禁时,雨儿又接着
道:「后来在梅亭看见哥和两位姊姊在吟诗作词,雨儿方才知道哥藏起来的也是
一首词,雨儿相信哥写的词一定是最好的,可自己不懂得欣赏,所以忍不住就将
它拿出来,请两位姊姊一起鉴赏一下啊!对了,姊姊,哥那首词写得很好,是吧?
雨儿最喜欢了,当然,两位姊姊的雨儿也很喜欢,所以——」
「所以你就在未告诉少游的情形下,当着他和我,还有纳兰姊姊的面直接将
它读了出来,雨儿,你可不知道,当时少游的样子似乎很尴尬呢,说不定有什么
难言之隐哦!对了,雨儿,有时候当着外人面不要太随意哩——」
「可是纳兰姊姊也不是外人啊,雨儿喜欢纳兰姊姊,而且雨儿知道,哥也很
喜欢的——」
雨儿不等雪铃兰把话说完,献宝似地抢先宣布自己的发现。
「这——外人的意思不是说……算了,姊姊现在也不懂讲,不过,雨儿你要
记住,你以后不可以再提起少游喜欢你纳兰姊姊的事情,因为你纳兰姊姊可是名
花有主的人,她的未婚夫婿也就是她的表哥东方公子,他们若是听到你的话大家
都会很尴尬的……」
语犹未完,雪铃兰忽然顿住,望着窗外微颦秀眉,扬声道:「窗外春寒露重,
我姊妹二人深夜不便迎客,客人何不速归?」
「嘻嘻,姊姊此言差矣!小妹虽作为不速之客,略嫌唐突,但同为女儿身,
何来不便呢?」
黑衣女子行踪既露,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行藏,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拉开虚
掩的房门,不过脸上的蒙面丝巾仍然重新遮好,更令人奇怪的是,她居然连自己
的眼睛也一并用轻纱掩盖,使人丝毫看不真切,真难为她走路行动却没有半点阻
碍。
雪铃兰和雨儿同时望着盈盈立在门口的黑衣女子,隔着一片轻纱与其对视,
视线乍一交投间,二人同时觉得那黑衣女子的眼神好生怪异,或许是因为看不真
切,隐约间若远山迷蒙,秋色连波,一圈圈的涟漪在心底飘荡不尽,清淡若水、
深幽如梦。不由得心神一阵迷惘。
刹那间,异变陡生。两人耳中只闻黑衣女子娇笑的声音传来:「二位姊姊既
然不肯奉茶迎客,小妹只好越疽代苞了!」
语音声中,桌上原本放置的点心、茶水以及仍未下完的围棋连带棋盘,一齐
旋转而起,化作漫天星雨般将犹未来得及起身的二女迎头罩下。
同时黑衣女子的身形如幽灵般急速闪现在桌旁,配合着她以某种神秘功法催
动的『暗器』,双袖舒展,步法翩翩,向二女追击,务求一击成功。在星月交辉
下,荧荧红烛中,黑衣女子没有轻盈优美的动作散发着超乎凡世的动人美态,可
她素手轻扬,掌指间流转的却是足具杀伤力的毁灭气劲,配合着自己的追击,一
缕低吟从黑衣女子隐在轻纱之后的檀口吐出,进入铃兰和雨儿耳鼓后渐化为天籁
妙韵,更具迷魂夺魄之功。可谓是奇招叠出,令人应付艰难。
「破——」
随着一声凤鸣清叱,黑衣女子如天罗地网般笼罩而下的音律一滞,自然地被
破开一个缺口,而原本漫天飞射的『暗器』也被铃兰挥袖拂散,同时伸手取下搁
在身旁的玉萧,迅疾弹身而起,向黑衣女子如鬼魅般的身影迎去。
音律一破,原本迷茫在幻象中的雨儿顿时清醒过来,她眨眨眼睛,看见铃兰
姊姊手中一管晶莹的玉萧挥舞,幻化出一片清冷如月的光芒围绕着黑衣女子,看
似完全占据了上风,但雨儿毕竟出生于「月光之城」,自小受「月光城主」的教
导,眼力自是不低,星眸一瞥已知道铃兰姊姊看似主动的进攻追击乃是逼不得已
之举,只因那黑衣女子的步法身形着实迅如鬼魅,飘忽无端,犹如跗骨之疽一般
纠缠雪铃兰的身影不放,伺机而动,一旦雪铃兰的攻击稍有懈怠,恐怕黑衣女子
的反击将会如水银泄地般汹涌而至。黑衣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功力竟然如此高
深莫测?
雨儿在一边诧异,却不知黑衣女子的心中惊异更甚。原本被雪铃兰一语道破
行藏已经令她心中暗凛,但那仍可以解释是因为自己闻听她们说起『东方公子』
心神激动之故,不小心之下气息混浊加之距离太近,被看破行藏也就不足为奇;
但随后自己使出数种镇教奇功配合自己独创的「迷魂引」中「幻心术」和「销魂
吟」一起施展,原本想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将二女悄然制服,却不曾想居然被
此刻以一款玉萧力抗自己的「婆罗摩诃功」仍不落下风的雪铃兰一语喝破,只实
大出她的意料之外,而且目前雪铃兰之所以久攻无效,显然以她对战经验不足有
莫大的关系,并非就绝对无法奈何自己……
其实她哪里知道,要是她单独施展「迷魂引」中「幻心术」,铃兰和雨儿在
猝不及防之下,确实难免受制于她,可惜她谨慎太过,反而弄巧成拙,在施展出
另一门得意奇功「销魂吟」后激起了铃兰自然反弹,需知雪铃兰自幼随她师傅学
习音律,本身便是此道行家,其造诣并不在黑衣女子之下,所不同者雪铃兰音功
以乐理奏出,黑衣女子却是轻吟浅唱而已。但雪铃兰既然精于此道,自然就不容
易受制,反而在自发的刺激下,一举脱出「幻心术」的控制,及时解除了她和雨
儿的困境。不过黑衣女子的功力实在高明,任雪铃兰使尽浑身解数,却是未曾讨
到丝毫便宜。
在此情形下,雨儿也不及细想,口中娇叱一声,手指轻转间已经抽出一直隐
藏于腰际的「新月剑」,娇躯一跃而起,人在空中「新月剑」出鞘,洒出一片灿
烂的剑花,配合着铃兰姊姊的攻势,双双向黑衣女子夹击。
※※※※※※※※※※
第十四章束手无策
月上中天,宁静的「兰陵学院」夜空中似乎出现了两轮明月:一轮圆月遥挂
天河、皎洁生辉;一弯新月随风飘舞、若隐若现,雨儿手里的新月剑那弯弯的剑
身反射着月华,轻灵若水,晶莹透明,华美不可方物。可是落在黑衣女子的眼中,
却无疑是一场惊雷般动人心魄,掩盖在黑纱后的星眸一阵紧缩,口中冷声道:
「新月剑?好啊,『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今晚我算是不虚此行
啦!」
说话间,原本轻盈飘忽的身形突然静止下来,一袭黑衣在风中丝毫不见吹动,
动静之间,如此诡异而浑然天成,以至于雪铃兰和雨儿狂风暴雨般地攻势如漫无
目的全然落空。黑衣女子停顿也只是一瞬,就在雪铃兰和雨儿攻势双双落空的一
刹那,黑衣女子垂落的衣袖自动倒卷而上,露出她一直隐藏在衣袖内的一对纤纤
玉手,或许是长久不见天日,黑衣女子的双手虽然晶莹润泽、光华如玉,可苍白
得近乎毫无血色,犹如一块久沉深海的万年寒冰般,一露出水面就自然散发出丝
丝森寒,雪铃兰和雨儿虽然都功底深厚,仍不自禁地感觉到掩盖在衣衫下的娇躯
一阵冷颤,冰封刺骨。
而就在二女心神微分时,黑衣女子纤手舞出一道道奇异的弧线,如风中摇曳
的轻荷,缓缓地婆娑起舞,如此地温柔美丽,就连原本弥漫出的杀气也消失的无
影无踪,甚至能看清楚那双白皙的近乎透明的玉手慢慢的幻化出一朵晶莹华美的
白莲,婷婷绽开于夜空中。
二女还未及诧异,方圆三尺内的空气温度骤降,迅速围绕着她们于黑衣女子
立足之地积聚成一团团白蒙蒙的雾气,直似欲凝结成冰。散发着冰雾的白莲和蒙
胧的黑纱奇异的形成一种妖冶的感觉,而晚风吹拂着那女子的面纱,仿若看到一
丝闪着寒光的微笑流连在充满着黑色诱惑的唇角。在如洗的月光下,整个妙曼的
身姿如蝶舞,莲足轻移,黑纱清舞,像月光中绽放的第一朵暗夜幽莲。
可这美景看在二女尤其是雨儿眼中,却只觉得无边的黑暗向她袭来,那朵妖
异的白莲带来的却是一股紧迫的窒息感,处处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眼见着那双手
慢慢的移到眼前,却有种无力,也无心摆脱的感觉,甚至隐隐有着迎向前去的渴
望。
关键时刻,「呜」地一声,铃兰手里的玉萧就唇,发出一声清脆的幽鸣,将
雨儿从这片无边的沉寂中唤醒,迷茫中的雨儿星眸微眨,不觉已经是香汗淋漓,
而此时黑衣女子双手已攻到她胸前,欲避不及,雨儿银牙轻咬,不假思索地紧握
新月剑,不退反进,挺身迎上,手中新月剑发出灿烂的清辉,刺穿弥漫周围的白
雾,向那黑衣女子抢攻过去。
「雨儿,危险——不——要——」
铃兰在紧急关头,不惜耗费真元,强力吹出破迷之音,突破黑衣女子诡秘魔
功发动时形成的气场封锁,以玉萧唤醒雨儿的神智,随即想帮助雨儿一起出手抵
挡黑衣女子的攻势,却是力有未逮,只能眼睁睁见雨儿娇小的身影向黑衣女子投
去,连忙疾声唤道。可是已经太迟了,黑衣女子手中那朵妖异的白莲刹时消失,
化成漫天掌影向她袭来,铃兰眼前顿时一片白雾迷茫,下一刻,冰雾破碎散尽,
眼前的情形却令铃兰心急如焚。
只听那黑衣女子轻笑一声,脚步立定不动,身子奇妙的晃动两下,宛如临风
妙舞的伊人,转眼间,她已闪过雨儿新月剑的攻势,而她那双洁白晶莹的纤纤玉
手,却是分毫未差地双双击中雨儿胸前乳根要穴。
夜风轻轻拂过,微微掀起她黑色面纱一角,隐隐可见半张冰冷如雪,晶莹似
玉的容颜,许是久不见阳光,过分苍白得毫无血色,唯一醒目的是那双红润的樱
唇,嘴角正轻微上扬翘起,缓缓绽开一抹神秘而极具魅惑的笑容,映着新月剑反
射的清冷明亮的月光,却有着罂粟花一样的诱惑。绝美的笑容、曼妙的舞姿,仿
佛不带半点戾气和血腥,淡淡的,柔柔的,唯一无法令人忽略的是,那在空气里
逐渐消散的丝丝阴寒,它就如玫瑰情人的吻,销魂得美丽,却也可以是刺入人心
的致命。
下一刻,雨儿娇小的身躯飞退反撞入铃兰怀中,余力未尽,连带得铃兰整个
人跟着往后踉跄几步,也不敢运功抗拒那股强大的冲击力,只能暗使卸劲,最后
退之墙角窗台前方才勉力停下身形,再加上之前强行运功以音律破除黑衣女子的
魔功,铃兰的内腑一阵抽痛,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一时已是无力再战。
黑衣女子一招得手,也并未再行追击,她低头凝视着雨儿仍自紧握手中的新
月剑,喃喃自语地嘀咕着什么?一袭黑纱无风自动,显然心情也是激荡万分!此
刻铃兰自然无暇顾及黑衣女子心中在转什么念头,她虚弱无力的倚靠在墙边,甚
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爱怜地望着怀中已经昏迷过去的雨儿,惨淡而苍白的
面容,冰冷的没有一丝血色,显然情形极不乐观,也不知道这黑衣女子到底是何
来头,阴功竟然如此狠毒,偏又忍心对天真可爱如仙子的雨儿下此毒手,蓦然心
神一动,莫非与关系到雨儿身世的新月剑有关?
「铃兰姊姊,事已至此,小妹多有得罪了,还请姊姊抱着怀里这丫头随小妹
走一趟,相信小妹这点要求不至于令姊姊为难吧?」
黑衣女子口中不紧不慢的说着,脚步也不曾有丝毫停顿,缓缓向铃兰立身处
逼近,显见得是铃兰不同意则要动手硬逼了。
铃兰见事无可避,不甘于束手待毙,更不可能丢下雨儿独自逃生,只得暗自
运转功力,强压下伤势,拧为玉碎,不为瓦全,欲作最后一博。黑衣女子临近身
前,也不待铃兰回应,一双柔若无骨的纤手再度从垂落的衣袖内伸出,堪堪欲发
动攻势之际,灵台警兆忽现,倏地转身,双手也重新缩回袖内,亭亭而立,仿佛
根本未曾动过一般。
「姑娘止步!所谓适可而止,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既已伤人在先,对手也
无防抗之力,又何苦再制人于死地呢?」
夜空中一阵低沉的男声也适时响起,与此同时,同样是一袭黑衫的蒙面人悠
然出现在庭园一角,负手而立的高大背影,给人以山岳般沉稳感,背对着她们面
向花园,似乎正欣赏着花园里暗夜盛开的繁花,一袭黑衫随风飘动,一副好生惬
意的模样,看在黑衣女子的眼中却觉得他似乎融入整个庭院内自然夜色中,无隙
可寻、无懈可击!
「前辈大驾莅临,令此地生色不少!晚辈失察,未曾以礼相迎,实在惭愧之
至!还请前辈莫怪晚辈等怠慢之罪呢!」
黑衣女子掩盖在黑纱后的眼眸流转,莲步轻移,款款向黑衫蒙面男子行去,
巧笑倩兮地娇声相迎。刹那间,柳腰款摆,莲步婆娑,兰袖轻摇,乳波臀浪,外
加上腻人的靡靡销魂之音,黑衣女子已向来人展开了无所不至的销魂攻势。
先前的媚术对铃兰和雨儿二女无功而返,虽然令她诧异,却绝不至于懊丧,
毕竟她们与自己同为女儿之身,未曾奏功也在情理之中。此刻,见这黑衣蒙面男
子气势逼人,深不可测,自己并没有对付的把握。不能力敌,自然智取,她对自
己的媚术极其自信,以前也曾凭借它无往不利,眼前的难关也想靠着自己颠倒众
生的媚术来解决!
不待黑衫男子回答,黑衣女子檀口中又轻吐出一阵娇笑,如兰的气息吹动着
覆盖在脸上的面纱,使得隐藏在面纱背后的美丽容颜若隐若现。她的声音清甜柔
美,涓涓若柔风,清澈如流泉,即使天籁,亦不外如是。她笑罢回复止水般的安
然,轻柔的面纱重又静止不动,却更令人生出一窥个中神秘的强烈冲动。
黑衣女子柔声道:「前辈不肯露出真容相见,难道连转身正视晚辈也是不屑
么?」
声音娇柔低回,虽是责怪,却宛如情人耳边呓语,使人生出缠绵不尽,婉转
依依的销魂感觉。
黑衫男子背负的双手悠闲的回落身侧,洒然耸肩,就在黑衣女子语音方落之
际转过身来,一双明亮的眼睛透过蒙面黑巾凝视着眼前黑衣女子半晌,直欲穿透
黑纱看到她内心深处,方才扬声道:「十年生死两茫茫,此生已是风飘絮!姑娘,
鄙人今生都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倒是姑娘正值花季芳华,如此美丽的容颜掩盖于
黑纱之后,实在是暴殄天物啊!我为姑娘惋惜……」
黑衣女子见眼前黑衫男子气定神闲,语音清朗,似乎丝毫未曾受自己引以为
傲的媚术影响,心中已是暗凛不甘,闻言眼眸一转,银牙微咬,顺水推舟地笑声
答道:「既然前辈如此谬赞,晚辈却也不好辜负前辈一番美意,只怕晚辈容颜粗
陋,有碍前辈雅观呢?」
说话声中,她轻扬纤手,拈住自己面纱的一角,缓缓掀起,将自己的容颜毫
无保留地展现于黑衫男子眼前。
面纱随着黑衣女子素手松开重新垂落她的脸颊,月色皎洁,以黑衫男子如电
的眼神,自然没有任何困难地目睹了她整个绝世的玉容,以他几近止水不波的心
灵修养,心中亦不由得涌起一丝讶意。
黑衣女子不出他意料的,拥有一张颠倒众生的绝美容颜,尤其是从她艳丽的
轮廓和由骨子里透出来惹人爱怜、楚楚动人的气质。配以她白皙似雪、晶莹如玉
的肌肤,挺拔如刀削的鼻梁,还有脉脉含情、欲语还休的粉嫩樱唇,实在称得上
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但这些并不足以令黑衫男子讶异甚至震惊。最最打动他的还是黑衣女子那双
深藏于面纱背后的星眸,她那对秀眸就像深黑夜空中挂着两颗璀琰的明星,充满
了深邃迷梦般的色彩,神秘深幽、宁静怡人。更关键的是,那对眸子竟然不同于
寻常女子的乌黑,而是一片深蓝,眼神灵动,如一汪碧绿的湖水,潮水般涌入他
心灵,那种心迷神醉的感觉,在他心头荡漾徘徊,久久不散。
一时只觉得黑衣女子的眼神那么如烟似梦,教人难以捉摸,感到没有可能拥
有如此般美好的事物的怅惘,偏又极力想将它拥入怀里珍藏呵护的渴望。下一刻,
黑衣女子婷婷如玉的身躯偎依上前,贴身的黑衣随着莲步轻移,摇曳出无以伦比
的绝美风姿,腰间玉带生风,乌黑的秀发衬着缓缓伸出衣袖,状欲拥抱的雪白纤
手,那种强烈的对比,使黑衫男子死灰般的心灵亦感心弛神摇,眼为之眩。
「啊」地一声惊呼,黑衣女子一个踉跄,后退几步,素手捧胸,惊讶的呼声
将面纱再度吹起,隐约可见掩盖于黑纱后的蓝色眼眸射出惊疑不信的神色,檀口
压抑不住地涩声道:「你——你是怎么破了我的」媚骨柔心大法「的?」
黑衫男子受回方才挡击黑衣女子趁机偷袭的双手,傲然卓力,嘴角忽飘出一
丝飘逸淡然的笑意,深深望了她一眼,却不曾答话。黑衣女子给他这一眼看得胆
颤心惊,似乎自己所有秘密弱点,一点不漏的被对方那含有无上道法、洞悉无遗、
深邃难测的眼神看穿看透。所有本门秘术和媚法全派不上用场,都变成掩不住对
方眼目的可笑闹剧。
原来方才黑衣女子见自己出其不意的媚功奏效,对方已为自己媚术所惑,自
然不肯错过如此绝佳制敌良机。她借着欲拥抱对方的动作,双手凝集功力,在靠
近对方身子的时候猝然发难,向对方前胸击去,谁知道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偷袭
竟然没有命中对方的胸前要害,却是直接击打在对方似乎凭空拦截的一对宽大的
手掌上,磅礴汹涌的真气沿着手心攻入经脉,猝不及防之下,心脉处一阵震荡,
气血翻涌,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中原乃是非之地,此时更是风云诡变,姑娘,还是请回西域去吧!同时还
请转告令师尊,就言昔日故人向她问好!」
黑衫男子缓缓走过黑衣女子身旁,向一旁紧抱着雨儿发愣的铃兰走去,越过
黑衣女子时忽然向她传音说道。
黑衣女子闻声一阵愣然,在自己揭开面纱时,就已料到自己那独特的蓝色眼
眸必然泄露自己异族的身份,原本想利用媚术将黑衫男子制服,也就没有泄密之
虑。但对方如此肯定自己来自西域,而且方才那汹涌磅礴的真气也只是浅尝辄止,
显然是手下留情,此刻又如此言语,莫非他果真是自己师门旧识?这也可以解释
他为何一点也未受自己媚术所惑,反正此行目的虽然未曾达到,但已有意外的收
获,也算不虚此行,有这黑衫男子在,自己休想再将铃兰和雨儿二女带离「兰陵
学院」……想念及此,黑衣女子用复杂的眼神望了黑衫男子背影一眼,身形展开,
飞闪而逝。
黑衫男子似背后长了眼睛般,在黑衣女子弹身飞逝的瞬间转过身来,一袭蒙
面黑纱无风自动,似欲张口而呼,双手扬起玄又颓然放下,显得心事重重,患得
患失。
忽然身后「扑通」一声轻响,当他再度转身时,却见铃兰抱着雨儿躺到在墙
角,双双昏迷过去,显然方才一阵激斗,使得佳人心力交疲,眼见得黑衣女子身
影消逝,心中的大石落下,却也因为危险已过,心神松散,再没有支撑的力气,
顿时也昏死过去。
黑衫男子见此情形,立即抛开自己的心事,刚欲近前探视,一阵阵喧闹的人
声响起,还有越响越近的趋势,不片刻,整个「兰陵学院」灯火通明,显然「兰
陵学院」的学员师生们终于被惊醒,正朝这里汇集赶来。
黑衫男子似不欲与人见面,况且此情此景,自己黑衫蒙面,在铃兰没有醒来
之前,自己恐怕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自己的嫌疑。纵然铃兰醒过来,自己又绝不
情愿暴露出自己的面目,恐怕还是一笔糊涂帐,想来还是也效仿黑衣女子,一走
了之的好。反正铃兰看来并无大碍,那雨儿小姑娘虽然中了一掌,以秦少游的功
力,应该不难化解。这也是他来的时间太晚,并没有看见雨儿中掌昏迷前的一幕,
否则他恐怕就不会作如此想了,也绝无可能轻易放走那神秘的黑衣女子,造化弄
人,莫过于斯!
黑衫男子思前想后,终于还是长叹了口气,远远地望了迅速逼近的人声灯火
一眼,闪身融入夜色里,远离「兰陵学院」的人声喧嚣……
等到秦少游赶回来的时候,一切均早已结束。他看到的只有一场恶战后残留
的痕迹,而他最心爱的两位佳人,雪铃兰和雨儿,却是双双受伤昏迷不醒。雪铃
兰尚好,只是受点轻伤外加忧心脱力而已,休息一晚估计不会有什么大碍;而天
真可爱的雨儿却没有这般幸运,直接中了偷袭者一掌,且那掌力极其诡异莫测,
虽经「兰陵学院」的高手百般施功相救,始终没有任何成效!
※※※※※※※※※※
第一部金陵春梦第四卷仙剑传说
第一章解衣疗伤
秦少游双手按上雨儿略显纤瘦的香背,运转全身功力,积聚于自己双掌掌心
「劳宫穴」,紧贴正对着雨儿的后背命门「凤凰」要穴送入两道精纯的真气,懔
然惊觉。
雨儿体内一团团阴柔诡异的真气乱窜狂流,如脱缰野马不受控制的在经脉窍
穴间腾奔窜闯,无情而狂野地冲击着雨儿此时缺乏保护的脆弱心脉,若不把这可
怕的情况改变过来,肯定她捱不了多少时候。
别无选择下,秦少游试探性地送入真气,先护住雨儿的心脉,后抵其丹田气
海,再由该处出发,沿十二正经来个拨乱反正。可是所有送入真气都如石投大海,
无影无踪,并且自己体内的真气尽管自「洗心诀」大进一层后已达先天之境,但
如此只去不还,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那时两个人都得完蛋大吉。但若是此时撒
手,雨儿固是玉陨香消,自己的真气恐怕也是受损过巨,三年五载内休想复原。
更何况,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看着雨儿受害而负手不理,拼死也得将这可爱纯
洁如仙子般的妹妹安然无恙地救回。
苦苦支撑之际,由于自己体内的真气与雨儿体内的阴柔诡异的真气此时正纠
结在一起,但并不是相互融合,反而是自己的真气有被吞噬、消融的感觉,那股
真气似乎有种吸纳一切外力的特质,同时将吸纳的外力转为己用,愈发变得强大
起来。秦少游发现雨儿体内所有的真气全部都向她的胸前乳根穴疯狂汇聚。他虽
不明原因,但清楚知道:长此以往,他和雨儿两人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而且雨儿体内的那阴柔诡异的真气虽然难缠,但并非极其强大,至少远不如
自己的真气那般浑厚淳然,自己没有理由在与它对持时败北,反而被它吸收容纳,
关键应该是它抢先占据了雨儿体内所有的经脉,并隐隐改变了经脉容纳真气的性
能。最终使得输入的真气无处可容,只能无奈臣服。大禹治水,不能堵之,欲先
导之!
思虑及此,秦少游心中升起明悟:两人目下的情况,全部源于他秦少游只出
不进,而雨儿却是只进不出,到最后他秦少游固然真气耗尽,全身虚脱而亡,雨
儿也是难逃真气膨胀,爆体而亡。除此再无第二种结局。想到这里,秦少游灵机
一动,若是自己一边从背后向雨儿输送长生气,一边用掌心劳宫穴从雨儿胸前乳
根穴吸收自己输入的洗心诀真气与那阴柔真气混合后的真气,以自己深厚的内力
为根基,让它在自己的体内化解分散后再回送入雨儿体内,如此在两人之间构成
一个真气循环圈,那么…
只是这样一来,就必须腾出一只手抵住雨儿的胸前,还得除下雨儿的衣杉,
以掌心劳宫穴直接对准她胸前乳根穴。且不说雨儿的意愿,他秦少游虽然早已被
雨儿认定为心目中的夫婿,自己也极其喜欢乃至深爱着这俏佳人,但毕竟,雨儿
的年纪还小,更重要的是,她又是如此的清纯不染世事,自己在她昏迷不醒时给
她宽衣解带,终究有些难言的罪恶感。可是扪心自问,自己更不可能对雨儿见死
不救的。脑中不时闪现平时和雨儿一起笑闹玩耍,间中也难免投怀送报,躯体纠
缠,甚至他们还已经同床共枕过,虽然未及于乱,但其实早已是违反了所谓世俗
的礼教啊!因此此时更无须顾忌其它了。
可是铃兰呢?他如何对得起铃兰?虽然铃兰早默许,不,是明许了他和雨儿
的关系,甚至还主动劝说过他,但此时,铃兰也受伤昏迷,尽管并无大碍,可在
此等情形下,自己真的可以那样去做么?想起铃兰昔日罗衣飘飘,风姿楚楚的身
影,而此刻昏迷苍白、失血憔悴的容颜,秦少游迷茫了。
秦少游呆呆地凝视着方才被自己轻柔放下,仰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雨儿,
只见她乌黑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枕头上,那张平时不肯安宁的樱桃小嘴此刻终于
乖乖地紧闭着,但已无昔日嫣红的色泽,衬着略嫌苍白的容颜,平添几分憔悴之
色。又让秦少游多生几分心疼怜惜之情。
雨儿纤细的双手此刻无力的弯曲着,轻搭在自己圆润的小腹上,娇挺诱人的
酥胸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玲珑浮突的娇躯稍稍侧卧,将她优美的身体曲线暴露无
疑,洁白柔软、绵薄丝质的纱裙轻轻覆盖着令人浮想联翩的玉体,虽然未见层岚
叠嶂,但也是含苞待放、鲜艳诱人,一股青春少女特有的芬芳气息顿时盈满秦少
游的口鼻间,中人欲醉;可惜苍白的容颜少了些许粉红的点缀,美丽娇躯缺乏佳
人声色传情的活力,实在是情思缭乱、黯然魂消!
长长纱裙的下缘一直蔓延遮挡到雨儿粉嫩小腿的底部,甚至连那白皙纤弱的
赤足也可以覆盖,只是随着雨儿的玉腿微曲,以及刚才两人的一番挣扎周折,纱
裙轻轻上扬拉起,露出一截皓白莹泽的小腿,光滑柔嫩。循序而下,细细的蜿蜒
曲线勾勒出两只完美无暇的雪玉天足,那光洁的足踝,晶莹的足趾,令看在眼里、
留恋心头的秦少游明知决不应该,仍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蠢蠢欲动,要不是碍
于雨儿性命垂危,恐怕就要把持不住,当场亲吻、爱抚,狠狠肆虐一番。
救人要紧,事急从权!秦少游一咬牙,心中有了决定:「铃兰!请相信我的
情非得以!你知我必谅我!雨儿,也请别怪哥『趁人之危』,枉做小人了——」
秦少游用左手继续源源不断地输送真气护住雨儿的心脉,伸出颤抖的右手,
轻轻搭上雨儿的洁白罗衣,不知雨儿的罗衫是何质地,但决非一般丝绸材料,秦
少游只觉触手清凉润滑,绵薄犹如无物,似乎是直接触碰着雨儿娇嫩如初生婴儿
般的肌肤,顿时心神激动甚至有些许颤抖,似惊似喜、如切如忧,百味纷杂,别
有一番滋味。而掩藏在罗衫下弱不胜衣的娇柔玉体,更令他不知所措之余又难免
浮想联翩,更急于一探个中究竟。
终于,秦少游右手抓住雨儿的内衫衣襟,慢慢地向外拉开:纯白的罗衣下娇
嫩的酥胸上穿了一件极其小巧可爱的粉红色抹胸,洁白象征着纯洁,而粉红则是
花季少女玫瑰色的幻想,此刻的雨儿,她的心中,有否想起,她最爱的哥,正在
和她作最亲密的人生接触呢?她一定是在想的,要不此刻她的眼角不会隐隐含笑,
嘴唇不会轻抿;而她苍白的容颜,又怎会不经意地浅浅显出一片粉红、一丝春潮?
秦少游看着雨儿粉红色抹胸上没有遮掩的那片惊心动魄的雪肌玉肤,和隐约
露出的部分乳沟,情不自禁地欲焰滋生、意乱情迷,心中尽管惭愧万分,此时却
已是欲罢不能。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勉力想着雨儿如今情势危急,方才能保持着灵
台几分清醒。
慢慢地,秦少游已情不自禁的试着把右手手指游移到了雨儿粉红色抹胸上面
露出的乳沟上,当他的手不经意碰到雨儿的酥胸时,虽然只是一瞬,仍可感觉到
那小小的玉峰既柔软又弹力十足。突然心中盈满一种新的刺激,这又不同于之前
摩擦抚摩铃兰的感觉,那盈盈不足一握的小巧玉峰,娇嫩润滑的触感虽是隔着抹
胸也完全可以体验得出,确实完美得无以复加。而心理上些许偷窥犯禁的刺激感
觉是如此地清晰实在。这让秦少游再也无法顾及其它,他只知道:此时的雨儿是
上天赐给他的恩物!他秦少游决不能放弃!
秦少游的手就这样停在了雨儿神圣的处女玉峰上一会儿,要不是为了给雨儿
疗伤,他决不会急于解下雨儿的抹胸,更不会急于想一探佳人禁地的神秘。尽管
如此,他的手还是先从罗衣领口正中慢慢滑到雨儿粉色抹胸的里面,然后又轻轻
地游移与酥胸与胸衣之间,欲在里面寻找解开那紧闭胸衣的节扣。
雨儿的酥胸晶莹润泽而富有弹性,平时不怎么明显却是因为雨儿身躯娇小玲
珑,平时抹胸又束的紧,所以此刻一旦欲将起释放开来,反而显得困难起来。而
且此时雨儿昏迷不醒,肌肤彻底松弛,这无疑增加了很大难度。同时,由于那粉
色胸衣的节扣是节在后面的,要用一只手以这种方式来解开雨儿的胸衣,实在是
既耗时又费力的事,当然也极其香艳之能事。只是雨儿命在旦夕,秦少游也是心
急如焚,虽然不自禁地情动欲生,但脑海还算清醒,此情此景,焉能乐此不疲?
无法可想,秦少游只好运起真气于掌指间,由上而下,沿着一对娇小耸起的
乳峰中间,掌指轻轻一划「嘶」的一声轻响,粉红胸衣从中一分为二,各自留恋
着身下美丽的玉峰飘摇旋舞,最终还是无法抗拒来自地心的诱惑,轻轻地滑落在
床上,洁白的丝被凭空多了两多粉红的云彩,艳丽几分!而雨儿原本被紧紧拘束
的一对圣洁白皙的玉峰也毫无保留地显现在秦少游眼前:显然还是初次示人,故
难免几分羞涩、几分娇怯,在温暖馨香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着,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也使得被一阵乳波撩拨得心神迷乱的秦少游方才能静下心来一品处子芬芳,只见
得乳白如玉的娇美乳峰,半球状丰满而又尖挺,如倒扣在胸前的玉碗。红润欲滴
的小巧樱桃,有着宝石般晶莹的红润色泽,令人好想一亲芳泽。
忍不住伸出手指滑到雨儿微微挺起的酥胸上。她的乳房甚至比一般的少女更
小巧玲珑,更显得弱质纤纤、惹人怜爱。轻微隆起的翘立乳峰,虽然在伊人的侧
卧下依然挺拔,丝毫没有下坠,美妙的圆弧一直延续到腋前,曲线玲珑,山峦起
伏,绵延不断,象两座粉装玉沏的雪峰。秦少游的手指不自觉地顺着山势,曲线
攀延而上,继续寻幽探胜。
巡回浏览间,终于找到峰顶那一圈淡红的乳晕中间尖尖的红嫩樱桃,洁白细
腻的肌肤滑如凝脂,给秦少游一种温润的感觉,还有在他手指的轻触下,伊人柔
滑的肌肤随着指尖微微的起伏着。他把整个手掌贴在雨儿酥胸乳峰上,用手掌在
伊人玉乳表面轻扫摩挲,还能感觉到乳峰在微微地颤抖,峰顶的樱桃也显得更加
妩媚和艳丽。
秦少游虽然恋恋不舍那极度美好的触感,却也无暇多想,毕竟眼前雨儿的性
命高于一切。定定心神,秦少游右掌下滑,抵在雨儿一对玉峰乳沟间的乳根穴上,
只觉触手凝脂冰滑,晶莹剔透,感觉美妙得无以复加。不由心神一荡,只觉掌心
劳宫穴一股阴柔刁转的真气大力涌来,险些震伤内腑。赶紧收拾情怀,宁心静气,
将涌入的真气导入丹田气海,再由左掌传入雨儿体内,如此循环往复,进入内家
大周天调息至境。
终于,秦少游灵敏的真气绕着雨儿体内经脉循环一周,再顺溜而下,预备回
到雨儿的丹田要穴储存起来,如此完成一大周天,相信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是就在此节骨眼上,秦少游感觉到雨儿体内小腹下丹田处有大量的真气郁结,
以他现在的姿势实在难以化解,除非——要化解这股郁结的鬼真气,只有用自己
的单掌抵住雨儿的丹田穴,从掌心劳宫穴把这股真气吸出化解。由于是需要直接
吸取真气,因此两着之间不可以有任何的障碍阻隔,必须用掌心直接紧贴着雨儿
的玉体。可是如此一来,就必须完全除去雨儿身上所有的衣物,而那丹田穴正好
是位于少女最最神圣贞洁、不可侵犯的处子私秘的上方,这对于一个未曾适人、
玉洁冰清的处女而言,实在是天大的冒犯!尽管雨儿已表明非君不嫁,可秦少游
却绝对不想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进一步侵占这自己最心爱的小佳人从来无人
触碰的少女禁地。更关键的是,雨儿的心灵尚未定性,年纪也足够小,分外令秦
少游有种罪恶感。
「绝对不可以!自己决不能行此无礼唐突之事啊!」
可是转念一想,救人救到底!自己决不可以看着雨儿这为天真无邪的人间仙
子香消玉陨啊!况且要说冒犯,其实自己方才已经对雨儿多有冒犯了,既然如此,
更要继续努力坚持将佳人救回!其它的事可以容后解释,无论对自己、对雨儿,
甚或对自己深爱的铃兰都可以有所交代!
不再迟疑,秦少游伸出颤抖的手,搭上雨儿纤细柳腰间罗衣纱裙的系腰丝带,
由于丝带的弹性和雨儿柳腰的纤细,紧贴在佳人的腰间并不那么好解开。秦少游
颤抖的手指已经绕着雨儿腰间摸索了不止数圈,期间的佳人肌肤的触感弹跳,自
无庸质疑,简直令他爱不释手,差点就要忘乎所以了。颇费尽一番周折,秦少游
才算是勉强完成任务,终于解开了佳人衣裙的丝带。
随着雨儿下身衣前言内的缓缓滑落,首先印入秦少游眼帘的是雨儿那守护处
子贞洁的最后一道屏障——纯白的丝质亵裤。佳人亵裤的样式很简单,基本上没
有什么修饰,只在它的边缘上点缀着一圈细小花纹,倒完全符合雨儿这花季少女
的天真娇痴、纯洁无邪。
秦少游虽然看得目迷五色,真是不忍就此作罢,惜乎此时此刻,他实在没有
太多时间和精力继续放纵自己的欲望。想转开视线都有些困难,只得勉力闭上眼
睛,仅凭手指摸索着将雨儿纯白的亵裤轻柔地解下,伸入佳人腰侧的手指微微颤
抖,轻轻的上下摩挲刺激着雨儿的敏感肌肤,费了好大的力气,除了因摩擦佳人
的肌肤使得自己愈发心跳外,什么进展也没有。没办法,只好迅速睁开眼睛,强
忍着心中的激动,找准方位,身手一拉而下。
终于,雨儿身上最后一件衣裙也离体落下,秦少游从佳人身上俯视看去,圆
滑优美的身体曲线曼妙动人,如山峦起伏,美不胜收。如云的秀发在雪白肌肤的
背景下格外的乌黑闪亮,修长白皙的一对玉腿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蜷缩,此时分外
有种柔弱堪怜的楚楚动人,足以触动引发每一个男人的欲望。
秦少游颤抖着将手掌试探地贴向雨儿的丹田,却由于佳人的肌肤过于滑腻又
或者他的心神过于紧张,更有可能是纯真的雨儿总令他有『摧残』幼女的错觉,
他的手指险些不小心滑入了佳人的最后禁地。时间不等人,秦少游赶紧收拾情怀,
定下心神,将掌心按在雨儿的丹田上,尽量忽视佳人肌肤弹跳的美妙触感及下方
桃园引人的遐想。调动体内的真气,极力吸取化解佳人郁结的真气,全神贯注地
为佳人疗伤。
※※※※※※※※※※
第二章一线生机
当秦少游行功完毕,窗外早已天色大亮,明媚的阳光透过厚实的纱布窗帘溜
入几丝光线,照在人身上仍有股暖意,秦少游的心头却是一阵冰凉,黯然长嘘了
口气,雨儿体内的奇异真气暂时算是被压制住了,但他心里知道:这事情没有完,
雨儿体内的异种真气根本无惧于他的「洗心诀」,而且凭自幼修习「洗心诀」所
特有的灵觉,他感到那真气有一种强烈的吸收兼容性,任何企图化解它的真气一
旦与其短兵相接,最终恐怕都难逃被其吞噬的厄运。连他一向信赖神奇的「洗心
诀」也无能化解,费尽浑身解数也只将它暂时『引导』在雨儿丹田气海之内。原
本以为以循环导通的方法可以解之,想不到反而让它壮大少许,若非自己见机得
快,及时变逼为引,雨儿此刻恐怕危矣!虽然现在的情形也未必好过多少,但只
要有一线生机,他秦少游都会竭力争取。
浑然不顾自己早已汗湿青衫,行功至近乎脱力,秦少游俯低身躯,将雨儿苍
白的脸颊紧搂入怀,贴着自己的胸口,一时只觉得心痛如刀割,暗恨苍天无眼,
如此纯真无邪的人间仙子,也有人舍得对其痛下杀手,难道真是红颜薄命,人世
间容不得半点完美?
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一直以为自己惊才羡艳,弹剑江湖,何等惬意潇
洒,志得意满?如今却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无法保护,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枯萎
凋谢。难掩护花无力的怨愤,秦少游忍不住长啸一声,一时悲痛莫名、情难自己。
轻轻地将雨儿昏迷的娇躯放回秀榻,秦少游怔怔地地呆坐秀榻一角,瘫倒依
靠着床栏上,眼眸隐隐开始模糊,只是茫然瞧着上方屋梁,再次为自己今晚的行
为感到深切的悔意。惭愧、自责、悔恨一起向他袭来,是他、是他的贪花好色、
是他的自作多情和无视礼法的偷窥耽误的时间,才使自己心爱的人儿遭受此等痛
楚甚至性命垂危!
他只是自私地为自己的所谓诗酒风流、秦淮风月着想,想当然地以为天下所
有美丽的女子都应该为他绽放,所以在已经有了铃兰之后,还喜欢上雨儿;更甚
至在有了铃兰和雨儿之后,还贪心不足地爱上一个属于别个男儿的女子!他只知
道尽情自由地去追求自己所喜爱的事物,并且视之为理所当然,虽然当时也曾心
怀愧疚,却从未设身处地从铃兰和雨儿她们的角度和立场去为她们想过。更可笑
的是前一刻他甚至为见了雨儿赤裸的身躯而欲火上升,在雨儿生死未卜、犹自昏
迷不醒的情形下!
窗外风和日丽、阳光灿烂,与他此刻颓丧的心情形成鲜明的对照,仿佛老天
正是要借此来惩罚他!一股无以名之的伤痛使他身心受着万斤重石般的压制,说
一句话,动一动,甚至思考,也要费尽全身气力方能做到。
无论今后他将遇到什么样的女子,他都知道谁也无法取代雨儿的位置。这是
一种混合着怜爱、愧疚、思念,甚至追悔莫及的惋惜!有可能将永远失去雨儿,
这个让他稍一触碰感到窒息的想法,令他觉得无比的孤独和落寞,仿佛深险在一
个恐惧无助的梦魇中,欲转醒却无力,所有的挣扎皆是徒劳。在这一刻,再没有
事情可使他感到有意义,更无法医治他深心内的创伤。自责像无数锐利的尖针刺
戳着他的心,彷佛一向强大的意志和自制力一下子消失殆尽,浑体软弱无力。
就这样愣然半晌,纳兰闲云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响起:「少游,雨儿的情形如
何?」
若是秦少游此刻的神智有几分清醒,不难听出纳兰闲云那一贯淡定从容的声
音在微微颤抖,隐隐还带着几丝迷惘。
门被缓缓推开,下一刻,纳兰闲云关切的面容出现在秦少游眼前。秦少游无
力地应了一声,想起身见礼却打了个踉跄,颓然靠回床栏,只能无意识地向纳兰
闲云挥挥手,无奈苦笑道:「伯父请随意坐下,少游失礼哩!」
纳兰闲云也是一脸无奈之色,转首望着窗户,微微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
伸手拉开紧闭的窗帘,明媚的阳光泻地而入,暂时趋散了房中阴暗颓废的气氛。
背对着秦少游仰望窗外良久,纳兰闲云方转过身来,摇头长叹一声,脸现忧色地
轻声问道:「雨儿的情形不容乐观么?少游一定要坚持住啊,别忘了还有铃兰和
——嗯!你纳兰伯父在呢——」
纳兰闲云似乎有些难言之隐般,望着秦少游目现血丝、颓废懊丧的面容,欲
言又止。
秦少游闻得铃兰的名字方才清醒了点,勉强振起精神,以无比的毅力强迫自
己坐起身,道:「伯父,我没有事,请坐下说话。」
语音略顿,深吸了口气,迫切地又问:「铃兰,她还好吧?不会再有什么事
情的——」
纳兰闲云微微颔首,走到床前的大椅中坐下,探出双手紧抓住秦少游垂落的
肩膀,深深地望入他的眼睛里,用坚定的口吻一字一顿地说道:「少游,你要振
作起来,雨儿是这样的天真纯洁,她绝对不会有事的。但在此之前,你可千万不
能放弃,你要记住:你是雨儿还有铃兰现在唯一的依靠!如果你现在就颓废自责
甚至自暴自弃,那雨儿和铃兰才是真的没有希望啊!」
一言惊醒梦中人。纳兰闲云不愧是当代大儒,非但学识渊博,阅历丰富,而
且体察入微,智慧过人,他方一进门看见秦少游这副情形,虽然不明白具体为何,
但他知道秦少游肯定处于自责的低潮,方才会如此失魂落魄。所以故意引导他的
思路,让他明白眼前绝不是自怨自哀的时候,铃兰和雨儿都需要他。果然,秦少
游闻言悚然一惊,忽然间他晓得无论如何伤心失意,也不能让这情绪继续蔓延下
去,那关乎到他最心爱的人儿的希望乃至生命。或许他事后可以向铃兰和雨儿忏
悔,但此刻,他必须振作。
一旦想通此点,秦少游心神一振,重新恢复斗志和信心,转身望着雨儿的脸
庞坚定地道:「雨儿,你等着,哥一定会让你重新苏醒过来,什么也不能将你从
我身边夺走!」
纳兰闲云望着秦少游转为坚定的眼神,心中方才暗自吁了口气,轻拍着秦少
游的肩膀柔声道:「少游能明白此点,老夫也就放心了。其实老夫此次前来,是
想有一事相告,所谓尽人事以听天命……」
说话间,眼角瞥见秦少游为雨儿疗伤时从雨儿身上摘下放置于桌几上的「新
月剑」,蓦地身形一颤,轻拍秦少游肩膀的双手一阵紧抓,口中颤声道:「新月
剑?新月剑!可是新月剑?」
秦少游此刻可没有心情惊奇纳兰闲云罕有的惊慌失措,只觉得自己的肩胛骨
一阵疼痛,可又不敢运气相抗,对于这似乎完全不懂武功的世伯,秦少游确实是
心存敬重。闻听纳兰闲云也识得「新月剑」,不由得「哦」了一声,讶然道:
「伯父,这确实是新月剑,不知伯父如何得知呢?」
「是啦,算来时间刚刚好,转眼以是十六年过去了,当年襁褓中的女婴也应
该出落成花朵般的小姑娘了,纳兰闲云你也真算是老糊涂了,怎么会将这样重要
的事情给忘记呢?」
纳兰闲云根本不理会秦少游的疑问,他摇晃着秦少游的肩头紧接着道:「雨
儿有救了,找她们一定可以救回雨儿的!看在新月剑饿日分上,她们绝无不下山
相救之理,况且十六年已经过去哩!」
显然他也是心神激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秦少游闻言一阵狂喜,也不计
较纳兰闲云没有回答自己的疑问,更无暇追究他那些近似胡言乱语的话里到底有
什么含义,此刻他的耳际被唯一听到的就是:「雨儿有救了!」
这远比天籁更令他心动欣喜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萦绕回荡,让他竟然一时不
知所措起来,居然忘了反应。
下一刻,秦少游才懂得动作,他反手紧抓住纳兰闲云的双臂,也顾不得是否
内会将人家抓伤,他欣喜若狂地颤声道:「伯父此言可是当真么?到底——到底
谁能救回雨儿,他又身居何处?少游这就启程前去,无论有多难多苦,负出多少
代价,少游也一定要将他请过来!」
「此事说来话长,少游也无需着急,更不必亲自前去,昔年老夫曾与她们有
些渊源,因此老夫虽然不知她们门派安居何处,却蒙她们指点一套与其联络的方
法,老夫即刻修书一封,按她们停工的联络方式发出去,相信三日之内必然会有
佳音回报!如今少游重要的是以真气护住雨儿的心脉,维持其伤势不至于恶化,
至于其它,一切由老夫操办。老夫这就回书房修书一封,少游且稍安毋躁!」
纳兰闲云耸耸肩,示意秦少游松开紧抓自己胳膊的手,取笑道:「少游再不
镇静下来,松开双手的话,伯父恐怕要修书也是有心无力了!」
言罢,不看秦少游尴尬涨红的俊脸,舒展了下重获自由的双手,轻拍两下秦
少游的肩膀,拉门迈步出房而去。
秦少游正自尴尬彷徨,喜忧掺半,得失无计间,门外纳兰闲云的语声再次远
远传来。「少游,别在房间里呆楞着啊!雨儿这边形式要是稳定了,别忘了去看
看隔壁的铃兰啊,想来她也应该快要醒过来了吧?唉,齐人之福不好享,伯父也
是爱莫能助啊!」
看来纳兰闲云因为找到救回雨儿的办法,心情舒畅,竟然在这个时候打趣起
秦少游这世侄起来。从纳兰闲云的话语中,秦少游感受到他强烈的把握和信心,
因此也把对雨儿的担忧暂时抛开一边,顿觉心情开阔不少,想起自己是应该去看
看铃兰这对自己情深意重的绝色娇娆了。
秦少游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缓缓地行至铃兰的房门前,门是虚掩着的,里
面有个小丫鬟正在房间里守护照料着,秦少游推门而入,铃兰仍躺在榻上熟睡未
醒,他静静地来到床头坐下,挥手示意那小丫鬟先行退下,侧身斜靠着床头,充
满爱怜忏悔地仔细打量着闭目沉睡的佳人。
才一日一夜未见,雪铃兰明显地消瘦了,绝美的容颜被不健康的苍白所占据,
连红嫩的双唇也干涸得缺少光泽,星眸紧闭,少了往日的照人明艳和从容,却多
涨了一分憔悴至令人心疼的柔弱之色,看得他整个心都扭痛起来。情不自禁地伸
手抚上佳人苍白缺少血色的脸颊,心痛地低声呼道:「铃兰哦,铃兰!少游迟来
看你了!」
似乎是魂梦深处听见秦少游深情的呼唤,雪铃兰侧了个身,星眸眨动两下,
缓缓醒转,张开眼见到是秦少游,「啊」地一声娇吟,挣扎要坐起来。
秦少游不待雪铃兰身子稍动,已然俯下身躯,、张开双臂将她紧搂入怀中,
大嘴寻上佳人的香唇,热烈痛吻起来。
雪铃兰终于再见到心中爱郎,虽然只是间隔了一日一夜,却仿佛二人分离了
好几个世纪般,想想险些就天人永隔,仍不由得一阵后怕,偎依在爱郎怀中的娇
躯不自禁地颤抖两下,双臂下意识地紧紧反搂住爱郎的腰背,心中涌现出前所未
有的激情,一时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躯体都融化入爱郎温暖宽厚的怀抱,娇躯扭动,
香唇斯磨,贝齿微启,丁香暗吐,不顾一切地逢迎痴缠着秦少游的轻怜蜜爱。
秦少游躺倒在床上,与雪铃兰这心爱的绝色佳人相拥而卧,脸脸相对,一双
大手情不自禁地在佳人诱人的娇躯上爱抚摩挲,柔声忏悔道:「铃兰,是少游无
能,没有好好保护你和雨儿。少游答应你,今后少游再也不离开你们,更不会让
你们单独棉队任何危险。等雨儿伤势好转之后,少游一定履行承诺,尽自己最大
的努力让你们二人幸福开心!」
雪铃兰闻言松开紧楼住爱郎腰背的双手,轻触了爱郎俊容几下,柔声说道:
「少游并没有做错什么,更无须自责,倒是雨儿妹妹的伤势,到底如何了呢?说
起来,还是铃兰保护不周,才使得雨儿妹妹遭此劫难!」
说到此处,雪铃兰语音微顿,将自己的身躯向爱郎怀里靠了靠,方才附着爱
郎耳边将二人遇险的经过一一道来,自然,秦少游也将自己中途遇伏的事情向心
爱的佳人详述一番。
「如此说来,那神秘的黑衣女子本来只是打算将你们二人生擒好用来胁迫我,
只是看见雨儿手里的新月剑才生出杀机来的?雨儿曾经告诉我说那新月剑是她母
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这样的话,黑衣女子一定知道新月剑,甚至知道雨儿的身
世之迷,只是她既然对雨儿痛下杀手,显然是雨儿的仇家,恐怕不太能轻易将雨
儿身世的秘密说出啊!还有那后来的黑衫男子又是何人?如此高明的身手又不以
真面目示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咦?对了,我那纳兰伯父似乎也认识新月剑,
而且正是因为这把新月剑,他才说有把握可以救回雨儿的。不过,看他的情形,
似乎也有难言之隐,可能这把新月剑涉及到雨儿母亲她们上辈的恩怨,我们做晚
辈的也不好苦苦追究,只好顺其自然,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救回雨儿的性命,其它
以后再想办法,铃兰,你的意见如何?」
雪铃兰秀眉微颦,无奈皱眉道:「如今江湖武林风云诡变,就仅这小小的金
陵城中已是风起云涌,隐隐成为当今武林掀起波澜的中心地带,少游的师尊让少
游下山直奔金陵,想必绝非无由,此时我们确实无暇他顾,上一辈的恩怨情仇,
也只好暂隔一旁,先集中精力应付这场随时突发的武林巨变吧!铃兰有预感,此
番少游的遇伏以及铃兰和雨儿暗夜遭袭,绝对是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少游你千万
要小心应付啊!」
秦少游侧身而起,将躺在身侧的佳人紧搂在怀中,顺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凝视着佳人的星眸,一字一顿坚定地朗声说道:「铃兰,请你放心,少游经此巨
变,更加懂得呵护珍惜眼前的来之不易的幸福,决不会让它从我手心溜走半分!
为了你和雨儿,少游更有信心去面对任何困难!」
语音铿锵有力,声声融入雪铃兰情怀荡漾的心湖。
一时之间,雪铃兰只觉得眼前的爱郎浑身散发着无以伦比的斗志,那仿佛可
以吞吐天地河山的气魄,使得佳人心迷神醉,直想就此偎依在爱郎温暖安全的怀
抱里,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天色大亮,窗外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新的一天,终于正式来临了。
※※※※※※※※※※
第三章古寺仙踪
天色微明,秦少游从雨儿的房中缓步行出,经过近半夜的真气疗伤,雨儿体
内肆虐的诡异真气终于再次被压服下来。今日已是雨儿中掌的第三日,纳兰闲云
也收到回音,说救星今日必到,秦少游见纳兰闲云如此有把握,也算是微微松了
口气,他回到自己房中略微梳洗一下,和铃兰招呼了一声,请她照顾一下雨儿,
就直接出门,走出了「兰陵学院」。宏觉寺位于金陵以西的名山牛首山西峰,秦
少游一路行来,到处都是络绎不绝的香客游人,及至来到山下,山林两旁掩隐着
无数姿态神情各异的精美石刻佛像群。
秦少游顺着山底盘旋而上的石梯向上蜿蜒而行,不片刻,入目可见藏在半山
腰中的摩崖石刻。摩崖石刻呈南向、三面环形,岩面平整,五个大洞窟和大大小
小129尊石佛就分布在岩石上。整个岩石表面呈现醒目的褚红色。
秦少游特别留意到那摩崖石刻三面环形石窟中,中间的两个石窟尤为突出,
这两个石窟皆呈船形龛状,上下分布,都有一人多高;其中,上层石窟中雕刻的
是佛祖释迦牟尼像,佛像比例匀称、呈禅定趺坐;而下方的石窟的石像则似道教
始祖李耳,身着道教衣冠,双手交叉相执于胸前,恰是佛道同行并列的意味,这
也使得这宏觉寺有别于一般的寺庙,让他油然而生一探胜境的向往。
因为心中有事,无法多作停留,秦少游越过一路留连的路人香客,直接踏入
宏觉寺正门的大雄宝殿,大殿中央香火围绕、云雾蒸腾的正是佛祖释迦牟尼,他
盘膝而坐,手结莲花印放于腹前三寸处,眼睛流露出悲天怜人的佛光,俯视着芸
芸众生。
整个大殿里满是拥挤而虔诚的信徒,杂而不乱,充斥着庄严肃穆的气氛。秦
少游随着人群跪倒在佛像前,他虽然不是佛叫信徒,但对于佛道二门,心中都留
有一定的尊敬。况且此刻是有为而来,所谓『心诚则灵』,昨天无意间听「兰陵
学院」的婢女仆从们谈起这宏觉寺的签是如何灵验,对雨儿的伤势放心不下,又
一直彷徨无计的秦少游蓦然起了到此求一签,求个自身心神安宁,更重要的是为
雨儿向佛祖祁福!
秦少游跪在蒲团上,缓缓地伸手抓起面前的一筒竹签,泛黄的竹筒显然已有
些年代,班驳的油漆也显示着它经历过不知道多少芸芸众生渴盼之手,红色的竹
签却是不染纤尘,被擦拭得透亮。双手紧紧合拢,环抱住签筒,让签尾微微斜侧
着朝上,拟上眼睛,心中暗自祈祷,回想着和雨儿相识以来的点滴,手腕用力,
开始前后摇动,筒里的竹签一阵「哗啦」抖动,似乎都争先恐后地往外挤,一时
却谁也无法挤出去。
「当」地一声,终于一枝竹签脱颖而出,欢呼雀跃着跳落地面,发出一声清
脆的撞击声,打断了秦少游的沉思遐想,他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凝视了那只掉
落地面的红色竹签良久,最后长吁一口气,低身将它拾起,看也不看,重新又放
回竹筒里。同时长身而起,向面前的佛祖再次鞠躬,抬起头时,初来时脸上颓丧
焦急之色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随意淡然,却又不乏坚毅。
秦少游方欲转身,耳旁忽然穿来一声清音:「敢问公子为何求签?又为何看
也未看就将其放回筒中呢?」
那声音如此清澈悠远,宁静平和,一点也不受周围嘈杂的人生、钟声以及竹
签摇动落地声的影响,直接而清晰地送入秦少游的耳膜。
秦少游也不觉诧异,更不曾回头张望。他索性就着方才跪拜的蒲团盘膝而坐,
直视着前方烟雾缭绕的佛祖神像扬声答道:「求签原为求个心安,心既然已经安
了,又何必再求再看?」
「哦?敢问公子缘何心安?」
语音持续传来,飘忽不定,似乎近在耳际,却又如远在天边。
「求签好比求人,求人不如求己!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何况求诸于他人?如
此而想,自然心安。其实说来还是小姐点醒了在下冥顽之心,少游在此谢过小姐
相助之功!」
「公子客气,幽梦不敢居功,更谈不上有何相助公子之处!」
那清澈的语音不再飘忽,柔柔地响在秦少游耳际,秦少游似乎已经可以感受
到一股纯净透彻的气息在自己周围蔓延扩散开来,整个大殿里的一切似乎被抽离,
完全被隔绝在他们二人世界之外。
「幽梦小姐才是客气哩!少游竹签落地之时,便是小姐芳驾莅临之时。当时
少游纷乱的心灵如同被一道清澈的流泉清洗而过,整个人顿觉豁然开朗,心境悠
远平和,再无丝毫外物侵扰,方才得以寻回自我,直指本心。小姐轻易为少游解
此心魔,那是足见高明了!」
秦少游语罢,沉默了半晌也不见那语音再度响起,若非此刻清灵通彻的心灵
告知他那小姐仍自立于他身后未曾离去,他又对那小姐生出敬慕之心,生怕唐突
佳人,恐怕立刻就要转身扭头寻找佳人的芳踪了,因为通过方才二人真气一番接
触,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终于,语音再度响起:「少游公子确实高明,幽梦只是见公子忧思过度,怕
有碍修行,方才忍不住现身试法,原以为做得极端隐秘,想不到仍被公子洞察无
疑,公子切莫责怪幽梦冒昧伸手才好!」
「小姐过谦哩!且容少游当面拜谢!——哦——」
秦少游终耐不住,急切想认识这位幽梦小姐,将心中所思一一告知,或许事
情将另有转机呢。待得他转过身来,那幽梦小姐果然婷婷立于他身后,入目看见
佳人的容颜却令他有些讶然,在听闻佳人的清音起,他不自觉地在心中勾勒出佳
人轮廓,却未曾想及,拥有如此恬淡温雅声音的主人,浑身自然散发悠远平和气
息的女子,居然会是这样一副容颜。
一袭白色的粗布麻衣,同等质地和色调的腰带,恰如其分地与佳人身上散发
的清新质朴气息吻合,斜插于腰背间一柄古色古香的长剑,则又为她平添了几分
英姿,剑把上淡黄色的剑穗,随风飘扬,算是她身上唯一别样的点缀。而满头乌
黑的青丝,仅以一根木簪匡住,随意垂落几缕,飘散于脸颊、鬓角,有种说不出
的率性雅致。
这些,与秦少游的臆想并无多大背离,事实上,他想象中幽梦小姐,正当是
如此形象。真正令他讶然以至惊讶出声的,还是佳人青丝飞散后坦然显现的面容。
眼前的女子绝对不可以说是丑陋,但和通俗意义上的绝色美人显然还有段遥远的
距离。充其量称之为清秀可以了,自然,秦少游没有任何歧视的意念,却不自禁
地为佳人感到由衷的惋惜,甚至惊讶出声。如此气度才情的佳人,上天为何吝于
赋予其相当的绝色容颜?
似乎对秦少游惊讶的神情视而不见,那幽梦小姐伸手拢了拢鬓旁散落的发丝,
悠然浅笑。就在她笑容绽放的一刻,原本平凡至极的脸颊上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浑身散发出悠然独立于尘世之外,却又令人倍感亲切随和的气息,犹如一股从原
野山林悠悠拂过的清风,不染世俗尘埃,偏有凭般地自然清新,带给人清凉舒适。
「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
秦少游忍不住曼声吟咏起刘长卿的名句,心中更是感慨万分,此刻他再不为
这幽梦小姐感到有丝毫的惋惜怜悯之情,甚至为自己曾经有此想法感到惭愧,如
此超凡脱俗的绝世佳人,岂是区区世俗审美眼光可以欣赏的?她的气韵,早已卓
然立于其容颜之上。想来此等才情气度的女子,世间凡俗种种看法眼光又哪值得
令她挂怀?
秦少游吟完,对着那幽梦小姐长揖为礼,凝视着佳人清澈晶亮的明眸,感受
着其中孕育潜藏的宁静自然气息,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罕有的崇敬之情,意态诚
恳地柔声道:「在下秦少游,今日得以结识幽梦小姐此等人间仙子,实乃人生一
大快事!」
幽梦闻听秦少游吟咏出刘长卿的诗,也不由得微微动容,以她的慧质兰心,
如何不明白秦少游是借诗喻人,并不为自己平凡的容颜所扰,深刻领会到自己清
净平和的心灵,自然随意,一切尽在不言中。这等世间奇男子,纵然以自己水过
无痕、浑圆通透的心灵也难以轻易将其忽略抹去,难怪自己初见其内心忧烦多虑,
对心灵修行不利时,忍不住动了怜才之心,以独家秘门心法帮助其弥补心灵裂痕,
趋赶心魔。再见其悠然随意、潇洒不群地将求得竹签放回竹筒中时,又起念动问
其缘由,此刻更因他看透世俗困扰,直呼自己作人间仙子,显然对自己独门心法
有所领会。
「少游,幽梦可不是什么人间仙子,当不得少游如此谬赞,还请少游直呼幽
梦就可,敝姓轩辕,虽然我先祖轩辕黄帝曾有证道飞升之说,但我等后人可与仙
界沾不上边哩!」
轩辕幽梦本是清雅平和之人,所修心法更是讲究自然随性,既然眼前的男子
与自己有缘,也就顺其自然,不避不让,无欲无求,随心见性,一切自然圆转如
意,不碍修行,无伤人性!
「少游,幽梦初至金陵,不知少游可有些许闲暇伴幽梦一游?」
轩辕幽梦未等秦少游回答,便微笑着转身,轻盈地投入人流中,缓缓步出寺
殿大门。
秦少游微愣了一下,玄即悠然一笑,长声道:「少游敢不从命?该是求之不
得哩!」
言毕,潇洒耸肩,迈开步伐紧随佳人仙踪而去。
秦少游与轩辕幽梦并肩而行,一路谈论金陵风土故物,山水人情,倒也好生
惬意,步上有若直登青天白云处的山道,只觉山路迂回,清幽宁恬,林木夹道中,
风景不住变化,美不胜收。
两人往上委蛇而行,才抵达宏觉寺所在的西峰山顶。山路愈行愈险,危岩削
立,险道尽处,山路转为平坦易行,林荫盈峰,清幽宁逸,朝阳下透出半山腰林
木覆盖之下的宏觉寺翘角凌空,殿宇重重,人流穿梭,古寺大门处挂上的巨匾以
大字金漆书写,在阳光的映射下闪闪生辉,却丝毫不觉张扬耀目,自有一股朴实
无华的动人情景。伫立险峰,张目远眺,山风拂过,一种出尘脱俗的感觉油然而
生。
「散发乘夏凉,荫下卧闲敞。荷风传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愁无
知音赏。感此倍阑珊,随风独自凉。」
西山峰顶一角,怪石险峰,清风流泉,声声吟哦悠然传出,轩辕幽梦惬意地
斜倚着一块嶙峋大石上承接清风拂面而来,伸手掠发,自然流露出一股悠懒闲散
的气息,她转首向身侧的秦少游轻笑道:「少游可知此诗为谁人所作?不防说来
为幽梦一解疑难……」
秦少游也不推迟,凝视着轩辕幽梦含笑的眼神片刻,摇头失笑道:「幽梦是
要考少游哩!相传此诗乃昔日大汉才子司马相如所作,」注:弄月并不大确定此
诗到底为何人所作,读者就当弄月杜撰也好,切莫苛责扔以臭鸡蛋云云「比之其
广为人知,以《凤戏凰》情挑卓文君的风流雅事,此诗就较为世人所罕知,当时
他愁别卓文君,倍感相思无期,知音难觅……」
「少游缘何无言?可知此诗还有一阕后续,幽梦再为少游吟哦一首,以供清
听!」
轩辕幽梦见秦少游语塞,也不再紧逼,仰首远眺,天空碧蓝如洗,山间云雾
缭绕,清风徐来,一阵悠闲舒适油然而生,深吸一口山林间清新的空气,张口吟
道:「拟将蝶梦诱吟魂,且隔人生在画村;花影半帘来着静,风纵满地去无谦;
小楼烹茗轻烟熟,午院曝书黄雀暄;一榻清机间日月,诗成默默对清轩。」
轩辕幽梦吟罢,含笑注视着正自默默沉思的秦少游,半晌方道:「少游可否
对比这前后二阕诗意境上不同之处?」
秦少游本来因轩辕幽梦方才所吟的诗正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才子佳人定情相
思,互诉衷肠的诗,感觉解说起来异常尴尬,实在冒犯了眼前这仙子般的佳人,
如今想来,佳人显然另有深意,倒是自己想歪了。微感汗颜之余也不禁仔细思索,
他终是才智过人,一旦从误区内走出,片刻之后便有悟于心,转向轩辕幽梦扬声
笑道:「幽梦所言二阕诗的意境不同,也可以说是诗人心境之不同,其分别就在
『出』与『入』!」
「哦?幽梦愿闻其详!」
轩辕幽梦闻言微笑着侧首望了秦少游一眼,继续追问道,她清澈纯净的眼神
里隐隐多了几分促邪调侃之意。
秦少游仔细玩味着轩辕幽梦的眼神,心头有过些须恍惚,摊手洒然道:「幽
梦莫要耍我哩!前一阕因诗人超然于物外,虽然惆怅,却也无伤;而后一阕因诗
人深险局中,对月消魂,倍感黯然啊!幽梦当是告诫少游:何自有情因迷入,何
缘执迷为情生!一样情愁,若能破除迷障,孰有所伤?少游再谢幽梦不吝指点迷
津!」
言毕,再次对轩辕幽梦长揖为礼。
轩辕幽梦飘身闪开,依然浅笑道:「少游莫要误会哩,幽梦只是一时兴起,
随口吟咏,少游心有感触,幽梦岂敢居功?时辰不早,幽梦还有要事待办,就此
与君作别!」
秦少游油然声出不舍之意,如此气韵独特、风姿超凡的人间仙子实在令人生
出亲近之心,此地一别,仙踪飘渺,不知何时再见?之前突发的想法再次涌现心
头,忍不住扬声道:「少游冒昧,还有一事相求,幽梦要事办完,可否到金陵城
内」兰陵学院「寻少游一叙?」
轩辕幽梦闻言顿住转身离开的步伐,回眸笑道:「」兰陵学院「?呵呵,少
游既然盛情邀约,幽梦定当登门拜访,有缘的话,说不定我们很快又可以见面的,
少游自己尊重哩!」
清音在微风中徐徐飘散,西峰上仙踪渺然。
秦少游独自在峰顶上停留片刻,脑海里还始终萦绕着轩辕幽梦临去时别有深
意的眼神,不过眼下可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眼见正午将近,是该回去看看铃兰
和雨儿她们,还有那纳兰闲云为雨儿请来的救星了。
此刻的秦少游心神极度轻松写意,因为他相信,即使纳兰闲云为雨儿请来的
救星束手无策,他也有信心和办法救回雨儿。一声清朗长啸昂然响起,西峰上的
云朵片片飘散开来,明媚的阳光穿透云层,投射在西山险峰上,艳阳下,一道潇
洒不群的人影负手独行,渐行渐远……
※※※※※※※※※※
第四章峰回路转
秦少游回到「兰陵学院」,时间已是正午。由于雨儿的事情已经心中有底,
所以此刻的他心情舒畅,进入学院大门的脚步也轻快许多,脸上重新挂上久别数
日的笑容,倒是引得学院门前守卫一阵诧异,个个用奇特的眼神望着他,还不住
地和同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秦少游看在眼里,可顾不得他们在想些什么,他只想迅速回到铃兰和雨儿的
身旁,将自己心中的喜悦与她们分享。穿过前庭的回廊,内院已经隐隐在望,他
三步并作两步一溜小跑,转眼间来到后院处的小型红色拱门入口,跨步而入,一
个无限美好的身影婷婷门内花径长廊中央,独自凭栏。
白色的碎花及地长裙,腰间一条淡蓝的丝带松松挽了个结,秀发披肩,正背
对着他看那花园里盛开的繁花,阳光透过园子里枝叶茂盛的参天老树间隙,洒满
她乌黑的青丝,再流散到她侧面的轮廓,平添几分明艳。粉红的花瓣不时被风吹
起,有几瓣顽皮地落到她如云的两鬓,染在她略显苍白的两颊,似抹上一层胭脂
似的颜色。
园子里的花三三两两地都已经开了,争红斗妍一片繁华景象。伊人婷婷立于
百花丛中,人比花娇,煞是动人!更有一股区别在繁花在外的清丽,好比暗夜里
绽放的烟花,刹那芳华之后,满地寂寞凋零,总有一种隔绝人世的冷艳孤清!春
风拂过,吹动着伊人青丝飞舞,衣袂飘扬,飘逸如仙,似欲乘风而去。
转到一个小拐弯处,秦少游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伊人的侧面轮廓,洁白的脸
颊侧面看来线条更如刀削半完美无暇,挺直的鼻梁微微翕动着,恰如春日里彩蝶
颤动的双翼般轻盈柔美,小巧的樱唇微微翘起,纯天然粉红色泽,鲜艳欲滴、红
润诱人、勾人心弦。一对明亮的星眸半张着,似乎若有所思。
秦少游放轻脚步,缓缓而行,待至经过伊人身侧时,伊人转过身来,清丽的
容颜似乎有些憔悴,却更有一分令人心醉的惊艳。伊人明亮的星眸静静地凝视着
他,轻柔地说道:「少游是又打算避而走之,对容芷不闻不问么?」
秦少游闻言一阵苦笑,走到纳兰容芷身前数步之内立定,坦然与她对视半晌,
方才耸肩笑道:「容芷言重了,少游近日琐事缠身,雨儿又蒙此大难,心急如焚,
确实对容芷多有怠慢,但不闻不问,避而走之,容芷这是从何说起呢?」
话虽如此,秦少游自己心里明白,理智上自己已然选择放弃,情感上却无法
真正完全放开,至少不是短期内可以遗忘的。所以前几天纳兰容芷回来听说雨儿
的事情,前来安慰探问雨儿伤势时,自己总借口为雨儿疗伤,真气损耗过度,躲
在静室内避而不见,此番不期而遇,却是他们二人于那夜在东方世家分别后首次
邂逅,如今蒙伊人当面质问,倍感尴尬之余却也有几分欣喜,再加上今日遇上轩
辕幽梦解开心结,倒也不再觉得面对这绝色伊人有多困难了。
纳兰容芷显然没有料到秦少游今趟非但不闪不避,还以如此轻松玩笑之语调
向她反问,一时滞了滞,嗔了秦少游爱恨难分的一眼,那种在这清丽冷艳的绝色
佳人身上罕见的娇媚之色,令秦少游的心儿不争气地狂跳两下,心中暗自诧异,
以那晚所见,纳兰容芷和东方长风正是才子佳人,郎情妾意,怎么此刻又似乎表
现得对自己不无情意?
方一转念至此,又立刻在心底暗责自己自作多情,想来眼前的伊人只是将自
己视作难得的知己良朋,却未必涉及儿女之私,不由得暗道一声惭愧,他自家知
自家事,虽然早打定主意不再对纳兰容芷存有什么非分之心,但缘于普天之下男
子皆具的风流天性,实在很难面对自己心仪的佳人而无动于衷。
纳兰容芷秀眉微颦,似笑非笑地瞥了秦少游一眼,苍白的脸颊上奇迹般多了
两片晕红,再不复初见时那几分憔悴之感,令秦少游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明媚的
笑容逐渐在伊人脸上荡漾开来,那似曾有过的幽怨哀伤,只好象在晨风露珠里存
在过,又在阳光升起来的时候消失了。
秦少游就在此一刻,暗自决定他对纳兰容芷的那份感情任其自然发展,不强
求,不回避,心之所至,无欲而安。故此面对纳兰容芷,竟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
的轻松,眼见得纳兰容芷灿烂如春花绽放的笑颜,心中也是一阵舒畅,忍不住打
趣道:「容芷是不再责怪少游这些天来多有怠慢咯,那又缘何如此开怀?」
纳兰容芷闻言,一向清冷自若的容颜罕有的流露出几分娇羞之色,愈加明艳
欲滴,险些令秦少游看呆了眼。还好伊人那娇羞之色也只是一闪而逝,轻咳了一
声,柔声道:「少游多心了,容芷岂敢责怪少游,至于缘何开怀,那是因为——
开——饭——时间到了,叔叔和铃兰姊姊都在等少游回来一起小聚呢,因为等得
心焦,所以让容芷来门口看看哩!」
说话声中,这绝色伊人慷慨地赠送秦少游一个忍俊不止的笑脸,转身轻移莲
步,了了婷婷当先往内院平常小聚的院落行去。
此时秦少游方醒悟自己被这绝色伊人调侃了,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
此刻,懒得去理会这些,他肯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紧跟着这绝色佳人的步伐,
美美地享用一顿数日未曾有心思吃过的午餐。
临近厅堂,里面的人声笑语已经隐隐可闻,秦少游加快脚步,紧跟着纳兰容
芷的身影跨门而入,抬眼见纳兰闲云和铃兰已经就座,酒菜还未上桌,只放着些
点心茶水,显然正是在等候着他。刚先他一步进来的纳兰容芷刚刚入席,在铃兰
的对面缓缓落座,由于是四人小聚,只留着一个纳兰闲云对面的座位,秦少游也
不多做客套,坐到委员一空着的席位上,纳兰闲云早在他进门时已吩咐下去,不
一会,酒菜陆续上来,午饭正式开始了。
虽然只是家居式小聚,菜肴却甚是丰盛,整齐有序地摆满了整张小桌,家常
小炒,不见奢华,却颇具心思。青菜豆腐也是色香味具全,令人食欲大动。
秦少游首先起身举杯向纳兰闲云恭声道:「自少游入金陵以来,一直得伯父
悉心照顾,特别是近来数日,伯父为雨儿的事情劳碌奔波,少游不胜感激之至,
无以为报,仅以手中这杯美酒,借花献佛,少游敬伯父一杯!」
言毕,首先仰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纳兰闲云微笑颔首,挥手示意秦少游且先落座,也伸手端起身前的酒杯,向
两侧端坐的铃兰和容芷二女笑道:「你们这几天也辛苦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你
们也莫怪我倚老卖老,老夫只有一句话,可以开动哩!」
秦少游人前洒脱,可铃兰和容芷二女当面,他还真感觉有些束手缚脚的,尤
其是铃兰,对于他的心思似乎隐隐有些洞悉,所以本着多吃饭,少说话的原则,
他可不敢多留意两旁的二女,自然也不知道二女间中发出的银铃般笑声所为何事,
不过,这样一顿饭下来,铃兰和容芷二女固然更是相得,秦少游也总算是酒足饭
饱,挽回了几天来食不知味的损失。
饭后,铃兰和容芷二女到一边偏厅,继续她们女儿家的私语,秦少游则和纳
兰闲云来到他的书房,一进门,秦少游就急声问道:「伯父,那雨儿的救星是否
已经赶到金陵城中了?还有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伯父对其寄予如此厚
望?」
纳兰闲云先在他那张舒适的藤椅上悠然坐下,端起书桌上的清茗品了一口,
方才从容道:「少游少安毋躁,暂且先坐下,容伯父为你一一道来便是。」
待秦少游在他对面坐定,纳兰闲云方才以他一贯平和的语音接着道:「在今
天上午,我已经接到消息回报,她们已经有人来到了金陵,并且今天下午就会到
达」兰陵学院「,至于她们到底是谁,伯父也不再卖关子,少游,你师傅可曾向
你提起过」广成仙派「?」
秦少游微感愣然,迟疑道:「广成仙派?少游从未听闻,师傅也从未对少游
讲过江湖上还有这样一个门派啊?」
这回轮到纳兰闲云倍感惊讶了,他呆视了秦少游半晌,方才苦笑道:「你师
傅没有向你提起也有他的理由,也许他不希望你卷入上一辈的恩怨纷争,老夫也
是局外人,自然不便多说什么,既然你不知道」广成仙派「,那伯父就长话短说,
这」广成仙派「有一种普天之下最神奇的疗伤心法,同时也是武道修行的绝高心
法,称为」广成仙诀「,传闻它是远古时广成子羽化飞仙时所遗留的心法,据说
没有它化解不了的内伤,可惜这门派本身不在江湖上闻名,历代又只收一个传人,
轻易不入红尘,只当江湖上干戈迭起的事实才会下山除魔卫道,维护武林正义,
近十几年来,江湖一直比较平静,少游未曾听闻倒也不足为奇了。」
纳兰闲云讲到这里,饶有深意地看了秦少游一眼,呷了一口茶,清清嗓子继
续道:「在十六年前,江湖上曾经险些发生一场巨变,在」广成仙派「以及一干
隐名高手的介入下,终于未雨绸缪,将其化为无形。但也因此,他们负出了惨重
的代价,其中之一就是」广成仙派「必须从此封山闭派,从此不再理会武林纷争,
当然他们也成功迫使那场武林浩劫的发动者将时间硬生生压后十六年,如今十六
年过去了,对方已是蠢蠢欲动,江湖从此不再太平了。」
秦少游心中暗自嘀咕,师傅临终留给自己的遗言并不仓促,却似乎有很多事
情并未交代清楚,莫非正如纳兰伯父所言,不欲自己一卷入上一辈的江湖恩怨?
可是他老人家既然让自己下山来金陵,就应该知道,随着这场江湖风暴的展开,
自己是无可避免的要陷身于其中的,难道恩师他老人家……思绪至此,秦少游心
中不由得设想出某种可能,但显然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于荒谬了,摇头长叹一声,
暂时将这股意念抛开。
他转念又想,纳兰伯父虽然并非武林中人,但他是师傅的至交,显然对当年
的事情知之甚详,也许师傅只是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不想亲自向他交代说明,而
让他来找好友纳兰闲云,由他代劳呢?事实上,纳兰闲云已经向他隐隐透露了不
少有关师傅的往事,可能因为时机尚未完全成熟,才稍作保留,如今还是雨儿的
伤势要紧,想到这里,他猛然醒起,原本纳兰闲云也是对雨儿的伤势束手无策,
可是看到雨儿手中的新月剑,方才想起向那「广成仙派」求助,莫非这新月剑和
那「广成仙派」有什么瓜葛,那雨儿的身世也必然牵涉到「广成仙派」了。
「伯父,」广成仙派「既然已经封山闭派十六年,又怎会凭伯父一纸传书,
就解除禁令,下山解救雨儿呢?看来伯父和他们交情匪浅啊!」
秦少游见纳兰闲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直接询问,只得旁敲侧击,希
望寻找到一些有关雨儿身世迷团的线索。
纳兰闲云闻言略微迟疑了一下,方才苦笑道:「少游何必煞费苦心和伯父绕
圈子呢?也罢,这事情你迟早得知道,至于是否让雨儿知晓或者何时告知她,就
由你自己决定了。并非你纳兰伯父和那」广成仙派「有多深厚的交情,关键是雨
儿手中这柄新月剑,据老夫所知,这柄新月剑是昔年」广成仙派「的传人」月华
仙子「兰青丝的贴身之物,而十六年前,因为一场赌约,她亲手将她襁褓中的女
儿连同新月剑一起,留在」月光之城「,所以如不出意外的话,雨儿当是」月华
仙子「兰青丝的亲生女儿,雨儿有性命之忧,」广成仙派「绝无坐视不顾之理,
况且十六年之约已满,正是江湖风云再起之时,」广成仙派「恐怕也无法独善其
身,虽然」月华仙子「兰青丝已经闭关,但她亲传弟子,也就是当代」广成仙派
「的传人,怕已经是来到这风云诡异变的金陵城中了。」
秦少游尽管当初已经猜到这新月剑和雨儿的身世有关,但也没想到雨儿的身
世如此离奇,还牵涉到一个不世出的古老门派。既然雨儿可能是那「月华仙子]
兰青丝的女儿,那她的生父又是何人,一直以来,雨儿只提及她有个作为」月光
城主「的爷爷,如今看来应该就是当初赢了赌约将雨儿扣留之人,却一直没有提
起过她的父亲,纳兰闲云的叙述中也似乎有意绕过,不想提起,想来雨儿的母亲
既然如此超凡,他也绝非等闲之人,为什么当年他会坐视尚在襁褓中的雨儿落入」
月光城主「的掌握,还是当年他已经……想到这里,秦少游心中为雨儿暗感悲伤,
黯然问道:」伯父,雨儿的父亲又是何人?他是否已经不在人间了呢?「
纳兰闲云沉吟了半晌,望着秦少游迟疑道:「少游,雨儿的生父到底是何人,
关系到别人的隐私,未经当事人许可,伯父不方便透露过多,或许在不久的将来,
你就可以完全知道所有的事情,但如今,雨儿父亲的生死,老夫也是无法知悉,
难以预料啊!」
秦少游闻言,倒不觉得有多大意外,反而暗自松了口气,纵使雨儿的父亲生
死未明,至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糟糕,眼下上代的恩怨已经渐露端倪,自己有
足够的时间将它一一弄清楚,倒是目前雨儿的伤势,已经迫在眉睫,希望那传说
中的「广成仙诀」真如纳兰伯父形容的那样神奇,不过,纵然失败,他还有最后
一着,想起今日在宏觉寺遇见的布衣女子轩辕幽梦,他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浅笑。
据他当时自己亲身所感,轩辕幽梦身怀某种奇特的功法,令人如沐春风,一
下子就将自己从极度疲惫失意的心灵苦海解脱出来,仅凭这一点,对付雨儿体内
那具备吞噬一切真气的诡异阴气,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纳兰闲云讶然望着秦少游不自觉流露笑意的俊容,颇感有些费解地伸手抚须,
摇摇头,方欲出言相询,这时门外有人来报:「院长大人,门外有客人求见,说
是十六年前故人弟子应约前来!已在学院会客厅内相候!」
纳兰闲云和秦少游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片刻,各自发现对方眼中流露出的
欣喜神色,几乎同时长身而起,高声答道:「快快有请!哦——不,我们即刻过
去相迎!」
※※※※※※※※※※
第五章玉人无恙
「少游,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碰面了!」
才陪同纳兰闲云走进客厅,还没来得及打量那据说来自「广成仙派」的贵客,
一阵印象深刻的清音首先传入秦少游的耳膜。
秦少游闻声一愣,只懂得眼呆呆地看着眼前亭亭而立的女子,一袭粗布麻衣,
相对平凡的面容也难掩其幽雅纯净的独特气韵,正自悠闲地远望着窗外的景色,
对于一旁侍立的丫鬟们惊异的眼神、交头接耳的评头论足视若无睹、听如未闻。
她不就是自己上午在宏觉寺遇见的轩辕幽梦么?怪不得有如此超凡脱俗的气
质,秦少游惊讶之余也对「广成仙诀」的信心又增几分,开始相信轩辕幽梦确有
治好雨儿伤势的把握,原本他冒昧向这仙子般的女子邀约,心中也是存有这个想
法,「广成仙诀」他早已亲身领会,确有夺天地造化之功。
幸好一旁的纳兰闲云在和轩辕幽梦招呼寒暄时用手肘轻轻撞了下他腰间,方
才使得秦少游免于太过失态,连忙略带尴尬地苦笑道:「是少游愚沌了,身怀如
此神奇的心法,又是新近出现在金陵,少游早该由此猜到幽梦就是当代广成仙派
的传人哩!」
轩辕幽梦含笑看了秦少游一眼,并不答言,转向一旁抚须而笑,用玩味的眼
神望着他们的纳兰闲云欠身为礼,用她一贯恬淡温雅的声音道:「纳兰伯伯,幽
梦奉师命前来应约,并代师傅她老人家向伯伯问安,方才和少游开了个玩笑,还
请伯伯莫要责怪侄女失礼才好!」
纳兰闲云初时对轩辕幽梦平凡之极的容颜也有几分惊异,但他老于世故,以
他那双洞悉世情的双眼早看出轩辕幽梦风度气韵不凡之处,况且他有先入为主,
「广成仙派」的传人岂有可能是一平凡世俗女子,再者,他也不如世俗年轻男女
般,对于外在皮囊看得有多重要,因此,他看来倒是三人中最轻松从容的一个。
闻听轩辕幽梦执以后辈之礼略带几分撒娇意味的言语,此等情形在这风姿独
特的仙子身上实属罕见,纳兰闲云也不禁老怀大畅,抚须长笑道:「幽梦虽然和
老夫初次见面,但以我和你师门的渊源,蒙你尊称一声伯伯倒也不为过。你与少
游同为老夫故人之徒,而且似乎早就相识,相互玩笑又有何不可?既然如此,就
由少游代纳兰伯伯切先招待你,你们也好商量一下为雨儿疗伤的具体事宜,少游
可是急坏了,呵呵,老夫对此一窍不通,倒是不便在一旁瞎掺和,暂且去看看其
他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老夫失陪了!」
看这纳兰闲云悠然离去的身影,秦少游想起雨儿尚在昏迷中,当下也顾不得
和轩辕幽梦多做客套,起身略带急切地向轩辕幽梦笑道:「幽梦,我们还是先到
雨儿的房间,你仔细看看雨儿的伤势再说,我有信心幽梦的」广成仙诀「一定可
以驱除雨儿身体内的诡异真气!」
************** ***************** ************ 「唔——果然厉害,这
真气似乎具备吞噬一切外来力量的特质,会自动吸收着外来施功人员输入的功力
而逐渐壮大,确实不好对付啊!」
轩辕幽梦收回按在雨儿后背的手掌,秀眉微颦,有些疑惑道:「具幽梦所知,
这应该是源自西域的一种邪功,名曰」摩诃婆罗功「,怎么会出现在雨儿身上呢?」
「摩诃婆罗功?听这名字就透着些古怪,幽梦既然知道它的名字以及来源,
当然也该有克制之法哩!」
眼下秦少游可管不得它是来自西域还是中原,先把这见鬼的真气驱除出雨儿
体内,使雨儿恢复清醒才最重要。
轩辕幽梦嘴角溢出一丝轻逸的浅笑,饶有兴趣地望了秦少游一眼,柔声道:
「这些天来,少游应该一直用真气将它强逼在雨儿丹田气海处,使它不能四处流
散为祸,虽然围逼堵塞无法治其根本,但无疑却使目标范围缩小甚多,对于幽梦
而言,却可以事半功倍哩!」
「少游的真气属性也算奇特呢,虽然无法化解这源自摩诃婆罗功的异种真气,
却也并未被它吸收藉以壮大,此点倒令幽梦也颇感好奇呢!」
秦少游摊手苦笑道:「幽梦若真有兴趣,少游稍后定当悉数告知,但此刻还
请幽梦先为雨儿疗伤为要!」
「少游少安毋躁,雨儿的伤,幽梦已经看过哩,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就可以醒
转了,而且她还因祸得福,醒来后功力将大有长进,趁这空闲,不知少游是否有
闲情听幽梦谈谈这摩诃婆罗功呢?」
「什——什么?已经好了?雨儿已经没事了?幽梦,你没有骗我吧?这——
这——这未免也太快了吧?那摩诃婆罗功既然被你说得如此古怪,却又怎会轻描
淡写地被你……」
秦少游乍闻如此喜讯,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轩辕幽梦并不以为忤,脸上还是那副幽雅从容的表情,只是嘴角微微向上掀
动,翘起一个优雅的弧度,轻笑道:「那只是因为少游不明个中缘由,要说那摩
诃婆罗功,还得从摩诃婆罗教说起,少游见多识广,对这摩诃婆罗教可曾有所听
闻?」
秦少游沉吟道:「据史书记载,西域有一部流传甚广的史诗《摩诃婆罗多》
上面记载着西域世代相传、瑰奇雄丽的神话传说,甚至被西域人民奉为宗教圣典,
不知道幽梦所言的摩诃婆罗教是否与它相关呢?」
轩辕幽梦欣然颔首道:「摩诃婆罗教就是仿照《摩诃婆罗多》里面所描绘的
众神等级来组建的,据《摩诃婆罗多》记载:天地间众神等级森严,处在最高级
的是梵天、毗湿奴、湿婆三大主神。他们各司其职,梵天主管创造世界、毗湿奴
主管维护世界、湿婆则主管毁灭世界。而这」摩诃婆罗功「就是当代摩诃婆罗教
中的湿婆所创,因她所代表的神主毁灭,所以这」摩诃婆罗功「就成了一种具有
吞噬一切异力的阴诡奇功…」
秦少游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轩辕幽梦笑了笑,轻道:「少游可是仍然觉
得既然这」摩诃婆罗功「来头如此大,却又为何被我轻易化解?其实说穿了,很
简单,只因这」摩诃婆罗功「实在是来源于」九天玄女真经「,与我」广成仙诀
「同出一源,因此相生相克,区别在于谁的功力更为精纯深厚而已,如今我只需
化解残留在雨儿体内的」摩诃婆罗功「,自然无需花费太多工夫……唔,算算时
间,雨儿应该就要醒过来了……」
如斯响应,床上的雨儿身子侧转过来,「嘤咛」一声睁开了双眼,秦少游闻
声急切地扑到床边,伸手将仍自懵懂的雨儿一把搂起,热切而不失温柔地拥入怀
中,亲吻着雨儿芬芳香滑的发丝,哽咽着喃喃道:「雨儿——雨儿——哥好想你,
好怕就次失去你!」
轩辕幽梦一旁静立,淡然无波的双目中溢出一丝柔光,男儿有泪不轻弹,但
眼前初识不久的青衣男子,情之所动,心之所感,竟然令她平静悠远的心灵微泛
波澜,犹如清澈澄静的一汪湖水,乍然轻波荡过,涟漪不断。她清楚的知道,眼
前这个男子,在她不染凡尘、无牵无挂的心头,留下一丝难以磨灭的痕迹。
蓦地,她款款起身,走到窗台边,望着窗外美丽的景色悠然浅笑,柔风拂面
拂发,伊人的笑容在秦少游和雨儿的悲喜交集中缓缓荡漾开来,持久不散,一如
我佛拈花微笑,不败不灭。
良久,被秦少游紧搂得有些气闷的雨儿扭动着轻柔香软的娇躯,娇声抗议道:
「哥,雨儿快喘不过气来哩!虽然被哥哥抱着很温馨舒适,但可否不要这样紧呢?
还有哥怎么可以落泪呢?雨儿都不哭,雨儿一直都相信哥一定可以保护雨儿的!」
秦少游闻言清醒过来,省起一旁还有轩辕幽梦这「外人」在侧,心中也不知
是喜是忧,他微微放松怀里的雨儿,让她倚靠着床头的枕头坐好,心疼地伸手拂
弄着雨儿有些凌乱的发丝,略带羞愧地低声道:「哥要让雨儿失望了,非但未能
事先保护好雨儿不受伤害,连事后也是眼前这位幽梦姊姊帮忙出手,才治好雨儿
身上的伤势哩!」
雨儿从秦少游温暖的怀抱中坐起的时候才留意到房中还有一位陌生的姊姊,
背身正看那窗外的风景,心中正暗自诧异,秦少游的话方一如耳,立刻欣喜地从
床上一跃而起,蹦下床来,还没来得及向眼前的姊姊道谢,已经小嘴一张,「哎
哟」出声,踉跄了一下,重新跌坐回秀床上。
雨儿苦着一张小脸,皱眉道:「哥,雨儿才不失望哩,只是此刻感觉有些浑
身乏力,连站都站不稳,好讨厌哦!这位——哦——幽梦姊姊,请你转过身走近
些好么?雨儿不方便起身拜谢,只好劳烦姊姊了!」
秦少游跨下床来,俊脸微红地向轩辕幽梦长揖为礼道:「少游先带雨儿谢谢
你了,幽梦今日相助之情,少游永生难忘,日后但有所请,莫不从命!」
轩辕幽梦悠然转过身来,望着雨儿目瞪口呆的神情微笑道:「少游言过了,
幽梦此来,乃是份内之事啊!呵呵,不知雨儿妹妹何事如此惊讶?」
秦少游闻言转身,略带焦急地回望着雨儿,他心里清楚雨儿心灵纯真无邪,
又口无遮拦,轩辕幽梦太过平凡的容颜可能会令她惊奇,直爽地说出什么唐突的
话来,虽然秦少游心知轩辕幽梦并不曾介意她平凡的容颜,她的风华气度也并不
会因她平凡的容颜而失色少许,但无论如何,秦少游也决不希望雨儿口中吐出任
何不应该说的话。
「幽梦姊姊,你好美哦!好象——嗯——好像我娘哦!」
完全出乎秦少游的意料之外,雨儿重新挣扎着起身,整个芬芳香软的娇躯扑
入已走近床边的轩辕幽梦怀中,将自己的小脑袋深埋入伊人的香怀,低语呢喃,
无限眷恋。
秦少游本来心中暗自诧异,雨儿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及至听到后来,忽
然心中一动,正是因为雨儿天性纯真无邪,所以反而更容易直接看清楚事物的本
质。
就如世俗所言,孩童的眼睛最是雪亮,轩辕幽梦那令人如沐春风、温暖和煦
的气韵实在宜人,令人不由自主地乐于亲近,少了所谓世俗审美标准的干扰,由
内而外散发的美才是雨儿纯净如水晶般的心灵中最最喜欢的。
而或许是基于轩辕幽梦和雨儿的母亲同修「广成仙诀」的缘由,使得两人有
了某种如同被' 仙化' 的相同特质,血脉相连的母女天性使然,雨儿对轩辕幽梦
自然产生了一种嚅慕之感,如此眷恋夸赞,实在也就不足为奇了。
轩辕幽梦心中自然隐隐明白个中情由,但雨儿乍一纵体入怀的一刻,还真闹
她个措手不及,以她的淡定从容也不禁脸色微红地默默紧搂住怀中的雨儿,心中
充满着对这从襁褓中就远离母爱的娇女的怜爱之情,她伸手抚弄着雨儿光滑的发
丝,轻拍着雨儿的香背,温馨的气息盈满整个房间,令一旁的秦少游险些误以为
她们真是一对母女了,不由得看呆了眼。
轩辕幽梦松开怀中的雨儿,柔声道:「雨儿乖,你内伤初愈,不宜过多动作,
还是先躺回床上,试着自己运功,说不定会有以外的收获呢!」
说话中,将雨儿半强迫式地放回床上。
雨儿这回倒甚是乖巧,没有任何挣扎地乖乖躺回床上,只是圆睁着一双大眼
睛,忽闪忽闪地眨动两下,娇声要求着:「那姊姊和哥哥一起到床边来,陪雨儿
说话聊天,逗雨儿开心,这样雨儿的伤才会更快好起来的啦!」
秦少游和轩辕幽梦闻言不禁互一眼,相顾失笑。秦少游见轩辕幽梦坐在床沿,
自己再坐到床上显然有些失礼,纵然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又是个漠视世间俗
礼之人,但在这仙子般的美女身边,她身上散发的亲近平和之气反而使他不敢造
次太过靠近,生怕唐突佳人。
转身侧靠着床头的木椅坐下,秦少游伸手握住雨儿仍自不肯安分,调皮玩弄
着轩辕幽梦衣衫腰间花结的小手,捏了捏她的柔软的手掌心,爱怜着道:「哥哥
保证,等雨儿伤好了,哥就带你再游遍这金陵城!」
闻听此言,雨儿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恢复了红润,些须萎靡颓然扫荡一
空,似乎突然又恢复了活力,她兴高采烈地张开手搂着秦少游的腰间,兴奋地叫
道:「雨儿知道哥哥最好了,雨儿明天一定就会好起来的!」
言语及此,雨儿转过埋在秦少游怀里的小脑袋,星眸凝视着一旁含笑而坐的
轩辕幽梦,乞求着轻声道:「姊姊明天也会和哥哥、雨儿一起去吧?当然还有兰
姊姊和纳兰姊姊……」
秦少游连忙抓住雨儿的手臂晃了晃,低声哄着:「雨儿,姊姊可是身有要事,
不一定得空的!」
话虽如此,他的心底倒也是极其渴望与这仙子般的美女多聚片刻,感觉在她
身旁,心情总有说不出的宁静舒畅。
雨儿不待轩辕幽梦答言,嘟起粉嫩的小嘴,娇声道:「雨儿舍不得姊姊,希
望姊姊永远和雨儿在一起,姊姊也一定同样舍不得雨儿的!」
说完,小巧的鼻子微微抽动,乌黑晶亮的大眼睛里水光隐隐,眨也不眨地望
着轩辕幽梦。
轩辕幽梦见雨儿泫然欲泣的情态,想起师傅在命自己下山前夜和自己讲的一
段往事,那思念女儿不得的哀怨、爱怜神色,心中不由得一软,将雨儿偎依过来
的身躯搂入怀中,微微颔首应允。
秦少游见她点头应允,自然是乐观其成,当下不再多言。雨儿的伤势已经好
转,一颗悬了多日的心总算放下,忽然省起该通知一直担忧的铃兰和纳兰容芷才
对,也让她们早点松口气。
想到这里,趁雨儿和轩辕幽梦沉浸在房间里温馨气氛的一刻,缓步来到房间
门口,伸手招来一旁候在门外的小丫鬟,着她迅速将此喜讯告知二女已及纳兰闲
云。
不片刻,雪铃兰和纳兰容芷二女匆匆而来,三女搂抱相拥,寒暄问候。顿时
雨儿的小房间内满室盈香,莺声燕语,正所谓名花倾国,人比花娇,却是便宜了
秦少游这唯一的异性男子,在一旁大饱眼福,呆呆地看得目不暇接。
铃兰和容芷二女可谓是幽兰清梅,各擅其长;雨儿却如三月桃花,粉红娇艳;
而轩辕幽梦那平凡的姿色印入秦少游的眼帘,并未曾有任何失色,她的存在就如
和煦清风里、百花竟艳中的一抹新绿,倘徉花间,依然是那样淡定从容,幽雅随
性,不是繁花,胜似繁花。
沉醉间,雨儿清脆的笑声传来:「哥哥,明天我们一起去泛舟秦淮吧!」
※※※※※※※※※※
第六章浴室春潮
夜色渐深,秦少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得雨儿乖乖入睡,自然,这期间少
不得要被迫答应雨儿许多希奇古怪的条件,例如有空陪她大小姐抓蛐蛐、斗蟋蟀
什么的,不过,最让他费解的是,雨儿居然要求他教她写诗填词,真让秦少游吃
惊不小。
哭笑不得之下,秦少游自然是一一应允,此刻的雨儿,因着几分伤势初愈的
柔弱,迥别于平日的活泼纯真,显得分外的娇娆,对于他的痴缠,原本就缺乏抵
抗力的他,自然甘愿束手就擒、百依百顺。
秦少游最后看了眼雨儿若天使般纯净的熟睡容颜,轻轻地吹灭房间里的烛火,
缓缓迈步走出房间,顺手掩上房门。此时月色皎洁,映射门帘,他不由得长松口
气,惦念起早些时候被他半强迫回房休息的铃兰。
虽然明知道铃兰此时可能早已上床就寝,甚或酣然入梦,但秦少游心疼铃兰
也是伤势初愈,且二人虽只是一日不见,期间却是刀光剑影,几乎生死殊途,焉
能不对这心爱的佳人牵挂再三。
况且由于雨儿的伤势,这几天来自己都没能好好照顾安慰心爱的佳人,如今
雨过天晴,心情舒畅宁静,无论如何,也得探视佳人一番,方才可以安然入睡。
辗转来到铃兰的房门口,单手轻推之下,门应手而开,房间内灯火隐隐,显
示着主人依然没有安歇,秦少游不由自主地推门而入,放眼望去,房间里灯火朦
胧,秀榻上牙帐高挽,床铺丝被叠放整齐,女主人却是芳踪渺然。
秦少游一阵心慌,所谓' 一遭被蛇咬,十年烂井绳' ,他可是再也经不起类
似于之前那样的打击了,男人若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拥有世间一切也是枉
然。
纵目四顾打量了一下,秦少游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房间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
迹,而留在房间秀榻上的外衫却已给了充分的提示,更何况方才他全力运功搜索
下,小套院内配备的浴室里传来的动静使得佳人失踪的缘由昭然若揭。
惊惧之心一去,秦少游心中霍霍蠢动,这些日子以来长久压抑的心情渴望舒
解,他情不自禁地快步飞奔到浴室门口,耳边隐隐听到里面轻微的水声,他的心
顿时燃烧起来,而心爱佳人间中几声慵懒满足的娇吟,更是火上浇油般令他愈发
热血沸腾。
双手轻推之下,浴室的木门安然不动,秦少游懊丧不已,显然佳人防范意识
甚高,已经从里面将门反锁了。本应知难而退的他,今夜不知为何,心中窥浴的
渴望十分强烈,一向温文尔雅的特质完全抛之脑后,由于雨儿的原因,他太久没
有和铃兰共效于飞了,何况在几乎生离死别之后,欲望疯狂滋长。
顾忌的心理一去,区区一道门锁自然挡不住急欲窃玉偷香的秦少游,他右手
单掌贴住木门,微一运功,横亘在门上的门闩应声断裂,并且在他的巧妙用力下,
几乎悄无声息地掉落在浴室地板上。
将门推开一个仅可容人的缝隙,秦少游迅疾地一个闪身,飘入浴室内,并且
迅速掩上门,正如他所愿,热腾腾的水雾弥漫中,正享受热水浸泡的铃兰并未发
现到他这登徒子之举,此刻的她,早沉醉在一片怡然惬意中了。
迷蒙中,秦少游功聚双目,浴室内的情形顿时一览无疑。只是他师尊若是知
道他苦心竭虑方始创出的奇功,竟然被这' 不肖' 弟子用来偷窥女子出浴,恐怕
非得立刻将他逐出师门,收回武功不可。
这间浴室非常宽大,充满了清新自然的气息。多次到这里洗浴的秦少游自然
不会陌生,每趟他都暗暗敬仰纳兰闲云,真不愧是当代大儒,懂得将艺术融于生
活,把这浴室布置得如露天温泉般自然舒适,清新幽雅不着痕迹。
房间里水雾缭绕,一片热气沸腾,秦少游看过后却是热血沸腾,心猿意马,
蠢蠢欲动。
一个超大的浴桶,弥漫出芬芳的热气,朦胧中,秦少游隐约可见心爱的佳人
正半躺在大浴桶中,右手执着一个木瓢,缓缓地舀起热水,轻柔地洒遍完全曝露
在空气中的绝美躯体上,举手间,尽显佳人山岚起伏般玲珑浮凸的曲线。
房间内的水雾丝毫不能阻隔他锐利而贪婪的视线,雪铃兰美好的上半身娇躯
被他完全一览无遗,虽然早已全观甚至爱抚过这绝色佳人的每片肌肤,此刻的雪
铃兰,仍令他有着无法自持的冲动。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此刻的雪铃兰一头柔滑青丝披散,占满水雾尽湿,更显得乌黑亮泽,而那耸
挺于酥胸处一对乳峰,因着热水蒸绕的缘故,白里透红,如粉团一般丰盈诱人,
而乳峰上两点朱红,更是鲜润可爱、娇艳欲滴。
秦少游看得目不暇接、神魂颠倒,趁着佳人星眸半闭,惬意地享受之际,轻
巧地一个侧身,避开佳人的正面,来到她视线难及的身后,倏地窜到大浴桶旁,
一手搂着她肩头,另一手捂着了她的小嘴。
雪铃兰身体立时一僵,骇然地睁开双眼,却是一片漆黑,原本秦少游搂着她
香肩的手已早一步覆上了她的眼睛,伴随着黑暗而来的,还有几声得意的「嘿嘿」
淫笑。
目不能视,且又想起,此刻自己身无寸缕,雪铃兰这绝色佳人受惊非小,顿
觉羞愤欲死,俏脸先是一片潮红,立刻又变得煞白,心中一片冰凉,原本温热的
水也似乎冷却下来,手足乃至全身都感到一股刻骨深寒,近乎痉挛式的抽搐起来,
片刻后方才惊醒般猛力挣扎起来。
秦少游原本只是想和心爱的佳人开个玩笑,可是眼尖的他发现这绝色佳人瞬
间变得苍白若纸的容颜,顿时心中大痛,爱怜倍增,复又想及心爱的佳人也是病
体初愈,又受惊在先,此刻芳心惊骇欲死,娇躯僵硬,连挣扎也是绵软无力,若
不是意志坚强,连昏厥过去也是有可能。
秦少游心中大悔,立刻送开捂住佳人双目和樱唇的手,温柔地将她的身子反
转过来,心疼地在佳人耳边柔声致歉:「铃兰啊,不要紧张,是少游来哩!」
雪铃兰原本急剧挣扎的娇躯一软,只觉得眼前一亮,水雾缭绕间,依稀便是
自己刻骨铭心痴恋的爱郎,惊喜之下,浑然抛却了一贯的矜持,顾不得此时全身
赤裸,纵体入怀,双手紧搂住爱郎的脖子,哽咽着道:「少游,噢……少游,幸
好是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秦少游紧搂住怀中犹自不断颤抖的香软娇躯,心疼地忏悔道:「铃兰,是少
游不对,少游太过唐突哩!」
说话声中,呼吸着佳人如兰发香体香,双手感觉着佳人细腰的滑腻酥软,顿
时心中一荡,爱不释手地在佳人腰间贪婪柔捏,他已非吴下阿蒙的情场初哥,自
然知道此刻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来抚慰佳人的芳心。
感觉着怀中的娇躯由硬变软,秦少游知道佳人已经开始从受惊中恢复过来,
想到这绝色佳人平日里矜持爱羞,恐怕她一旦彻底清醒过来,绝不会允许自己在
这浴室里恣意胡为,自然抢先一步,矮下身子,曲腿半跪在地板上,大嘴寻上佳
人的香唇,在她出声抗议前将它堵个严实。
雪铃兰方始惊醒过来,基于羞涩于矜持,起始时还不断挣扎,但瞬即在爱郎
的热吻下溶解下来,反手搂紧了爱郎的腰间,放开心怀,任其在自己矜持的躯体
上肆意胡为。
秦少游虽然对心爱佳人完美的娇躯恋恋不舍,但眼前照顾心爱佳人的情绪才
是最在重要的,眼见得她由微弱的反抗变得鼓励逢迎,心中大喜,放开佳人被他
痛吻的香唇,凝望着雪铃兰如水的星眸,柔声道:「铃兰可知,你对我而言,是
何等地弥足珍贵?」
雪铃兰深情地回望着爱郎,右手轻抚着爱郎的脸颊,浅笑着柔声回应:「少
游,你也知否,铃兰是多么感谢上苍,能够成为——成为少游最心爱的……女人
……」
说话声中,雪铃兰缓缓垂下螓首,声音渐转低柔,终至细不可闻。
以秦少游耳目之利,对心爱佳人的深情告白岂能错过,他狂喜之下,眼看着
佳人湿漉漉冰肌玉骨般光滑胴体,不禁心旌摇荡,尤其她说话呼吸间,双峰动荡
有致,忍不住爱恋丛生,一把将佳人从浴桶中抱起,紧搂在怀中。
雪铃兰深切地感受到爱郎对自己的痴心爱恋,心底感动之余,完全抛开羞涩
矜持,大胆地回抱住爱郎的脖子,玉腿盘旋于爱郎腰间,耸挺丰盈的双峰有意无
意地摸索着爱郎宽厚的胸膛,樱唇促邪地附着爱郎耳际,呵气如兰。
秦少游立时神魂飘荡,被这绝色佳人罕见的主动和娇媚风情吸引,不由自主
地小腹中似有把火焰狂烧,下体迅速充血膨胀,昂扬坚挺顶在佳人纠缠于自己腰
臀处的玉腿间,耳边立时传来佳人一声含羞带怯的娇吟,如此地销魂蚀骨、中人
欲醉。
情怀激荡之下,秦少游不退反进,他不着痕迹地腰部前挺,下体昂扬隔着几
层布料进一步侵入佳人玉腿间私密深处,霎时间,怀中的女体滚烫烧红,耳旁的
樱唇启合间发出声声含糊而腻人的呻吟,潮水般冲击着他早已欲火中烧的感官。
无法忍耐的他长身而起,将怀中的雪铃兰重新放回大浴桶中,腾出手来迅速
为自己宽衣解带,直至自己雄壮的身躯完全袒露在心爱佳人羞涩的视线下。
秦少游随手将衣衫丢弃一旁,走进大浴桶,双目逼视着娇羞不堪的雪铃兰,
调笑道:「铃兰真是深知我心,如此良辰美夜,准备这样热气腾腾的一个大浴桶,
足够我们鸳鸯戏水、羡煞神仙。」
雪铃兰眼望着爱郎赤裸的身躯逐渐逼近,耳边又传来他轻薄不堪的话语,芳
心羞得无地自容,心中无意识地想着:「这大浴桶原本就是纳兰先生准备的,又
关铃兰何事?你这冤家比人家还早用过,却又说这样轻薄的话语取笑人……」
转眼间,爱郎那坏笑着的脸颊已然凑近,呼吸可闻,雪铃兰大羞之下,不由
得垂下螓首,闭目不看,忽然酥胸一紧,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这冤家作怪的双
手,已肆虐到她绝美无瑕的娇体上,掌握住了盈盈双峰。
水花四溅中,雪铃兰的惊呼也中途夭折,秦少游毫不客气地跨入浴桶中,吻
上佳人张开的樱唇,并且趁机扣关而入,灵巧的舌尖吸住深藏于喉间的粉嫩丁香,
贪婪调戏逗弄。
雪铃兰羞喜之下,哪堪爱郎情挑,唇舌间满是爱郎恣意地轻薄,乳峰间更是
一波接一波的电流冲击着心底,她只觉得遍体酥软,两手无力地按在爱郎肩上,
任由赤裸的娇躯完全置于爱郎手眼之下。
见雪铃兰这绝色佳人放任自己轻薄,秦少游哪还能辜负佳人一片美意,他的
禄山之爪贪婪地在佳人丰挺弹跳的玉峰上爱抚摩挲,随心所欲地将这对雪峰捏造
出自己想要的形状,掌心感受着两点乳尖茁壮凸起,软中带硬的特殊触感令他忘
乎所以,愈发爱不释手地放纵着自己的欲望。
浴桶里的水似乎升温似的沸腾起来,在雪铃兰不堪情挑、娇喘细细间,秦少
游双手游移而下,掌心托住心爱佳人丰翘的美臀,配合着双手的动作,腰跨用力,
一下子昂扬勃发的男根毫无征兆地突入禁区,连根带柄地破体而入。
纵然早已是情动如潮,下体花园也是泥泞不堪,毫无思想准备的雪铃兰刹那
间仍然感到一种奇特难言的酸痒混合着轻微充涨的疼痛,使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一
声短促的呻吟,如泣如诉、似喜还忧。
她不由自主地将被秦少游高高台起的秀腿伸得笔直,脚掌绷紧,玄即又盘在
爱郎的腰间,使劲夹住不放,酥胸重重地撞击在爱郎光滑赤裸的胸膛,难以言喻
的快感令她无所适从,搂住爱郎脖子的双手顺着爱郎肩膀一路滑落,在爱郎背上
拉出道道红痕。
秦少游欲火如焚,雪铃兰在他背上制造的些许疼痛只如搔痒般微不可闻,但
却星火燎原般极大限度地诱发了他张狂的欲望,他低吼一声,双手发力,指掌深
深地陷入雪铃兰丰盈的臀肉间,同时腰跨急挺,加速了在佳人花园里的纵横驰骋。
感受着爱郎前所未有的激情,雪铃兰彻底淹没在这美妙难言的欲浪情潮中,
她那对纤秀圆润的小腿翘起斜在半空中,随着爱朗的动作时而交叉于背后,时而
无力地垂落于腰侧股间,一颗绝美的臻首随着爱郎愈发剧烈的动作不堪刺激地摇
晃着,赤裸的躯体则不住地摩挲着爱郎雄壮健美的身躯。
秦少游张目看去,心爱的佳人青丝倒垂掩盖的清灵面孔上面,美丽的星眸迷
离半张着,因为过度的刺激有时会翻出白眼。只有鲜红的小嘴彷佛不知疲倦地呻
吟着、呜咽着,偏偏听入他的耳中,竟然是如此的销魂腻人。
此情此景,秦少游愈发是欲罢不能,他微微靠靠,背部抵住木桶的边缘,只
凭腰跨用力,双手一松一弛之间,昂扬的男根在佳人紧密的花园深处展开无所不
至的攻击,一时乳波臀浪,整个木桶里的热水荡漾出一圈圈涟漪,来回冲击着二
人早已神魂飘荡的心灵。
秦少游眼见得平日矜持圣洁如空谷幽兰的铃兰仙子在自己跨下承欢、欲仙欲
死,心中油然升起难以形容的志得意满,作为一名男子,能得心爱的女子如此痴
恋幸福,此生何求?
快感一波波传来,秦少游感觉到身下的铃兰已然接近快感极限的边缘,他仰
头挺胸,正欲再接再厉,加大力度,和心爱的佳人一起共登云雨极乐之仙境,忽
然视线所及,浴室的木门不知何时开启,一个窈窕娇小的身影傍门而立,明亮的
星眸一片水光,仿佛要融化在这春意如潮的浴室里一般。
※※※※※※※※※※
第七章花开并蒂
秦少游吃惊非小,焚身的欲火刹时冷却下来,他心中苦笑了一下,这样的情
形要是多来几次,自己恐怕都要爱花无力了,他锐利的视线穿过迷蒙的水雾,一
眼便看清倚靠在门边的女子,正是令他又怜又爱的雨儿。
正在神魂颠倒中的铃兰感受到爱郎狂野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大惑不解的她
睁开迷离的星眸,正欲撒娇不依,可是一对上爱郎脸上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心
知有异,诧异之下扭头一看,顿时羞得无地自容,赶忙转回头,使劲埋入爱郎的
胸怀里,学着鸵鸟般不闻不顾。
秦少游自然也是尴尬无比,不过他可不能学着铃兰的模样,他微不可闻地吐
了口气,心中哀叹着男人真命苦,脸上却挂着一副笑脸,关心地问道:「雨儿,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呢?你伤势初愈,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话到最后,早已抛开好事被扰的些许不快,心想着雨儿的伤势刚刚复原,正
需要多多休息调养才对,因此声音多了几分严厉之色。
可雨儿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这可爱的小精灵掩嘴一笑,朝他做了个鬼脸,
方才松开手,扁扁嘴无辜地道:「雨儿的伤势早好哩,还说人家,哥哥和姐姐不
也是到现在还没睡么?雨儿好几天都没沐浴了,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不适,才
到浴室来的呢,哪曾想……」
这时铃兰已经从初始的娇羞中恢复过来,她心中也是极疼这可爱的小妹妹,
更担心她伤势初愈,哪还有半分嗔怪雨儿坏了她『好事』之心,只是此刻爱郎昂
扬的坚挺仍深入自己体内,即使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也没有完全疲软的迹象,令
她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雪铃兰只好背地里用小手在爱郎的背肌上扭了一把,却又担心将
爱郎弄疼了,以至于如为其搔痒般不着边际,不甘地瞥了爱郎又爱又恨地一眼,
这绝色佳人方才强忍娇羞,重新转过头,对着雨儿柔声笑道:「雨儿,姐姐正在
洗呢,你先出去等姐姐换——换好衣衫再进来洗吧?」
雨儿在铃兰说话的时候,已经轻快地移步来到大木桶边,一双晶亮的星眸眨
也不眨地凝望着雪铃兰裸露在空气中的粉背香肌,秦少游眼见雨儿一脸好奇的神
色,心中好气又好笑,也忘了责怪雨儿这「无礼」的举动,不过,她还算乖巧,
顺手将早已被秦少游破坏了门闩的木门掩好。
在雪铃兰不知不觉间,雨儿已经趴在大木桶的边缘,在浴室内明亮而不失柔
和的烛光映照下,雪铃兰那原本洁白如雪的肌肤因着残存的情欲未褪,隐隐红润
光泽流转,说不出地粉嫩诱人,雨儿纵然是女儿身,一时之间,也有些痴迷了。
此刻听见铃兰要她先出去之语云云,自然不肯答应,她不退反进,促狭地双
手撑着铃兰香滑的裸肩,凑近她这姐姐晶莹圆润的耳际,悄声道:「姊姊,雨儿
不要哩,雨儿想和姊姊还有哥哥一起沐浴,这样才有意思呢。」
先不说雪铃兰闻言后的羞涩与愣然,秦少游却是再也忍俊不止,呵呵笑了数
声,经过了最初的尴尬,而且看雨儿生龙活虎的可爱样,显然是真的身体绝无大
碍,他终于彻底放下心事,心神重新回复到眼前旖旎的情景中来,他本是风流雅
士,本身对雨儿又疼惜爱恋,此刻雨儿状似低语的话一入耳,顿觉正中心怀。
雪铃兰只觉得身子一凉,一双柔软的小手搭在自己肩头,还作怪地在自己肌
肤上划着圈圈,她的心中掠过一阵羞意,虽然已经默认雨儿是自己将来的闺阁姐
妹,但想及自己此刻完全赤裸的身子裸露在雨儿眼底,更羞人的是,下体最最私
密的花园还被爱郎那恼人的坚挺充斥着,还不时地跳动几下,那种无法言语的消
魂酥麻,真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偏偏雨儿还进一步提出要和他们一起沐浴的要求,雪铃兰焉能不觉得娇羞无
地,方要出声反对,却是「咿唔」两声,香唇被爱郎堵个正着,情思迷乱间,她
正欲不理天高地低地逢迎痴缠爱郎,忽然省及雨儿尚在一旁好奇地关注,不由得
及时收回吐露半截的粉嫩丁香,还贝齿轻抿,报复性地轻咬了爱郎轻薄的大嘴一
口。
秦少游微微吃痛,又不敢太过唐突佳人,虽然不愿,也只得恋恋不舍地松开
佳人的香唇,尴尬地游目四顾,却与一旁雨儿好奇的视线撞个正着。
此时的雨儿身上仅着一件贴身的亵衣,依然是淡淡地粉红,配以纯真无邪的
容颜,犹如传说中下凡的仙子,但在这样特殊情境下,秦少游眼睛不受控制地转
到雨儿那薄薄春衣遮掩不住的酥胸处,目光一触即离,却忍不住喉咙咕隆两声,
心念想不到这小丫头居然是这么有料。
雪铃兰好不容易脱离了爱郎的魔爪,她勉力侧转娇躯,满头湿润的青丝垂落
下来,半掩住她娇羞的容颜,看了看一脸纯真加好奇之色的雨儿,没来由地心中
略感镇定,她柔声道:「这样吧,雨儿你就留下来和姊姊一起,但少游已经洗好
了,就先回自己房间休息吧。」
说话间,雪铃兰纤手按住爱郎温热的胸膛,强忍住下体花园深处传来的阵阵
酥痒,腰臀缓缓移动,欲要脱离爱郎那令她芳心又爱又恨的灼热坚挺。
秦少游原本想静观其变,等着雨儿撒娇耍闹将事情朝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
没想到事情急转而下,铃兰居然要将他撵出这春意盎然的浴室,心怀不甘的他自
然不欲接受这样的结果,下意识地,仍搭在雪铃兰腰臀处的双手一紧,欲求未满
的昂扬坚挺立时重新刺入花园深处。
雨儿则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顾的表情,她小手轻摇着雪铃兰的香肩,腻声撒
娇道:「姊姊,雨儿也想和哥哥一起洗呢,我们三人一起洗才好呢,反正这浴桶
足够大,而且热水也足够的……」
雪铃兰此刻却顾不得雨儿说些什么,爱郎昂扬的坚挺重又深入花房秘境,只
那销魂腻人的一小下,便使得她好半晌的努力化为无形,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不
至于在雨儿面前呻吟出声,偏偏雨儿还在一旁轻摇着她那此时已是绵软无力的身
躯,使得花房内的摩擦加剧,快感如潮,忍无可忍的绝色佳人终于「啊——」
地一声娇啼,再无法自持。
雨儿虽不见铃兰姊姊明确地回答,但把她那「啊」地一声当作应允了,再看
看秦少游这哥哥一脸赞同的表情,她高兴地欢呼一声,连亵衣也不曾脱,就这样
纵身而起,在水花四溅中,扑入秦少游及时腾出的一边臂弯里。
秦少游自然是来者不拒,手臂一紧,暖玉温香再度抱个满怀。
雨儿那娇小玲珑的身子一入怀中,秦少游只觉得触体柔软,偏又不是如雪铃
兰般柔若无骨,而是富有极佳的弹力,纵然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仍可感觉到这
小佳人粉嫩肌肤吹弹得破、细腻如水。
雪铃兰纵然芳心羞涩,可是事已至此,一边是心爱的夫郎,一边是疼爱的妹
妹,她也无力挽回,只得强忍娇羞,顺着爱郎的意愿任他胡为。
她侧转娇躯,看见雨儿一身亵衣已然湿透,紧贴在身上,少女玲珑婀娜的曲
线毕露,酥胸处更是裂衣欲出之势,雪铃兰轻轻叹了口气,心想雨儿确实已经长
大了,既然她对爱郎也是情有所衷,那也由得她去胡闹,任凭爱郎享尽艳福。
思索间,她一把搂住雨儿的双肩,含羞带涩地为雨儿宽衣解带,将那水湿的
亵衣丢到浴桶外,室内明亮的烛火照映下,只见雨儿一身洁白娇嫩的肌肤透出淡
淡桃花之色,真是难以形容的娇美,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尤其明亮清澄,无邪中流
露出几分天真好奇之色。
秦少游心中早已决定雨儿为自己终生呵护的伴侣,所以放任甚至鼓励雨儿一
起沐浴,可碍于心爱的铃兰在旁,他可不愿在未得佳人明确意愿的情形下对雨儿
胡来,此刻见铃兰为雨儿宽衣解带,心中不由得狂喜,对这兰心慧质的佳人愈发
爱恋几分,忍不住紧搂这佳人的纤腰,自然也没忘了将雨儿一起抱紧,情怀激荡
中,他微微垂下头,深情地凝望着怀中一对娇娆。
雪铃兰由于紧紧埋入他怀中,半边身子贴靠着浴桶的边缘,而外侧又被雨儿
挡住,只露出光洁粉红的香背,他俯视而下,隐隐可见心爱佳人那对翘挺玉臀,
正若有若无地律动,水浪轻推暗涌,激起他心头片片涟漪。
倒是雨儿,此时也是完全赤裸的娇躯,虽然半边身子被铃兰搂入香怀,只能
看到右边酥胸侧一条粉红色的半弧,因着跨坐在他伸直的大腿上,雨儿那对纤细
秀美的玉腿自然蜷曲夹紧,见不着隐秘的处子花园,却使得少女那珠圆玉润的翘
臀愈发丰挺诱人,一时之间,秦少游目不暇接,只看得浑身发烫,欲焰飙升。
他这一欲念大动,可苦了雪铃兰这绝色佳人,她原本就被爱郎深藏于自己下
体花房内作怪的男根逗弄得销魂欲仙,还得一直强忍娇羞,尽力不发出那羞人的
呻吟娇喘,可那快感如潮,不做疏导而围积,只会愈发难以抗拒,偏生这家伙猛
然间又暴长一截,好似戳入自己娇嫩的花芯深处一般,霎时间,她只觉得神魂儿
飞荡在半空,那还记得什么羞涩矜持,樱唇乍启,放声娇啼。
雨儿听见铃兰姊姊如泣如诉的娇啼呻吟,复又感觉到铃兰姊姊紧贴着自己的
半边身子灼热发烫,远胜过浴桶内热水的温度,她有些惊慌起来,一手摸摸姊姊
烧红的额头,另一只手摇晃着哥哥的手臂,娇呼道:「哥哥,姊姊她是不是生病
发烧了,身子好烫,叫得好痛苦的样子……」
秦少游闻言不禁哭笑不得,他没想到雨儿竟然纯真至此,心中弱弱地生出几
分后悔,自己居然想对这样天真单纯的女孩动歪念头,可是转念又想,这也只是
早晚的事情,况且雨儿今年将满十六,虽然心灵未成熟,身体发育却是已经可口
宜人,足可采摘了。
如今的情形之下,自然无暇对雨儿解释过多,无奈之下,秦少游只得身体力
行,他腾出双手,缓缓将雨儿的身躯由自顾不暇的铃兰怀中侧转过来。
顿时,一对粉嫩娇挺的玉兔印入眼帘,那对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玉兔显得大
小适中,尤其是那完美的钟笋型乳峰,如晶莹的玉碗倒扣在雪白的酥胸上,秀发
垂散而下,乌黑的发丝三三两两堆积在上,愈发映衬得少女的肌肤粉雕玉琢,白
璧无瑕。
秦少游看得眼花缭乱,口干舌燥中,双手轻抚而上,掌握住那对盈盈双峰,
入手细嫩滑腻,宛如新出豆腐般,柔不可触、吹弹得破,轻轻一碰之下,若水波
荡漾,指缝间,两点朱红在烛火中闪耀,眩人心目。
「嗯、嗯?噢——啊……」
不明所以的雨儿在哥哥似乎带有魔力的大手抚上自己稚嫩的双峰时,没来由
地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她单纯的芳心中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又酥又麻,
还带着奇特的酸痒,令她的身子不自觉地绵软无力,欲拒还休。
秦少游万没想到雨儿的肌肤幼滑若新生婴儿,又如此敏感,耳闻她无意识地
含糊呻吟,倍感心魂不定,手掌间传来柔嫩细腻的触感,着实荡人心魂,他就好
象捧着一对晶莹润洁、易碎易裂的瓷器般,丝毫不肯用力,只是轻怜爱抚,饶是
如此,手指仍隐隐陷入肌肤,再迅速弹起,感觉美妙得无以复加。
秦少游定了定神,喘了口气,却耐不住身体内张狂的欲焰,他情不自禁地加
剧了腰臀间挺动的频率,下体昂扬更是雄风见长。
水流激荡间,雪铃兰「啊啊……呼啊……」
地发出数声娇喘呻吟,灵魂似乎也被冲击得飞上云霄,腰臀处失去爱郎的扶
持,顿时前俯后仰,柳腰款摆、玉臀轻摇,空闲的双手顺着爱郎的双臂而下,拂
过雨儿柔滑的酥胸,竟然一起掌握住雨儿水嫩的玉峰。
秦少游的双手顺势游移而下,轻柔地抚过小佳人平坦紧致的小腹,手指轮番
在那圆润清浅的小小玉脐上留连,轻弹细捏间,可爱的玉脐阵阵皱缩,如小嘴般
张合吮吸着十指,淡淡地酥麻令他心痒难熬。
徘徊良久的手指继续向下肆虐,终于来到了少女最最隐秘的花园,隐约触碰
到几根柔软稀疏的春草,手指划着圈圈与那水草轻缠嬉戏,不经意间指尖扫过一
处柔软滑腻得不可思议地花瓣,虽然是在水中,秦少游仍可清晰地分辨出那是有
别于水浸润形成的柔腻,只有芬芳花蜜的浇灌才能蕴育出此等细腻滋润的繁花。
「呜——喔……哥哥……姊姊……雨儿——雨儿——啊……」
陡然之间,雨儿发出一连串高亢的娇呼呻吟,她只觉得自己下体花园处被轻
轻扫过,难以形容地酸痒电流般冲击着她纯洁的心灵,偏偏适时地,铃兰姊姊那
双柔若无骨、完全有别于哥哥的玉手,或轻或重地在自己乳峰上柔捏轻抚,引发
阵阵异样酥麻。
二者交相带来的快感,令她初经风月、极其敏感的处子娇躯,再承受不住,
只觉得灵魂儿直被抛上云霄,螓首急向后仰,小嘴张开,娇啼大作,天真无邪的
脸上更流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
销魂的呻吟加上雨儿那纯真容颜上从未得见的风情,激得秦少游心中狂跳,
欲焰翻腾,他不顾一切地双臂一紧,重新将二女搂入怀中,恣意揉捏,同时腰胯
疯狂挺动,在铃兰和雨儿此起彼伏的娇喘呻吟中,一气将心爱的绝色佳人送上极
乐仙境。
雪铃兰此时早忘却了羞涩,她感受着体内一波接一波地激情和兴奋,心中回
荡着对爱郎如海的深情,将脸往爱郎的怀中挨去,紧闭双目,不顾一切地亲吻着
爱郎光裸的胸膛或是雨儿细滑的脸蛋。
今夕何夕?雪铃兰只顾着忘我地呼喊喘叫,玉股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力量,
迅速在她心湖蔓延开来,一次又一次地被那超乎想象的快意贯穿全身,无所适从
的绝色佳人腰臀被爱郎揽住,乳波臀浪也只是极其有限的荡漾,她唯有以极为惑
人的呻吟渲泄着充斥全副身心的欲浪情潮。
「啊……少游……好夫郎……不要……啊……啊……快停下——来——啊、
嗯、啊!」
雪铃兰抑止不了爱郎体内狂袭而来的冲刺,袒露在空气中的洁白肌肤泛出细
细的汗珠,双手忽然攀不住爱郎的颈部,向后仰倒在浴桶内的水面上,激起片片
浪花。
「哦……铃兰……」
秦少游挺腰一臀、前后抽送,看着飘逸如仙的心爱佳人清丽容颜上那惹人怜
爱的迷离,耳边聆听着近乎放荡的娇喘呻吟,欲火更是全所未有地攀升,浑身的
快感便像无数狂潮接连打来,情绪高亢得无以复加。
激情燃烧间,他搂住二女的两只手也没闲着,无意识地疯狂爱抚、揉捏着两
个心爱女子娇嫩滑腻的背臀,轮番享受着她们超凡的滑溜精细触感,也无暇分辨
二者有何不同,只觉得绵软、弹跳、滑腻等销魂感觉纷至沓来,令他欲火张狂到
极致。
雪铃兰在爱郎那温柔中带着狂野、激情而不失怜惜,有别于平日地爱恋宠幸
下,已是完全不堪,她陡然张嘴发出「啊——」
地一声哀鸣,神智被巨浪般潮涌而至的快感迅速掩没,盘在爱郎腰臀处的双
腿刹那绷得笔直,又立即无力垂落,浪花四溅中,花园里的花瓣激情绽放,大量
的花蜜泉涌而出。
秦少游急速喘了几口气,只觉得全身血气贲涌,昂扬勃发的火热坚挺在雪铃
兰温热浓稠的花蜜浇灌下,频频跳动、已达快乐极点,舒爽难言的感觉蔓延全身,
他忍不住大喊一声:「铃——兰——」
灼热的阳精如山洪爆发一般,喷射入雪铃兰的蠕动的花房深处,伴随着心爱
的佳人一起攀上了极乐顶峰。
※※※※※※※※※※
第八章二女争锋
秦少游紧紧抱住怀中的铃兰和雨儿,在欲望宣泄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将自己
内心深处对纳兰容芷的爱埋藏起来,整个心神完全被怀中的二女所占据,只想着
就这样伴随着心爱的人儿,白头偕老。
沉思间,怀中的雨儿扭动了一下身躯,仰起头,星眸眨也不眨地凝望着心爱
的哥哥,莫名地感受到一种潮水般的幸福感觉涌来,良久,她方才怯生生地道:
「哥哥,雨儿,嗯~~雨儿觉得冷呢……」
秦少游一愣之下,灿然失笑,经过这样一番云雨折腾,大浴桶里的热水早已
凉透,幸好此时是春天,虽然微寒,还不至于冷得让人无法忍受,但时间长了,
终究可能出现问题,尤其二女略显单薄的身躯,恐怕不耐春寒。
他赶忙收拾情怀,先朝着雨儿微微一笑,安慰道:「雨儿,水都凉了,今晚
就洗到这里,你先到浴桶外擦干身子,免得感冒了,哥哥会心疼的,别忘了,明
天还要和哥哥、姊姊们一起泛舟秦淮哩!」
说话间,又低头看了看怀中一直没有动静的铃兰,却发现这绝色佳人居然不
知不觉间竟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睡,可见连日来的遭遇令她心焦力疲,又经方才一
番剧烈的云雨销魂,此刻依偎在爱郎温暖的怀抱中,自然甜蜜入梦。
秦少游见此情形,不由得哑然失笑,心想着天不如人愿,原本想着连雨儿这
鲜嫩可口的果子一起吞咽入腹,可一个铃兰,就令他神魂颠倒,极尽放纵之能,
想到铃兰放弃一贯的幽雅和矜持,不理天高地低地逢迎痴缠,他胸中顿时柔情无
限。
颇费了一番功夫,秦少游才将自己和二位心爱的佳人清洗收拾干净,心满意
足地抱着熟睡的铃兰,半拥着赖在怀里不肯离开的雨儿,一起回到自己的房间,
自然,今晚又是三人大被同眠,虽然没有香艳激情再度上演,却是如此地甜蜜温
馨,各自安然入梦。
*** *** *** ***黄昏时分,秦淮河岸
的山林小径,秦少游伴随着四位如花似玉的佳人,以难得的闲暇和轻松的心情,
游览秦淮美丽风景,原本约好清晨用过早饭就出发的,却因为铃兰和雨儿双双睡
到中午方才起床,推迟到下午才能成行。
原本主张要和哥哥姊姊们一起泛舟秦淮的雨儿,不知道哪里得知夜晚的秦淮
才是男子梦寐以求的天堂,于是单纯的雨儿打着照顾哥哥的旗号,在秦少游的无
比尴尬以及众女别有用意的目光中,一起决定先周游秦淮,待晚上乘月泛舟。
四女婉转悦耳的笑声不断传来,秦少游惬意地呼吸着山林中清新的空气,漫
步而行,山林中风景优美似画、繁花盛开,只是在他的眼中,四位绝色佳人更艳
过春花。
迎着河水送来的清风,轩辕幽梦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闲适飘逸,
俯眺清流,从容自若。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而布
衣木簪,青丝飞舞,则又不失女性妩媚风情。
秦少游发现,愈是和这个外表看来平凡的女子接触,就越能轻易地发现她身
上极具感染人心的魅力,从而使人不知觉间忽略了她那平凡的容颜,此刻在秦少
游的心中,轩辕幽梦远比仙子动人。
一袭紫衣的纳兰容芷仍是清丽绰约,她一手轻挽着活泼可爱的雨儿,一手拂
过被威风吹乱的发丝,更添楚楚风姿,间或瞥向秦少游不经意地几眼,不见往日
的幽艳落寞,却是多了几分难言的韵味。
秦少游明知道不该,仍然觉得心中隐隐有些失落,他心中自然想到这曾令他
倾心痴恋的绝色佳人,或许因为受了东方长风的爱情滋润,才恁般地娇艳开怀,
不过,失落的同时,他心中也由衷地感到欣慰,心爱的女子索然情有所属,但只
要她幸福开怀,已是他最大的满足。
满怀感慨的秦少游,最终还是将视线转向自己心爱的铃兰,这绝色佳人仍是
偏爱雪白的罗衫,乌黑的青丝轻轻盘起,垂落几缕在风中飘扬,举手投足间风情
无限,感应到爱郎凝注的目光,她甜甜地回眸一笑,艳光流转,好似要将秦少游
的心也融化在这春光无限的汪洋里。
秦少游心中再不半点失落,有些忘乎所以地贪婪扫视着心爱的佳人,原本这
绝色佳人已如空谷幽兰,飘逸如仙,可在爱情的滋润下,倍添几分娇艳,真可谓
是瑰姿艳逸,芳泽无加。
簇拥在众女间的雨儿也是不改其天真无邪的本色,一袭粉红色衣裙完全突出
了她少女情怀,和众位姊姊言笑正欢的她始终不忘最爱的哥哥,不时回过头送来
甜美的笑容,并催促着哥哥加快脚步。
雨儿明亮的星眸仍是那般清澈明亮,可是秦少游细看之下,那原本不识人间
风月的目光中,终于还是沾染了尘世的情愁,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娇羞、
几分迷离。
或许这样的雨儿,才是真正的桃花仙子,毕竟桃花的美在娇艳,没有情爱风
月的点缀,雨儿无法真正地成长。
想通此点,秦少游放开心怀,微微堕后半步,笑望着眼前相互谈笑,姗姗而
行的四女,真感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恍惚间,不知道天真的雨儿问了个什么问
题,惹得众女花枝乱颤,笑声不断,一时整个幽静的小径顿时热闹起来。
这是片极其幽静的山林,亏得雨儿非要明白什么叫寻幽探胜,所以专挑人烟
稀少的地方游玩,大家见她伤势初愈,又兴致正浓,也不忍拂她的意,更何况同
行数女皆是如此天姿国色,为避免路人过多注目,扫了雅兴,秦少游倒也是乐得
赞同。
山林中的景色清幽,鸟鸣虫唱。山风阵阵拂过,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铿」地一声清鸣,轩辕幽梦背后那把造型古朴的长剑弹鞘而出,暴露于空
气中的二寸剑身雪亮,映着穿入山林的斜阳,分外耀目。如斯响应,轩辕幽梦缓
步前行的身形顿止。
秦少游也是心生警兆,朝前赶上数步,伸手护住因轩辕幽梦长剑自动出鞘而
惊讶却步的其余三女,抬目深注密林深处。心中却是暗自诧异,因为他眼角的余
光留意到轩辕幽梦眼中隐隐有几分诧异和迷茫,似乎她背后的长剑出鞘鸣音示警
尚是首次,连她本人也感到愣然。
小径拐角处的尽头,一袭黑衣的女子,幽灵般闪现,婷婷迎风俏立。
秦少游尚未及发言,铃兰和雨儿已经双双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臻首,打量片刻
后讶然惊呼。
毋庸置疑,秦少游已从她们的神情中看出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正是前几日
夜袭「兰陵学院」的黑衣女子,奇特的是,今夜的她,并没有黑纱蒙面,或许是
以为那夜她的容颜早已暴露在铃兰和雨儿眼底的缘故。
无论秦少游心中对着黑衣女子观感如何,仍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绝色容颜,绝
不亚于铃兰等四女,而且,与她们不同的是,她还别具一番异域风情。
最惹人注目的就是她那对眸子,若海水般深邃、冰蓝,还有一种迷梦般的特
质,烟雾笼罩般迷离,稍不留神,就可能陷入那梦幻般的汪洋,无力自拔。
她的脸上肌肤更是超乎寻常的白皙,琼鼻翘挺,容颜与中原女子迥异,尤其
是她此刻虽然满脸微笑,却仍令人感觉到一股幽冷,秦少游知道那不是与生俱来
的,他从为雨儿疗伤时就已经深刻了解到黑衣女子所修功法之阴冷诡异。
虽然经轩辕幽梦的分析和此刻亲身体验,秦少游确定那黑衣女子不知为何原
由,对雨儿并没有痛下杀手,已是掌下留情(自然,她不知道雨儿其实对「广成
仙决」一无所知)但这黑衣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寻衅,秦少游也是忍不可
忍,他绝不容许自己心爱的佳人再受任何伤害。
「唉,这位妹妹,你是来寻我的吧?多年的师门恩怨,其实早该岁着时间流
逝化解无形,为何你们要如此执迷不悟?」
不等秦少游挤身向前,一贯优雅平和的轩辕幽梦忽然叹了口气,出声询问。
黑衣女子凄迷似梦的蓝色美眸深深的瞧了秦少游一眼,方才转向轩辕幽梦,
笑容如花绽放,柔声回应道:「小妹云罗,见过轩辕姊姊,此番来见姊姊,也是
情非得以,若是姊姊肯以背上」轩辕「见赠,小妹自当重归来处,绝不敢再劳烦
姊姊哩!」
轩辕幽梦黛眉微颦,美目深注了眼前自称云罗的女子一眼,款款朝前迈了一
小步,无奈地笑道:「云罗妹妹,确实令幽梦为难了,」轩辕「剑乃幽梦师门之
物,如何能轻易转赠?」
话音刚落,早已忍耐不住的雨儿冲着云罗做个羞羞的表情,略带不屑地娇嗔
道:「幽梦姊姊既然复姓轩辕,那」轩辕「剑自然就应该属于她,你居然好意思
问姊姊所要,羞也不羞?」
秦少游和诸女闻听雨儿此言,心中顿感忍俊不止:「这样也行么?看这」轩
辕「剑的造型,就知道它不知道经历多少年头了,不过,这事情还真是有几分巧
合哩!」
云罗闻言,也是幽幽叹了一口气,蓝色的星眸里碧波荡漾,更添几分凄迷之
色。她无论任何一个表情,均能显露出一种扣人心弦的内心感情,配上她风华绝
代的美艳丰姿,确是万种风情,令人目眩神醉。
即使秦少游与她是敌对的立场,更清楚她心狠手辣,诡异飘忽,但仍忍不住
有这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就连日前被她所伤的铃兰和雨儿,也难以真正从心底对
她产生恶感。
叹息已毕,云罗轻启樱唇道:「雨儿妹妹真是可爱哩,前番云罗多有得罪,
实在抱歉,不过小妹也是奉命在身,没奈何,今天只有得罪姊姊哩!」
说话间,转首望向一旁的秦少游,突然娇笑道:「秦公子,云罗今趟主要是
和幽梦姊姊算算师门旧帐,你可不能仗着人多,欺负奴家一个孤身小女子哦!」
秦少游闻言,微感愣然,诧异地望了这令他捉摸不透的云罗一眼,也不知道
她是真好似假,不过,原本他就没有加入战局的打算,既然轩辕幽梦出面揽下此
事,他秦少游绝对没有中途插手的理由,因此,他倒是从善如流地揽着铃兰和雨
儿,倒退两步,以示旁观之意。
云罗话音方落,翠袖扬起,一对晶莹似玉的纤手露出在空气中,随之凝结起
一团团冰雾,若有若无地笼罩其上,丝毫不见作势,她黑色的身形已然飘近轩辕
幽梦身前八尺之内。
「呜呜」的风声厉啸,云罗的双掌幻化出朵朵莲花,像天女散花般,诡异缤
纷,以玄奥至令人无法捉摸揣测的方式,在虚空中划出奇异飘忽的弧线,朝从容
而立的轩辕幽梦袭来。
云罗本是披垂香肩的乌黑秀发,飘扬起来,在风中狂舞,衬托着白皙绝美的
容颜,显得既动人又无比诡异。
两人周围的空气似是给一下子抽干了,周围方圆两丈许的空间像变成个无底
的深洞,秦少游拥着铃兰和雨儿缓缓又退后数步。
秦少游首次亲身感觉到云罗全力出击的骇人威力。清晰地知道确实如他和轩
辕幽梦所料想的,当初她对付铃兰和雨儿,未曾尽出全力,尤其是打雨儿的那一
掌,否则,即使是轩辕幽梦也无法轻易化解,心中不由得对云罗恶感稍减几分,
同时,不免隐隐有些为轩辕幽梦担心起来。
他身在攻击圈之外尚能感觉到云罗一击的惊人威力,更不用说是身在局中的
轩辕幽梦,身后的铃兰和雨儿显然也是想到这点,两对玉手各挽紧他一边手臂,
强忍住没有惊呼出声,而因为不会武功,被她们二人夹在中间重点保护的纳兰容
芷,也是不由自主地张臂紧搂住他腰间,秦少游心神剧颤,此时却是不易多想,
他们的目光却是一起关切地望向轩辕幽梦。
轩辕幽梦仍是那副澹定从容的表情,她不紧不慢地反手握住「轩辕」剑柄,
拔剑出鞘,剑花轻吐,她的动作似缓实疾,有一种玄奥难言的韵味,片片舞出的
剑花刚好迎上云罗追袭而来的『莲花』朵朵,「当、当」金铁交鸣声中,云罗的
攻势化为无形,无功而返。
一旁观战的秦少游心中一凛,以他锐利的目光,自然发现在电光火石间,云
罗的衣袖内自动弹出一对似金非玉的软带,正是它们挡在轩辕幽梦的剑刃上,这
云罗诡计层出不穷,他险些为其所骗,又先入为主,以为她擅长的是徒手攻击。
两人一触即分,轩辕幽梦淡然望着飘退回原地的云罗,以她一贯悠远平和的
声音道:「云罗妹妹,今天你心神不宁,且时间地点都不合适,我们还是改日再
战吧。」
云罗闻言,并不答话,反而侧转身躯,望向一旁观战的秦少游,看着他和三
女相得的场面,眼中闪现一丝古怪的神色,忽然轻启朱唇,娇笑道:「秦公子意
下如何呢?是否也要和小妹清算一下旧帐呢?」
秦少游见她笑得古怪,立时觉察到此刻自己和三女暧昧的情形,铃兰和雨儿
无所谓,但容芷既然已经情属东方长风,且已是人家名义上的未过门娇妻,尽管
心中有些恋恋不舍,他还是不着痕迹地踏前一步,脱开了三女的簇拥,洒然道:
「少游只求云罗姑娘不再找我们的麻烦,至于清算旧帐,并不急于一时。」
秦少游倒不是真的不想和云罗清算旧帐,虽然她可能和雨儿另有渊源,但无
论她是谁,只要她曾经伤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他岂能坐视不顾,只不过正如轩
辕幽梦所言,此情此景,确实无意大动干戈,隔日他总有机会找上她将事情弄个
水落石出。
───────────────────────────
第九章月夜泛舟
秦少游说话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女,三女的神色各异,铃兰仍是那般娴
静幽雅,容芷却是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羞红,倍添娇艳,而雨儿则嘟了嘟小嘴,欲
语还休,没没有出声反对他的意思。
此时轩辕幽梦插话道:「云罗妹妹,既然如此,你就请便吧,改天你若有闲
暇雅兴,幽梦自然奉陪到底!」
早迫不及待的雨儿也嘟着小嘴抢着说道:「是啊,不打了也好,反正大家也
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不值得大动干戈,对了,我们还赶时间,要到秦淮河上泛舟
赏月哩!」
云罗闻言,微微愣了一下,她一点没想到雨儿竟然一点也不计较曾将她打伤
之事,还险些令她丢了小命哩,虽然后果会如此严重也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但她心中仍隐隐有几分愧疚之感。
美丽的蓝眸一一扫过眼前令她敌友难分的众人,云罗由衷地生出几分惺惺相
惜之意,她忽然展颜一笑,若春花盛放,轻启樱唇,娇声道:「云罗此行江南,
甚是匆忙,十里秦淮,还未曾尽情游览过,因此小妹也想和诸位姊姊们一起泛舟
赏月哩!」
众女闻言,尽皆愣然,秦少游因为人家并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因此虽然对
云罗的突发要求颇感意外,一时也只能置身事外,没有出声反对。
其实云罗在众女的心目中,并没有留下太多的恶感,即使是身受其害的雨儿
和铃兰,前者天真单纯;后者宽容豁达,又从轩辕幽梦那里得知她是掌下留情,
而且似乎另有渊源,所以她们虽然觉得云罗冒昧,倒也没有立刻反对。
轩辕幽梦却是众人中唯一深悉内情的,她知道云罗与自己的师傅,还有眼前
的雨儿,都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只是目前没有得到恩师的允肯,她也无法将这
秘密泄露于人前,因此她把目光投向众人中唯一的男子,指望秦少游下个决断。
纳兰容芷是场上唯一完全可以持公允的人,她星眸一转,迅速地瞥了其余众
人一眼,以她的兰心慧质,很清楚可以了解到大家对于云罗的提议,并不太大的
排斥,只是各怀心思,无人出头回应罢了。
于是她不着痕迹地轻推了秦少游一下,柔声细语道:「少游,大家都等急了
哩,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动身吧!」
秦少游见此情形,自然无法推却,其实在他的心里,也想多点机会和这来历
扑朔迷离的云罗接触,知己知彼,方能防范于未然,有他和轩辕幽梦在,倒不怕
她玩什么阴谋诡计。
思虑及此,他侧身以询问的目光凝望了铃兰和雨儿一眼,不见她们有任何反
对的意思方才转回头笑道:「既然云罗姑娘有此雅兴,少游等岂能不略尽地主之
谊?如此我们就即刻出发吧。」
************
夜晚十里秦淮,原本就是当今最繁华之地,更何况时值丽春,且明月当空,
无不使得今夜的秦淮空前热闹,来往穿梭的画舫尽皆人声鼎沸、灯火辉煌,点缀
得这条秦淮河是亮如白昼,一派歌舞升平,当真是温柔乡里,天上人间。
秦少游和众女以重金向船夫雇了一条足以容纳十人左右的艇子,在雨儿兴高
采烈的吆喝声中,由他和雨儿各执一对船浆,放任自由地泛舟于秦淮河轻波碧水
间。
名花倾国,此刻的秦少游可算是令天下男子妒忌的幸运儿了,原本是绿叶彰
红花,但一旦这红花远多于绿叶,倒反而突出万花丛中一点绿了。
秦少游独坐船头,尽情地看着众女谈笑正欢,难得众女如此相得,一向活泼
爱闹的雨儿不说,就连初初加入的云罗,或许是域外女子天性大方,她丝毫没有
陌生感,和雨儿笑闹成一团。
此时船近江心,雨儿早过了一时的新鲜,将船浆丢弃一旁,秦少游将艇子划
到一处人群画舫相对稀少处,自己索性也撇开双浆,放舟自流,由它在秦淮河上
任意徜徉。
江月温柔,河水清澈,偶尔浪花轻漩,敲击船舷,发出清脆的响声,和着众
女的欢笑娇吟,美妙如磬。情动处,秦少游忍不住扣舷独啸,惬意满怀,只觉得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一向温柔娴静的铃兰忽然款款走来,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眼见河水澄澈,
碧浪如琉璃般可爱。一时童心大发,探出纤细的手指,在河水中轻划嬉戏,凉浸
浸,又甜丝丝……纷至沓来的美妙感觉令她陶醉得紧闭星眸,不知觉间偎依入爱
郎温暖的怀抱。
爱君如梦,今夕何夕?
秦少游微微俯身,低头深情地凝望着这不知不觉中令自己爱入骨髓的绝色佳
人,薄薄的红唇呵气如兰,轻启微抿间,丁香隐隐、贝齿浅露,说不出的粉嫩诱
人,一时意乱情迷之下,他忘却了还有其他众女在侧,一口吻下。
雪铃兰原本心情极度放松,陶醉在秦淮月夜宁静悠远的氛围里,虽是猝然遭
到爱郎的偷袭,也只是喉咙里「咿唔」两声,还没回过神的绝色佳人,一时没想
到拒绝,反而不自觉地轻启贝齿,婉转相迎。
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的秦少游,意料之外地得到心爱佳人的热情反应,心神
迷醉之下,不由得加深了力道,轻怜蜜吻,贪婪地舌尖挑开佳人的芳唇贝齿,长
驱直入,纠缠到底。
痴缠良久,秦少游方才志得意满地放开雪铃兰的香唇,正欲再接再厉调笑佳
人两句,谁知刚一抬头,眼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眼前极度放大,闪动着调皮
和好奇,还有几分羞涩的神情,不问可知就是我们的好奇宝宝,天真可爱的雨儿
啦。
秦少游纵使脸皮再厚,也是尴尬得无地自容,老脸烧红。
「呀——」怀中传来一声短促的娇呼,与此同时,秦少游感到腰间一痛,原
来是意乱情迷的雪铃兰半迷半醒间,对上了雨儿的眼神,娇羞无地之下,只得效
仿鸵鸟般埋首在爱郎的怀里,不闻不问,不过对于令自己陷入如此尴尬境地的罪
魁祸首,自然不肯放过,探出纤手,恨恨地在其腰间拧了一下。
秦少游心中苦笑,此情此景,他是辩无可辩,没有后路可退,索性一不做、
二不休,厚着脸皮冲着雨儿微微一笑,睁眼说瞎话地道:「雨儿,你铃兰姊姊刚
才被风沙吹入眼睛,哥哥正帮她吹呢……」
秦少游说话的同时,眼睛偷偷瞟了其余众女一眼,视线一扫而过,他的心却
翻起一阵涟漪,一时也不知是喜是忧。
显然眼前的诸女都留意到他和铃兰方才的激情表演,一个个脸上都隐隐烧起
几分晕红,即便是一向从容自若的轩辕幽梦,迎着他心虚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
古怪的神色,其中含义,心神不属的他自然无暇细想。
而纳兰容芷这位令他难以取舍的绝色佳人,则是垂头凝望着静静流淌的秦淮
流水,披落肩侧的青丝半掩着她清丽不可方物的容颜,即使是在远远地船尾处,
以秦少游锐利的视线,也隐约可见到伊人脸颊上犹未来得及散去的晕红,有一种
触目惊心的幽艳,令他的心不自觉加速跳动两下。
最让他感觉古怪的还是那半强迫赖上他们的云罗,她大胆地迎上秦少游的视
线,蓝色的眼眸中迷雾似乎一下子散去,令秦少游可以轻易地读到其中的狂热,
似乎还有几分羞怯,秦少游依稀觉得这个眼神好生熟悉,一个娇小的身影串入脑
海中,他忍不住脱口讶呼:「翠儿?你是翠儿?」
云罗闻言微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秦少游眼力如此高明,且居然对一个小
丫鬟印象如此深刻,一下子看穿了她在「兰陵学院」藏身的身份,不由得暗暗后
悔自己鬼迷心窍般一时冲动,方才会想到与他们结伴同游、泛舟秦淮。
这时候,活泼好动的雨儿正拉着她铃兰姊姊的手,撒娇不依地追问着秦少游
方才的恶劣行径,雪铃兰大概是给她缠怕了,从船上摇摇晃晃站起来,却仍显得
有些娇柔无力,素手撑着雨儿的香肩,娇慵地伸了个懒腰,横了旁边爱郎一眼,
美目泛起一丝促狭的笑意,柔声道:「雨儿妹妹,你还是去问你哥哥这个大恶人
吧,姊姊可是受害者哩!」
忽然一阵风吹过江面,春日的清风不大不急,却足以让雪铃兰长长的裙角飘
起飞扬,而她的裙子,极腰以下,轻柔松软,在风中摇曳轻舞,如一朵洁白色的
雪莲悄然绽开了,直飞到她纤细的腰际,在这绝色美女惊慌失措的娇呼声中,雪
白的亵衣一角印入秦少游关切的眼帘,依稀相识的画面一一在脑海不由自主地闪
现,秦少游思想瞬间凝固,哪还管得『小翠』或者是『小悴』?
果真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这阵调皮的微风同时也掀起了一阵轻微的波浪,在美丽的秦淮河面上涌动,
推得小舟左右轻轻摇摆,娇呼声频频传来,却是俏立在船尾处的纳兰容芷站立不
稳,低声惊叫起来,扭动身体想保持住平衡,紫色的罗衫随着伊人的动作在风中
飘舞。
云罗、雨儿等三女由于身具武功,区区风浪自然是不在话下,而铃兰经过短
暂的调整,安然在摇晃的轻舟上迎风玉立,心慌意乱的纳兰容芷腰肢却是如荷风
摆柳,不自觉的扭动使得她的罗裙在风中掀起了更大幅度的飘摆,在这碧水悠悠
的河面上,仿佛凝成了一朵神秘幽艳的睡莲,轻舞飞扬。
这番旖旎的风光着实让某人眼花缭乱外加心旷神怡,傻傻凝望着纳兰容芷款
款轻舞的风情身姿,在这一刻,秦少游心神俱醉。可惜好景不长,不等秦少游情
切地想一亲伊人芳泽,飘逸如仙的轩辕幽梦早他一步扶住纳兰容芷颤抖的香肩,
而此刻轻舟摇晃也悄然而止。
「哥哥,醒过来啦!」恍惚间,秦少游耳边温热隐隐,痒痒的有种说不出地
舒服,却是调皮的雨儿听从玲兰的教唆,掉转枪头来追问他了。
秦少游立刻惊醒过来,尴尬地苦笑了一下,侧过身子微微弯腰,双手抓着雨
儿正调皮掐弄自己腰间软肉的小手,低声假斥道:「小丫头,你当哥哥睡着了,
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就是,玲兰姊姊不告诉,哥哥可不似她那般吝啬,一定毫无
保留地讲给你听!」
其实单看玲兰应付雨儿那般娇羞无力状,秦少游就对于雨儿要问的事情早猜
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他一来贪看玲兰那娇羞婉转的美态,二来方才有些心猿意
马,急需要找点事情来掩饰一番,雨儿正如及时雨般,解救他于危难之间,不过
经此一来,云罗在「兰陵学院」假扮丫鬟翠儿一事,却只能不动声色地暂且搁置
一边。
雨儿闻言果然大喜,亮晶晶的双眼凝望着俏脸残红未褪的雪玲兰,娇痴地问
道:「哥哥,刚才你和玲兰姊姊一起做的事情,雨儿也想和哥哥做呢,玲兰姊姊
不肯告诉雨儿刚才是什么滋味,雨儿只有亲自尝试啦,雨儿相信个中滋味一定不
错,看玲兰姊姊现在仍是一副陶醉的模样,让雨儿羡慕极了,哥哥你也快点这样
对雨儿哦……」
说话间,雨儿转过身子,嘟起粉嫩的小嘴,睁大圆圆乌黑地双双眸,眨也不
眨地凝望着秦少游,小手在心爱的哥哥手掌中不住地挠弄,似在催促赶紧下手,
哦,不对,是下嘴。
此情此景,秦少游是哭笑不得,他原本以为雨儿最多只是想问一下他和玲兰
方才亲密的事情,却万未想到她居然还想身体力行,坚持欲亲自试验一番,这下
措手不及,算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无奈之下,秦少游心虚地瞟了一眼早已围在一起的其余四女,毫不意外地她
们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瞄着他和雨儿,甚至连一向淡然若仙子的轩辕幽梦也是一
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嘴角还隐隐泄出一丝笑意。
有心无胆的某人只好灰溜溜地把目光定格在心爱的玲兰身上,可怜巴巴地向
伊人投去妥协求助的信息,中间还夹杂着只有他们二人才明了的暧昧情愫,后者
终敌不住他无奈加无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从爱郎手中接过雨儿仍自作怪不依
的小手,在雨儿反对抱怨之前,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扭股糖一般痴缠着秦少游
的雨儿居然乖乖地任由雪铃兰拉着,回到其他三女的圈子,倒是把秦少游一个人
干巴巴晾在船头。
虽然狼狈了些,但秦少游看见眼前不远处五女相得,言谈甚欢的场面,心中
不禁滋生出一丝淡淡地喜悦,美女如花,无论是远观还是近赏,都足以令他心驰
神往,乐不思蜀。
敌友难分的云罗暂且不提,轩辕幽梦虽是初遇,对于自己却仿佛相识多年的
知音,和谐自然、怡然相恰;而铃兰和雨儿二女,更是自己心中下定决心终生呵
护疼爱的红颜;只有至今难以割舍却又无法明了的纳兰容芷,若即若离的感觉始
终萦绕心头,令他几乎无所适从。
此刻月夜泛舟秦淮,经过方才的春风乍起,瞬间的眸光流转,虽然未曾有片
言只语,秦少游的心中却是出奇地安稳起来,尽管不确定,但伊人偶尔惊鸿一瞥
的眼波中,依稀可见几分柔情,而他相信,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一切
皆有可能。
说来也奇怪,原本以秦少游的性格,虽然温文尔雅、年少英发,却并非情场
浪子,风月高手,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其实他最多的还是一种淡然和随性,可
似乎是在不久前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后,他的性格开始有些转变,虽然不至于锋
芒毕露,却也逐渐展现出男人侵略的天性,体现在男女世界便是寸土必争,这对
于他爱以及爱他的女子,到底是福是祸,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夜色渐深,不眠的十里秦淮也是歌声见渺、灯火阑珊,一行六人,终于是兴
尽而返,芳草离离的秦淮岸边,秦少游目视着云罗纤纤丽影在月色下消逝无踪,
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意,江湖未平,风波不止,既然不能独善其身,缘何不可
弹剑长歌,笑傲江湖?前途多阻碍,男儿自横行。
第十章雨落花红
回到了「兰陵学院」,秦少游轻揽着雪铃兰的纤腰,在雨儿迫不及待地催促
下,匆匆地和轩辕幽梦以及纳兰容芷道别晚安,就各自回到下榻的寝室,他几乎
是在轩辕幽梦别有深意和纳兰容芷略带幽怨的眼神交互探视下,拥着二女落荒而
逃。
回房途中雪铃兰借故此时夜色已深,在秦少游恋恋不舍地纠缠下扭身进了自
己的房间,在朝雨儿嫣然一笑后合上了房门,将爱郎那欲求不满的渴盼目光拒之
于门外,后者只得悻悻地在雨儿的推搡下,无奈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好了,雨儿,你急匆匆地推哥哥我做什么?这个时间可不需要赶集逛灯市
啊,咦?对了,你怎么还不回房休息呢,时辰不早啦,你窝在我房中,还……还
占据我的床……」秦少游一进门,就立刻目瞪口呆地发现雨儿堂而皇之地爬上了
自己的大床。
雨儿半倚靠着床头,双脚踢脱松软的鞋子,来回晃动粉红罗袜包裹着的一对
俏足,不满地娇嗔道:「哥哥还在磨蹭什么,铃兰姊姊答应雨儿,说晚上回来时
哥哥会似在船上对她一般对雨儿呢。」
秦少游闻言心中自然醒悟,怪不得之前在船上雨儿这样轻易被雪铃兰说服,
原来这俏佳人是偷偷把自己爱郎给卖了,此刻想及她方才急忙逃回自己房间,还
有临别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秦少游一时不知是应该怪她自作主张,还是喜她兰
心慧质,贤惠大度呢?
「哥哥,昨天晚上雨儿……雨儿好快乐……好开心呢!雨儿还想哥哥像昨晚
那样对人家,雨儿也想和铃兰姊姊一样,永远和哥哥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
哥……哥……「语至后来,声音渐低,化为呢喃。
秦少游正寻思间,冷不防雨儿柔软香滑的身躯从床上弹起,直撞他的怀中,
秦少游心中一荡,心想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早已决定将着小仙子收入闺
中,况且早得铃兰的默许和推波助澜,心中再无踌躇,双臂一紧,将心爱的小佳
人拥入怀抱。
「呵呵,乖雨儿是等不及哩,放心,哥哥一定遵守承诺,像疼爱你铃兰姊姊
般疼爱你,现在咱们先上第一课,重现一番哥哥在秦淮河上对铃兰做的事情——
亲吻……」说话间,秦少游俯低身子,单手托住雨儿光滑的下颚,大嘴吻上小佳
人粉嫩的双唇。
片刻后,秦少游依依不舍地松开雨儿香滑的红唇,右手食指刮着她挺俏的鼻
尖,宠溺而又略带无奈地教训道:「乖雨儿,在哥哥吻你的时候,要记得闭上你
这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哦!」
雨儿意犹未尽地扁了扁小嘴,不经意地探出粉嫩丁香舔了舔双唇,不满地嘟
嚷道:「哥哥好坏,雨儿还没准备好,就急不可耐地偷袭人家,怪不得我似乎有
次偷听到铃兰姊姊说哥哥急色呢,原来真的是这样耶!再说,那个,哥哥吻我的
时候也没闭上眼睛啊,雨儿也想看看哥哥到底是怎样做的嘛。」
说话间,她瞥见秦少游脸上正逐渐扩散的笑意,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方
才省起貌似是自己不停催促在前的样子,她的小脸立刻涨红了,雪白的编贝小牙
咬着下唇。猛地跺了一下脚,将头埋入这坏哥哥的胸膛,扭着身子娇嗔不依。
秦少游如今纵然不算个情场高手,至少也算是半个情场熟手,应付起雨儿这
样单纯而美丽的少女心思,自然是驾轻就熟,轻松自如,他左手轻轻地抚弄着雨
儿的香肩,右手慢慢地将她的头微微抬起,眼睛充满古怪的笑意凝视着她,缓缓
地拥着她的身子转过去,反手带上了房门。
搂着雨儿来到床前,秦少游矮身坐在床沿,将雨儿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让
她与自己面面相对,此刻的雨儿一张洁白幼嫩的小脸仍自残留些许红潮。一对明
亮的大眼睛开始有些迷蒙起来,望着心爱哥哥无限贴近的俊朗面容,这一向不知
害羞畏怯为何物的小丫头忽然不知所措起来,下意识地低下头,小嘴「咿唔」地
嘟哝着什么。
秦少游下颚抵着雨儿光洁的额头,凝视着她一头柔顺的黑色青丝轻轻披落肩
背,烛影摇曳映射下,流露出晶莹乌亮的光泽,在透过纱窗而入的春风中微微拂
动,阵阵幽香盈鼻,令他陶然欲醉。
呆愣愣地凝望了片刻,雨儿忽然扬起头来,羞红的脸蛋盈满令秦少游心醉的
柔情,一双晶亮的星眸里闪耀着异彩,勇敢地和他对视,樱唇微张,连声低唤:
「哥……哥……」娇脆的嗓音此时听来,竟是如斯地柔媚旖旎。
秦少游心头一荡,下意识地双手紧搂住怀里这个可爱的小仙子,透过春日绵
薄的罗衣,能感到雨儿没有一丝赘肉的纤细腰身,入手酥滑绵软,还有经他双手
触摸时敏感的肌肤痉挛式地颤抖,耳旁同时传来细不可闻的低低呻吟,说不出地
撩人心魂。
一只手探入雨儿如云的发丝,掌心温柔地反复摩挲着,感受到指间流动着丝
丝柔滑圆润,一只手轻轻地抚弄着雨儿的腰背,少女那因兴奋而紧绷的腰肌,充
满着极佳的弹跳力,手感美得无以复加。
陶醉间,雨儿发出如猫咪般轻柔的鼻音,令秦少游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地
把鼻子伸到她白洁的脖颈之间,深嗅着淡淡的少女幽香,舒爽得哼出声来。
急促而灼热的气息喷到了雨儿脖颈处的肌肤上,却不经意开发出她一处敏感
地带,顿时,一阵酥酥麻麻、似痒非痒感觉袭上心田,雨儿不由自主地耸动着双
肩,左右晃动着头,鼻中发出呜咽式的轻哼,把嘴巴凑到秦少游的耳边:「嘻,
哥哥——噢——哥——哥——雨儿痒啊……好痒呢!」
此时雨儿的小脸涨得通红,粉嫩的脸颊上隐隐有香汗透将出来,双眸紧闭,
秀眉却完全舒展开来,一张可爱的小嘴巴更是红得娇艳欲滴,似乎要滴出水来,
就像是一颗熟透的小樱桃,等着有缘人来攫取。
如此秀色可餐,秦少游的心情一阵激荡,顿时忘了一切,脑子里完全被眼前
雨儿乖巧娇媚的面容占满,再无法正常思考,双手捧住雨儿的小脸蛋,情切地唤
了一句:「闭上眼睛!」而后大嘴就含住了那颗诱人犯罪的粉嫩小樱桃。
「唔——」雨儿猝不及防,小嘴已经再被攻陷,无法抗议地她听话地尝试着
闭上双眼,顿时,一种既销魂又刺激的滋味充盈着她稚嫩的心灵,令她完全没有
了之前那次求知欲望,酥软的感觉袭来,一下子瘫倒在了秦少游的怀里,挺翘的
小屁股一下子压在后者正自昂扬的男根上,令它蹦跳高歌痛并快乐着。
少女的初吻自然生涩,此刻的秦少游却早非吴下阿蒙,他把从雪铃兰这俏佳
人身上摸索领悟而来的招式一一施展,伸出灵活贪婪的舌头,开始引导着雨儿与
他相互吸吮,挑弄着粉嫩的丁香,和他的舌尖缠绵嬉戏,又或者两唇交互相吸,
尽情品味着亲吻的甘甜。
「呵呵,小丫头,这回你该满意了吧!」两个人乐此不疲地热烈拥吻,不知
人间何世,纵然秦少游已入先天之境,也颇感气喘,雨儿当然更是不堪,当他们
两张嘴才舍得分开时,她已经只懂得喘气了,因此对于这坏哥哥的调侃,只得装
做充耳未闻。
此时,秦少游也无心趁胜追击,狠狠挫败一下平时总让自己吃瘪的小丫头,
他的心已经完全被粉红的情欲涨满,下半身男性的象征早已蠢蠢欲动,在雨儿丰
润的两瓣臀缝中挣扎求存,抗议叫嚣着需要释放。
浑没了平时精灵古怪的雨儿此刻分外诱人,原本粉装玉砌的小脸涨得通红,
星眸偶尔开闭间,娇羞无比,盈盈欲滴。一对小手只懂得胡乱反搂住秦少游的腰
间。
急促地喘气声中,胸前一对玉兔荡漾起伏、裂衣欲出。
无限风光在险峰呵,秦少游看得如痴如醉,心中感慨着,双手再不怠慢,紧
搂住雨儿不住扭动的纤腰,在那动人的腰腹处贪婪揉捏着,半晌后把那碍事的腰
带顺手解下,丢到一旁,大手从散开的罗衣下摆处游移而入,直接抚摩触碰着她
诱人的少女肌肤。
少女的肌肤是如此的光滑幼嫩,秦少游不由得备加小心呵护,温柔轻慢,尽
管如此,他大手所经之处,明显感到一阵颤栗,绷紧然后放松,美妙的触感一波
波传来,实在难以言表。
「噢……哥哥,雨儿身上感觉好奇怪,好象有小虫子在身上爬一样,酥酥麻
麻的,却不觉得恶心,嗯……雨儿开始喜欢这样的感觉了,哥哥也喜欢雨儿的身
体吧?」
「当然啦,哥哥不仅爱煞你这美妙得无以伦比的身躯,更钟爱的还是雨儿天
真纯洁的心,雨儿,哥哥向你承诺,永远疼爱呵护你,让你永远开心快乐,我们
永远都在一起!」
肌肤相贴、鼻息相闻,秦少游感受着怀中娇娆急促的心跳,生出一股血肉相
连的感觉,动情地亲吻着雨儿晶莹的耳珠,真心承诺着古往今来恋人间的海誓山
盟。
「啊——嗯……哥哥说得不对哦,不只是我们,还有铃兰姊姊、纳兰姊姊、
幽梦姊姊她们啊,雨儿喜欢和哥哥姊姊们在一起,不想和你们分开!」雨儿敏感
的耳珠在秦少游的亲吻下立刻泛红,颤抖的语声却诉说着坚定不移的誓言。
秦少游心中一阵狂汗,心想着纳兰容芷也就罢了,自己确实对这绝色伊人念
念不忘,心怀爱意,可天地良心,对于轩辕幽梦这人间仙子一般的人物,他可从
来没有过半分亵渎之心啊,不过此时此刻,倒是无意对雨儿解释,有更重要、更
诱惑的事情等着呢。
不知不觉,秦少游的双手前后包抄,顺势而上沿着雨儿光滑的裸背、平坦地
小腹一路爬行,将她的衣衫轻轻向上撩起,继而将其扯脱,丢弃一旁沦落到和腰
带同样的命运,贪婪的双手最终会师于小佳人仍在发育中、尚未完全成型的少女
胸房下。
放眼望去,少女的乳峰并不异常高耸,只是在完美地线条过渡下,入目却是
丰盈地隆起,形成一对极其完满地小半圆,钟乳玉笋般倒扣在酥胸处。一片触目
惊心的雪白,当中各自点缀着一点嫣红,圣洁中散发出无以伦比的娇艳!
秦少游的双眼无法有片刻转移,脑海心头盈满那醉人的胜景,一时只觉得口
干舌燥,几乎难以呼吸。在青丝无意识地呻吟中,他的身子微微后仰,缓缓抬起
略带颤抖的双手,毫无阻隔地抚上雨儿那嫩滑的处子胸房下沿,略一轻碰,触手
绵软中又弹力十足。
掌中的丰盈荡漾,在心头溅起无数涟漪,秦少游嘴巴张张,喉咙抽动两下,
喃喃欲言又止。挪动下身躯,颤抖的手轻轻地向上摸向了那对少女乳峰。
当他一双潮湿汗透的手掌握住了那对热得几乎烫手的洁白乳峰,触手绵软腻
滑如凝脂,掌心却硬挺丰润,方一入手,便似乎有一股强烈的电流贯穿秦少游整
个身心,令他熏然欲醉,手足几乎无法动弹。
雨儿星眸微闭,红嫩的双唇紧抿,却终究无法阻止丝丝靡靡颤音在房间内游
离,包裹在秦少游湿热手掌下的娇嫩肌肤一阵剧烈的抽搐,立刻步上了小脸的后
尘,更是火烧似地嫣红起来。
指间传来的震动令他感到雨儿的心跳动得异常剧烈,仿佛要从胸腔里冲跃而
出,令他下意识地双手一紧,似要将那颗将要飞走的少女之心紧紧捂住,永远都
不要松开。
盈盈一握之下,本已不胜情欲刺激的雨儿更是不堪,紧抿着小嘴情不自禁地
张开,一连串无意识地「咿唔嘤吟」之后,雨儿绵软乏力的娇躯紧贴入秦少游的
怀中。
两具灼热的身躯,仅一手之隔。
香体入怀,秦少游顿时如痴如狂。抽出双手,用自己的胸膛直接感受着少女
乳峰的丰盈挺拔、跌荡弹跳,还有那处子乳珠特有的柔嫩硬挺。
幽香弥漫,荡然销魂,秦少游情不自禁低吼一声,用力紧搂住这动情的小佳
人,身子向床上躺倒,雨儿婉转相随,俯就着他的拥抱,面对面紧贴住身子,鼻
息相闻,两唇相吻。
紧紧地拥在一块,在床上不断地翻滚。只有一对唇初尝了甜密的接触后,仍
是紧紧地粘在一起,眷恋不肯分开。当再一次从雨儿酥软的娇躯上翻下,秦少游
实在忍受不住这么巨大的情欲冲激,昂扬的男根更在耳鬓厮磨间茁壮成长。
「嘶——」地一声裂帛声响起,雨儿贴身的亵衣如蝶儿纷飞般,化做片片落
花离体而去,感情是秦少游急切间解不开纠缠的衣裙,一时用力过度,虽然略显
暴力粗鲁,但现在怕是没人来责怪他唐突佳人了。
虽然已经不是头一回见,但当雨儿那对纤长适宜,肌肤和线条都完美得无以
复加的双腿彻底裸露在秦少游眼前时,他仍无法自制地陷入一阵呆滞中。
雨儿星眸迷离,口中断续发出无意识地呻吟,雪白丰盈的双腿并拢夹紧,密
不可分似乎连一张薄纸也无法插入,更不用说手掌,完美地阻隔了秦少游迫切想
要寻幽探胜的眼神。
少年路是自行走过自行闯,眼见得雨儿不给方便,秦少游自然不肯退缩,他
探出不甘寂寞的右手轻柔地摩挲雨儿并拢伸直的秀腿,感受到这敏感的小佳人娇
嫩的肌肤一阵轻颤,口中茫然地娇吟道:「哥哥,雨儿好热呢!不,又好象是很
凉……」
秦少游自然知道雨儿是被情欲刺激得说胡话,心中大快,双手动作更是变本
加厉,待雨儿的双腿经受刺激不自禁微微张开时顺势插入,稍稍用力地抚摩着绾
绾娇嫩的大腿内侧地肌肤,更不经意地逗弄小佳人已经微微张开,略略潮湿的粉
红花唇,如此强烈的刺激下,如入天堂仙境的雨儿满足地呻吟一声,连原本急促
的喘息也觉娇柔无力。
原本秦少游并非急色之徒,况且在经历过与雪铃兰这位绝色佳人颠鸾倒凤的
风月情事,修习的又是专门修心养性的「洗心诀」,定力可比初出茅庐的菜鸟强
出不知多少,可是此刻在雨儿的玉体横陈前,似乎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只觉得
身体内的欲火越烧越旺,连血液几乎都要沸腾起来。
此时秦少游也无心追究个中缘由,疯狂的欲望在他心灵和身体里爆炸,一波
波蔓延扩散开来,他忍不住低吼一声,迅速抽出在雨儿处子花园肆虐的手,晶莹
的玉液已将他的手掌湿润,还隐隐有股奇异的芬芳。
「啊……」地一声,雨儿喉咙深处逸出几声短促的单音。一双纤纤玉手无力
地垂落在自己的身侧,因双腿不自觉间分开而暴露在空气中的处子花园一阵轻微
的律动,滴滴花蜜缓缓溢出。
处子粉嫩的花唇颤动,发出无声的召唤,还有犹如催情药物般发出奇香的花
蜜,如此香艳诱人的景象入眼,秦少游哪还能有片刻迟疑,他三下五除二扯下自
己在方才纠缠中已经脱掉大半的衣衫,将自己昂扬的男根彻底释放出来。
双手撑在雨儿颈侧的软被上,半跪着双腿屈膝顶着将她双腿分开,灼热坚挺
的男根正对着佳人春潮泛滥的处子花园,温柔而坚决地挤开原本只有一线空隙的
两片花唇,浅浅地研磨顶压着。
片刻之后,坚挺的男根前端已经沾满了芬芳滑腻的花蜜,秦少游压低身子,
滚烫的胸膛摸索着雨儿丰挺膨胀不少的乳峰,嘴唇附着她的耳际,柔声道:「雨
儿,哥哥要来了哦!」
说话声中,还不等雨儿鼻间含糊地哼出「嗯……」早有经验的秦少游深知此
时当得速战速决,他深吸了口气,腰部微微用力,臀部一挺一压间,早已蓄势待
发的充血男根,箭一般直突破象征处子贞洁的薄膜,破体而入。
刹那间,雨儿双手搂住秦少游的脖颈,头情不自禁地仰起,樱唇无法自制地
张开,如泣如诉尖声娇啼:「哥——哥——哥哥,疼……好疼……呜……痒……
痒啊,什么东西又热又硬?快拿出来,唔……别动……不要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