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改编版)(卷03-卷04)
第三卷
第一章、踏上征途
次晨日出前,项少龙在乌廷芳、赵妮等泪眼相送下,依依袂别。离宫前,兵
将车马在大校场集合,由赵王亲自主持了祭祀天地祖先的仪式,祈求一路平安,
不过项少龙当然知他求的是他们能把《鲁公秘录》偷回来,而非关心他们的生死
,女儿赵倩的幸福更是不用提了。
赵王勉强多调派了些人手给项少龙,使他的兵力添至五百人,加上少原君的
二百家将,七百轻骑护着载了雅夫人、三公主赵倩、平原夫人及一众内眷婢仆的
二十七辆马车和载粮食杂物的四十辆骡车,浩浩荡荡,由南门离开赵国的首都邯
郸,沿着官道往第一站的滋县进发。
这仍在赵国境内,所以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大将李牧又遣了五百骑兵护送
他们直至滋县城外延绵近二百里的护国城墙的边防处。所以项少龙心情轻松,要
担心亦留待过了城墙,踏上遥对的魏国边界才再烦恼。最使他惊奇的是雅夫人的
八名女侍小昭、小玉等全换了戎装,英姿赳赳地策马而驰,身手灵巧敏捷。旋又
释然,在这战争时代,男丁固是人人习武,壮女又何会例外。
他对这个时代的军队编制是个门外汉,乘着旅途无事,向副手成胥动问。成
胥喟然道:「战争乃生死悠关之事,只要有一分力量,便把这一分力量用尽。当
年长平之战,秦国便尽起十五岁的成童参军作战。今次燕王喜来攻我们,大王连
未成年的童子都徵召入伍,幸好能大败燕人,否则……唉!」项少龙知道成胥乃
雅夫人的人,和他说话少了很多顾忌。顺口问及军旅编制的事。
成胥知无不言的道:「所谓三军,一般情况就是壮男、壮女和老弱之军。壮
男之军是战斗的主力﹔壮女则作构筑工事和劳役的辅助事务﹔老弱之军负起了後
勤和军队粮饷炊事等杂役。」项少龙大感索然,以前看电影时,那些战争场面都
是灿烂壮烈,充满了英雄感的浪漫。原来真正的情况却是两回事,连女人童子老
弱都给推到战场去受苦送命。
成胥低声道:「今次我们人数虽少,但都是精锐的野战骑兵,显见大王非常
重视此行,是很难得的了。」项少龙回头看去,见到少原君的十辆马车和二百家
将,落在最後方。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想起若有事发生时,少原君怎会听他指挥
,只是这「内患」,便教他头痛。
赵倩和赵雅这两位美人儿的车子都帘幔低垂,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不知她
们是否正偷偷看着他呢?想到这里,策马来到雅夫人的马车旁。果然雅夫人立即
掀起帘幕,露出如花玉容,媚笑道:「兵尉大人要不要上来坐坐?」项少龙苦笑
道:「卑职有任务在身,怎可如此放肆?」
马车前後的小昭诸女均抿嘴低笑。而雅夫人曾提过的四名身手高强的忠心家
将,则分作两组,护在两旁,见到项少龙,都恭敬地向他致礼。雅夫人道:「他
们四人都是孤儿,随我姓叫赵大、赵二、赵五和赵七,有什麽事,即管吩咐他们
。」项少龙见他们中年纪最大的赵大,只比自己年长少许,赵七则顶多只有十六
岁,但都是体格精壮的青年,看来颇有两下子,笑道:「我的吩咐就是要他们时
时刻刻都护在你和三公主旁,那便够了。」暗忖赵国可能是这时代最多孤儿寡妇
的国家。赵大等四人一齐应诺。
那日走了三十多里路,幸好沿途风光如画,项少龙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间
中又可跟雅夫人和小昭诸女说话解闷,所以毫不寂寞。赵倩和她两个贴身俏婢一
直躲在车里,没有露面。项少龙虽好奇想见见她,但却要克制着这冲动,她终是
金枝玉叶的身分,地位尊贵,不可以随便和男人交谈。况且她是要嫁入魏国,确
实不宜多露面。
黄昏时,大队安营休息,在一道小溪旁的草原上竖起了二百多个营帐。在项
少龙的主帅大帐里,项少龙、成胥与李牧派来的副将丁守,及另两位领军尚子忌
及任征一共五人,围坐蓆上,享用晚餐。这些行伍之人,话题自然离不开战争和
兵法。此时丁守这身经百战的副将正以专家身分,纵论战争的变化和形势。
丁守道:「以前的战争简单多了,胜败取决於一次性的冲锋陷阵,数日便可
作出分晓,即使是比较持久的围城战,也只二三十日的光景,像最长的楚庄王围
宋,历时九个月,已是非常罕有的例子了。那像现在的战争,随时可打个三、五
年,个中辛酸,真是说之不尽。」项少龙好奇心大起,问道:「为什麽变化竟会
如此剧烈呢?」
成胥接入道:「大人参军日子尚浅,自然不知道其中情况。这可以分几方面
来说﹔首先就是人口多了,兵力亦随之增强,以前的大国如晋楚,兵力不过四千
乘,连十万人都不到。但现在若把女兵和老弱亦计算在内,动辄带甲百万。其次
就是国防方面……」领军尚子忌插口道:「成兵卫说得对,以前国防着意的只是
首都,後来才陆续给近边陲的要塞和都邑筑城,而其余的地方,敌军可随时通过
,如入无人之境。」
任征加入道:「现在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国与国间都各自筑起长城和堡垒。
想征服别国,便要一个个城防堡垒攻下去,又有补给各方面的问题,所以提起战
争,真是无人不皱起眉头的。」成胥意犹未尽道:「以前打仗,目的是取俘夺货
、屈敌从我。但现在却以占夺土地,杀死敌人为首务。败者便是亡身灭国之恨。
所以谁敢不誓死抗敌,战争确是愈来愈艰难惨烈了。」
丁守叹道:「还有就是大规模步骑兵的野战和包围战已取代了从前以车战为
主、整齐又好看的冲击战。战术亦复杂多了,所谓兵不厌诈,什麽设伏、诱敌、
包围、腰击、避实击虚,以逸待劳等等。为了克敌制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成胥笑道:「那时的交战双方,事先择日定地,约好时间地点,届时各以战车为
主,步兵为辅,摆好堂堂之阵,然後鸣鼓冲击厮杀,乾净俐落。现在那还有这调
儿。最好是兵临城下你也不知道,杀你个措手不及。」
接着喟然一叹道:「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丁守亦
感叹道:「旧日只是临时徵调农民充当兵卒,但现在战争愈来愈专业化,不但有
常备的兵士,训练亦严格多了。」
项少龙深刻地感受到他们对战争的恐惧和厌倦。暗忖若连他们这些军人都如
此心态,更何况养尊处优的雅夫人和乌氏?等人。尤其长平一战後,赵国形险势
殆,更使人人自危。看来赵国真是没有多少好日子过,自己如何才能及时带着众
女逃到安全之所,免得成了覆巢之下的破卵。
正思索间,帐外传来混乱的人声。项少龙等大感愕然,抢往帐外。只见雅夫
人的营地处围满了士兵,争吵声不断传来。这时有个士兵赶来,气急败坏道:「
坏事了,少原君的徐海杀了人。」项少龙和成胥等交换了个眼色,都看出对少原
君的鄙视之意。
被杀的是雅夫人的家将赵二。原来少原君趁项少龙等人在帐内用膳闲谈,率
着家将里最着名的三大高手徐海、蒲布和刘巢三人和十多名好手,想闯入雅夫人
的私帐,不问可知是要和她再续前缘,同时又可使项少龙丢失脸子。守卫当然不
敢拦阻他,直至到了雅夫人以布幕拦起的私营禁地,才给赵大等挡着,还未通传
给雅夫人知道,存心闹事的少原君已指使手下向四人攻击,猝不及防下,又是寡
不敌众,四人同时受伤,赵二还给徐海割断了咽喉,当场毕命。
布幕後的守卫见势色不对,涌了过去,将少原君等团团围住,这才挡住了他
们。少原君的家将闻风而至,却给项少龙属下的禁卫军挡在周边,一时成了对峙
之局。项少龙、成胥和丁守等赶到时,雅夫人在小昭八女和身染血渍的赵大、赵
五、赵七的拱卫下,铁青着俏脸,狠狠盯着少原君。
而少原君则和一众手下好整以暇,一副你能奈我什麽何的样子。见项少龙到
来,偏不理他。向丁守道:「这算什麽一回事,我杀个以下犯上的无礼之徒,有
什麽大不了,丁副将你立即把这些人给本公子赶走!」丁守心中有气,不过他亦
深懂为官之道,并不把事情揽到身上,沉声道:「这里一切由项兵卫作主,末将
只负责沿路的安全。」
雅夫人移到项少龙旁,低声道:「给我杀了徐海,一切後果有我负责。」赵
大等与赵二情同手足,一齐跪下道:「项兵卫请为我们作主。」
少原君冷笑两声,环手胸前,不屑地看着项少龙,存心要他难看。这时布幕
早给推倒地上,围着的禁卫军见少原君目无项少龙,都感同身受,一齐起哄,形
势紧张,一触即发。项少龙举起手来,要各人安静。心中涌起旧恨新仇,真想就
地把少原君杀了,可是当然不可以这麽做。先不说他有责任保护少原君到魏国去
,更可虑者是魏国的第二号人物乃少原君的舅父,杀了他怎还可以到魏国去?少
原君亦是看清楚这点,才故意在起程的第一天便来灭项少龙的威风。
若任他胡混过去,隐忍了此事,那以後再没有人会看得起他项少龙了。这是
个只尊重英雄好汉的强权时代。可能连雅夫人都会对他观感大改。所有人的眼光
都集中到他身上。项少龙眼光落到被抬到一旁的赵二屍身处,冷喝道:「徐海!
」脸目狠冷,身材高瘦硬朗的徐海正要应声,少原君止着他道:「命令是我下的
,要找便冲着我来吧!」
项少龙眼中射出淩厉之色,望往少原君道:「假若徐海能挡我三剑不死,此
事便作甘休!」众人全静了下来。更有人认为项少龙是想敷衍了事。要知项少龙
剑法虽高,但要三剑便杀了像徐海这样的高手,实是难以想像的事。少原君当然
亦不相信他区区三剑可杀死徐海,心中暗喜,想道若他三剑无功,自是威信扫地
,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兵卫若给徐海伤了,切莫怨人。」
项少龙仰天一阵长笑,「锵」的一声拔出赵穆送的飞虹宝剑,遥指徐海道:
「来吧!」双方的人均退了开去,露出一片空地。徐海一声狞笑,拔出配剑。他
曾目睹项少龙和连晋的赵宫之战,知他剑法。心想我难道连你三剑都挡不了吗?
打定主意,一於以坚守配合闪移,好使项少龙有力无处发挥。
成胥、丁守和雅夫人等均以为项少龙是借此下台阶。暗叹此亦是没有办法中
的办法。项少龙深吸一口气,飞虹剑搁到肩上,往徐海迫去。徐海手臂伸出,长
剑平举胸前,遥指着项少龙的咽喉,尽量不予项少龙近身肉搏的机会,战略上运
用得恰到好处。旁观双方都似预看到了项少龙无功而退的战果。
项少龙这时迫至徐海的剑锋前两步许处,不知脚上踏到了什麽东西,突然滑
了一滑,失了势子,往一侧倾去。雅夫人诸女最关心项少龙,骇然惊叫起来。少
原君和一众手下大喜过望,齐声喝了起来给徐海助威。徐海乃剑道高手,怎会放
过如此千载一时的良机,一声暴喝,举步前冲,长剑闪电往项少龙刺去。
怎知项少龙用的正是他们刚才讨论「兵不厌诈」的剑术,因为若是正常情况
,恐怕他十剑都杀不了像徐海这种强悍的专业剑手,惟有引他发招,才能有可乘
之机。就在长剑及胸时,他立稳势子,同时凭着惊人的腰力拗往後方,上下身躯
弹弓般差不多扭成了个九十度的直角,长剑在他上方标过。
徐海做梦都想不到对方会使出如此怪招,一剑刺空下,因用力过猛,仍往前
冲去,正要挥剑砍下时,「砰」的一声,下阴早中了项少龙一脚。徐海痛得惨嘶
一声,长剑脱手飞出,身体却往後跌退。项少龙的腰又拗了回来,搁在肩上的飞
虹剑化作精芒,抹过徐海的咽喉。
「砰!」当徐海仰天跌在地上时,已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屍体。全场静了
一?那,接着是项少龙那方轰天而起的喝采声。少原君方面的人都脸如死灰,气
焰全消。
项少龙冷眼看着少原君,漠然道:「少原君千金之体,我们不敢冒犯,可是
若你的家奴犯事,莫怪我手下不容情。」少原君两眼射出深刻的仇恨,口唇颤震
,却说不出话来。猛一跺脚,转身欲走。项少龙大喝道:「慢走!公子就任由家
仆暴屍荒野吗?」
少原君又羞又怒,命人抬起徐海,愤然去了。众禁卫欢声雷动,连成胥等亦
露出心悦诚服的神色,觉得项少龙处理得非常漂亮,把少原君压得完全抬不起头
来。少原君离去後,项少龙大感不妥,交待了几句话後,回到自己的帅帐里,又
派人守在门外,谢绝探访,把郭纵为他打造的铁制零件取出来,摊在地上。这些
零件精光闪闪,工巧细致,令项少龙赞叹不已,想不到在战国时代,冶炼的技术
竟发展到这麽高的水准。
首先要装嵌的是一套攀墙过壁的钩索。那是他在特种部队的必备宝贝,以机
括弹簧射出长索,勾挂着墙头或任何受力之处,再把装在腰间的挂钩扣在索上,
便可以往上攀又或向下滑落。特种部队用的是钢索,现在只可以柔的麻绳替代。
虽说结构简单,而项少龙本身又一向对这类小玩意既有兴趣又是熟悉,也要弄到
深夜才大致完成。
正心满意足地看着手上的杰作时,帐外传来雅夫人不悦的声音道:「谁敢拦
我!」项少龙想收起东西都来不及,雅夫人已直闯进来,见到蓆上的怪东西,一
呆道:「少龙!你在做什麽?」
项少龙尴尬一笑,把分作两件的攀爬索扣收回箱子里,苦笑道:「你不用听
我的话了吗?」
雅夫人立时软化下来,坐入他怀里,幽幽道:「我派小昭多次过来找你,都
给守卫挡着,还以为你因少原君的事恼了人家,一时情急,惟有过来找你,怎敢
不听你话呢!」接着忍不住问道:「那是什麽东西?」
项少龙敷衍道:「只是些小玩意,不过有时亦会有想不到的作用。」雅夫人
伸出纤手,拏起一串或弯曲或一端开着小叉的幼长铁枝,露出思索的表情道:「
这是否开锁用的?」
项少龙知道瞒不过她这专家,无奈点头。雅夫人转过身来,秀眸闪着惊异的
神色,凝瞧了他好一会後才道:「我愈来愈感到你深不可测,刚才你施计杀死徐
海,为赵二报了仇,亦为我出了一口恶气,雅儿真的很感激你,愿为你做任何事
。」项少龙见她神态柔顺可人,奖励地给了她一个长吻,才凑到她的小耳旁道:
「答应我!不要把你现在看到的事,告诉任何人,行吗?」
雅夫人给他吻得神魂颠倒,心神皆醉,愿意地点头,美目半闭,娇嗲无限道
:「项郎的话,对人家来说就是最高的命令,既知你不想我问这方面的事,雅儿
以後便不再问了。」项少龙对她的善解人意,甚感欣悦,乘机请她找人给他缝制
缚在腰处的内甲,好装载那过千枚飞针,雅夫人能为爱郎办事,自是欣然答应。
那晚郎情妾意,说不尽的温馨缠绵。
次晨一早上路。少原君方面静默下来,落在最後,一副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姿
态,但再没有新的挑惹行动。项少龙那不妥当的感觉更强烈了。少原君这种自幼
骄纵的公子哥儿,绝不是吞声忍气之人,目下如此沉得住气,定是在魏境另有对
付他的布置。三公主赵倩则是整天坐在帘幕低垂的马车里,下车时又以纱幕遮面
,躲进布幔垂围的帐内後便一步不出。
如此晓行夜宿,第四天午後终於抵达最接近赵国边境长城的要塞—滋县。城
瓦车将军对这送嫁团非常恭敬,在将军府设宴款待他们。赵倩和雅夫人千金之体
,当然不来参宴,平原夫人母子亦托词不来,幸好这瓦车风趣幽默、妙语如珠,
仍是宾主尽欢。
宴後瓦车领着项少龙,参观赵国边防,那随着起伏的山峦延往两边无限远处
的宏伟城墙。踏足城头之上,项少龙想起将来秦始皇就是把这些筑於各国边防处
蜿蜒逶迤的城墙,接连起来而成世界十大奇蹟之一的万里长城,使中国能长时期
保持大一统的局面,禁不住大发「追思将来」的幽情,心生感慨。这些城墙厚而
高,城前的壕池既深又广,确是当时最佳的防敌设施,远处则大河环绕,气势磅
石薄,壮人观止。
瓦车指着城墙外一望无际光秃秃的旷野,微笑道:「这是我大赵最丑陋的地
方了,但却是人为的,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便要把城外所有树木全部砍掉,连石
头都不留下,总之能带入城中的东西便一律运走,不留给敌人任何可用之作攻城
的东西。」项少龙暗忖这就是坚壁清野了,看着城上每隔百丈便设置一个的碉楼
,赞叹道:「有如此藩屏,那还怕敌军压境?」
瓦车指着城外远方环绕而过的大河道:「我们这堵连绵数百里的长城,全赖
漳水的天险和山势筑城为防,主要用於守御魏秦两国。」项少龙同意道:「筑城
在险要之地,实是至关紧要的事,我们的长城依山而建,本身就是易守难攻了。
」长城就像一对巨人有力的臂膀,把赵国紧拥在它们安全的怀抱里。
瓦车自豪地道:「为了应付敌人千奇百怪的攻城法,例如积土高临、云梯、
挖地道、水攻、沿城蚁附的攻势,甚或石弹机、巢车等攻城器械,使我们曾多次
修改城墙,现在不是我夸口,就算凶猛如秦军,我们又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仍可
随时挡他几个月。」接着又带他看了各种防守的兵械,如弩、戟、矛、铤、斧、
长椎、长镰、长斧、垒石、蒺黎等兵器。又有各种运土载人的四轮木车,教项少
龙大开眼界。
城上藏有大量的水和沙石,与及水缸、瓦木罂等盛器,还有火灶、大釜等,
以应付敌人的火攻、又或以之浇灌爬城上来的敌人。项少龙一一默记心头,暗忖
将来说不定有朝一日要凭这些原始但有效的工具守城时,亦不致手足无措。
瓦车最後道:「守城之要,除了做好一切防御措施,备有足够的粮食和燃料
,更重要是做到内有坚守之兵,外有救援之军。所谓无必救之军者,则无必守之
城。」项少龙颔首受教,不过想起赵国男丁单薄,不由心下恻然!真想把赵穆这
奸贼拉来看看,好让他领略一下面对敌人随时兵临城下的滋味,教他再不敢还只
懂躲在似乎安全的邯郸,终日想着如何设法排挤忠臣良将。
直到黄昏时份,项少龙才兴尽而回。回到寄居的宾馆大宅,项少龙心中一动
,藉口向平原夫人请安,到东馆见这权势横跨魏赵两国的女人。刚好少原君不在
,下人传报後,平原夫人在东厢的主厅接见他。
项少龙还是第一次见到平原夫人,只见她生得雍容秀丽,由於保养得好,外
貌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远看有若三十许人,近看才察觉到她眼角在化粧下的浅
浅皱纹,但仍无损她的风华。她的秀发梳成堕马髻,高高耸起,又堕往一侧,似
堕非堕,颤颤巍巍,使她更有女人的味道。身穿是绣花的衲罗裙,足登丝织的花
绣鞋,头上的发簪用玳瑁镶嵌,耳戴明珠耳璫,光华夺目,艳光照人。
项少龙想不到她有了这麽又大又坏的「孩子」後,仍保持这种丰神姿采,心
中大讶,施礼後,坐到下首里。背後立着四名侍女的平原夫人,亦留心打量着项
少龙,但却神情冰冷,没有半丝欢容,弄得气氛相当尴尬。项少龙开口道:「夫
人路上辛苦了,卑职若有什麽失职或不周到之处,夫人请不吝赐责。」平原夫人
淡淡看着他道:「那敢责怪大人呢?」
项少龙知她因自己开罪了她的儿子,所以心存芥蒂,正要砌词离去时,平原
夫人挥退侍女,正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不知项兵卫是否识时务的人?」
项少龙心叫好戏来了,恭敬地道:「夫人请指点少龙。」
平原夫人冷冷道:「你若连自身的处境亦看不清楚,我也不愿对你多费唇舌
。」项少龙暗叫厉害,道:「良禽择木而栖,可是若处处都是难栖的朽木,岂非
空有引翅高飞之志,偏无歇息栖身之所?」要知两人目下所谈之事,等若背叛了
赵国,所以项少龙有意用暗喻的方法,免得被平原夫人拿着痛脚来陷害他。一来
他并不觉得背叛赵王是什麽一回事,其次若能安抚好这女人,说不定魏国之行会
容易得多。否则若她在信陵君前说上他两句,便要教他吃不完兜着走。
平原夫人似乎很欣赏他的说话,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轻轻道:「现在天下最
强者,莫过於秦。可是秦人乃虎狼之徒,又深具种族之见,以商鞅对秦的不世功
业,仍落族诛之祸,可知良禽择木,还有很多要考虑的因素。」项少龙暗讶对方
识见,一时亦摸不清她是否在招揽自己,试探道:「夫人是否清楚我和贵公子间
的事?」
平原夫人俏脸一寒道:「少不更事的家伙,徒取其辱,少龙不用理他,几时
才轮到他作主?」接着微微一笑道:「若非见你文武兼资,在那种情况下仍可诱
杀徐海,我才没有兴趣和你说这番话呢。」
项少龙一阵心寒,这时代的人真的视人命如草芥,又见她如此精明厉害,更
知不可开罪她,恭然道:「请夫人指点一条明路。」平原夫人态度亲热多了,柔
声道:「少龙亦当清楚在赵国的情况,赵王宠信赵穆,此人必不能容你,但你可
知是什麽原因吗?」
项少龙叹道:「看来是因为我夺了他的雅夫人吧!」平原夫人凤目一凝,射
出寒光,冷哼道:「你也太小觑赵穆了,他怎会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而舍
弃你这种难得一遇的人材。」
项少龙听她这样说赵雅,自是不舒服之极。但亦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
起码以前的赵雅是这样。同时好奇心起,讶道:「那究竟是什麽原因呢?」平原
夫人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道:「因为赵王看上了你。」
项少龙立时头皮发麻,失声道:「什麽?」平原夫人见到他的样子,娇笑道
:「你真是糊涂透顶,若非孝成对你另眼相看,怎会把这麽好的差事给你。」接
着深深盯了他一眼,抿嘴笑道:「只要是欢喜男人的人,都不会把你放过,少龙
你小心点了。」
项少龙见她变得眉目含情,春意盎然,眼光不由落在她高挺的酥胸处,心中
一痒,不过旋又涌起因素女对她儿子的芥蒂,强按下要冲口而出的挑情言语,叹
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所以赵穆将会不择手段置我於死地,可是我亦担心少
原君他正密谋对付我呢!」平原夫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回复了冰冷的表情道:
「先不说这方面的事,少龙你坦白告诉我,现在普天之下,谁人有才能威望应付
秦贼的东侵?」
项少龙呆了一呆,自问对眼前战国的形势仍是一知半解,真想不起这麽一个
人来。可是却又不能不答,否则平原夫人当然大感没趣。思索间,平原夫人柔声
引导他道:「少龙不是连谁人在六年前解了邯郸之困也不知道吧?」项少龙憬然
道:「就是信陵君!」
西元前二五八年,秦昭王派大将攻赵,把邯郸重重围困,魏国派晋鄙往援,
那知被秦王虚言恫吓,魏安厘王心胆俱寒下,竟命晋鄙按兵不动,後得信陵君用
侯嬴计,窃得兵符,又使力士朱亥杀晋鄙,夺其军,翌年信陵君在邯郸城下大破
秦军,连秦国主将郑安平亦降了给赵人。这一战使秦国威望大跌,而信陵君则成
天下景仰之人。不过信陵君亦因此事触怒了魏王,有家归不得,在赵国勾留了数
年後,去年平原君死,他才回到魏国去。
现在轮到平原夫人回魏了,自然是因为信陵君再次巩固了他的势力,才请平
原夫人回去。平原夫人欣然道:「现在只有信陵君才有威望号召天下,共抗秦人
,所以除非少龙想投靠秦人,否则栖身之所,便只有这个选择了,若我肯推荐,
保证可重用你。」项少龙知道唯一方法就是缓兵之计,幸好她无论如何精明厉害
,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秦始皇这着棋子,起身拜谢道:「多谢夫人提拔!」
两人尚想再继续说话,少原君气冲冲走了进来,大喝道:「娘!」
平原夫人怒道:「给我闭嘴!」转向项少龙道:「兵卫且先退下,迟些才和
你详谈刚才的事。」项少龙暗忖少原君你来得正好,忙告辞离去。
第二章、情海生波
项少龙回到住处时,成胥迎上来道:「乌家有人来找你。」项少龙大讶,在
成胥陪同下,来到幽静的偏厅里。一个黝黑清、年约三十五、六的男子,背上交
叉挂着两支精铁打制的连铤,像一把出了鞘的剑般,高挺笔直卓立厅中,两眼精
芒闪烁,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这对连铤长约五尺,形状介乎矛和戟之间,只是
短了大半。
那人见到项少龙,两眼掠过异芒,跪了下来道:「乌卓拜见孙姑爷。」项少
龙大喜,知道他乃乌家秘密子弟兵团的领袖,忙抢前把他扶起。成胥识趣地告退
。坐下後,乌卓道:「我们奉主人之命,为孙姑爷作先头部队探路,果然有了收
获。」
项少龙见他神色凝重,心中檩然。乌卓压低声音续道:「不知是谁放出消息
,魏赵境内几股最凶悍的马贼,都知道孙姑爷你带着珍宝和赵国最动人的美女,
前赴大梁,形势对孙姑爷非常不利。」项少龙皱眉道:「魏人不会坐视不理吧?
」
乌卓道:「魏国有人向我们暗通消息,安厘王不但不会派人保护你们,还供
应马匹兵器给其中最大一股叫灰胡的马贼,暗遣他们攻击你们的马队。」项少龙
愕然道:「那灰胡不是曾经在赵国境内偷袭我们的马贼吗?为何会到了魏国去?
」
乌卓道:「正是此人,当日他们偷袭不果,损兵折将,事後又被赵人围剿,
所以逃到了魏境,沿途招纳乱民,现在人数已达千人以上,不可小觑。」项少龙
给弄得头都大了起来。首先是魏王为何要派人对付他,其次是怎会拣上了灰胡这
群马贼。乌卓道:「一直以来,我们怀疑赵境内的几股马贼,都有魏王在背後支
持,好削弱赵国国力,所以他们每遇形势危急时,都会逃进魏境避难,现在更证
实了这想法。」
项少龙大感头痛,愈知道得多国与国间的关系,便愈给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弄
得他更糊涂了,皱眉道:「可是我们今次是要把赵国的三公主送给魏人,为何魏
王用这种手段招待我们呢?」
乌卓道:「真正的原因我也弄不清楚,不过可猜想这定牵涉到魏王与信陵君
间的权力斗争。自信陵君盗兵符大败秦兵後,信陵君功高震主,当然会惹起魏王
的疑忌。况且信陵君曾长留邯郸,若魏王能破坏这次婚约,受打击最大的当然是
信陵君和赵人的关系了。」接着道:「而这次婚约,乃信陵君一手促成的。」
项少龙心叫我的天啊!为何战国人的关系如此复杂难明,平原夫人刚才还代
信陵君招纳自己,而赵人又是不安好心,要偷取信陵君的《鲁公秘录》,这样的
关系,究竟算什麽一回事?乌卓低声道:「灰胡里亦有我们的卧底,据知灰胡对
你恨之入骨,决意要把你和所有女的生擒,再当着你面前淫辱诸女,以泄心头之
恨。」
项少龙冷哼道:「这只是他的痴心妄想。」旋又叹道:「有没有那不想做人
,只想做禽兽的嚣魏牟的消息?」
乌卓摇头道:「这人向以神出鬼没着名,每次攻击都是突然出现,教人找不
到半点先兆和痕迹,比灰胡可怕多了。」项少龙苦恼得差点要扯头发,沉吟道:
「今次到魏的路线,早由赵穆亲自定了下来,又得赵王同意,故而不能更改。假
若泄秘者是赵穆,那等若敌人对我们的路程了若指掌,我们岂非完全处於被动的
劣势里?」
乌卓大有深意地微笑道:「孙姑爷怎会是盲从听命的人呢?」项少龙哑然失
笑,点头道:「你真知我心意。」暗忖今次惟有出尽法宝,利用自己的现代化军
事常识,以应付摆在前路上的种种灾劫了。
乌卓道:「今次小人带来了一百好手,充当孙姑爷的家将,嘿!能在孙姑爷
手下办事,我们都非常兴奋。」项少龙大喜,两人密密商量了行事的细节後,乌
卓才匆匆去了。
才走出厅外,俏婢小昭早苦候多时。项少龙着她先回内轩。找着成胥,大约
告诉了他险恶的形势。成胥听得脸色发白,道:「我立即找查元裕商量一下,要
他多带粮草和添加装备,好应付贼子的进攻。」查元裕是成胥的副手,亦是此行
的营官,专责安营布置之务。因为敌人若来犯,一是找形势险要处伏击,一是偷
营。所以加强营地的防守力量,自属必要。
成胥去後,项少龙收拾心情,朝内院走去。小昭、小玉等八女全在厅内,正
兴高采烈地缝制给他装载铁针的束腰内甲。众人见他来到,一窝蜂的围着了他,
七手八脚为他脱掉沉重的甲胄,把用两块生牛皮缝在一起、满布小长袋的内甲,
用绳在他腰间分上中下三排个结实。又笑嘻嘻游戏似的把铁针插入那数十个坚实
的针囊里,只露出寸许的针端。试了几个动作,又迅速拔针,掷得木门「笃笃」
作响,发觉虽多了二十来斤飞针,穿上甲胄後,仍可应付得来,不会影响行动和
速度。
项少龙心情转佳,和众婢调笑一番後,往雅夫人的寝室走去。八女继续努力
,使这载针的腰甲缝得更臻完美。寝室内雅夫人芳踪渺然。项少龙顺步寻去,只
见雅夫人背着他站在内轩一扇窗前,看着外面的园林景色,若有所思。赵雅换了
飘着两条连理丝带的衣袍,外披一件鲜丽夺目裁剪适体的广袖合欢衣,头上梳了
个双鬟髻,与纤细的腰肢、洁白的肌肤相得益彰,妩媚动人之极。
项少龙暗叹这确是天生尤物,难怪能迷倒这麽多男人,成了赵国最着名的荡
女。不由放轻了脚步,蹑足来到她身後,大手抓上她香肩,并把小腹贴往她耸挺
有致的隆臀去。刚叫了句「夫人」,那赵雅全身剧震,猛力一挣。项少龙吓了一
跳,放开双手。那赵雅脱身开去,转过身来,一脸怒容,原来赫然是金枝玉叶的
三公主赵倩。
项少龙心知要糟,慌忙下跪,却不知要说什麽才好。赵倩见是项少龙,怒容
敛去,代之而起是两朵娇艳夺目的红晕,一跺脚,逃了出去。外面传来赵雅呼唤
她的声音,但显然没有把她拦着。项少龙站了起来,身上仍留有她的芳香,心脏
急剧跳动着。
雅夫人走了进来,脸带不悦之色,瞪了他一眼,来到他旁,焦急道:「少龙
!你对赵倩干了什麽好事?」项少龙自知理亏,兼且又因乌卓的情报而心情烦闷
,有点懊恼地回道:「我一下没看清楚,以为她是你,就这麽抱了一下,发觉不
是後就连忙收手了。」
雅夫人有点惶恐地道:「真是的,你也知道绝不能惹赵倩,这下该如何是好
?」
项少龙此时心乱如麻,一堆内忧外患还没搞定,现在又横生枝节,有点呕气
地道:「卑职以後再也不敢了,现在可以告退了吗?」雅夫人毕竟是娇生惯养,
又不知道他现在正烦恼着,那受得起他这种口气,跺足道:「人家是为你着急,
你倒像是没事人一样,到时被魏王责怪下来,王兄也挡不了的。」
项少龙心想赵倩这正主儿都没生气,你这个旁人倒急成这样,好像我项少龙
一定有不轨意图似的,心底郁闷,大不是味道,转头大步离去,把束腰内甲顺手
拿走。那晚项少龙没有踏足雅夫人居处半步,吃过晚饭後,走到园内,练习飞针
,兴致勃勃的,心里闷气也消了,正准备回头去找她道歉,赵大忽然来了,一见
他便急急地道:「项爷,少原君那奸贼又来找夫人,夫人拒之帐外,他竟以项爷
命在旦夕为威胁,硬是闯入夫人帐内说话,夫人命我速来请项爷过去。」
项少龙大为错愕,莫非自己对赵倩的举动被少原君知悉,藉此威胁赵雅,那
可真不好收拾,立即吩咐道:「你当作从未来过我这里,知道吗?」赵大点头应
允。
项少龙心中盘算一番,如果少原君真以此要胁,逼不得已只好藉故灭口,着
赵大不要跟来,迳自往雅夫人的住处走去,故意绕了个圈子,由後园绕去,守卫
自是不敢阻他,当他由後门来到内轩处时,小昭诸女都吓了一大跳,人人面色发
白,想把他挡着。项少龙杀气腾腾,一声冷喝道:「让开!」众女那敢真的拦他
,退了开去。
项少龙来到雅夫人的寝室门前,举脚「砰」一声把门踢了开来。少原君和雅
夫人的惊叫声同时起。只见两人对坐,少原君两手探出抓着雅夫人,似要搂抱,
而雅夫人拚命推拒,看得项少龙一对虎目差点喷出火来。少原君大怒起立,戟指
喝道:「好胆!」
项少龙定过神来,暗忖若真说起道理,自己确没有权力这样闯入来,不过此
时可能是生死攸关之际,如果少原君真抓着自己把柄,只有趁乱将他了结。何况
少原君先前迫素女上吊,自己恨不得剥其皮拆其骨。虎目射出深寒杀气,手按到
飞虹剑把处,一瞬不瞬紧盯着他,看得少原君心生寒意。
雅夫人只因少原君来找她,说关於项少龙目前命悬旦夕,以为赵倩之事被他
知悉,才把他请了到房内说话,以免事情张扬。那知此子说的却只是平原夫人与
项少龙相谈之事,正欲请他离开,少原君却立即对她动强,而项少龙恰在此时闯
了进来,把她吓得魂飞魄散。适才两人只是情侣呕气,现在少原君夹杂在内,却
变了完全另一回事了。
这时见项少龙脸寒如冰,一副要动手杀人的模样,吓得她跳了起来,拦在两
人间,尖叫道:「不要!」
项少龙见少原君躲在赵雅身後发抖,却未发一语,心下计较,如少原君真知
悉赵倩之事,次刻必然大肆反击,由此观之,事情应未外泄。同时耳内亦传入少
原君守在正门处那些家将赶来的步声,藉机下台道:「尽管护着他吧!看他还能
嚣张到几时?」扬长而去。不理惊魂甫定的少原君喝骂。在厅内却与赶来的少原
君四名家将遇个正着。四人受他气势所慑,退往两旁,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项少龙回到寝室,心情冷静下来。想想赵雅毕竟是生活在两千年前的女人,
观念与廿一世纪的女人相距甚远,而自己能在这时代左拥右抱,享尽艳福,也正
是因为这时代女人的观念不比现代,否则自己早就被当成花心色魔,人人喊打。
想到与赵雅诸女在宫中的荒唐行为,自己到处留情,赵雅对别人稍假辞色就大发
雷霆,真是太大男人主义了。不觉心中一宽,吐口闷器,准备去找赵雅。
门开,赵雅一面凄怨蹑足走了入来,关上门後,倚在门旁壁上,幽幽看着坐
在榻上,气定神闲的项少龙。雅夫人垂头道:「是我不好,误会你了。」项少龙
闻言笑道:「问过三公主了吗?」
雅夫人轻轻点头,怨道:「为何你不向我解释呢?人家也会妒忌的嘛!」项
少龙道:「当时我自己也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况且你一进来就责怪我,我也气
你这麽不相信我,这才闹成这般局面。对了,那少原君到底是来找你说些什麽?
」
赵雅把事情原委说明,乖乖地道:「你不要生人家的气好吗?雅儿以後再也
不敢了!」说罢已是眼眶盈盈,泫然欲泣。
项少龙将她拥入怀里,怜惜地道:「算起来是我不好,没看清楚就乱抱,哪
会怪你?倒是三公主那要帮我解释清楚,别把我想的太不堪了。」
赵雅听到他原谅自己,喜极而泣道:「雅儿什麽都听项郎的,至於三公主那
里不必担心,我刚刚问她时,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点羞赧。看来她也对你有
点意思,项郎真是女人家的克星,但惟独赵倩,目前是万万不可有任何瓜葛。」
项少龙点头道:「雅儿所言极是,现在我们内外受敌,实在不宜多生枝节。
你可知灰胡已在前方路上埋伏,准备对我们不利?」
赵雅闻言一惊,骇道:「这怎麽可能?难道有内奸?」
项少龙道:「内奸一定有,但我也可以好好利用。你先回帐去,装作我们吵
架不和的样子,不动声色,说不定可以引得内奸露出马脚。」
赵雅诧然道:「你怀疑是少原君?」
项少龙道:「他的嫌疑最大,我这两次折辱他,他必然会寻机报复,你小心
点。」
项少龙待赵雅走後,回到房里,穿上夜行黑衣,带上装备,爬窗到了园里。
藉着黑暗的掩护,展开特种部队的潜伏本领,迅捷无声地往平原夫人居住院落摸
去。
当那座独立的院落进入视野时,只见守卫森严,除非能化身为鸟,否则休想
潜进去。厅内灯火通明,隐有人声传出。幸好项少龙偏有高来高去的本领。他先
拣了一棵高达十丈的参天古树,射出索钩,挂在三丈许处的横枝处,再把腰扣系
紧索上,利用滑轴节节拉着索子往上升起,不一会抵达横枝之上。如法施为下,
顷刻後他到达了八丈高的近顶处,宅院形势尽收眼下。
觑准机会,他再次以机括弹簧射出索钩,准确无误地落往院子另一边的瓦背
处。包着软皮的钩子落到瓦面,只发出微不可闻的响声。项少龙把钩子扯回来,
到钩尖紧嵌在屋脊的木梁时,试了试力道後,再把腰箍扣紧索上,跳离大树,神
不知鬼不觉地由高往低滑翔到对面的屋顶上。接着他伏下身来,取出一个两边通
风、一边宽一边窄的小圆铁筒。宽的一端按紧瓦背,耳朵则贴着窄的筒口处,就
像现代医生的听筒般,立时把屋内扩大了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只听少原君气恼地道:「若非那项少龙闯了入来,我定能把那淫妇治死。哼
!看她还敢否不依我?」平原夫人的声音道:「孩儿何需急在一时,赵雅迟早是
你囊中之物,连赵倩都逃不过你的五指关,哼!」
项少龙听得头皮发麻,想不到平原夫人竟和乃子一鼻孔出气。平原夫人再道
:「你不要再去惹项少龙了,这人对你舅父有极大的利用价值。」
少原君怒道:「他对孩儿如此可恶,我怎咽得下这口气,除非娘清楚说出你
会怎样对付他,否则我定要和他过不去。」接着又软语求道:「娘啊!孩儿大了
,应可以为你和舅父分担心事吧!」
项少龙亦暗中祈祷,希望她说出来。幸好平原夫人宠溺儿子,受不住他再三
催促,道:「你知否为何舅父会一力促成赵魏两国间这场婚事,又故意把《鲁公
秘录》的秘密泄给赵人知道?」项少龙听得遍体生寒,原来连《鲁公秘录》亦是
阴谋的一部分,於此可见这战国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多麽厉害。少原君央求道:
「娘啊!快点说吧!」
平原夫人道:「这事乃天大秘密,除你我外,绝不可给第三个人知道,明白
吗?」少原君连声应诺。平原夫人默然半晌後道:「我也是不得不说给你知,因
为尚要由你配合舅父派来的高手,进行这项重要的任务。」
少原君拍胸道:「这个包在我身上。」平原夫人道:「赵人为了偷取《鲁公
秘录》,必然会派出他们最好的高手赴魏,现在他们派了项少龙,这人心计剑术
均非常厉害,正合我们心意。」
少原君亦非愚蠢之人,愕然道:「舅父想招纳他吗?可是他和孩儿……」平
原夫人打断他的话寒声道:「放心吧!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定会教他死无
葬身之地。」
少原君大喜道:「那真好极了!」屋顶上偷听的项少龙怒从心上起,真想扑
下去,每人赏他一剑。原来平原夫人一直对他不安好心。这麽狠毒的女人,确是
这适者生存时代的特产。平原夫人压低声音道:「只要收买了这蠢蛋,我们便可
安排他行刺魏国那昏君,有你舅父的协助,兼之这傻瓜又武功高强,定能成功。
」
少原君打了个哆嗦,失声道:「什麽?」平原夫人闷哼道:「看你惊成那样
子,只要项少龙得手,你舅父的人便会当场把他杀死,落个死无对证,然後把责
任全推在赵人身上,那时你舅父便可名正言顺藉出兵讨伐赵人,把军权拿到手里
,魏国还不是他囊中之物吗?」项少龙听得出了一身冷汗,这时才明白平原夫人
为何说少原君可得到赵倩和赵雅了。
少原君喜道:「这果是天衣无缝的妙计,可是项少龙绝非愚笨之辈,最怕他
阳奉阴违,到魏王处告我们一状,那便糟了。」平原夫人冷笑道:「不要小看我
和你舅父,当年娘嫁给你爹,就是希望他能坐上王位,岂知他不成大器,死得又
早,否则你早成赵国之主了。我们亦想好了对付项少龙的方法,就是要迫得他走
投无路,只好投靠我们。」
项少龙听得眉头大皱,暗忖你有什麽方法可迫得我走投无路呢?少原君当然
亦猜不到,追问平原夫人。这外貌雍容,内心却毒如蛇蠍的贵妇沉声道:「只要
能破了赵倩的处子之躯,那时他还能到那里去呢?」项少龙听得差点叫了起来,
同时庆幸自己误打误撞下,到来听了这麽至关紧要的阴谋,当下自然用足耳力,
继续细听下面这对母子对付赵倩的阴谋。
第三章、营地风云
那晚项少龙回房後整晚都没阖过眼,苦思到天明。在丁守和瓦车的护送下,
车马渡过了漳水,进入魏境的无人荒野。雅夫人听话躲在车内,没有出现,小昭
诸女自是一脸幽怨凄楚,但因雅夫人下有严令,亦不敢和他说话。少原君则摆明
一副不合作的态度,故意落後,拖慢了行程。项少龙胸有成竹,刻意配合。到黄
昏时,才走了二十多里路。
这时项少龙的心神全放到随时会出现的敌人身上,拣了个背靠石山的高地,
设营立寨。项少龙把自己的帅营和雅夫人与赵倩的营帐设在中间靠山处,五百战
士分为三组营帐,置於右翼。而少原君的营帐则置於左翼,变成泾渭分明的局面
。项少龙自然知他会弄什麽鬼,因为今晚信陵君派来的高手,将会由他那一方潜
入赵倩的营地,再施放迷烟,好潜入赵倩的鸾帐,把她污辱,而操刀者正是自告
奋勇的少原君。
若非项少龙悉破他们的阴谋,他们确有成功的机会。谁会提防这样的内贼呢
?项少龙此时挺立山顶高处,眺望四周丘陵起伏的山势,暗忖难怪信陵君的人会
选择这地方下手,因为即管潜到近处,亦很难察觉,少原君就是知道这秘密,才
故意拖慢行程。成胥这时来到他身旁道:「想不到兵卫对布营这麽在行,连自认
高手的查元裕亦赞大人阵法方便灵活,折服不己。」项少龙心想我多了你们二千
年的布营心得,自是高明,口上却谦让一番。
成胥压低声音道:「我派了亲信与贵仆乌卓联络,教他暂时不要到营地来。
嘿!我看大人似乎有点什麽预感哩!」项少龙心道这不是预感,而是「明知」。
今晚要对付的是少原君,他不想乌卓的人卷入此事里,免致弄得事情复杂起来。
此时负责安营的查元裕过来向两人报告完成了的工作。
项少龙虽知无论是与他有旧仇的灰胡,又或是由齐国来的嚣魏牟杀手集团,
都会待他深入魏境後才会来犯,教他不能逃回赵国去,仍吩咐查元裕把四十辆骡
车,在解开骡子後,一辆辆联阵排在周边处,形成一道可抵御敌人矢石或冲锋的
前线壁垒,使查元裕对他更有信心,欣然照办去了。成胥见他如此深有法度,更
佩服得五体投地。
项少龙沉吟半晌,低声道:「我有至关紧要的事吩咐你做,但却不许询问原
因,你给我找一批好膂力的士兵,准备好掘壕坑的工具,听候我的命令,但却要
瞒过其他人,特别是少原君,明白吗!」成胥还以为他要在营地四周设陷坑一类
的布置,依言去了。项少龙既已知悉平原夫人与少原君阴谋,且已安排妥当,自
不必再故作姿态,遂起身去找赵雅。
士兵们都在生火造饭,见到项少龙,都发自真心地向这主帅敬礼。项少龙心
中欢喜,知道计杀徐海的事绩,已深印在他们的脑海里,以後指挥起他们来,将
容易多了。把营地与其他营帐分隔开的布慢映入眼帘。赵大等三人正和几名赵倩
的亲兵在闲聊,见到项少龙肃然起敬。项少龙含笑和他们打过招呼後,进入这营
地的禁区里。里面共有四个营帐,雅夫人和赵倩住的是特大的方帐。小昭等诸女
正在空地处弄晚饭,见到他来都喜出望外,小昭和小美两人更委屈得低头哭了起
来。
项少龙以微笑回报,迳自走进雅夫人的私帐内。赵雅正呆坐一角,见他进来
,惊喜交集站了起来叫道:「少龙!」。项少龙搂着她坐了下来,笑道:「现在
我已确定少原君母子确实是内奸,给我立即去找赵倩,告诉她今晚我要这里所有
女人,全躲到我隔的帐内去。这事必须保持机密。」
赵雅愕然张口望向他,旋又惟恐引他不悦,马上不住点头,那样儿真的又乖
又可怜,动人之极。项少龙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今晚会有人潜来对她不利,你
帮我稳着她,到时请她相信我的处置。」赵雅欣然站了起来,拉着他的手道:「
假若赵倩间起我,项少龙怎知有人来袭她的营,赵雅应怎样答她呢?」项少龙笑
道:「就看你这只狐狸精怎麽去迷惑她了,我相信你的道行!」
赵雅惶然道:「少龙!人家什麽都依你了,还要这样说人家?」项少龙见她
媚态横生,欲火升起,强压下冲动,把她推出帐去,要她赶紧交代清楚後再来找
他。然後往找成胥道:「我要你在三公主营地四周挖几个藏人的坑穴,同时找二
十个箭法高明的好手,和我们躲到坑穴里去,一齐欣赏即将发生的盛事。」成胥
听得呆了起来。项少龙吩咐了细节後,哈哈一笑,回帐进食。
进食完毕正休息间,小韵进帐来收拾碗盘。项少龙见到小韵蹲下身来时,臀
部曲线毕露,想起宫内与她温存的情景,刚压下的欲火猛然爆涨。项少龙寻思自
己来到战国後,体力恢复神速,现在距离半夜尚有两个时辰,想来应不碍事。心
念到处,大手已揽上小韵的纤腰,将她抱到膝上,吻上她微张的小嘴,吸吮着香
舌。
小韵诸女因项少龙与赵雅闹别扭,心里正不知有多难过。刚刚听到夫人高兴
的声音,知道俩人重归旧好,众俏婢皆如获大赦,欣喜若狂。小韵见到朝思暮想
的项少龙,早已是七上八下,谁知真的被他抱在怀里时,反而全身发抖,不知所
措。项少龙想到那晚,小妮子诚惶诚恐地擘开後庭的小菊花,等他进入的娇痴媚
态,龙茎瞬间充血涨硬,隔着衣衫顶在小韵的股缝间不停跳动。
小韵被项少龙这般上下挑逗,浑身火烫发热。项少龙轻车熟路地把小韵跟自
己的衣衫脱去,抱住小韵娇嫩雪白的胴体,让她跨坐腿上,含住她小巧的乳头不
住舔舐,右手握住粉乳揉捏不止。小韵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下体阴唇贴着滚热如
铁的龙茎往复摩蹭,淫蜜渐渐自穴中溢出,沾流在龙茎与大腿上,一片湿润。
神经紧绷许久的项少龙,此时正需要女体给予的完全放松。两手握住小韵丰
满的臀瓣一抬,龙茎顺势沿着阴阜与阴唇,觅着小韵紧闭的穴孔,「滋」的一声
,大半根陷入膣内,直抵入子宫口,小韵已忍不住唉叫出声:「啊……项爷……
顶……顶到啦……小韵……痛……」。
项少龙想起小韵阴道较浅,龙茎无法尽根而入,连忙放慢速度,在小韵的膣
道内急抽慢送,精神完全集中於小韵迷人的娇躯与蜜穴,将小韵全身的感觉反应
收入心中,同时舌头与两手游走於小韵全身,觅着敏感带便好好刺激个够,弄得
小韵全身既酥又麻,爱液泛流,随着龙茎上下套弄,不断噗哧作响。
小韵虽然极力迎合项少龙的抽送,却也知道项少龙疼惜自己,不敢全根进入
,心里感动不已。她咬咬牙,站起身来趴伏在项少龙跟前,两手抓着臀瓣用力分
开,只见股缝之间,蜜穴淫水泛滴,小巧紧闭的屁眼微微绽开。小韵怯生生地道
:「项……项爷……小韵知道项爷怜惜小韵……小韵是项爷的人……这儿也是项
爷的……请项爷让小韵能……尽心服侍项爷……」,说罢手指探入自己蜜穴之中
,将满溢的淫水抹在後庭洞口,露湿菊花,等候情郎入内。
项少龙心中感动不已,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此时。手扶龙茎,龙头对着小
韵指不可留的菊孔,微微旋磨,缓缓顶入,弄得小韵屁眼酥痒难当,呻吟不止。
项少龙觉龙头渐渐顶入小韵後庭,菊肛紧夹龙头,微一用力,龙头整个没入
,小韵不禁浪叫出声:「嗯……喔……项爷……小韵……等……好久……快……
」项少龙听俏小韵如此淫荡的催促,心头一热,腰臀一挺,龙茎全根插入,只觉
内中紧窄热辣,销魂荡魄,小韵银牙紧咬,不敢叫出声音,眼泪已夺眶而出。
项少龙紧紧贴在小韵紧翘的臀瓣间,只觉胯间两团圆润抵着腹股沟,快感非
常,龙茎更如置身拧紧的毛巾之中,还不时夹缩,还未抽送即几乎溃堤。小韵这
俏婢前阴虽然短浅,无法尽兴,但後庭却是极品。项少龙不禁叹服赵雅,不只自
身是人间尤物,连小婢都是内媚妙物,自己真是享尽人间艳福!
小韵只觉龙茎塞满整个下身,甚至感觉到龙茎上的青筋脉动。此时虽已痛至
全身乏力,但为了情郎,仍强自撑持,腰臀使力,缓缓前後套弄,同时配合节奏
,抽出时放松,深入时缩紧,个中滋味犹胜於蜜穴之润湿,让项少龙首次品尝到
後庭旱道居然有此妙味!
项少龙两手握住小韵垂下的粉乳,在掌心轻轻揉捏,同时享受胯下不断袭上
的快感。龙茎彷佛被强力吸引机套住一般,深处不断传来强烈的收缩,感觉会把
整个人都吸进去似的。项少龙暗自为小韵对他的情意感动不已,决心要好好保护
她们,不让她们再去承受别人的淩虐。
小韵的幽径密道在套弄之下,痛觉已烟消云散,奇妙的快感渐渐涌上,较之
蜜穴被抽插时更为强烈,也更为酥麻。尤其是龙茎深入体内时,那种与情郎身体
完全结合的感觉,更是让小韵兴奋地想?喊不已!
项少龙见小韵动作稍缓,随即腰臀一挺,开始慢抽猛插,同时大手覆上爱液
狂流的蜜穴,将滑腻的淫水抹在小韵股缝,使抽送更为顺遂,同时体内静电开始
聚积,缠绕在龙茎周围。
小韵在龙茎的抽送下,已是高潮迭起,再遇上静电刺激,整个肠道强烈收缩
起来,不断抽搐,弄得项少龙差点失守。小韵更是被电流直接刺激到尾椎的快感
中枢,当场如被雷击般魂飞九霄,全身颤抖,神智全失,只知道不断无声地狂喊
,承受着这超乎想像的性高潮,同时淫潮如溃堤般地自蜜穴狂喷而出,激射在项
少龙大腿上。项少龙也觉精关一松,将小韵翻过身来紧紧抱住,精液在小韵体内
猛烈喷溅,爱液在两人胯间泛滥流泄,两人共赴九天之外的巫山颠峰。
寒风刮过大地。半边明月高挂星空,照着没有半点灯火的营地。除了在营地
周边处值夜的士兵外,赶了一整天路後,所有人均疲然入睡。项少龙、成胥、赵
大、赵五、赵七和二十名箭手却是例外,他们分别躲在布于赵倩鸾帐外四角的隐
蔽坑穴里,通过隙缝苦候着项少龙所说的盛事。他们已撑了个多时辰,那绝不是
舒服的一回事。还有两个时辰便天明了。
当项少龙自己的信心也在动摇时,「口勒!」的一声微响,由靠贴着少原君
营地那边的围幔传来。各人精神大振,借着月色星光,凭着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
,一瞬不瞬瞪向声音的来处。一个瘦矮若小孩的黑影无声无息由围幔破开处钻了
进来,灵巧无比地移到最近的营帐处,手中拿着一件管状的东西。接着微弱焰光
亮起。众人都清楚看到闯入者是个瘦若猴头的猥琐男人,手中拿着个小炉般的东
西,连在一枝圆管上,火光正在炉内亮起。
那人待小炉的火光稳定下来後,将喷着烟的管口由帐底伸进了营里去。项少
龙等连大气都不敢透出一口,看着这人慢慢施为,把迷香送入四个营里去。那人
发出一声鸟鸣,显是召同党来的暗号,果然十多人逐一钻了进来,散开守在各扼
要位置,把四个营帐团团围着。然後再来了五、六人,其中一个自是那少原君。
所有人都是蹑手蹑足,不发出任何声响,气氛紧张沉凝。
少原君来到赵倩的帐门处,其他的人分别闪到女侍的营帐处,只留下雅夫人
的营帐没有人去碰。项少龙等看得心头发火,这些禽兽不如的人连无辜的侍女都
不肯放过。若非雅夫人是少原君的目标,而他又分不得身出来,她当亦不能幸免
。放入迷香的炉火逐一熄灭,那矮子打了个手势,少原君和那些人一起行动,钻
入帐内去。项少龙知是时候了,发出暗号。「嗤嗤」声响。劲箭由安在坑穴隙缝
的强弩射出,由下而上往守在营地的十多名把风者射去。
发现帐内无人的少原君等惊呼声响起时,那十多人已纷纷惨嘶倒地。围幔火
把亮起。由查元裕指挥的另一批士兵团团把女营围个水泄不通。「砰砰!」那些
偷入了帐内的人,撞帐而出。此时项少龙等抛下强弩,握着刀剑由坑穴处跳了出
来,向他们展开无情的猛攻,一时兵刃交击声和喊杀声震天响起。项少龙拣的是
大仇人少原君,先掷出一枝飞针,钉在正狼狈由帐门逃出的少原君的大腿处。少
原君惨哼一声,跪倒地上,手中剑脱手掉下。
项少龙闪了上去,一脚猛蹴在他下阴处。少原君杀猪般的凄厉喊声响彻夜空
,整个人仆倒地上,钻心的剧痛使他身体蜷曲,强烈地痉挛着,再没有行动的力
量。项少龙往横移去,剑芒一闪,把一个尚要顽抗的敌人劈得身首异处。战事恰
於此时结束,敌人不是当场被杀,便是重伤被擒,无一幸免。整个营地都沸腾起
来。士兵们纷纷涌来。在那边等候好消息的平原夫人,亦领着家将骇然赶至。
围幔被扯了下来,火把照得明若白昼。查元裕的人持着强弩,把平原夫人的
人挡着,不让他们闯到这边来。项少龙哈哈一笑,走到仍在痛不欲生的少原君身
旁,一脚狠踢在他的腰眼处,把他掀得翻了过来,然後提脚踏在他胸膛上,长剑
指着他咽喉要害,向因肌肉扭曲致像变了样子的少原君微笑道:「噢!原来是少
原君,真得罪了。」平原夫人愤怒惶急的声音响起道:「项少龙!」
项少龙仍盯着少原君,口中喝道:「元裕怎可对夫人无礼,还不请夫人过来
。」此时雅夫人和赵倩亦由帅帐那边走来,看到了项少龙身侧的人和四周情况,
她们都清楚发生什麽事了。四周虽围了数百人,但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火把烧得
猎猎作响。平原夫人气急败坏走入来,怒叱道:「还不放了我的孩儿。」少原君
正要说话,项少龙的长剑往前移去,剑锋探入他口中,吓得他连动也不敢动,呻
吟都停了。
项少龙冷冷看着平原夫人,沉声道:「我项少龙受大王重任,护送公主往大
梁,现在少原君夥同外人,施放迷香,欲坏公主贞操,夫人如何交待此事?」平
原夫人见爱儿裤管染血,方寸大乱,惶急道:「你先放开他再说。」
项少龙双目射出淩厉神色,坚决地道:「不!我要把他当处决,所有责任由
我负起来。顶多我们立即折返赵国,交由大王决定我项某人的命运。」平原夫人
脸上血色退尽,口唇颤震道:「你敢!」
赵倩娇美的声音冷然道:「如此禽兽不如的人,项兵卫给我杀了他吧!」雅
夫人虽觉不妥当,却不敢插嘴,怕项少龙误会她护着少原君。项少龙故意露出一
个冷酷的笑容,挑战地看着平原夫人。平原夫人像忽地衰老了十多年般,颓然道
:「好吧!你怎样才肯放过我的孩儿?」
项少龙别转头来,望向赵倩,正容道:「三公主可否将此事全权交卑职处理
?」赵倩俏脸微红,不敢看他,垂下螓首,轻轻点头。项少龙见这美女对自己如
此温婉,升起异样感觉,想到她要嫁给魏人,又心叫可惜。再扭头向平原夫人道
:「我可以不再追究此事,但夫人虽立书保证,少原君他以後都不可再对公主有
禽兽之心,夫人意下如何?」
平原夫人差点咬碎了银牙,项少龙这一着极为厉害,迫得自己不能拿此事向
赵王翻项少龙的账。项少龙更是胸有成竹,知道她还要借助自己去刺杀魏王,不
愁她不屈服。平原夫人沉吟半晌後,终於认输道:「好!算你厉害。」项少龙微
笑道:「厉害的是夫人,卑职只不过是有点运道吧了。」
第四章、男女征战
次日大队要起程时,平原夫人按兵不动,不肯随队出发。项少龙心中暗笑,
带着赵大三人和十多个特别骁勇善战的精兵,迳自往见平原夫人。到了帐外,项
少龙教手下守在外面,独自进去见平原夫人。平原夫人余怒未消,寒着脸道:「
项少龙你好,伤得我孩儿那麽厉害。」项少龙知道她指的是那重创少原君下阴的
一脚。心中暗笑,口上却叹道:「黑夜里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少原君,幸好我发觉
得早,否则还会把他杀了呢。」
平原夫人为之语塞,但仍是怨恨难息,瞪着他道:「孩儿他身体残弱,不宜
长途跋涉,你们自己上大梁吧!我要待他康复後,才再上路。」项少龙看着她喷
着仇焰的眼光,叹道:「卑职亦是骑上了虎背,不得不在赵倩前装模作样,其实
我考虑过夫人那天的说话後,心中早有打算。」
平原夫人呆了一呆,燃起对项少龙的希望,打量了他好一会後,点头道:「
若你真有此想法……」项少龙打断她道:「可是昨夜少原君此举,明显是得到夫
人首肯,却使我怀疑夫人的诚意哩。」
平原夫人立时落在下风。事实上自被项少龙像能未卜先知地破掉了她自以为
万无一失的阴谋後,她对项少龙已起了畏惧之心,更不知怎样应付这轩昂的男子
。自然反应下,她垂下了目光。项少龙见她没有否认知情,知她为自己气势所慑
,方寸已乱。放肆地移前,细看着她心力交瘁的俏脸,微笑道:「我们到大梁後
再说这事好吗?至少应让我先见见信陵君吧!」平原夫人被他迫到近处,倏地抬
头,玉脸一寒道:「你想对我无礼吗?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项少龙从容道:「我只是有秘密消息要禀上夫人,却不知夫人有没有兴趣知
道?」平原夫人被他弄得不知所措,脸容稍弛道:「什麽事?」
项少龙把嘴巴凑过去,到离她只有半尺许的亲热距离,故作神秘地低声说:
「不知是否赵穆漏出了消息,魏境包括灰胡在内的几股马贼,正摩拳擦掌在路上
等待我们,而听闻夫人亦是他们目标之一。」平原夫人脸色转白,失声道:「什
麽?」
项少龙正容道:「我项少龙可对天立誓,若有一字虚言,教我不得好死。」
暗忖这时代的人可不像二十一世纪的人,绝不肯随便立誓,现在他正好叨了这种
风气的神奇效用。平原夫人果然没有怀疑他的说话,眼珠转动了好一会後,软弱
地道:「真的有灰胡在内吗?」
项少龙这时已可完全肯定灰胡真是魏王的人,而平原夫人正是知道这秘密,
才更相信他的话。放肆地坐到她右前侧,把大嘴凑到她小耳旁,差点是揩着她的
耳垂道:「消息是由乌家在魏境内的耳目传给我知的。还说幕後的人极可能是魏
王本人。」平原夫人皱眉道:「你可否坐开一点说话?」
项少龙见她虽蹙起黛眉,但俏脸微红,呼吸急促,知她是欲拒还迎,心中矛
盾。不禁暗笑,更兴起报复的快意。心忖你可对我不择手段,我怎能不有点回报
?轻吻了她圆润的耳珠一下。平原夫人娇躯猛颤,正要怒责,项少龙退回原处,
眼中射出摄人心神的奇光,深深地看着她。使她立时心如鹿撞,到了唇边的责?
竟吐不出口来。究竟是什麽一回事了?
这人刚伤了她儿子,又对她轻薄,为何自己仍发作不出来?想到这里,整块
脸烧了起来,垂下头去,轻轻道:「好吧!我们随你起程好了。」
项少龙回到了己方整装待发的队伍时,乌卓的一百子弟兵,加进了行列里,
使他的实力大增。这百名家将体形彪悍,精神抖擞,一看便知是精锐好手。一直
诚惶诚恐的成胥像吞了定心丸般,笑容灿烂多了。项少龙昨晚未卜先知似的布局
破了少原君的阴谋,使手下将士对他更是敬若神明。
趁着平原夫人亦拔营起寨,他和乌卓、成胥和查元裕到了一个山头处,打开
画在帛上的地势图,研究往大梁去的路线。
乌卓对魏地非常熟悉,道:「由这里到荡阴,有官道可走,往日魏人在道上
设有关防和营寨,在高处又设有烽火台。但据侦骑回报,现时路上不但没有关防
,连找个魏人看看都找不到。」项少龙暗忖若魏王真要派人袭击他,当然最好不
要离开赵境太远,那便可推得一乾二净,说贼子是越过赵境追击而来的。尤其灰
胡本身和项少龙有仇,更可塞赵人之口,亦可教信陵君哑子吃黄莲,无处发作。
唉!这时代当权者真无一非奸狡之徒。不过回心想想二十一世纪的政客,也
就觉得不足为怪了。
成胥指着横亘在荡阴上游,由黄河分叉出来的支流洹水道:「渡过洹水,另
有一条官道东行直至黄河旁另一大城『黄城』,假若我们改道而去,岂非可教马
贼猜料不到吗?」项少龙沉声道:「若我是马贼,定会趁你们渡河时发动攻击。
人家是有备而来,人数又比我们多,优胜劣败,不言可知。」
三人听得呆了起来,谁都知道渡江需时,在河面上更是无险可守,舟楫完全
暴露在敌人的矢石之下,正是马贼要偷袭的良机。项少龙乃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
军人,思忖了一会後,断然道:「无论我们拣那一条官道走,总落入敌人算中,
对方是以逸待劳,而我们则是师劳力累。唯一方法是改变这明显优劣之势,使敌
人变成劳累之师,我们才有以少胜多之望。」顿了顿充满信心地道:「现在我们
依然沿官道南下,到了洹水时却不渡江,反沿洹水东行,直抵内河,这既可使大
出敌人意料之外,还要渡江追来,而我们则随时可靠水结营,稳守待敌,大增胜
算。」
查元裕道:「可是那段路并不易走……」乌卓截断他道:「只要能保命,怎
样难走也可以克服的。」
成胥同意道:「就这麽决定吧!我们加添探子的数目,在前後和两翼遥距监
视,宁可走得慢一点,亦不堕进陷阱去。」决定了後,大队人马继续上路。项少
龙亲自挑选了一批健卒作探子,五骑一组,前後左右各两组,总共八组,以旗号
向主队传讯,务策安全。到黄昏时,离开洹水只有一天路程,才拣了一处易守难
攻的高地立营生火。项少龙昨晚一夜未眠,趁机躲入营帐,倒头便睡。醒来时四
周黑漆一片,被内软玉温香,点灯一看,原来偎在他身侧的是和衣而睡的雅夫人
。
雅夫人受灯光刺激,醒了过来,嗔怨道:「你这人哩!睡得好像死猪般,有
敌人来偷袭便糟了。」项少龙笑道:「你是敌人吗?」只觉精神奕奕,但肚子却
饿得要命,才想起根本尚未吃晚饭。
雅夫人听到他肚子咕咕作响,笑着爬起来道:「人家专诚把造好的饭拿来给
你,唉!现在都冷了。」项少龙心情大佳,任由这一个只有别人服侍她的美女,
悉心侍候自己进膳,到填饱彼此的肚子时,已是次日清晨。
当下继续赶路,沿官道南下洹水,四周全是起伏延绵的丘峦和林野,景色美
丽。平原夫人改采合作的态度,载着她和伤痛难起的少原君那辆马车,紧跟着赵
倩的凤驾,而二百家将则随在最後方。
自那天早上交谈过後,项少龙再没有与这毒比蛇蠍的女人说过半句话。真不
知她脑内又会转什麽坏念头。当他经过赵倩的车旁时,这美丽的赵国公主掀开了
窗帘,娇声唤道:「项少龙!」离开邯郸至今,她还是首次主动和他说话。项少
龙大讶。放缓马辔,与马车同速并进,看着她明媚的俏目道:「公主有何吩咐!
」
赵倩大胆地和他对视半晌後,垂首道:「项少龙!我很感激你,但也恨你。
」言罢垂下窗帘,隔断了他直接而带着贪婪的目光。项少龙感慨万千。他乃花丛
老手,当然明白她话里的念意。她直呼他为项少龙,明示已当他是个配得上她这
金枝玉叶的男人。感激的是他保存了她的清白﹔恨的是他要把她送给魏人。虽然
那是难违的王命,可是她仍禁不住对他生出怨怼之心。神伤魂断下,项少龙惟有
把心神放在沿途峰回路转,变化不穷的风光里。
在这二千多年前的世界中,城市外的天地仍保存着诡秘动人的原始面貌。若
非初冬时份,定可见到一群群的动物,在原野里漫步徜徉。这条官道取的多是地
势较低矮的小山丘,又或平原旷地,所以远处虽是崇山峻岭、林木郁葱、迭翠层
峦。他们走的却是清幽可爱的小径。这时转过一座小山,左旁忽地出现像一方明
镜的小湖,湖水澄碧无波,清可监发,在晨烟夕雾中,烟寒渚秀,幽雅怡人。对
岸青山连线,翠竹苍松,蔚然清秀。
项少龙暗叫可惜,若是偕美旅行,定要在此盘桓个两三天。直至远离小湖,
他心中仍深存着那美好的印象。不过他很快又被路过的一个山谷吸引了。谷中奇
峰秀出,巧石罗列,森林茂密,时有珍禽异兽出没其间。谷底清流蜿蜒,溪澄石
怪,在阳光的洒照下,水动石变,幻景无穷。项少龙忽发奇想,假若马疯子的时
光机真可使人穿梭古今,往来自如,那他只是办旅行团,荷包便可赚个满满了。
如此自我开解下,项少龙心情稍觉宽畅,黄昏前终於抵达洹水的北岸。入目
的景色,更是令项少龙这时空来客为之倾倒。只有他才明白到,二千多年後地球
受到的破坏是如何难以令人接受。洹水宽约二十余丈,在巨石嶙峋的两岸间流过
,河中水草茂盛,河水给浓绿的水草映成黛色,丹石绿水形成使人心颤神摇的强
烈对比,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神秘美。
上流处险峰罗列,悬崖耸峙,置身之处地势趋平,流水潺湲,林木青翠,再
往下去则是茫茫荒野,直至极目远处,才又见起伏的山峦。项少龙看得心神俱醉
,直到成胥提醒他,才懂发出背水结营的命令。乌卓等不用他吩咐,派人爬上最
高的巨岭顶,了望观察远近动静。表面看去,一切和平安逸,间有鸟兽来到河旁
喝水,甚至与他们的骡马混在一起,享受着洹水甜美的仙流。
他今次结的是「六花营」,帅营和众女及平原夫人的营幕居中,其他人分作
六组,布于中军周围,有若六瓣的花朵,周边依然联车结阵,马骡则围在靠河的
营地处。一切妥当後,天色渐暗,各营起灶生火,炊烟处处。项少龙和乌卓、成
胥两人爬上了一块大石上,遥察对岸的动静。
蓦地对岸林内传来鸟兽惊飞走动的声音。三人相视一笑,暗叫好险。成胥道
:「元裕会找人装作伐木造筏,教贼子以为我们明早渡河。」接着苦笑道:「今
晚可能是最後一夜的平静了。」
乌卓道:「贼子必然亦在这边埋有伏兵,明天我们改变路线沿河东行,他们
情急之下或会不顾一切追击我们。」项少龙微微一笑道:「乌卓你猜猜最有可能
是谁个正伏在对岸窥察我们?」
乌卓想也不想道:「当然是灰胡,马贼中只有他们最够实力在白天攻击我们
,即管是嚣魏牟,他在魏境亦绝不会浩浩荡荡的策动上千人马来个强攻突袭,故
他顶多只能采取夜袭或火攻的战术。」项少龙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
是大兵法家老孙的至理明言,我们怎可错过这机会,不让他栽个大筋斗?」乌卓
和成胥四只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项少龙续道:「况且我们尚有一项优势,就是灰胡不知道我们多了一百精兵
,只凭这点,我们便可以教灰胡吃得一鼻子灰,喷出来时把他的胡子弄得更灰了
。」接着压低声音,说出了他的计画。乌卓和成胥两人听得拍案叫绝。项少龙又
随口问道:「为何我们走了几天路,连一条魏人的村落都见不到,如入无人之境
?」
成胥答道:「这是魏王的命令,官道五十里的范围内都不准有人居住,怕的
是敌人沿官道来时,可以掳掠粮食和妇女壮丁。」项少龙这才恍然,又反覆研究
了行动的细节,才回到营地去。
那晚他到了雅夫人的帐内用膳,小昭诸女喜气洋洋侍候他们,又服侍项少龙
沐浴更衣,使他享尽艳福,劳累一扫而空。当他搂着雅夫人卧在蓆上时,她抚着
他宽壮的胸膛道:「我真不明白为何你可预先知道少原君会前来偷袭赵倩,更不
明白他们为何要这样做?」项少龙沉吟半晌後,下了决定,把偷听到平原夫人母
子的对话说了出来。雅夫人听得俏脸煞白,第一句就道:「好个信陵君,使我还
以为他真是挂念着我,原来是蓄意害我。」
项少龙叹道:「你不可以说他不是挂念着你,假设魏王真被我杀死,你还不
是他的人吗?」雅夫人方寸大乱,紧搂着他道:「现在我们怎办才好呢?」
项少龙道:「有我在这里,你怕什麽呢?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哼!」
雅夫人听得眉头大皱道:「什麽是『张良计和过墙梯』?」
项少龙这才省起张良是秦末汉初的人,这时尚未出世,哑然失笑道:「总之
这是叫作随机应变。只要魏人不敢撕破脸皮,我便有把握保命回国。」雅夫人道
:「为何平原夫人忽然又听起你的话来,是否……」
项少龙惩戒地打了她一记粉臀,道:「不要想歪了,我只是动之以利害吧了
。」雅夫人媚眼如丝,娇笑道:「我当然相信你,平原夫人虽然手段毒辣,但在
男女关系上却非常检点。只不知你能否令她破戒?莫忘记连赵妮都逃不出你的魔
掌哩!」
项少龙坦然道:「我的确对她用了点挑逗手段,为了求生,在这一大原则下
,我什麽事都可以做得出来。」话尚未说完,小昭进来道:「平原夫人有请项爷
!」
平原夫人独坐帐内,头结淩云高髻,横插了一支用金箔剪成彩花装饰的「金
薄画簪」,身穿罗衣长褂,脸上轻敷脂粉,艳光四射。项少龙也不由心中暗赞,
这女人真懂得打扮,主因是她乃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麽都好看。她年轻时定是
可迷死人的尤物,可惜是她竟会这麽心狠手辣。见到项小龙来,平原夫人漫不经
意地道:「兵卫大人请坐!」项少龙最爱挑引别具韵味的女人,而且她看来还是
那麽年轻,微微一笑道:「是否坐在那里都可以呢?」
平原夫人横他一眼道:「兵卫大人,你对我愈来愈放肆了。」再狠狠瞪他一
眼,像在责怪他那天啮了她耳珠一口。项少龙见她的神情,知道她正要将计就计
,想改采怀柔手段来笼络自己。可是他却夷然不惧,男女间的事有若玩火,一不
小心便会作茧自缚,最後平原夫人会否对他动了真情,尚是未知之数。项少龙亦
不愿迫她太甚,来到她身旁,躺了下去,挨在软垫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还心
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平原夫人别过头来,望往卧在她坐处旁边的项少龙,冷冷道:「项少龙!不
要玩把戏了,你究竟想怎样?」项少龙故意大力嗅了两口,道:「夫人真香!」
平原夫人拿他没法,强忍着挥拳怒打他的冲动,嗔道:「快答我!」项少龙
大感刺激,嬉皮笑脸道:「我现在只想要一个人,夫人应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平原夫人平静下来,点头道:「好吧!你答我一个问题,若我认为满意的话
,我便给你猜猜你想要的那人是谁吧。」以她尊贵的身份,这样说便等若肯把身
子交给对方了。项少龙曾偷听过她与儿子的对话,自然知道此妇口蜜腹剑,微笑
道:「男女之事又不是交易,怎可以先列下条件,而且我答得是否满意是任得你
说,对不起,恕卑职不能接受了。」
平原夫人凤目闪起寒光,盯着他道:「项少龙你是否心中有鬼,所以连一个
问题都不敢答?」项少龙心道:你才是心中有鬼,哂道:「谁不心中有鬼?没有
的早已要去见阎王了。」
平原夫人长於王侯之家,毕生地位尊崇,何曾受过如此闲气?脸子大挂不住
,但偏又感到无与伦比的刺激。一向以来,她都奉行实际无情的功利主义。对男
女之情非常冷淡。当年嫁给平原君,着眼点全在於看中了对方有取代赵王的资格
。婚姻对她来说只是一场交易。所以她从不容忍别的男性对她作任何挑逗。今次
遇上这年轻英伟的项少龙,虽说有点被他的丰神外貌所吸引﹔但更打动她芳心的
却是项少龙淩霸强横的手段和别具一格的气质风度。使她生出要对强者屈服的微
妙心态。竟愿欲拒还迎地被他步步进迫。
现在她是既感吃不消,但又大觉刺激。那种矛盾心态使她不知如何是好。这
时那还记得项少龙只是一只有用的棋子。项少龙亦看出这是她唯一的弱点,故蓄
意在这方面入手整治她。两人四目交击,互不相让瞪着对方。项少龙虽对她半分
爱意都欠奉,但她高不可攀的尊贵风范和艳丽成熟的外貌,却使他欲念大起,当
然亦含有强烈的报复心理。感到无论对这毒妇做出什麽举动,都不会有责任的问
题。而且她的危险性,本身已是一种强烈的引诱力。
他坐了起身,移了过去,直至轻挤着平原夫人不可冒渎的玉臂和修长的美腿
,才停了下来,挑战地在不足两三寸的距离,看着她显出情绪正在强烈变化的眼
睛。平原夫人眉头大皱,低声道:「项少龙!你不嫌太过份了吗?」暗恨着那种
使她魂销魄荡的接触。项少龙虽蓄意挑逗她,但却深明对付这种崖岸自高的女人
之道,最紧要是适可而止,逐分逐寸敲破她坚硬的自保外壳。长身而起,笑道:
「看来夫人仍未有足够勇气,去接受真正的快乐。」往帐门走去。
平原夫人大嗔,站了起来,娇叱道:「项少龙!」项少龙停步转身,灼热的
目光在她娇躯上下游走数遍後,才恭敬地道:「夫人有何吩咐?」
平原夫人跺足道:「你还未答我那问题,不准你走,否则到了大梁後,我会
要你好看。」
项少龙举步往她走去,无论眼神和笑容都充满了侵略性。平原夫人手足无措
,竟往後连退三步,首次露出女性柔弱的一面。项少龙到差点碰上她的酥胸,才
停了下来,伸出稳定有力的手,捉着她的下颔,迫她仰起脸庞,看着自己。入手
的皮肤嫩滑无比。她眼角的浅皱,反成为一种奇异的诱惑。
平原夫人两手紧捏衣袖,呼吸急促起来,如兰芳气,直喷在对方脸上。她很
想闭上俏目,但却知若是如此,对方必会进一步侵犯她。到这刻在心理上她仍是
很难接受,虽然身体的反应却是另一回事。她故意想起被对方打伤的儿子,但仍
起不了厌恶这威武男人的心,反更感到对方那种强者的压迫感。项少龙柔声道:
「夫人问吧!假若我坦白答了,夫人便要给我亲上一口,不得撒赖。」
平原夫人心如鹿撞,六神无主,又是不忿之极,兼之身子似要前倾,举起纤
手,推在他宽壮的胸膛上,对方却是纹丝不动。项少龙大感以下犯上的刺激,放
开她的下巴,两手改为抓着她那对除死去的平原君外,没有男人抓过的柔荑,先
迫她垂下手儿,推往她身後,再把她搂过来,紧贴到她臀腿之间。平原夫人一声
娇吟,丰满成熟的肉体立时毫无隔阂,整个贴到项少龙身上,和他全面地接触着
。
项少龙怕她一时受不了,分她的神道:「说吧!项少龙洗耳恭听。」平原夫
人娇躯一阵抖震,受惊的小鸟般挣了两下,当然丝毫改变不了形势,抬头望向项
少龙,颤声道:「你在做什麽?」
项少龙强忍着再着力挤压她的冲动,道:「夫人若再不发问,我便要告退了
。」平原夫人招架不住,呻吟一声,软挨在他身上,颤声道:「项少龙!我要你
告诉我,为何你能布局害我的孩儿?」
项少龙早猜到她要问必是这问题,以平原夫人的厉害,当然会怀疑项少龙偷
听到她们母子的说话。那便连其他要对付项少龙的阴谋都泄漏了。若弄不清楚这
点,她怎还可引他入彀?心中暗忖,这女人始终是为了要陷他於万劫不复之地,
想来无论她怎样对自己有兴趣,终大不过她功利之心。现在这般模样,恐怕也是
不得已才以身相诱。
微微一笑道:「我要对付的人,根本不是你的儿子,只不过我隐在秘处的人
发现有外人潜伏在附近,人数又不多,使我猜到可能是有不利於公主的行动,不
过却想不到竟有少公子作同谋罢了!」这是早拟好的答案,合情合理。因为乌卓
的人确是一着平原夫人没有想过的奇兵。平原夫人松了一口气,回复了虚假的面
目,仰起俏脸,正要说话,项少龙的大嘴压了下来,封着了她的香唇。
若项少龙不知道她的阴谋诡计,绝不会沾半根指头到这仇人之母的身上。因
为害怕卷入纠缠不清的关系里。可是现在只是尔虞我诈,各施手段,故而绝无任
何心理障碍,反有侵占仇人母亲占便宜的报复快感。她的身体仍充盈着生命力和
弹性,半点衰老的感觉都没有。在他唇舌的挑逗下,平原夫人的反应逐渐炽烈起
来。
项少龙半点不客气地隔着衣衫以坚挺的龙茎磨擦着平原夫人腿腹间的三角区
域,只觉平原夫人裙下阴阜饱满,虽有丝绸阻隔,仍可感到她下体毛发浓密,刺
激得龙茎更加灼热膨胀,直欲破裤而出。
平原夫人也不好过,身体被项少龙搂住前弯成优美的曲线,两人胸腹紧贴厮
磨,连平原君都不曾与她有过这般亲密行为,却偏又令她全身燃起熊熊欲火,下
身腿缝处已不禁泛湿流润,喉咙传出咿唔呻吟。
在最魂销神迷的吃紧时刻,项少龙却放开了她的香唇、纤手和火热娇躯,退
後施礼微笑道:「多谢夫人恩宠。」不理她挽留的眼光,退出帐去。鼻内仍充盈
着她娇躯散发的芳香气息。
换了他是信陵君,也不会每次检查均要由头看至尾,所以他的计
划是绝对可行的。略略一看,只见其上画满各类攻防工具的图样,又详细注明材
料的成分和制法的程式,令人叹为观止。时间无多,两人匆匆离去。
项少龙一觉醒来,雅夫人和八婢仍在辛勤临摹,是时天仍未亮。雅夫人早把
假卷和一截真卷驳好,又以矿物颜料把卷边染黄,弄得维肖维妙,不愧仿摹的专
家。项少龙要趁夜色行事,取过只有开头一截是真货的《秘录》,轻轻松松送回
了地下密室内,这本来绝难办到的事,因有刘巢等的帮助,变得轻而易举起来。
回到雅夫人处时,天已微明,雅夫人等累得筋疲力尽,上榻休息。
项少龙搂着她睡了一觉,直到信陵君派人来找他,才匆匆梳洗往见。信陵君
看来亦是一夜没睡,不知是否故示亲切,在内进的偏厅接见他,坐下後笑道:「
为了你的事,昨晚我一夜没睡,终於想出了妥善的安排。」这时有美婢来奉上香
茗,信陵君吩咐道:「我有事要和兵卫商量,所有人都不得踏进这里来!」美婢
领命去了。
信陵君顺口问道:「昨晚有没有打动嫣然的芳心,听说龙阳君和嚣魏牟都应
邀去了。」项少龙叹道:「不要说了!那种聚会那有我插口的余地!」
信陵君不同意道:「才不是这样,你的想法很有创造性,谭邦便很欣赏你呢
!」项少龙暗忖欣赏我有啥用,还不是给你做成功的踏脚石和牺牲品。信陵君见
他默然不语,顺口道:「少龙吃过早点吗?」项少龙一摸肚皮,摇了摇头。
信陵君叫道:「人来!」旋又拍额叹道:「我真糊涂,刚把人赶走了,你坐
一会,让我吩咐人把早点弄来。」起身出外去了。
项少龙大喜,跳了起来,第一个目标便是潜入内进,那像个办公的地方,放
满了卷宗一类的东西,旁边有道侧门,外边是个大天井,天井後看来是浴堂一类
的地方。时间无多,他推开侧门,果然是信陵君的寝室,匆匆看了一眼,自然发
现不了地道的入口。他急步抢前,揭开榻底一看,地道进口赫然入目,奇怪的是
有支铜管由地下伸出来,延往榻上,伸了出来,变成一个铜制的龙头,有若床头
的别致装饰。
项少龙立时出了一身冷汗,匆匆回到内厅,这时信陵君刚好回来,笑道:「
早点立即奉上,来!让我告诉你我的计画吧!」项少龙心中想的却是那枝铜管,
分明是通往地道和密室的监听器,里面的声会由铜管传到信陵君床端的龙头去,
设计巧妙。幸好昨晚他没有上床睡觉,自己的行动才未曾被他发觉。信陵君道:
「我会使人假造文书,今天送到大王处,让赵雅和贵属全体返回赵国,只留下你
和赵倩两人。赵雅是我邀来的客人,龙阳君也无权反对。」
项少龙心道:你这只是自说自话,以你的权力,要放走他们只是举手之劳。
同时亦由此知道他实际上是半个人都不会放行,只是做戏给自己看。当下诈作大
喜道:「那真好极了,不过可否让他们早点走呢?」信陵君先脸现难色,才道:
「假若这麽小的事亦做不到,会教少龙小看我了,好吧!我会安排雅夫人等今午
出城,与贵属会合後立即起程,少龙放心好了。」
项少龙心中暗笑,道:「那赵倩的问题又怎样解决?」信陵君道:「我会派
人假扮她让你送入宫去,再找隐秘地方把她藏起来,我信陵君向天立誓,无论事
情成功与否,我也会把她不损毫发地送回赵国去。」
项少龙暗叫厉害,那等若他有人质在手,不虞他项少龙不依照吩咐行事,就
算失败遭擒,也不敢把他供出来,确是老谋深算之极。这时早点送到。信陵君看
着他吃东西,笑道:「少龙满意这些安排吗?」项少龙扮作十分感激道:「非常
满意,到时我一定不会有负所托!」
信陵君像已成功了的开怀大笑,他见项少龙不反对他扣留起赵倩,还以为他
完全信任自己,对项少龙亦疑心尽去。两人各怀鬼胎时,下人来报,纪嫣然来找
项少龙。两人同时发怔,纪嫣然竟会上门来找男人,这真是天大奇事。信陵君双
目射出强烈的嫉妒之色,以乾咳掩饰道:「少龙你去见她吧!说不定她看上了你
呢!」
项少龙却是眉头大皱,他今天有无数事等着去做,全是与生死有关的重要大
事,无论纪嫣然的吸引力多麽大,他亦不可把时间耗在她身上。思索间,随着下
人来到外宅的客厅里。纪嫣然外披一件白毛裘,娴雅恬静站在一个大窗旁,看着
外面的园林美景,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厅内阒无一人,但所有後进的出入口和侧
门处都挤满争着来偷看她风采的府卫和婢女下人。可见她的吸引力,便像二十一
世纪演艺圈的超级巨星,幸好这时还未有签名这回事,否则她的玉手必定忙个不
了。
项少龙来到她身後,低声道:「纪小姐!」纪嫣然优美地转过身来,朝他甜
甜一笑道:「可以腾点闲置时间吗?」
看到她笑脸如花,项少龙硬不下心肠断然拒绝她,点头道:「若只是一会儿
,便没有问题。」纪嫣然听到只是一会儿,幽怨地横了他一眼,轻轻道:「那随
嫣然来吧!」领先往大门走去。项少龙心中奇怪,这美女究竟要带自己到那里去
呢?
马车由信陵君府的大门开出,朝东驰去。车厢内只有项少龙和纪嫣然,车身
摇晃时,他们不断地互相碰触。项少龙偷看了她美丽的侧面,不施半点脂粉,美
靥洋溢着青春的光辉,娇躯香喷喷的,诱人至极。纪嫣然忽地念道:「绝对的权
力,使人绝对的腐化,嫣然还是首次听到这麽一针见血和富有智慧的话,先生真
有勇气。昨夜你走後,所有人包括嫣然在内,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嫣然一夜没
睡,反覆思量先生说过的每一个字,并想着先生说这话时那深信不疑的神采。」
项少龙心中叫苦,这真叫无心插柳。可是自己那有时间和她谈情说爱。纪嫣
然脸容冷了下来,淡淡道:「项先生为何会和信陵君来见嫣然呢?」项少龙很想
说这只是信陵君的安排,不关他的事。但怎忍心如此伤害这绝世美人儿,叹道:
「纪小姐会如此逐个询问慕名来访的客人吗?」
纪嫣然亦轻轻一叹,柔声道:「项先生是第一个令嫣然想问这问题的人,坦
白告诉我,嫣然是否令你生厌?所以每次都急着要走,现在又想着怎样离开这辆
马车呢?」白了他一眼後续道:「我从未见过像你那麽测不透的人,说话都藏在
心底里,迫得没有法子才露上半手。嫣然多麽希望能和你秉烛夜谈,畅所欲言呢
!」
项少龙放下心来,看来她仍未爱上自己,只是生出好奇之心,希望多知道点
他的想法。当然,若此刻他发动攻势,把二十一世纪的精采理论拣几个出来取悦
她,说不定便可占得花魁,夺取芳心。只叹刻下真是有心无暇,还要快点联络上
乌卓和蒲布,安排逃出大梁这迫在眼前的急事。
马车停了下来。项少龙愕然往车窗外望去,原来到了一块林中空地处,四周
静悄无人。纪嫣然伸出纤美的玉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头,眼中异采连闪道:「
若还觉得嫣然并不讨厌,便下车吧!」项少龙更是糊涂,讨厌她与否和下车有什
麽关系呢?禁不住她连番催促,茫然步下马车去。纪嫣然向驾车的大汉道:「你
躲到远处去,半个时辰後才可回来。」
大汉领命去後,纪嫣然脱下白毛裘,露出内里的武士劲服,项少龙登时眼前
一亮,目定口呆地看着她身上无限美好的曲线和威风凛凛的英姿。纪嫣然拔出腰
间佩剑,娇笑道:「项少龙!我是奉大王之命来把你杀死的,应战吧!」项少龙
愕然道:「小姐说笑了!」
纪嫣然脸寒如冰,秀眸射出锐利深刻的光芒,娇哼道:「谁和你说笑?看剑
!」项少龙但见眼前尽是剑光,不敢怠慢,拔剑出鞘,「当!」的一声架着这美
女淩厉无比的一剑,只觉对方力道沉雄,毫不逊色於男儿的臂力,更使他震惊是
对方的剑似带着一种黏力,使自己无法展开剑势。纪嫣然像变了头雌豹般,又似
鬼魅地倏退忽进,腰肢像装了弹簧般有力地扭动着,把腰腕之力发挥尽致,剑势
则若长江大河,无孔不入地攻来。
项少龙又气又怒,施出墨子剑法,苦苦守着,挡了十多剑後,才找到一个反
攻的机会,一剑劈在对方剑锋处。纪嫣然的臂力自然及不上项少龙,仗的只是剑
法精微,教项少龙有力难施,这下给对方劈个正着,忙往後退去。纪嫣然娇笑道
:「终於肯露出真功夫了吗?」项少龙被她先前一轮急攻,杀得招架乏力,虽说
自己输亏在失了先手,主因仍是对方剑法高明,更胜连晋半筹,这刻那还敢让她
,一剑当胸搠入,角度力道与时间均拿得无懈可击。
纪嫣然秀眸闪亮,在电光石火间侧身让开胸口要害,长剑由下而上,绞击在
飞虹剑上。项少龙差点宝刃脱手,大骇下横移开去。纪嫣然剑光大盛,轻易地抢
回主动,剑势开展,飕飕声中,奔雷掣电般连环疾攻,不教对方有丝毫喘息的机
会。项少龙此时才真正体会到她为何可在魏国以剑术排名第二,实在胜过自己一
筹,不过这只是纯以剑法论,自己的长处却是身体没有任何部份不是厉害武器,
今次若要活命,便不得不以奇招取胜。
一边运剑封架,极尽墨子剑法擅守的本领,另一方面暗察地形,看看有什麽
反败为胜的妙法。纪嫣然愈打愈勇,每一个姿势都是那麽活力十足,既可怕又好
看又诱人。这时项少龙不住後退,背脊撞到一棵大树处。纪嫣然哈哈一笑,长剑
吞吐不定间,忽然一剑抹来。
项少龙横剑扫挡。「当!」的一声脆响,项少龙的飞虹应声脱手飞出。纪嫣
然呆了一呆,因为明显地是项少龙故意甩手,让她把剑劈飞,而她用猛了力道,
身子不由往同方向扑倾过去。「砰!」的一声,纪嫣然的粉臀已被项少龙飞起的
一脚扫个正着,剧痛中不由自主往前仆跌,倒入厚软的草地里。纪嫣然大骇翻身
,正要借腰力弹起,项少龙已整个飞扑过来,压在她动人的身体上,两只大手铁
箍般抓着她手腕,立时使她动弹不得。
项少龙笑嘻嘻凑下头来,在离开三寸许处的距离看着她的秀眸,道:「不服
气吗?」纪嫣然全身放软,松开了握剑的手,俏脸转红,愈发娇艳明媚得不可方
物,柔声道:「嫣然怎会不服气呢?」
项少龙脸色一沉道:「那你怎样向你的大王交差呢?」两人肢体交缠,阵阵
销魂蚀骨的感觉激荡来回,偏又要说着这类敌对的话,项少龙真的不知是何滋味
。纪嫣然完全放弃了反抗的软躺地上,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道:「什麽交差,嫣
然不明白项先生你在说什麽?」
项少龙看着她打心底透出来的喜色,逐渐明白过来,愤然立起道:「原来你
在骗我。」纪嫣然嗔道:「还不拖人家起来吗?」
项少龙气得差点不想理她。但终很难狠心对待这美女,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纪嫣然施礼道:「不要怪嫣然好吗?若非如此,怎能试出你的盖世……嘻……盖
世脚法,人家那处仍很疼呢!」项少龙苦笑摇头,走去拾起飞虹剑,还入鞘内,
掉头便走。
马车回府途中,纪嫣然一副喜不自胜,得意洋洋的娇憨神态,不住偷看着气
鼓鼓的项少龙,温柔地道:「项少龙你发怒的神态真好看!」项少龙为之气结,
狠狠瞪了她一眼道:「想不到才艺双全的纪才女也会骗人,还扮得这麽像。」
纪嫣然白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道:「你不奇怪为何人家想试你的剑法吗?」
项少龙挨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摆出个满不在乎的样子,失笑道:「你想看看
项某人是否有资格做你的未来夫婿,是吗?」
纪嫣然抿嘴赧然道:「只说对了一半,因为尚未到那种地步,而你亦只是勉
强合格吧了!」接着「噗哧」一笑道:「直到今天,你还是第一个入围者,若你
真想追求人家,嫣然可以尽量予你方便和机会。」
项少龙暗忖此女真是妙不可言,皱眉道:「爱情是男女间一种微妙的感觉,
发乎自然,那有像你这般诸多考较的。」纪嫣然秀眸闪着难以形容的采光,微笑
道:「说得非常好,比任何人都要好,所以嫣然知道你只是因某种原因扮作不喜
欢人家,但你看人家的眼神却透露出你内心的秘密。尤其刚才你把人家压在草地
上时,嫣然更清楚你对我的心意。」
项少龙暗叫惭愧,又是哑口无言,只懂呆瞪着她。纪嫣然喜孜孜道:「究竟
要回信陵君府,还是回嫣然的雅湖小筑?」项少龙一震醒了过来,暗骂自己给她
迷得失魂落魄,嚷道:「快转左!」
纪嫣然再发出命令,在抵达信陵君府正门前,转入了另一条街去。项少龙道
:「请在前面街口停下,我要落车。」纪嫣然发出命令後,幽怨地道:「项先生
,纪嫣然真是令你那麽毫不留恋吗?」
项少龙感到一阵神伤魂断,叹了一口气後,凑到她小耳旁柔声道:「小姐是
项某人一生所遇到的女子中最动人的尤物。但时地上都太不适当了,很快小姐就
会明白我的苦衷,忘了我吧!好吗?」猛下决心,走下车去。刚站在街头,纪嫣
然掀帘唤道:「项先生!」
项少龙暗叹一声,移到窗旁。纪嫣然深深看着他,俏目闪动着智慧的采芒,
容色平静地柔声道:「嫣然明白了,若有什麽困难,记着纪嫣然会不顾一切来帮
助你。」
第五章、长街血战
项少龙在一间荒弃了的旧宅内见到乌卓。这生死与共,绝对可靠的战友道:
「我们已依你吩咐,在营地下打了一条地道通到营後一个山林里。又派人由地道
穿过去,做了十多条木筏,密藏在一条接连大沟的小河旁的丛林中,顺水而去,
两天便可抵达齐国南面边境处。」项少龙大喜道:「雅夫人她们今天黄昏前会回
到营地去,你教成胥装模作样,坚持明天才上路,那信陵君便不会提防我们了。
」
乌卓皱眉道:「那你如何混出城来呢?信陵君定会使人把你看紧。」
项少龙道:「我绝不能离开,否则谁也逃不了。要凭那条地道把人撤走,最
少要整个时辰才行。太阳下山你们便须立即行动,弄些假人以掩人耳目,所有战
甲马匹和重型装备都要留下来。到了齐境後再设法由牧民处买些马匹,昼伏夜行
,定可安然回到赵国去,总之秘诀就在隐秘两个字,你当自己是马贼就行了。」
乌卓色变道:「那孙姑爷怎办,我丢下你回去,主人定会要了我的命!至少
我也要留下来陪你。」项少龙肃容道:「这是命令,你定要照我的话去做,没有
了你,成胥定成不了事。」接着放软声音安慰他道:「我绝不会不爱惜自己生命
的,而且还有了周详的计画,不但足可自救,还可带走赵倩。」
乌卓仍是摇头。项少龙叹了一口气,坦然向他说出了整个计画。乌卓听罢沉
吟了一会後,道:「孙姑爷若三个月内回不到赵国去,我乌卓便刎颈自尽,以报
答孙姑爷比天还高的情义。」项少龙既感动又无奈,要求他切不可意气用事,再
商谈了一些细节,分手後,通过巧妙的联络手法,找到了蒲布,密谈一番後,施
施然回到信陵君府。
信陵君拉着他吃午饭,饭後项少龙到彩云阁见雅夫人。雅夫人早得到信陵君
方面的通知,收拾好行囊,见他回来,不顾一切扑入他怀里,痛哭道:「没有你
,雅儿怎也不走!」项少龙大感头痛,又哄又吓,最後被迫说出了整个计画时,
雅夫人知道这是他们唯一保命的方法,才含泪答应。项少龙再交代她回赵国後的
一些布置,尤其是赵妮跟小盘,务必要维护周全,以便日後远走高飞。赵雅听到
情郎托付,这才转涕为笑,回府全心准备。
起程的时候到了。赵倩那边三主仆亦是抱头痛哭,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真
是闻者心酸。在项少龙的再三催促下,翠绿翠桐两婢才挥泪上路。信陵君亲自陪
他们出城,抵达营地时,成胥依足项少龙吩咐,坚持要待到明天才起程。项少龙
诈作无奈地向信陵君打了个眼色,接受了成胥的提议。信陵君笑道:「放心吧!
我特别调来了一营轻骑兵,明天清早护送他们回去好了。」
项少龙早看到那在附近监视的魏兵军营,只看规模便知兵力不少於二千人,
心中暗笑下,和信陵君返城去也。两人并骑而行,信陵君道:「由现在开始,少
龙最好留在府里,一来养足精神,亦免得节外生枝,坏了大事,我已派人把赵倩
送往隐秘处藏好,好使少龙心无旁鹜,应付明天的宴会。」项少龙听得一颗心立
时掉往万丈深渊里,若赵倩被他扣押了起来,自己岂非完全被这奸人控制?但他
表面还要装出感激的样子。天啊!今後怎办才好呢?
信陵君若无其事地问道:「嫣然今早找你干什麽?」项少龙这时想到的却是
若信陵君明早发觉雅夫人等全体溜掉,自会怀疑自己的真诚,那时会怎样对付他
和赵倩呢?闻言强颜一笑道:「我也不知找我做什麽,东南西北扯着我说了一会
後便走了。」
信陵君暗忖:只要她没有看上你便得了,再不说话。项少龙心情极坏,神不
守舍地回到信陵君府,回到住处,把那四名艳婢赶走後,坐立不安,心焦如焚时
,「卜」的一声,一颗包着帛布的石子掷了入来。项少龙取下帛布,原来是刘巢
的传讯,大意说信陵君加派了人手监视他项少龙,所以不敢来和他见面,赵倩则
被带到平原夫人的住所软禁起来,他们会紧密注意她,布底还画了张简单的地图
,指出平原夫人所在的建筑物。
项少龙立时松了一口气,只要知道赵倩还在府内,便不致一筹莫展。同时亦
猜到信陵君不安好心,明天将会照样把赵倩由平原夫人代他送入宫去,把自己当
作了傻子和蠢蛋。此时天色渐暗。项少龙放开心怀,让那四名美婢回来服侍他梳
洗沐浴,再出外厅与信陵君共进晚膳,虚与委蛇一番。
席间项少龙道:「今晚我想独自一人练剑,最好不要派人来侍候我。嘿!没
有了雅夫人,那些婢女又那麽动人,我怕一时忍不住就糟了!」信陵君不虞有他
,笑着答应了。暗忖只要我多派人手监视,赵倩又在我手上,还怕你飞了去吗?
项少龙回到屋里後,立即在屋顶弄了个小洞出来,把索钩射出,连接到附近
一棵大树处,才回到屋里,正要绑上木剑,敲门声传来。项少龙无奈下忙解卸装
备,走出房去,把门拉开,只见平原夫人艳光四射的俏立门外,以复杂无比的眼
神深深的看着他。他心叫不妙,无奈下把她迎了进来。
平原夫人轻移玉步,往他寝室走去。项少龙立时魂飞魄散,榻上这时放满见
不得光的东西,怎能容她闯进去,人急智生下,抢前两步,从後把她拦腰抱个正
着。平原夫人娇吟一声,软靠入他怀里,泪水涔涔流下脸颊。项少龙一生人从未
试过有那麽多女人为他流泪,一见便头痛,把她扭转身来,抬起她梨花带雨的俏
脸,扮作手足无措地道:「什麽事!」
平原夫人闭上眼睛,咬紧牙根,强忍着哭声,只是摇头,满面凄然。没有人
比项少龙更明白她矛盾的心情了,既要狠心陷害他,让他去送死,但又忍不住来
见他,这是何苦来由!平原夫人扑入项少龙怀里,用尽气力抱着他,俏脸埋入他
宽阔的胸膛里,不住饮泣。项少龙暗暗叫苦,给她这样缠着,还怎样去救赵倩,
若楚墨那批苦行僧般的剑手杀到,自己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平原夫人平静了点,咬着他的耳轮低声道:「少龙!抱我入房!」项少龙差
点要喊救命,那间房怎「见得人?」忙道:「夫人!不是要迟些才可以吗?」
平原夫人跺足嗔道:「人家要现在嘛!还不抱我进去?」项少龙把她拦腰抱
了起来。忽然门环再次叩响。两人同时一呆。下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夫人
,君主有急事请你立即去见他。」
项少龙放下了平原夫人,扮作无奈地摊手叹了一口气。却心知肚明是信陵君
接到平原夫人来找他的报告後,怕乃姊感情用事,坏了大计,於是派人来将她请
走。平原夫人先是泛起怒容,接着神色一黯,应道:「来了!」扑上前搂紧项少
龙,献上一个揉合了快乐、痛苦和袂别种种复杂情绪的火辣辣热吻後,低头推门
去了,再没有回过头来。
项少龙这时也不知应恨她还是爱她,但刚才的一吻,确使他有着永世难忘,
销魂蚀骨、爱恨难分的感觉。当项少龙来到平原夫人居住的大宅院时,赵倩凄凉
无依的芳心正苦苦地想念着项少龙,他已成了这美丽公主的唯一希望。她一方面
对项少龙有近乎盲目的强大信心﹔但又深恐他不知自己被软禁在这里。两个反覆
交替的思想把她折磨得苦不堪言时,形影不离地贴身看守着她的两个健妇先後浑
身一震,分别晕倒地上去,而轩昂俊伟的项少龙则傲然出现房内。
赵倩大喜若狂,扑入了项少龙温暖安全的怀里去,娇躯剧烈地颤抖着。项少
龙把她抱往由窗门看进来视线难及的角落,伸手便解她的绵袍。赵倩纵使对项少
龙千肯万肯,但仍吓了一大跳,暗怨这人为何在如此险境,还有兴趣来这一套。
刚想抗议时,项少龙爱怜地吻了她的香唇,继续为她脱掉罗裙。
赵倩给他灵活的手指拂过敏感的嫩肤,弄得又痒又酥软,六神无主时,才发
觉项少龙已解下背上的小包裹,为她只剩下绵布内衣的动人胴体穿上一套耐寒的
厚暖衣褌,再加盖一件黑色的护甲背心。项少龙蹲了下来,再为她换上远行的靴
子。赵倩感动得热泪盈眶,心中充满着幸福和感激,这时就算为项少龙而死,她
亦是心甘情愿。
一切停当,项少龙站了起来,像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般紧拥着她,低声
道:「小宝贝听话吗?」赵倩拚命点着头。项少龙取出布带,把这美丽的公主绑
缚在背上,又把她修长的玉腿绕过腰间,用布带紧,两人立时二合为一,再无半
点隔阂。这些布带,都是雅夫人应他请求赶制出来,项少龙受过训练,深明适当
装备的重要性,故此事前的准备工夫做得非常充份。
赵倩伏在他强壮的背上,先前所有愁思苦虑一扫而空,舒服满足得差点呻吟
起来。项少龙来到窗旁,往外望去,轻轻推开了窗门,侧耳倾听。一队巡卫,刚
在屋外经过。待他们远去後,项少龙背着赵倩,窜出窗外,轻巧落到外面的草坪
处。
以前军训时,他常背着数十公斤的东西翻山越岭,锻练体力,这麽一位轻巧
的美女,自然丝毫影响不了他的行动。在园林中,他忽而静匿不动,忽而疾风般
狂奔,迅速灵巧地推移前进,目标当然是少原君那座两层楼房。蓦地东南角锺鼓
齐鸣,接着人声沸腾,还夹杂着恶犬狂吠的声音。
项少龙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那方火焰冲天而起,在这星月无光的晚上
,份外触目惊心。他心叫符毒你来得正是时候,趁所有人的注意力均集中到起火
处时,迅速朝少原君的住处窜去。喊杀声震天价响,兵刃交击声由项少龙住的那
平房方向传来。项少龙这时已来到少原君那所房子後的花丛,只见少原君领着刘
巢等人,由屋内持着兵器奔出,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扑去。
他心中暗笑,由刘巢早打开了的窗门爬入房内,驾轻就熟钻进地道,把入口
关上後,才奔下地道,朝後山的方向走去。他的靴底垫了软绵,虽是迅速奔跑,
却是踏地无声,不虞会给信陵君听到,何况信陵君现在怎也不会还呆在榻上了。
奔跑了一会後,地道以九十度角折往南方,再一盏热茶的工夫,他来到了地道另
一端的出口。
他取出开锁的工具,打开了出口的铁门,再锁好後,然後沿着门外往上的石
级,到了通往地面最外一层的出口。外面是一个茂密的丛林,位於信陵君府南墙
之外。项少龙封好地道後,研究了方向,朝大梁城最接近的城墙奔去,只要能离
开这城市,逃生的机会便大得多了。
黑夜的街道阗无人,有若鬼域,只恨家家户户门前都挂有风灯,虽是灯光黯
淡,又被北风吹得摇晃不定,但仍极难掩蔽行。项少龙尽量避开大街,只取黑暗
的横巷走。蓦地蹄声骤响,项少龙这时刚横过一条大街,在窜入另一条横巷前,
已被敌人发现,呼叫着策马驰来。项少龙大感檩然,想不通信陵君为何可以这麽
快腾出人手,到来追他?这时想之无益,惟有拚命狂奔。
赵倩紧伏在他背上的身体轻轻抖颤着,显是非常紧张,使他更是心生爱怜。
这金枝玉叶的美人儿,竟也要受到这等灾劫!奔出横巷後,刚转入了一条大街,
左方蹄声急响,十多骑狂风般卷至。项少龙知道避无可避,把心一横,移往一旁
,背着房舍,面向敌人。来人纷纷下马,其中一人大笑道:「项少龙,今次看你
还能逃到那里去?」竟然是以禽兽为师的嚣魏牟,他的左右手宁充和征勒当然也
在其中。
项少龙心中暗数,对方共有十九人,但无一不是慓悍强横之辈,幸好对方显
是匆匆赶来,没有带弩弓劲箭等远端攻击的可怕武器,否则只是扳动机括,便可
把他两人杀死。十九人分散开来,以半月形的阵式把他围得全无逃路。嚣魏牟冷
笑道:「早想到你会临阵退缩,所以日夜不停监视着你,哈!你背上就是那美丽
的公主吧!今晚我包保可令她快乐地死去。」他的手下闻言都肆无忌惮的淫笑起
来。
嚣魏牟加上一句道:「老子享受过後,你们人人都有份!」这些凶人更是怪
叫连声,显然已视赵倩为他们囊中之物。项少龙依足以前军训教下的方法,以深
长的呼吸,保持心头的冷静,同时解开缚紧赵倩的布带,吩咐道:「倩儿!这是
生死关头,你定要提起勇气,怎也要躲在我背後。」
赵倩本被吓到失魂落魄,但听到项少龙冷静自信的声音後,勇气赳增,站稳
地上,但由於双脚血气未复,一阵麻软,忙按着他双肩,靠在他背上。嚣魏牟以
机不可失,一振手中重剑,喝道:「上!」
项少龙拔出木剑,摆开门户,一声不响,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分左中
右三方扑来的敌人。嚣魏牟领着其他人迫了过来,收紧对项少龙的包围。两旁房
舍被惊醒的人探头出窗想看个究竟,给嚣魏牟的人一声喝骂,都吓得缩了回去,
不敢观看。此时三把长剑,同时往项少龙攻到。
项少龙一见对方的声势剑法,便知是强悍的对手,手下已是如此,嚣魏牟当
然更是厉害。不过这时已无暇多想,暗藏飞针的手一扬,正中左方敌人的面门,
右手木剑拍的一声挡开了正中攻来那人的长剑,趁对方长剑荡起时,侧身飞出一
脚,猛撑在对方下阴要害,然後拖剑扫开了右方另一个攻击者。中针者仰天倒跌
,当场毙命。中脚者往後抛跌,再也爬不起来。
嚣魏牟那想得到他如此强横,勃然大怒,大喝道:「上!」仗剑抢先攻来,
不让他再有取出飞针的机会。项少龙左手拔出腰间的飞虹剑,对他这曾受严格训
练的特种战士来说,左右手都是同样有力和灵活,不像一般人那样只惯一手可用
。项少龙大叫道:「倩儿跟着我!」倏地横移,避开嚣魏牟。赵倩踉跄随在他背
後。
杀气剑光由三方涌至。项少龙知道此乃生死关头,退缩不得,涌起冲天豪气
,誓要拚死维护背後的娇娆,右手木剑,左手飞虹,迈开马步,狂攻而去,气势
的淩厉威猛,远超敌人。一阵铁木的交鸣声,项少龙与敌方两人同时溅血,他的
胸口被敌剑划中,幸好有背心护甲,敌刃虽锋利,亦只能割破了一道缺口,画出
一条半寸许深的伤口。另一剑劈向他腰间,却砍在束腰的钢针处,夷然无损。
这类近身搏斗凶险万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尤其项少龙为了护着身後的赵
倩,对敌剑更是避无可避,所以一接手便见血,只看最後是谁倒下来,才算分出
胜负。攻击的五人中,一人被飞虹割破了咽喉,立毙当场,另一人被他木剑扫中
持剑的手臂,长剑当啷堕地,踉跄退开,其他三人被他回剑迫开。
蓦地兵刃破风声及大喝声在右方响起,项少龙运剑往右旋荡,只见嚣魏牟由
右方抢至,挥剑当头劈来。同时赵倩一声尖叫,另一敌人由左方贴墙掩至,目标
当然是他身後的赵倩。征勒和宁充这两个剑术仅次於嚣魏牟的高手,亦由正前方
一先一後杀至,力图一举歼灭项少龙。这些人均为身经百战之徒,一出手便不予
项少龙任何逃避机会。
嚣魏牟那迎头劈来的一剑,看似简单,其实却隐含变化,随时可改为侧劈,
只是那一剑,已教项少龙难於应付,甚至不敢分神。其他攻势只能靠听觉去判辨
。项少龙左手飞虹用尽吃奶之力,重重挥格在征勒正面攻来的一剑处,把对方震
得连退三步,然後左手一挥,飞虹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电芒,闪电般贯入往赵倩
扑去的凶徒胸甲里。同一时间木剑往上斜挑,卸去了嚣魏牟必杀的一剑,再摆出
墨子剑法玄奥的守式,木剑似攻非守,以嚣魏牟的凶悍,亦吓了一跳,暂退开去
。
此时宁充的一剑,刚由正前方抹往他的颈项。项少龙的木剑已来不及挡格,
人急智生下,整个人离地跃高。「当!」的一声,宁充斩颈的一剑,变成扫在他
腰间放满钢针的袋上。甯充大吃一惊时,项少龙的木剑横劈而来,扫在他头侧处
。头骨爆裂的声音传来,宁充往侧抛跌,撞得两个由左侧扑来的敌人同时变作滚
地葫芦。这时另一敌人觑准时机,趁他落地时,抢前一剑当胸刺来。
项少龙勉强避开了心脏的位置,敌剑破甲而入,刺进他左胁处。椎心剧痛传
遍全身,在赵倩凄然尖叫中,项少龙飞起一脚,狂蹴在对方间,那人剑势未尽,
早被踢得连人带剑,往後仰跌,刚撞倒另一个想冲前攻击的敌人。剑刃由项少龙
左胁猛抽而出时,鲜血亦随之狂涌而出。交手至今,项少龙虽受了一轻一重两处
剑伤,但敌人却被他杀了四人,重创了三人,死者包括了甯充这一流的高手。
所有人均杀红了眼,剩下的十二人疯狂攻至。嚣魏牟更是暴怒如狂,再由右
方扑至,一剑下劈。项少龙自知受伤後,更非嚣魏牟对手,大叫「倩儿跟我走!
」往左方贴墙移去,手中木剑展至极尽,挡着敌人狂风扫落叶的攻势。嚣魏牟反
被己方之人挡在周边处,气得他一把扯开了自己的手下,挞身入去,扑前狂攻。
躲在项少龙身後的赵倩见三方面尽是刀光剑影,鲜血不住由爱郎身体溅出,
勉强跟了十来步後,双腿发软,再也支援不住,坐倒地上。项少龙这时已不知受
了多少剑伤,感到赵倩跌倒身後,心叫完了,发起狠性,不顾自身,运起神力,
一下横扫千军,把扑来的敌人扫得东倒西歪,再格住了嚣魏牟的一下重劈。
嚣魏牟这一剑乃全力出手,他的臂力本来胜过项少龙,加上後者剧战下力尽
身疲,木剑立时脱手堕地。项少龙全身十多处伤口一齐爆裂溅血,危急间飞起一
脚,撑在嚣魏牟小腹处,把这凶人踢得踉跄後退,但显然伤不了他。
两把剑攻至。项少龙危急下拔出飞针,两手一扬,右手飞针贯敌胸而入,另
一针却因左臂的严重剑伤牵制,失了准头,只中敌肩,那人的剑仍不顾针伤劈来
。项少龙暗忖今次真的完了,反手拔出匕首,正要先一步杀死赵倩,以免她受人
淫辱时,弩机声响,一枝弩箭电射而来,横穿过那人的颈项,把他带得横跌开去
,倒毙当场。
敌我双方同时往发箭处看去,只见一个戴着狰狞面具的怪人,身披黑色长袍
,策马驰至,抛开手上弩弓,拔出长矛,幻出漫天矛影,杀进了战圈来。敌人骇
然回身应战。那人矛法淩厉无匹,加上是新力军,真是挡者披靡,杀得敌人前仰
後翻,转眼来到项少龙旁,矛势扩大,把嚣魏牟等全部迫开,沉声低喝道:「还
不上马!」
项少龙认出是纪嫣然的声音,大喜下将赵倩举上马背,再拾起木剑,用尽最
後的力气,跃到赵倩背後。纪嫣然纯以双脚控马,手中长矛舞出千万道光芒,再
次迫开了狂攻上来的嚣魏牟,杀出重围,载着二人落荒逃去。
第六章、高楼疗伤
项少龙发了无数的噩梦。他梦到时空机把他送回二十一世纪去,并审判他扰
乱了历史的大罪。一忽儿无数不同脸孔出现在他眼前。包括了父母、亲友、美蚕
娘、乌廷芳、赵王、赵穆等等,耳内不时响着哭泣声,鬼魂啼号!隐隐中他知道
自己正徘徊於生死关头。不!我定要活下去。为人为己!我也不可以放弃。
身体忽寒忽热,灵魂像和身体脱离了关系,似是痛楚难当,但又若全无感觉
。在死亡边缘挣扎了不知多久的时间後,项少龙终於醒了过来。彷佛间,他似乎
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军部那安全的宿舍里。一声欢呼在榻旁响起,赵倩扑到榻沿,
泪流满脸又哭又笑。
项少龙还未看清楚赵倩,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再醒过来时,项少龙精神和
身体的状况都好多了。赵倩欢喜得只懂痛哭。项少龙软弱地用手为她拭掉眼泪,
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什麽地方,我昏迷多久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在入门处
响起道:「这是老夫观天楼最高的第五层,少龙你昏迷了足有九天,换了别个人
伤得这麽重,失血这麽多,早一命鸣呼了。但你是非凡人,所以绝对死不了,可
见天数有定,应验不爽!」
项少龙呆了一呆,只见一人来到床头,竟是齐人邹衍。他一直对这人没有什
麽好感,更想不到他会冒死救自己,大讶道:「先生为何救我?」坐在床沿的赵
倩道:「邹先生真的对你有救命之恩,若非他精通医术,悉心医治你……」
邹衍哈哈一笑,打断了赵倩的话,俯头细看着项少龙道:「真正救你的人是
纪嫣然。老夫只是适逢其会吧!这观天楼乃老夫研究天文的地方,也是大梁最高
的建筑物,包保没有人会查到这里来。况且老夫和你无亲无故,亦不会有人怀疑
到老夫身上。」项少龙精神转佳,逐渐恢复说话的气力,不解道:「先生仍未回
答我先前的问题。」
邹衍微笑道:「这事要由头说起,三年前,老夫在齐国发现一颗新星,移往
天场上赵魏交界的地方,便知这时代的新圣人,终於出现,於是来到大梁,找寻
新主。」项少龙听得一头雾水,道:「什麽是天场?那里也有赵国和魏国吗?」
邹衍傲然道:「天人交感,地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上应天兆。老夫五德
始终之学,便是根据天上金木水火土五星而来,以天命论人事。天场就是把天上
依照地上的国家地域分区,例如有客星犯天上某区的主星,那区的君主便有难,
百应不爽。」项少龙这时那有精神听这些充满迷信色彩的玄奥理论,道:「那和
我有什麽关系?」
邹衍看了看正睁大美目看着他,露出崇拜目光的赵倩,更是兴致勃勃,放言
高论道:「怎会和你没有关系?就在你来到大梁的同时,那颗新星刚好飞临天场
上大梁的位置,於是邹某便知新圣人到了。初见你时虽已觉你有龙虎之姿,一时
还未醒觉,到那晚你说出石破天惊的治国之论,才猜到你便是新圣人,到你那晚
遇袭,才绝对肯定老夫没有看错了你。」说完跪了下来,恭敬地叩了三个头。
项少龙啼笑皆非,忙求他站起来,道:「前一部分我都可以明白,但为何我
遇袭受伤,反更坚定先生的信念呢?」邹衍道:「就在你遇袭那天的下午,纪小
姐郁郁不乐回到雅湖小筑,被我再三追问,才说你不肯追求她。於是老夫对她说
:天上新星被另一颗星淩迫,恐怕你当晚会有劫难。於是纪小姐才能及时把你救
出,送到老夫这里,试问少龙你若非新圣人,怎会如此巧合呢?」
项少龙听得哑口无言。一阵疲倦袭上心头,勉强吃了药後又沉沉睡去。项少
龙醒过来时,比上一次又好多了,已可以坐起来吃东西,十多处剑伤均结了疤,
只有胁下的伤口仍非常痛楚,其他的均无大碍。邹衍出外去了,这原始天文台最
上层处只有赵倩一人。这美丽的公主欣喜地喂他喝着落了珍贵药材的稀粥。
项少龙怜惜地道:「倩儿!你消瘦了。」赵倩柔声道:「比起你为我的牺牲
,这算什麽,那晚看着你为怕我受伤,用身体硬挡贼子的利剑,人家的心都碎了
。」接着担心地道:「嫣然姊三天没有来过了,真使人挂心。」
项少龙精神一振道:「她常来看我吗?」赵倩点头道:「她不知多麽着紧你
,每次来都帮我为你洗伤口和换药。」
项少龙一呆道:「那岂非我身上什麽地方都给你两人看过了?」赵倩赧然点
首,却喜透眉梢,神态诱人之极。项少龙心中一荡,抓着她柔荑道:「我定要报
复,要看遍我们公主的身体。」
赵倩轻轻抽回玉手,继续喂他吃粥,羞红着脸道:「看便看吧!」项少龙涌
起无尽的柔情蜜意,美人恩重,那能不心生感激。微笑道:「不但要看,还要深
入,公主反对吗?」
赵倩耳根都红了,不依地横了他一眼,更不敢答他,但神情却是千肯万肯。
项少龙畅快得叹息起来。足音在梯间处响起。两人同时紧张起来。纪嫣然娇甜的
声音传上来道:「不用怕!是嫣然来了。」
赵倩大喜,迎了出门外。不一会两女挽臂出现在项少龙眼前。纪嫣然也消瘦
了,但看到他时一对明眸立时闪起异采,与他的目光纠缠不舍。项少龙道:「小
姐救命之恩,项少龙永世不忘。」纪嫣然毫不避嫌地坐到榻沿处,先检视他的伤
口,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道:「不要说客气话了。你复原的速度真是惊人,你也
不知那晚满身鲜血的样子多麽吓人,累得人家都为你哭了。」接着粉脸一红道:
「嫣然还是第一次为男人哭哩!」
赵倩笑道:「嫣然姐对你不知多麽好!」项少龙心中一荡,大胆地伸手握着
纪嫣然的玉手,柔声道:「看来我不但合格,还更进一步进入了小姐的芳心里,
对吗?」
纪嫣然嗔望了他一眼,若无其事道:「对不起。仍只是在合格的阶段。」话
虽如此,但玉手却全无收回去的意思。项少龙心中充满爱意,微笑道:「只要合
格便有机会,纪小姐不是会尽量方便我吗?」
赵倩见他们的对答有趣,在旁不住偷笑。纪嫣然瞪了赵倩一眼後,向项少龙
道:「人家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还坐到你身边来,不是正方便你吗?」项少龙被
她一言惊醒,回到了冷酷的现实来,问道:「外面的情况怎样了?」
纪嫣然平静地道:「信陵君、龙阳君和嚣魏牟都全力搜寻你,城防比以前加
强了数倍,连城外和河道都布满了关防和巡兵,恐怕要变成鸟儿才可飞出去。」
项少龙胆颤心惊地问道:「其他人呢?」
赵倩亲热地坐到纪嫣然身旁,道:「放心吧!倩儿早问过嫣然姐,他们全部
安全逃去,一个也没给逮着。」项少龙松了一口气,不过想起信陵君,便笑不出
来,他失去了《鲁公秘录》,怎肯放过自己呢?纪嫣然脸色沉了下来,道:「这
几天魏人分区逐家逐户搜索你的行,最後终会搜到这里来。暂时他们只留意我,
还没有怀疑到邹先生,可是一天你离不开大梁,仍是非常危险。」
赵倩轻轻道:「姐姐你这麽本事,必定有办法的。」纪嫣然道:「我无时无
刻不在想办法,但城防那麽严。」记起了一事向项少龙问道:「你腰上配着的那
东西很奇怪,连邹先生那麽见多识广的人都未见过,是从那里弄来的?」
项少龙知道她说的是攀爬用的索钩和腰扣,答道:「那是我自己设计,由赵
国的工匠打制,只要到了城墙,我便有方法带着倩儿越墙而去。」纪嫣然大为惊
异,用心地看了他一会,轻叹道:「愈和你接触,便愈发觉得你这人不可测度。
不过现在的情况下,你想到达城墙不被哨楼上的人发觉,根本没有可能,就算走
出城外,亦避不过城外以万计的守军,所以还是要另想办法。」
赵倩凑到她耳边悄悄道:「姐姐是不是愈来愈欢喜他呢?」纪嫣然俏脸一红
,房内突然响起摇铃的声音。项少龙还未知发生什麽事时,两女色变道:「有敌
人来了!」
纪嫣然扶起项少龙,赵倩则手忙脚乱地收起有染血渍的被单,和收起所有与
项少龙有关的事物。项少龙骇然道:「躲到那里去?」纪嫣然扶着他到了一个大
柜处,拉开柜门,只见里面放满衣物,那有容人的空间。接着她伸手一推,衣物
奇蹟似的往上升起,露出里面的暗格。
这时赵倩已收拾妥当,还垂下幕帐,赶了过来,合力扶着项少龙避入暗格里
。纪嫣然把载着衣物的外格拉下,柜门竟自动关上,巧妙非常。那原供一人藏身
的空间,挤了三个人在里面,紧迫可想而知。三人侧身贴在一起,赵倩动人的肉
体紧压在他背上,而纪嫣然则与他脸对着脸挤压至拨水难入的地步。他可以清楚
地感到纪嫣然胴体曼妙的曲线,尤其是他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其刺激香艳处差点
使他忘记了眼前的凶险。
纪嫣然比赵倩还要高一点,俏脸刚好搁到他肩头上,轻轻耳语道:「这是邹
先生为自己设计的救命之所,想不到给我们用上了。」空间虽窄小,却没有气闷
的感觉,显然设有巧妙的通气孔。项少龙有感想道:这时代的人无论身份多麽尊
崇,但都有朝不保夕的恐惧,所以邹衍有这藏身的暗格,信陵君亦有他逃生的秘
道。
暗格内忽地多了些奇怪的响声。项少龙用神注意下,原来两女的呼吸都急速
起来,胸脯起伏下,贴体厮磨的感觉更强烈了。幸好项少龙身体仍相当虚弱,不
致有男性生理上的反应,否则会更加尴尬。两女的身体愈来愈柔软无力,项少龙
心中一荡,忍不住一手探後,一手伸前,把她们搂个结实。纪嫣然还好一点,赵
倩「嘤咛」一声,纤手由後探来,搂紧了他的腰,身体火般发烫。
步声起,自然是有人逐层搜查,最後来到这最高的一层。信陵君的声音在外
厅响起道:「本人还是第一次来参观邹先生的望天楼,噢!这是什麽玩意?」邹
衍平静答道:「这是量度天星方位的仪器,邹某正准备制一幅精确的星图。」
信陵君显然志不在参观,推门而入道:「噢!我还以为这间房内另有干坤,
原来是先生的卧室。」邹衍笑道:「我的工作只能在晚上进行,没有睡觉的地方
怎行。」
信陵君道:「不若让我到先生的观星台开开眼界吧!」步音转往上面的望台
去了。三人正松了一口气。再有人步入房内,仔细搜索,还把柜门拉开,真个什
麽都没有遗漏。三人的心提到了喉咙处,暗骂信陵君卑鄙,引开了邹衍,让手下
得机大肆搜索。
扰攘一番後,信陵君和邹衍往楼下走去。三人轻松了点,立即又感到肢体交
缠的刺激感觉。赵倩和纪嫣然都是黄花闺女,虽说对项少龙大有情意,但仍是羞
得无地自容。赵倩和项少龙亲热惯了,还好一点﹔纪嫣然却从未试过这样挤在男
人的怀抱里,一颗芳心不由忐忑狂跳,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怎瞒得过项少龙的耳朵
,只是这点,已可教她羞惭至极。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三人似都有点不愿离开
这安全的空间。
项少龙的嘴唇揩了纪嫣然的耳珠,轻轻道:「喂!」纪嫣然茫然仰起俏脸,
黑暗里感到项少龙的气息全喷在她脸上,心头一阵迷糊,忘了说话。项少龙本想
问她可以出去了吗?忽感对方香唇近在眼前,暗忖若此时还不占她便宜,何时才
占她便宜,重重吻上她湿润的红唇上。纪嫣然娇躯剧颤,终学赵倩般探手紧搂着
他,仰起俏脸,任这男子进行非君子的欺暗室行为。
脚步声又再响起。虽然明知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纪嫣然仍吓得把红唇离
开了项少龙使她销魂蚀骨的大嘴。接着邹衍在柜外压低声音唤道:「可以出来了
?」项少龙大感不妥,以信陵君这样的身份地位,邹衍没有理由不送他至楼外的
,若是如此,就不会这麽快返回来。还有是人都走了,以邹衍的从容潇洒,没有
理由这麽压得声音又沙又哑来说话。
赵倩此时完全迷醉在项少龙强烈的男性气息里,根本不理会舍这以外的任何
事。纪嫣然却是神思恍惚,迷糊间以为真是邹衍在外呼唤,正要答话,项少龙的
嘴再封了上来。纪嫣然暗叫冤孽,心想这人为何如此好色,连邹衍的呼唤都不理
了。那人又在外面呼唤了两次。纪嫣然蓦地恢复了澄明神智,知道有点不妥当,
同时也明白了项少龙并非那麽急色。
外面那人低骂道:「君上真是多此一举,明明没有人,仍要我逐层楼扮邹衍
叫唤三次,嘿!」那人骂完後下楼去了。三人同时抹过冷汗,信陵君真是谨慎,
亦可见他手下能人众多,这人学邹衍的声音便维肖维妙,只是低沉和嘶哑了少许
。纪嫣然自负才智,虽说刚才被项少龙吻得神魂颠倒,仍感羞愧。亦对项少龙的
机智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深心中涌起爱意,主动热烈地和项少龙唇舌交缠,抵死
缠绵。
项少龙两手贪婪地摸索着两女的背臀,暗格里一时春意盎然。刚才的凶险,
适足以刺激起他们的爱火。闹得差点不可收拾时,脚步声再响,接着柜门打了开
来,前格往上升起。两女羞得全把头埋入项少龙颈後。项少龙尴尬地看着邹衍,
苦笑道:「看来我并非什麽新圣人,因为我完全没有圣人的定力。」邹衍哑然失
笑道:「我看你复元得比我想像中的圣人还要快。」
第七章、逃出大梁
五天后,项少龙已能下榻行走,除了胁下的伤口仍有时作疼外,体力精神全
回复过来。他和赵倩的感情亦进展至难舍难离的地步,虽终日躲在房内,日子却
毫不难过。纪嫣然自那日之後,便没有再来过,据邹衍说:信陵君一直在怀疑她
,监视得她很紧。项少龙相信大梁的戒备终会松弛下来,因为人性就是那样,没
有可能永远坚持下去。而且如此毫无遗漏的搜索也找不到他们的影后,谁都会怀
疑他们已远走高飞了。
这一晚两人郎情妾意,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纪嫣然来了,看到脸红耳赤的赵
倩,自己的俏脸亦不由飞起两朵红晕,更使她明媚照人,美艳不可方物。项少龙
正欲火如焚,但又不敢和赵倩真个销魂,见这美色尤胜赵倩的美女来到,心中暗
喜,正要对她展开挑情手段时,邹衍走了上来。项少龙无奈地放开了在被他半强
迫下抱着的纪嫣然,让她坐到地蓆处。
纪嫣然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怪他对自己愈来愈不规矩,才莺声呖呖道:「我
十日前派人到了城外,又使人假扮你们,还背着假造的木剑,故意让人发现影。
现在终於收效了,昨天信陵君亲自领兵,往楚境追去,大梁的关防亦放松下来,
是你们离开的时候了。」项少龙和邹衍同时拍案叫绝,想不到纪嫣然有此妙计。
难得是她直到成功了才说出来,显示出过人的涵养。
纪嫣然幽怨地看了项少龙一眼,俏脸现出凄然不舍之色。项少龙一呆道:「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纪嫣然摇头道:「嫣然是想得要命,但假若如此一走,
谁也知道我和你有关系,那嫣然将会牵累了很多人,说不定包括邹先生在内,信
陵君那天来搜这望天楼,正因嫣然常藉口来观星,所以惹起了他的疑心。」
项少龙亦知这是事实,叹了一口气道:「那何时我们才可再见面呢?」纪嫣
然妩媚一笑道:「放心吧!嫣然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辅助新圣人统一天下,使
万民不再受战乱之苦,今後怎肯把你放过。」
项少龙摇头苦笑道:「我才不相信自己真是新圣人,纵使能回赵国,亦是艰
险重重,危机四伏。你若要找真的新圣人,最好耐心点去寻找,免得看错了人,
将来後悔莫及。」语气中充满酸涩之意,自是因纪嫣然爱上他的原故,竟是为他
就是那新圣人。纪嫣然脸上掠过奇异的神色,垂头不语。邹衍正容道:「你说的
反更证实了你是新圣人,因为代表你那粒特别明亮的新星正被其他星宿淩迫,照
天象看,你最少要二十年才可一统天下,这之前自是危机重重。」
项少龙听得浑身一震,瞠目结舌看着邹衍,首次不敢小觑这古代的玄学大师
,因为秦始皇的确约在二十年後才统一战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皇帝。纪嫣然忽
道:「邹先生,倩公主,嫣然想求你们到厅外待一会,嫣然有话和项少龙说。」
邹衍和赵倩会意,走出房外,还关上了门。纪嫣然仍低垂着头,沉声道:「项少
龙,我要你清楚知道,纪嫣然欢喜上的是你这个人,与你是否属新圣人一点关系
都扯不上。」
项少龙知刚才的话伤害了她,大感歉意,伸手过来搂她。纪嫣然怒道:「不
要碰我!」项少龙乃情场高手,知她只是放不下脸子,那会理她的警告,扑了过
来把她压倒蓆上,痛吻香唇。纪嫣然象徵式地挣扎了两下,便生出热烈反应,恨
不得与他立即合体交欢。
唇分後,纪嫣然凄然道:「明天清早,韩非公子会押解借来的一万石粮回韩
国,嫣然早和他说好了,其中一辆粮车底部设有暗格,定可无惊无险把你带离大
梁。韩郎!嫣然生是你项家的人,无论如何也会去寻你,切莫忘记人家了!」
项少龙和赵倩拥卧在粮车底的暗格,无惊无险地离开了大梁,往济水开去,
到那里後会改为乘船,沿河西上韩境。外面正下着迟来的大雪,车行甚缓,加上
暗格底垫有厚绵被,所以两人并不觉太辛苦,反感到这是个温馨甜蜜的小天地。
两人亲热一番後,都自动压下情火,免一时控制不住发生肉体关系。
赵倩看着暗格的顶部,衷心地道:「我从未见过比嫣然姐更美更本事的女孩
子,略施手法,便把我们舒舒服服送出大梁。」
项少龙看着她美丽的轮廓,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微笑道:「你会否介意不当
这个公主?」
赵倩侧转过来,用手支起白里透红的脸蛋,秀眸闪着亮光,深情地瞧着他道
:「倩儿只介意一件事,就是不能做项少龙的女人,其他的都不介意。」项少龙
爱怜地轻吻了她的朱唇,沉吟道:「那就好办了,让我设法把你藏起来,然後报
称你被嚣魏牟杀害了,那你便不用回宫做那可怜的公主了。」
赵倩大喜道:「你真肯为倩儿那麽做?不怕父王降罪於你吗?」
项少龙哂道:「我是新圣人,那会这麽容易被人修理的。」接着嘻嘻一笑道
:「其实我还是为了自己,我憋得实在太辛苦了。」
赵倩霞烧玉颊,埋首入他怀里,又羞又喜以蚊蚋般的声音道:「项郎你什麽
时候要人家,倩儿就什麽时候给你。」项少龙心中感动,用力把她搂着。赵倩柔
情似水地道:「倩儿不是请项郎为我杀了赵穆报仇的吗?倩儿现在改变主意了,
只希望能和项郎远走高飞,其他一切都不想计较了。」项少龙心中暗叹,就算没
这些事,赵穆与自己都已是势不两立的了。
车子停了下来,原来到了济水岸旁的码头。三艘韩国来的双桅帆船,载着一
万石粮货,朝韩国驶去。项少龙和赵倩在韩非的掩护下,脱身出来,躲到了一个
小船舱里。这时船上虽全是韩兵,韩非仍小心翼翼,免得泄漏了风声。两人乐得
恣意痴缠,尤其解开了不能结合的枷锁,都想到很快会发生什麽事。项少龙这风
流惯的人故不用说,连这一向斯文娴淑的公主也开始放浪起来。
韩非派心腹送来晚餐,两人并肩坐在地蓆上,共进美点。项少龙想喝点酒,
赵倩硬是把他的酒壼抢走,娇痴嗲媚地道:「不!赵倩不准你喝酒,人家要你清
清楚楚知道在做着什麽事。」项少龙看着她的俏样儿,摇头晃脑道:「酒不醉人
人自醉,待会看到公主横陈褥上的美丽身体时,项某人定醉得一塌糊涂,怎还清
醒得了!」
赵倩夹了一块肉送进他口里,喜孜孜道:「说得这麽动听,哄得本公主那麽
开心,就赏你一块肉。」项少龙用口接过肉,扑了过来,搂着她伸手便解她的衣
扣,笑道:「让我来看看公主的嫩肉儿。」
赵倩大窘,欲拒还迎地以手撑拒着,最後的胜利者当然是项少龙,怪手由领
口探到了她罗衣内,肆意把弄内里嫩滑的香肌。美丽的小公主全身酥软,蜷入他
怀里,羞喜交集地受着爱郎的侵犯,柔声道:「外面下着雪哩!」项少龙一手温
香,爱不忍惜,那有闲情理会外面下雪还是下霜,贴着她脸蛋揩磨着道:「我现
在做的事算否监守自盗呢?」
赵倩「噗哧」笑起来,手指括了几下他的脸,表示他应感羞惭。项少龙心中
充满温馨。古代的美人儿比二十一世纪的美女更有味道。因为在这以男性为中心
的社会,她们把终身全托付到男人手上,所以更用心,更投入,没有半点保留。
赵倩忽然想起了纪嫣然,道:「你知不知嫣然姐不是魏人,而是越国贵族的後代
,所以才这麽美艳,武术这麽好。」项少龙奇道:「你怎会知道?」
赵倩道:「当然知道,你昏迷时,她和我说了很多话。」顿了顿笑道:「你
猜韩国借粮为何偏派了个最不懂说话的韩非公子来?原来韩王恼他终日游说他改
革政体,所以故意让他做一件最不胜任的工作,好折辱他。」
项少龙摇头叹道:「韩国已经够弱的了,还有个这样的昏君,拿借粮的大事
来玩手段。」赵倩道:「不过韩王今次料错了,韩非公子因为有嫣然姐为他奔走
游说,终打动了魏王,使他借出了粮食,但那是要归还的。」
项少龙一震道:「有点不妥,看来魏国真的会来攻打赵国,否则不须讨好韩
国。」赵倩嗔道:「不要提这种扫兴的事好吗?」
项少龙连忙认错,笑道:「来!让我看看公主的美腿!」探手来给她脱小绵
褌。赵倩一声尖叫,离开了他怀抱。项少龙坐了起来,移到她身旁,伸了个懒腰
,舒服得呻吟起来,含糊不清地道:「来!让我们干一件毕生难忘的盛事吧!」
说罢搂着赵倩倒卧地席,尽情痛吻着她的香唇,同时温柔地将她的衣衫脱下
,恍如冰玉雕成的胴体,旋即呈现在项少龙身下。
项少龙挺起上身,无比怜惜地看着这天之骄女,她本该享有优雅舒适的宫廷
生活,却因为父亲的昏庸堕落,母亲自尽,自己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如今更
是随着他在这冰天雪地受苦。项少龙忍不住道:「倩儿,回到赵国後,我就要正
式与赵穆周旋,俟机远走。我项少龙发誓,一定保护你一辈子!」
赵倩听到情郎真心表白,两行热泪涌出,紧紧抱住项少龙,玉腿交缠而上,
饱满的阴丘抵着龙茎,疏落有致的阴毛不住磨擦,龙茎瞬间挺涨如铁杵,赵倩不
禁为之一惊,深怕自己无法承受。
项少龙将她抱着翻过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倩儿别怕,这次让我的小公主
自己慢慢来,等尝到了甜头,再由夫君我来大快朵颐。」赵倩还搞不清楚状况,
项少龙抓住赵倩粉臀,手指贴在蜜穴旁把阴唇微微擘开,让龙头顺着湿润的唇瓣
慢慢陷入,赵倩已忍不住微微呻吟。
项少龙略一停顿,赵倩呻吟暂止,腰臀再稍稍下沉,将龙茎纳入近三分之一
,已感觉到处女膜的阻滞。项少龙让龙茎抽出寸许,缓慢插入,在蜜穴前段膣道
抽送,赵倩蜜道渐次扩张,爱液流溢。
赵倩在项少龙细心导引下,发出阵阵低吟喘息,痛楚渐渐消退。见心上人这
般体贴,赵倩芳心可哥,深吸口气,微一咬牙,趁龙茎上挺之际,雪臀使力下沉
,处女膜立时破裂,龙茎深陷,直入花心,瞬间下体一股刺痛,赵倩不禁痛呼出
声,伏在项少龙胸膛大口喘气。
项少龙搂住赵倩,柔声安慰着。感觉她喘息渐歇,龙茎慢慢以小幅度抽送,
初时赵倩阴道内紧窄无比,夹挤着龙茎难以动弹,数次抽送後渐感滑润,抽送幅
度与频率开始增加,赵倩的娇吟也开始急促,不一会,龙茎终於在蜜穴内来往自
如,赵倩也被阵阵快感引得淫水泛潮,轻声浪叫:「嗯……嗯……项郎……好…
…好……舒服……这……这……就是……行……房……啊……倩儿……好……想
……啊……又来……啦……」
项少龙见赵倩这般妩媚淫浪,心想好在这是战国时代,否则自己跟这麽多未
满十八岁的青春少女欢爱,在廿一世纪可是只有情色小说跟漫画才能有的妄想。
这时已经不再怪马疯子跟郑翠芝,反而庆幸能有机会进入时光黑洞,否则哪有这
般艳福?如果留在现代,不仅只是任国家机器使唤的工具,恐怕连周香媚跟郑翠
芝这两个美女都摆不平。想来心怀大畅,龙茎一挺,在赵倩蜜穴内冲刺更加快速
,阴户内淫水受挤压喷溅,爱液泛流,顺着赵倩粉嫩的股沟直泻而下。
项少龙担心赵倩初试云雨,不堪挞伐,遂任全身肌肉放松,心神专注于赵倩
娇躯所有反应,两手揉捏着她翘挺双峰,感受着她高潮起伏的体温与颤动,尤其
是她那紧致诱人的蜜穴,有着不输赵雅的缠吸力。果然赵国王室女子皆是媚骨天
生,就连赵妮这般的端庄女子,开放心胸後也是别有一番淫媚。如今赵国王室最
美的三个女子都锺情献身於自己,真是不枉此生!缓抽疾送之间,龙茎袭上一股
酥麻,同时全身电流汇聚龙根,项少龙双眼一闭,精液狂喷而出,电流四处散逸
,充塞于赵倩嫩软的阴道。
赵倩在项少龙全心伺候下,已达到生平首次的性高潮,只觉全身如置云端般
飘浮,但高潮却是连接不断,令她连呻吟都来不及。突然体内袭入一道刺麻的感
觉,漫天盖地流窜整个膣壁子宫,全身如入暖泉,快感非常,脑中只觉如炸裂粉
碎般的失去意识,终於狂喊出声,瘫软在项少龙身上,无法动弹。
三天后,船队进入韩境。项赵两人与韩非殷殷话别,韩非使人牵来一匹浑体
乌黑,神俊之极的骏马道:「项兄!这是纪小姐最宠爱的坐骑,特别嘱我带来好
给你作路上脚力。」赵倩「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认得是那晚纪嫣然来救他们
时骑的骏马,欢喜地抚着它的马头。项少龙见美人恩深义重,不由满怀思念,叹
了一口长气。
韩非当然明白他的心情,伸手与他握别道:「今次魏国之行,最大收获是多
了嫣然这个红颜知己和认识了项兄这种胸怀远大的英雄人物。这匹马名『疾风』
。珍重了!」项少龙收拾情怀,与赵倩骑上「疾风」,电驰而去,老远还看到韩
非在向他们挥手。
两人晓行夜宿,沿着韩魏边境北上,往赵国进发。纪嫣然还为他们预备了干
粮和简单营帐等荒野之行的一切必需品。使他们不用为此烦恼。今次返赵的感受
比之赴魏之行大不相同,心情轻松多了,赵倩初尝男欢女爱滋味,由少女变作了
小妇人,更是快乐得像只小云雀般,不住在项少龙耳边唱着赵国的小调,令项少
龙平白多了一种享受。
愈往北上,天气愈冷,霜雪交袭时,只好找山野洞穴躲避。十多天后,他们
到了韩国边境广阔的疏林区处,过了这区域,便会再进入魏境,要走三天才可到
达赵国的边界。这是韩国着名的狩猎场地,属於低山丘陵地带,是针叶树和阔叶
树的混交林,乔木、亚乔木、灌木等品种繁多。黑熊、马、鹿、山羊、野兔随处
可见,还有就是无处不在的野狼,有时整群追在马後,要项少龙回马用飞针射杀
数头,野狼争食同类的屍体,才无暇追来。
两人一骑,在白霜遍地的林木间穿行,树梢披挂着雪花霜柱,纯净皎洁得令
人屏息。这天来到一条长河的西岸,河心处尚未结冰的河水夹着雪光云影滚滚流
往东北。气候更严寒了,两人全身连头紧裹在厚绵袍中,还要戴上挡风的口罩,
才勉强抵着风雪。地上积雪及膝,连「疾风」都举步维艰,惟有下马徒步行走,
希望能找到人家,借宿以避风雪。
虽然冷得要命,但一望无际的茫茫林海雪原,变幻无穷的耀目雪花,却令这
对恩爱的情侣目不暇给,叹为观止。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脚下松软的白雪被践上
时发出声响。偶然远方传来猛虎或野狼的吼叫,则使人毛骨悚然。
午前时分,狂风忽起,雪花像千万根银针般忽东忽西,从四方八面疾射而至
,令他们眼也睁不开来,脚步不稳。捱了一会,「疾风」再也不肯前进。项少龙
暗忖怎也要避过这场风雪,但前不见人,後不见舍,忽然记起以前军训时曾学过
造爱斯基摩人的冰屋,快捷兼妥当,童心大起,到河旁结冰处以利刃起出冰砖,
在赵倩怀疑的眼光下,砌成了一间可容人畜的大冰屋,下面铺以营帐绵被,还斩
来柴枝,在里面生起火来,登时一屋暖气,风雪反变成浪漫乐事。「疾风」亦回
复了平时的安详神态。
赵倩见爱郎这麽本事,对他更崇拜得五体投地,益发诚心讨好逢迎,让他享
尽温柔滋味。两人裸眠被内,肢体交缠,说着永不厌倦的情话,最後相拥酣睡。
天明时,忽被异声惊醒过来。他们留心一听,竟是雀鸟在天上飞过时嬉玩吵闹的
声音。诧异中,爬起来从透气的小雪窗往外望去,只见天色放晴,大雪早无影无
。两人大喜,连忙收拾行装,依依不舍地离开那留下了甜蜜回忆的冰屋。
项少龙怕冻坏了「疾风」,以布帛把它的四条腿裹紧,还以绵布包着它肚腹
处,以免寒气侵入内脏。又造了一个简陋的雪橇,行装全放到上面去,由「疾风
」拉扯而行,项少龙则牵着它,和赵倩并肩继续朝北而去,这时他们已分不清楚
踏足处属於韩国还是魏国的领土了,毕竟边界只是人为的东西,大自然本身绝不
会认同的。
娇生惯养的赵倩走不了半里路便吃不消,坐到雪橇上,由「疾风」轻松地拖
拉着。林木像一堵堵高墙,层层迭迭,比比皆是,不见涯际,穿行其中,使人泛
起不辨东西的迷失感觉,幸好项少龙行军经验丰富,几天前趁天色好时,找到了
极星的位置,认定了地形,才不致走错了方向。脚下白雪皑皑,不时见到雪地上
动物的足迹,纵横交错,织成一幅幅奇特的图案,当然他们亦留下了另一组延绵
不断的痕。
好的天气维持不了多久,午後又开始下雪,还愈下愈大。项少龙心中叫苦,
正不知应否停下来还是再前进时,七间木构房子出现左方林木之间。两人大喜,
朝房子走去。这几间木屋筑在石砌的基层上,松木结构,扶梯连着回廊,人字形
的屋顶积满白雪,屋前後墨绿和深褐色的林木参天而立,挺拔劲秀。他们一见便
心中欢喜,到了房子前,高声呼唤,却没有人回应。
赵倩忽然尖叫一声,指着最大那间木屋的门口处,只见上面血迹斑斑,怵目
惊心。项少龙走近一看,血迹仍相当新鲜,显然发生在不久之前。於是吩咐赵倩
留在外面,自己推门进屋,不一会脸色阴沉走了出来,再查看了其他屋子後,回
到了赵倩身旁道:「倩儿不要惊慌,这里刚发生了可怕的罪行和惨剧,看来这里
的所有男女老幼,均被集中到这间屋内虐杀了,连狗儿都不放过,女人都有被奸
污过的痕迹。」
赵倩色变道:「是谁干的恶事?」项少龙道:「不是马贼便是军队,否则亦
不能如此容易控制了这些慓悍的猎民。」
赵倩颤声道:「我们怎办才好?」项少龙尚未答话,蹄声起。两人惊魂未定
,回头望去,只见一人一骑,由远而近,马上坐着一名魁梧大汉,马後还负着一
双猎来的野鹿。那人年纪在二十五六间,手足均比一般人粗壮,两眼神光闪闪,
脸目粗豪,极有气概,隔远见到他们,高声招呼道:「朋友们从那里来的!」又
大叫道:「滕翼回来了!」
项少龙和赵倩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为这归家的壮汉心下恻然。那叫滕翼的大
汉转瞬驰近,两眼射出奇怪的神色,盯着没有亲人出迎的房子,显是感到事情的
不寻常处。项少龙抢前拦住他,诚恳地道:「朋友请先听我说几句话。」滕翼敏
捷地跳下马来,冷然望向他道:「你们是什麽人?」
项少龙道:「我们只是路过的人,里面……」滕翼一掌推在他肩上,喝道:
「让开!」
以项少龙的体重和稳如泰山的马步,仍被他推得踉跄退往一旁,虽是猝不及
防,仍可见这滕翼的膂力何等惊人。滕翼旋风般冲入了屋内,接着是一声惊天动
地的惨呼和令人心酸的号哭,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赵倩鼻头
一酸,伏到项少龙肩头陪着垂泪。
蓦地一声狂喝,滕翼眼喷血焰,持剑冲了出来,指着项少龙道:「是否你干
的?」项赵两人愕然以对。滕翼显是悲痛愤怒得失了常性,一剑迎头劈来。项少
龙早有防备,拔出木剑,硬挡了他一剑,另一手推开了赵倩。项少龙被他劈得手
臂发麻,暗檩此人臂力比得上嚣魏牟时,滕翼已不顾生死,状若疯虎般攻来,剑
法大开大阖,精妙绝伦。
项少龙怎想得到在这雪林野地会遇到如此可怕的剑手,连分神解释都不敢尝
试。运起墨子剑法,只守不攻,且战且退,挡了对方百多剑後,滕翼忽地一声凄
呼,跪倒地上,抱头痛哭起来。赵倩惊惶地奔了过去,躲在项少龙背後,叫道:
「大个子!里面的人并不是我们杀的。」滕翼点头哭道:「我知道!你用的是木
剑,身上又没有血迹,只是我一时火烧胀了脑。」接着哭得倒在雪地
上里。
滕翼跪在新立的坟前,神情木然。就在下面,埋葬了他的父母、兄弟、妻子
和儿女亲人。自给自足的幸福生活再与他无缘。他甚至不知仇人是谁,只好尽生
命的所有力量去寻找。仇恨咬噬着他淌着血的心。赵倩陪着流泪饮泣。
项少龙来到滕翼旁,沉声道:「滕兄想不想报仇!」滕翼霍地抬头,眼中射
出坚定的光芒,道:「若项兄能使滕某报仇雪恨,我便把这条命交给你。」
项少龙暗忖此人剑法高明,勇武盖世,若得他之助,真是如虎添翼。点头道
:「滕兄有否想过贼子为何把所有人集中到一间屋子之内?」滕翼一震道:「他
们是想留下其他六间屋来用。」
项少龙对他敏捷的思路非常欣赏,道:「所以他们定会回来,而且是在黄昏
前。」滕翼两眼爆起仇恨的强芒,俯头吻在雪地上,再来到项少龙身前,伸手抓
着他肩头,感激道:「多谢你!你们快上路吧!否则遇上他们便危险了。」
项少龙微笑道:「你若想尽歼仇人,便不应叫我离去。」滕翼看了赵倩一眼
,摇头道:「你的小妻子既美丽心肠又好,我不想她遭到不幸,我的三个兄弟虽
及不上我,但都不是容易对付的,可见敌人数目既多,武功又好,我们未必抵敌
得住。」
项少龙充满信心道:「若正面交锋,我们自然不是对手,但现在是有心计算
无心,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要立即动手布置了。」
第八章、雪地歼仇
项少龙与滕翼挨坐在屋内窗子两旁的墙脚处,静心守候凶残敌人的来临。滕
翼的情绪平复下来,显出高手的冷静和沉稳,但眼里深刻的苦痛和悲伤却有增无
减。项少龙想分他的神,问道:「滕兄是否自少便在这里狩猎为生呢?」滕翼默
默想了一会,沉声道:「实不相瞒,我本有志于为我韩国尽点力量,所以曾加入
军伍,还积功升至将领,後来见上面的人太不像样,只知排挤人才,对外则摇尾
乞怜,心灰意冷下才带同家人,隐居于此,那知……」
蹄声隐隐传来。两人精神大振,爬了起来,齐朝窗外望去。雪花漫天中,在
这银白色世界的远处,一队人马,缓驰而至。项少龙一看下眼也呆了,失声道:
「至少有六、七十人!」滕翼冷冷道:「是九十至一百人。」
项少龙仔细看了一会,惊异地瞧了他一眼,点头道:「你的观察很准确。」
滕翼道:「项兄你还是走吧!凭我们两人之力,加上陷阱也对付不了这麽多人。
」
项少龙本来头皮发麻,暗萌退走之念,现在明知滕翼要决意死战,反激起了
豪气,沉声道:「滕兄不要这麽快便泄气,只要我们能坚持一会,天色一黑,便
大利於我们的行动,哼!我项少龙岂是临阵退缩的人。」滕翼感激地看他一眼,
再全神贯注往逐渐迫近的敌人处。此时天色转黯,项少龙用足目力,剧震道:「
是嚣魏牟!」心中涌起强烈的歉意。
滕翼早听了他的事,一呆道:「是齐国的嚣魏牟!」叹了一口气道:「项兄
不要自责,这完全不关你的事,你也是受害者吧了!」项少龙见他如此明白事理
,心结稍解,亦更欣赏这甘於平淡隐居生活的高强剑手。
这时大队人马来至屋前外边的空地处,纷纷下马。项少龙和滕翼两人埋伏的
那所房子,正是惨剧发生的地方,照常理,嚣魏牟的人绝不会踏进这间屋来的。
嚣魏牟脸色阴沉,征勒站在他旁,脸色亦好不了多少。看着手下们把马鞍和行囊
由马背卸下来,搬进其他屋内去,嚣魏牟咒?一声,暴躁地道:「我绝不会错的
,项少龙诈作朝楚国逃去,只是掩眼法。而他若要回赵,便只有三条路线,谅他
也不敢取道我们的大齐和魏国,剩下便只有这条韩境的通道,但为何仍找不到他
呢?」
征勒道:「我们是乘船来的,走的又是官道,比他快了十来天也不出奇,现
在我们布置停当,只要他经过这里,定逃不过我们设下的数十个岗哨。」嚣魏牟
道:「记得不可伤赵倩!」话毕朝项滕两人藏身的屋子走来。
项滕两人大喜,分别移到门旁两个大窗,举起弩弓,准备只要他步进射程,
立即发射。征勒叫道:「头子!那间屋……」嚣魏牟一声狞笑道:「这麽精采的
东西,再看一次也是好的,我最爱看被我奸杀了的女人。」说完大步步去。项滕
两人大喜,蓄势以待。
忽地远处有人大叫道:「头子!不妥!这里有座新坟。」项滕两人心中懊悔
,想不到嚣魏牟这麽小心,竟派人四处巡视。知道机不可失,机括声响,两枝弩
箭穿窗而出,射往嚣魏牟。此时这大凶人距他们足有三百步之遥,闻破风声一震
往旁急闪。他本可避开两箭,但项少龙知他身手敏捷,故意射偏了少许,所以他
虽避过了滕翼的箭,却闪不过项少龙的一箭,贯肩而过,带得他一声惨嚎,往後
跌去,可惜仍未能命中要害,不过也够他受的了。
这时近百人有一半进入了那六间屋内,在外的四十多人齐声惊呼,朝他们藏
身的屋子冲来。项少龙和滕翼迅速由後门退去,来到屋後,燃起火箭,朝其他屋
射去。这些屋顶和松木壁均被他们下过手脚,在外面抹上一层易燃的松油,一遇
到火,立即蔓延全屋,连闭上的门窗亦波及了。北风呼呼下,进了屋的人就像到
了个与外隔绝的空间,兼之奔波整天,都卧坐下来歇息,那知外面出了事,到发
觉有变时,整间屋都陷进了火海里。一时惨号连天,有若人间地狱。
那些朝屋子冲杀过来的十多个贼子,眼看可冲上屋台,忽地脚下一空,掉进
了项滕早先布下的陷阱去,跌落十多尺布满向上尖刺的坑底去,那还有幸免或活
命的机会。瞬息间,近百敌人,死伤大半,连首领嚣魏牟都受了伤。滕翼两眼喷
火,一声狂喊,冲了出去,见人便杀。项少龙由另一方冲出,两枝飞针掷出,先
了结两个慌惶失措的贼子,拔出木剑,朝嚣魏牟的方向杀去。
嚣魏牟被征勒和另一手下扶了起来,移动间肩头中箭处剧痛椎心,自知无法
动手,虽见到大仇人项少龙,仍只能恨得牙痒痒的,而己方只剩下二十多人,愤
然道:「我们走!」征勒和手下忙扶着他朝最近的战马仓皇而去。项少龙眼观八
方,大叫道:「嚣魏牟走了!」众贼一看果然不假,又见两人武技强横,己方人
数虽占优势,仍占不到半丝便宜,转眼又给对方杀了五人,心胆俱寒下,一哄而
散,纷纷逃命去了。项少龙和滕翼见机不可失,全力往嚣魏牟奔去。
几个忠於嚣魏牟的贼子返身拦截,给这如猛虎出柙的两大高手,几个照面便
了账。项少龙踢飞了一名敌人後,迅速追到嚣魏牟身後。征勒见离马匹尚有十步
距离,拔剑回身,拦着项少龙。项少龙大喝一声道:「滕翼!追!」一剑往征勒
劈去。征勒不愧一流好手,运剑一挡,奋不顾身杀来,一时剑风呼啸,杀得难解
难分,最要命是征勒全是与敌偕亡的招数,项少龙一时亦莫?他可,惟有等待他
锐气衰竭的一刻。
这时嚣魏牟已跨上马背。滕翼刚好扑至,一剑劈出。一个手下刚要回身应战
,竟被他连人带剑,劈得溅血飞跌七步之外,可知他心中的愤恨是如何狂烈。嚣
魏牟强忍伤痛,一夹马腹,往外冲出。滕翼一声暴喝,整个人往前扑去,大手一
探,竟抓着马的後脚。战马失去了平衡,一声狂嘶,侧跌往雪地去,登时把嚣魏
牟抛下马来。征勒扭头一瞥,立时魂飞魄散。
项少龙那肯放过时机,「嚓嚓嚓」连劈三剑,到第三剑时,征勒长剑荡开,
空门大露。当滕翼扑过去与嚣魏牟扭作一团时,项少龙木剑闪电刺入,征勒一声
惨哼,整个人往後抛飞,立毙当场。此时嚣魏牟临死挣扎,一手捏着滕翼喉咙,
正要运力捏碎他的喉骨,却给滕翼抓着露在他肩外的箭簇大力一搅,登时痛得全
身痉挛,手也松了开来。
滕翼骑在他身上,左手用力一拔,弩箭连着肉骨鲜血喷溅出来,嚣魏牟痛不
欲生时,他的右拳铁鎚般连续在他胸口击了十多拳,骨折声爆竹般响起,嚣魏牟
七孔溅血,当场惨死。然後滕翼由他身上倒了下来,伏到雪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
意料之外地,项少龙由嚣魏牟身上搜到他失去了的飞虹剑,心中不由感慨万
千。项少龙把赵倩由隐蔽的地穴抱起来时,赵倩担心得脸青唇白,娇躯抖颤。大
雪停了,繁星满天,壮丽迷人。项少龙爱怜地痛吻她香唇,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往坟地走去。滕翼割下了嚣魏牟的首级,在坟前焚香拜祭。
项少龙放下赵倩,道:「滕兄今後有何打算?」滕翼平静地道:「我什麽都
没有了,除了一人一剑外,再无挂虑。项兄若不嫌弃,以後我滕翼便跟着你,什
麽危难艰险也不会害怕,直至被人杀死,好了结这凄惨的命运!」
项少龙大喜道:「我喜欢还来不及,但滕兄不须如此郁结难解,不若振起意
志,重过新的生活吧!」滕翼摇头道:「项兄不会明白我对妻儿和亲人的感情的
了,那是我生命的一切,现在我已一无所有,除了项兄的恩德外,我再不会对任
何人动感情,那太痛苦了。」
赵倩鼻头一酸,饮泣起来。滕翼叹道:「唉!爱哭的小公主!」项少龙搂着
赵倩,淡淡道:「嚣魏牟这首级会很有价值,滕兄有没有方法把它保存下来!」
滕翼道:「这个容易得很,包在我身上好了!」
有了滕翼这识途老马,路上轻松多了。他不但是出色的猎人,也是烧野味的
高手,又懂采摘野生植物作佐料,吃得项赵两人赞不绝口。滕翼对大自然有着宗
教的虔诚,深信大自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神灵,每到一处,必亲吻土地和祷告祈福
。五天后,他们到了靠近魏境一条大村落,数百间房子和几个牧场分布在广阔的
雪原上,风景优美,充盈着宁洽的气氛。实是这战乱时代中避世的桃源。
滕翼不但和这里的人非常稔熟,还备受尊敬,几个放羊的小子见到他来,立
时飞报入村,还有人打响了铜锣出迎。赵倩看着有趣,展露出甜甜的笑容,看得
项少龙只想立即带她入房憩息,共度春宵。沿途不住有男女老幼由屋内走出来向
滕翼打招呼,男的忍不住狠狠盯着赵倩,女的却在偷看着项少龙。十多条狗儿由
四方八面钻了出来,追在他们马後,还对滕翼摇头摆尾,表示欢迎。
「滕大哥!」声音由上方传来。项赵两人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十
六、七岁的瘦削青年,手足纤长,脸容不算英俊,但整个人却有种吊儿郎当的潇
洒,挂着乐天坦诚的笑容,两脚摇摇晃晃的,竟坐在一棵参天大树挂满冰霜雪花
的横干上,离地足有三丈的距离,教人担心他会坐不稳掉下来时,那就糟了。
赵倩惊呼道:「小心点啊!不要摇晃了!」那青年「啊!」的一声,似乎这
时才知道危险,慌得手忙脚乱,更保持不了平衡,仰跌下来。赵倩吓得闭上美目
,却不闻重物堕地的声音。再睁开眼时,只见那青年两脚挂在树上,双手环胸,
正笑嘻嘻向她眨眼睛。赵倩狠狠瞪他一眼,怪他装神弄鬼吓唬自己。项少龙看得
自叹不如,由衷赞道:「朋友好身手。」
滕翼喝道:「荆俊还不下来!」荆俊哈哈一笑,表演似的连翻两个筋斗,轻
巧地落到雪地上,向赵倩一揖道:「这位气质高贵的美丽小姐,请问有了夫家没
有?」
赵倩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暗忖自己正紧靠在项郎怀里,他却偏要这麽问人。
滕翼不悦道:「修修你那把没有遮拦的油嘴吧!这位是赵国金枝玉叶的三公主,
怎到你无礼?」荆俊一震往项少龙望来,嚷道:「这位定是大破灰胡和狼人的项
少龙了!」
滕翼和项少龙大奇,交换了个眼色後,由前者问道:「你怎会知道?」荆俊
道:「听边境处的魏兵说的,他们嘱我替他们留心项爷和公主的行,若有发现,
会给我一百个银宝。」
赵倩骇然道:「你不会那麽做吧?」荆俊毫不费力跃了起来,往後一个空翻
,然後跪倒地上,抱拳过头道:「当然不会,在下还立下决心,决意追随项爷,
到外面闯闯世界,项爷请答应小子的要求。」
项少龙心中亦欢喜此人,望往滕翼,表示尊重他的意见。滕翼点头道:「荆
俊是这里最优秀的猎人,精擅偷鸡摸狗之道。今次我特别到这条村来,就是想项
兄见见这终日梦想着要到外面见识闯荡的小子。」项少龙哈哈一笑道:「起来吧
!以後跟着我好了!」
荆俊喜得跳了起来,连续翻了三个筋斗,叫道:「让小子先去探路,明早必
有报告!」转瞬去远。项少龙见他这麽乖巧,心中大悦。
那晚他们就住进族长兼村长的家里,接受最热烈的招待。晚宴时,村里的长
者都来了,非常热闹,临睡前,滕翼向两人道:「今晚假若听到异响,切莫出来
,因为会有人来偷村长的女儿。」项赵两人大奇,为何有贼来偷女人,也不可理
会。滕翼解释道:「这是本地的风俗,婚礼的前一晚都有这种偷新娘的仪式,大
家装作若无其事,新郎偷了姑娘回家後,立即洞房,明早天亮前回到娘家举行婚
礼,你们可顺便喝杯喜酒。」
锣鼓的声音把睡梦中的爱侣惊醒过来。这时天还未亮,项赵两人睡眼惺松由
温暖的被窝爬了起来,匆匆梳洗穿衣,走出厅堂时,早挤满了来参加婚礼的人。
他们和滕翼被安排坐在主家之後观礼。村长和四位妻子坐在最前排,那对新婚夫
妇穿着红衣,头顶冠佩,各跪一方,手上都捧着一筐鲜果。宾客们拍手高歌,表
示祝贺。
赵倩看得眉开眼笑,凑到项少龙耳边道:「项郎啊!倩儿也要那样穿起新娘
喜服嫁给你。」项少龙心中一甜道:「有朝一日逃出邯郸,我们立即学他们般举
行婚礼好吗?」赵倩愿意地猛点头。
这时有人把七色彩线拴在一对新人的手腕上,人人念念有词,祝贺他们白头
偕老,永结同心。仪式既简单又隆重。接着在村心的大宗祠外筵开数十席,全村
的人都来了,穿上新衣的小孩更是兴奋雀跃,用他们的欢笑和吵闹声为婚宴增添
喜庆的气氛。酒酣耳热时,荆俊回来了,凑在滕项两人身後低声道:「魏赵间的
边防比平时严密了很多,人人都摩拳擦掌要拿项爷和公主去领赏,幸好我知道有
条隐秘的水道,若趁大雪和夜色掩护,定可偷往赵国去。」
项少龙喜道:「快点下雪就好了!」滕翼仰望天色,道:「放心吧!今晚必
有一场大雪。」
滕翼的预测果然没有令人失望,一团团的雪球由黄昏开始从天而降,这时四
人早越过了韩魏边境,造好木筏,由滕荆两人的长杆操控,次晨顺风顺水,安然
回到了赵境。
第九章、惊闻噩耗
次日黄昏时分,四人来到滋县城外进入赵境的关防,这时赵倩扮作了男装,
充当荆俊的弟弟,由於根本没有任何戍军的将领曾见过这美丽的三公主,所以一
日未进邯郸,亦不虞会被人揭破身分。城墙上的守军刚喝止四人,看清楚是项少
龙,那把关的兵头不待上级下令,立即开关放人入城,态度恭敬到不得了,可见
项少龙已在赵军中建立了崇高的地位和声望。
事实上项少龙不断把战胜後斩获的贼众首级,俘获的武器马匹送回赵国,首
先知道的便是这些守军,对项少龙自然是刮目相看。项少龙等四人在赵军簇拥下
,策马朝滋县驰去。赵倩骑术亦相当不错,高踞马上,俨然是个美少年。尚未到
滋县,忽地前面一队赵军驰出。两队人马逐渐接近,项少龙认得带头的两名将领
,一人为守城将瓦车将军,另一人赫然是大仇家赵穆。
赵倩和项少龙一齐色变。这时已避无可避,惟有硬着头皮迎上去。赵穆拍马
冲来,瓦车忙紧追在他身後。两队人马相会,纷纷跳下马来。赵穆看到女扮男装
的赵倩,即刻认了出来,两眼闪起贪恋的光芒,跪下施礼道:「巨鹿侯拜见三公
主!」吓得瓦车和其他人也忙拜伏地上。项少龙心中叫苦,赵穆这出乎意外的现
身,破坏了他本以为天衣无缝的安排,还得应付赵倩被查出破了身的後果。
赵倩反出奇地镇定,道:「巨鹿侯请起!」这回轮到项少龙领着滕翼和荆俊
向赵穆行礼。两人均已清楚项少龙和赵穆间的关系,扮出恭敬的神色,心中当然
在操这奸鬼的祖宗十八代。赵穆吩咐瓦车道:「三公主沿途必受了很多劳累惊吓
,快护送鸾驾回城休息。」
赵倩亦相当乖巧,望也不望项少龙,随瓦车先去了。赵穆和项少龙并骑而行
,赞许道:「雅夫人和成胥早将大梁发生的事报告了大王,大王对少龙应付的方
法和机智均非常欣赏。唯一的麻烦,就是安厘那昏君遣使来责怪大王,说连三公
主都未见过,便给你劫走了。这事相当麻烦,看来还有下文。」项少龙扮作完全
信任并忠心於他的道:「还请侯爷在大王前美言几句。」
赵穆言不由衷应道:「这个当然!」又问起滕翼和荆俊两人。项少龙道:「
都是曾帮助过卑职的韩人,卑职已把他们收为家仆。」却没有说出嚣魏牟的事。
赵穆沉吟道:「少龙回来途中没遇上敌人吗?」项少龙直觉感到赵穆这话大
不简单。而且以赵穆的身分,怎会特地到这里等他呢?难道赵穆和嚣魏牟有着秘
密关系?同时记起了嚣魏牟曾说过不可伤害赵倩的话,说不定就是应承了赵穆要
把人交给他。口上应道:「卑职碰到了嚣魏牟,还斩了他的首级!」
赵穆一震失声道:「什麽?」项少龙更肯定自己的猜测,赵穆若非清楚嚣魏
牟的实力,怎会如此震惊。听项少龙重复了一次後,赵穆沉吟顷刻,侧过脸来,
盯着他道:「据我们在大梁的探子说:你逃出信陵君府那晚曾被嚣魏牟和他的手
下围攻,後来有人救了你,还把你送出大梁,那人是谁?」
项少龙更肯定赵穆和嚣魏牟两人秘密勾结。因为当时事情发生得非常快,那
处的居民又怕惹祸不敢观看,而且旁人亦不清楚围攻者是嚣魏牟和他的手下,会
误认是魏国兵将。赵穆现在如此清楚当时发生的事,唯一道理就是消息来自嚣魏
牟。心中暗恨,表面却若无其事地叹道:「我也想知道那仗义出手的好汉是谁,
但他把我和公主带离险境便离去了,连姓名都没有留下。」赵穆皱眉道:「你当
时不是受了重伤吗?」
项少龙肚内暗笑,奸贼你终於露出狐狸尾巴了,若不是嚣魏牟告诉你,怎会
连我受伤多重也知道。故作奇怪望着他道:「谁告诉你卑职受了重伤,都只是不
关紧要的轻伤吧了!」赵穆也知自己泄了底,乾咳两声掩饰心中的尴尬。这时人
马进入滋县的城门。项少龙心道:放马过来吧!看看谁是最後的胜利者。
次晨项少龙等和赵穆天明时便起程,沿着官道两天后回到邯郸,立即进宫去
见赵王。滕翼和荆俊则被他安排先到乌家去了。赵王在议政厅接见他,只有赵穆
相陪一侧。行完君臣之礼後,孝成王由龙椅走下石阶,来到他身後负手道:「少
龙!你教我怎样处置你才好?你成功盗回鲁公秘录,又杀了灰胡,去了我大赵一
个祸患,立下了大功。但你却又不遵寡人的吩咐,自作主张把三公主带了回来,
教我失信于魏人,说吧!寡人应赏你还是罚你。」
项少龙装作惶然,跪下道:「小臣知罪,但实是迫于无奈,魏人根本……」
赵王打断他道:「不必多言,你要说的话雅王妹早告诉了寡人,但终是没有完成
寡人交给你的使命。安厘王若违反婚约,便由得他失信毁约好了,现在却变成是
他可来指责寡人,你教寡人怎样交待?」
项少龙无名火起,差点想把孝成王活活捏死,这麽不顾女儿幸福死活的父亲
,怎配作一国之君,沉着气解下背上载有嚣魏牟首级的包裹,放在身前,道:「
大王把这个嚣魏牟的首级送回给魏王,他便知道与嚣魏牟合谋的事被我们悉破,
再不会追究这件事了!」赵王愕然看着包裹,然後望往赵穆,有点不知如何对待
项少龙这提议。
赵穆故作好人地道:「少龙你这提议很大胆。可是魏王随口一句便可把与嚣
魏牟的关系推得一乾二净,甚至可说是你陷害他也可以。唉!少龙的经验仍是嫩
一点。」项少龙早预了这奸鬼会这麽说,微微一笑道:「他和我们都是在找藉口
吧了!大王只须对安厘说:我为了拯救公主,才会躲避嚣魏牟的追杀而逃回邯郸
。魏境实在太不安全了。魏人若想迎娶公主,请他派人来迎接公主好了,看他怎
麽办?」赵穆想不到项少龙竟想出了这个一个方法来,一时无言以对。
赵王呆了半晌,点头道:「这也不失为权宜之计,就这麽办,看看安厘那老
家伙如何应付?」再对项少龙道:「暂时算你功过相抵,留在原职,好好休息几
天吧!有事寡人自会召你入宫。」
项少龙抹了一把冷汗,连忙告退。项少龙刚离殿门,成胥迎了上来,却没有
久别重逢的欢欣,沉着脸低声道:「雅夫人在等项兵卫。」叹了一口气。项少龙
涌起不祥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道:「发生了什麽事?」
成胥眼中射出悲愤神色,咬牙切齿道:「妮夫人与小盘都死了!」项少龙剧
震道:「什麽?」
成胥神色黯然道:「事情发生在你离去後的第三天,晚上侍女进她与小盘房
内时,发觉她与小盘倒卧床上,已无气息。现在屍身停放在雅夫人处,还未下葬
。」项少龙像由天堂跌进了地狱,全身血液冷结起来,胸口像被千斤重鎚击中,
呼吸艰难,身体的气力忽地消失了,一个踉跄,差点仆往地上,全赖成胥扶着。
他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面颊。想起妮夫人生前的情深一片,
温婉娴雅,还有小盘的孺慕之情,视己犹亲,却突然暴毙而亡,这世界还有公道
可言吗?
成胥扶着他站了好一会後,项少龙咬牙道:「她绝对是被害的,那些侍女什
麽事都不知道吗?」成胥叹道:「我们回来後就知道这麽多,现在那些侍女全被
遣散,想找个来问问也办不到。朝内的人又慑于赵穆淫威,不敢过问,大王现在
完全被赵穆操纵,他说什麽都不会反对。」
项少龙失声道:「赵穆?」心中逐渐明白过来。赵穆应是见妮夫人从了他,
妒念大发,欲偷摸来强奸赵妮,赵妮以死明志,小盘当场制止,也遭毒手。赵穆
这个禽兽不如的奸贼!一阵椎心刺腹的痛楚和悲苦狂涌心头,项少龙终忍不住失
声痛哭起来。
项少龙见到赵雅,拼命地紧搂着她,像怕她会忽然像赵妮般消失了。雅夫人
陪着他垂下热泪,低声道:「项郎啊!振作点,盈儿有偷偷告诉我,赵妮当天有
特别嘱咐她,如有意外,不可将她下葬,要置於通风的密室内看着。我听着跟你
当初嘱附我的一样,连忙将她们母子俩的身体移至我府内,小心看护。你现在万
不可露出马脚,待至我府内再作计较。」
项少龙听了喜不自胜,犹如地狱中又见到光明,连忙继续装着啜泣,并轻声
道:「这事还有谁知道?」赵雅道:「只有雅儿与小昭她们知道,盈儿与碧儿两
人现在都在我府里。」项少龙急道:「快带我去看她们。」两人上了马车便疾驶
雅夫人府。
项少龙看着赵妮与小盘的身体,确实呈现假死状态,心头不由一热,连忙取
过教赵雅配置的解药灌入他们口中,待药入体内後,逐步推宫活血。一柱香时间
後,小盘毕竟年轻体壮,脸上已泛起血色,开始呼吸,再过半盏热茶功夫,眼睛
睁开,微一凝神,见到项少龙在身边,立即扑下床来冲入他怀里,大叫:「师傅
!」
这小公子经过这番折腾,消瘦了很多,急促地道:「师傅!盘儿无能,不能
保护娘。」项少龙冷静地道:「不用怕,你们都没事了。慢慢来,告诉我那晚发
生什麽事?」
赵盘道:「我也都不知道,那天大王使人送了些点心来,我吃了後便昏睡过
去,接着就不记得了。」项少龙听到这里,便知与自己猜测大致相同,只是没想
到连赵王都助纣为虐,心中更是恨极这个昏庸至极的赵王。
此时赵妮也渐醒转,项少龙、小盘及赵雅连忙围在她身畔。一会儿功夫,赵
妮睁开眼睛,见到心爱的项少龙与小盘,立即泪如泉涌,抓着项少龙的手道:「
项郎!妮儿险些见不到你了。」项少龙紧握着赵妮一双葇荑,柔声道:「妮儿别
怕,从现在开始,我决不让你们母子离开我身边。告诉我这是怎麽回事?」
赵妮喘口气道:「那天大王送了点心过来,盘儿吃了之後,进房就昏睡不起
。我发觉这定是大王帮助赵穆欲对妮儿不利,想起项郎给我的药,先交代盈儿他
们务必大肆张扬,以免赵穆仍旧来辱我身躯。为怕盘儿心急出事,所以也喂了他
药。项郎啊!妮儿现在已毫无牵挂,决定随你到天涯海角。」小盘在一旁也大声
道:「盘儿也是!但赵穆这奸贼的仇,我一定要报!」
项少龙看着小盘的眼睛,沉声道:「这仇我们一定要报,但却不可鲁莽用事
,否则只会教赵贼有藉口对付我们,明白吗?」
赵盘用力点头,道:「小盘完全明白,每天我都依师傅教导练剑,我定要亲
手杀死赵穆。」项少龙向赵雅道:「雅儿先帮我把她们母子隐密送往乌家。暂时
赵穆应仍不敢对付你和倩儿,但小心点是必要的。你可否把倩儿接出来到宫外的
夫人府和你同住?同时要赵大等加强防卫,免得赵穆有机可乘?」
赵雅道:「王兄平时虽不大理会倩公主的事,但现在因着她与魏人的婚约,
这样接她出宫,可能会有点困难,不过我会想办法,我取得《秘录》回来後,王
兄对我非常重视,说不定我可说服他。」项少龙想起一事,教赵盘先出厅去,然
後向赵妮与赵雅说出了已和赵倩发生了肉体关系的事。
赵雅色变道:「这怎办才好?赵穆必会怂恿王兄使人检查赵倩是否完璧,若
发现有问题,定不会放过你。」
项少龙道:「赵穆现在心神大乱,一时可能想不到这点。」接着皱眉道:「
你们究竟凭什麽知道倩儿是否仍是处子?」
赵雅道:「主要是看她的处女膜是否完整?」项少龙暗忖原来如此,道:「
会由什麽人进行检查?」
赵雅道:「应该是由晶王后亲自检视,因为赵倩乃千金之躯,其他人都不可
碰触她的身体。」项少龙想起赵王后,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道:「无论如何,先
设法使倩儿离开王宫这险地,然後再想如何与赵穆斗法。」
这时陶方已率着乌廷芳和婷芳氏二女赶到,别後重逢,自有一番欣喜。赵妮
与小盘正好化妆成婢女下人,混在乌家行列中离开赵雅住处,直驱隐龙居安顿。
在乌家城堡的密室内,举行了项少龙回来後的第一个重要会议。除乌氏?、
乌应元和陶方外,还有子弟兵的大头领乌卓,现在他已成为了项少龙最亲密和可
靠的战友了。
乌氏?首先表示了对项少龙的赞赏道:「少龙在魏境大展神威,震动朝野,
现在无人不视少龙为赵国最有前途的人物。但亦惹起了赵穆派系的嫉忌。」乌应
元道:「现在我们已别无选择,惟有投靠秦人,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就只好坐
以待毙了。」
各人均心情沉重,秦赵以外的五国中,魏和齐均对项少龙恨之入骨,燕国现
在自身难保,正被廉颇率兵进攻,韩国又积弱不振。剩下的楚则太远了,又和乌
家没有什麽交情,所以投靠秦国便成了唯一的出路。项少龙心中苦笑,自己坐时
空机器来到这战国时代,开始时便想到投靠尚落难于此的秦始皇,後来事情一波
未平一波又起,令他连喘气的时间也没有,想不到折折转转,最後仍是回到这条
老路上。
乌应元道:「我上月曾和图先派来的人接触过。」看到项少龙茫然的样子,
解释道:「图先是吕不韦的头号家将,智勇相全,剑术高明,与我的交情相当不
错。」接着叹了一口气道:「据图先说:秦国的庄襄王虽名正言顺坐上了王位,
但因人人都怀疑孝文王是被他和吕不韦合力害死,兼且庄襄王长期作质居於赵,
吕不韦暂时仍很难坐上相国之位。」
陶方色变道:「若吕不韦被排挤了出来,我们也完了。」乌氏?道:「我们
现时正在各方面暗助吕不韦,幸好这人非常老谋深算,手段厉害,绝不容易被人
扳倒,只要庄襄王仍站在他那一边,事情便有可为。」
乌应元道:「这正是最关键的地方,庄襄王最爱的女人就是朱姬,最疼爱的
儿子就是嬴政,只要能把她母子送返咸阳,便可牢牢缚着庄襄王的心,而这事只
有我们有可能办到,虽然并不容易。」陶方怕项少龙不了解,道:「朱姬本是吕
不韦的爱妾,他为了讨好庄襄王,所以送了她作他的妻子。」
乌氏?道:「此女天香国色,精通娱媚男人之道,对吕不韦非常忠心,若有
她在庄襄王旁,可保证庄襄王不会对吕不韦起异心。」项少龙忍不住问道:「嬴
政究竟是吕不韦还是庄襄王的儿子,今年多少岁了?」
乌应元一愕道:「这事恐怕要朱姬自己才知道了。嬴政出生于长平之战前,
现在至少也超过十三岁,看样子应是十五、六岁之间。」项少龙真的大惑不解,
若照史书,秦始皇几年後登位时才十三岁,史书怎会错得这麽厉害?
乌应元道:「我已和图先有协议,设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朱姬母子送返咸
阳,所以眼前当务之急,不是杀死赵穆,而是设法联络朱姬母子,看看有什麽办
法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带离邯郸。」项少龙沉声道:「我们手上有多少可用的人
?」
乌卓答道:「我们手下主要有两批武士,一批是招揽回来的各国好手,但这
些人并不可靠,有起事来说不定临阵倒戈。另一批是乌卓为乾爹在各地收养的孤
儿和乌家的亲属子弟,人数在二千间,都是绝对可信任,肯为乌家流血甚至牺牲
性命的。」项少龙道:「若要运走朱姬母子,最大的障碍是什麽?」
陶方道:「仍是赵穆那奸贼,最大的问题是他哄得嬴政对他死心塌地。」项
少龙咬牙切齿道:「又是这奸贼!」
乌氏?道:「切莫小觑赵穆,这家伙不但控制了孝成王,又与郭纵联成一党
﹔这里最大的赵族武士行会和墨者行会都和他同一鼻孔出气,连廉颇、李牧这种
握有军权的大将亦不敢过分开罪他,少龙你现在成了他的眼中钉,更要步步为营
,否则随时会横死收场。」项少龙一呆道:「什麽是武士行会?」
陶方道:「那是专门训练职业武士的场馆,赵族武士行会的场主是赵霸,武
艺高强,遇上他时要小心点,在邯郸,他的势力很大呢!」众人又商量了一会行
事的细节後,项少龙返回他的隐龙居去。陶方陪他一道走,笑道:「我们的人已
到桑林村你说的那山谷去把美蚕娘接来了,你们今晚正可好好聚聚。」
项少龙不禁喜出望外,来到这时代已超过一年的时间了,无论人事和感情上
都愈陷愈深,悲伤和欢乐交替冲击着他的心情,使二十一世纪离他更遥远了。有
时真难分得清楚,这两个时代,那一个更像梦境。又或人生根本就是一场大梦。
时间只是一种幻觉,时空机则是可使人经历不同幻觉的东西。就算制造时空机出
来的马疯子,恐怕亦弄不清楚这些令人迷惑的问题。今日救回了赵妮母子,又能
与美蚕娘重聚,除了远在白夷山的秀夷和纪嫣然外,到古代後遇到的美女都在身
边,自己定要奋力争取更高的实力,才能保护她们周全。
陶方又道:「你那两位朋友我安排了他们住在你隐龙居旁的院落。嘿!荆俊
和滕翼刚好相反,见到美女立即两眼放光,滕翼则半点兴趣都没有,真是奇怪!
」隐龙居在望,项少龙停了下来,简单向陶方说了滕翼的凄惨遭遇,才和陶方分
手,先去看滕荆两人。荆俊正搂着个美婢在亲热,见到项少龙吓了一跳,站起身
来,颇有点手足无措。项少龙笑?道:「尽情享受无妨!不过不准碰内院春盈她
们一根手指头!」
话语刚落,美蚕娘听到项少龙的声音,已从内院跑出,紧紧搂住他,泪流满
面地哭道:「人家盼你盼了好久,今天总算见到你了!」项少龙也是兴奋不已,
见她换去粗布麻裙後艳光四射,忍不住亲着她的小嘴问道:「来这里还习惯吗?
」
美蚕娘笑道:「很不习惯,没有夫君在不习惯,被人伺候更不习惯。」项少
龙咬着她小巧的耳垂道:「那今晚夫君让你好好伺候个够,好不好?」美蚕娘大
喜道:「夫君不准骗人!」项少龙道:「小娘子就洗得香香等夫君吧!」
美蚕娘喜孜孜的进房去後,项少龙迳自入内厅找滕翼。滕翼独自一人默坐蓆
上沉思,不知是否又念起死去的妻儿亲人。项少龙坐到他旁,向他解释了目前的
形势。滕翼听後,道:「若有两千死士,破城而出亦不成问题,只是对付追兵比
较困难一点,若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亲自训练这两千人。」
项少龙想了想道:「让我和乌卓商量一下吧。」滕翼道:「就说让我当他的
副手吧!对於行军打仗,我曾下了很多功夫研究古往今来的兵法,以前当将领时
,曾长期与秦人和魏人作战,颇有点心得经验。」
项少龙知道此人不尚虚言,这麽说得出来,定是非常有把握。大喜道:「事
不宜迟!我们立即去和乌卓谈谈。」滕翼对他这种坐言起行的作风非常欣赏,欣
然答应。当下项少龙领他去见乌卓,两人一见如故,畅论兵家争战之道,言语投
机,颇有相逢恨晚之概。
项少龙心中欢喜,怕乌廷芳众女怪他丢下她不理,留下两人,自行走了。赵
妮的遭遇重新燃起赵穆企图虐杀舒儿的仇恨,同时亦知道先发制人的重要性,此
獠不除,自己与身边的美女时刻都有危险。眼前的首要大事,就是先与嬴政取得
联系,然後就是逃离邯郸的时刻了。自己亦应修心养性,除非真有能力保护自己
心爱的女子,否则再不应招惹情孽了。对熟知项少龙的人来说,便知他这思想上
的转变是多麽令人难以相信。
第十章、各施奇谋
项少龙踏进隐龙居大厅,乌廷芳、婷芳氏、素女与舒儿领着春盈四婢跪迎门
旁,依足妻妾婢女的礼节,欢接凯旋归来的丈夫。他想不到乌廷芳等这麽乖,正
不知如何还礼,手足无措时,乌廷芳笑着请他坐在主位处,和素女、舒儿、婷芳
氏三女亲自动手为他宽衣,四婢则欢天喜地到後进的浴堂为他准备热水。项少龙
享受着小家庭温馨的气氛时,想起休养中赵妮,尤其当浸在浴池里时,更记起和
佳人临别时鸳鸯戏水的情景,待她调养回复後,定要再让她享受一次共浴爱池的
快乐。
乌廷芳成熟丰满多了,人也懂事了许多,和素女、舒儿、婷芳氏悉心伺候他
,用美丽的胴体来抚慰他受到严重创伤的心。迷迷糊糊中,加上长途跋涉之苦,
项少龙也不知自己如何爬到榻上,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宽大的榻上,温暖的被
内,身上只有薄亵衣的乌廷芳紧搂着他,睡得又乖又甜。
项少龙略一移动,她便醒了过来,可知她的心神全摆在爱郎身上。乌廷芳柔
声道:「肚子饿吗?你还未吃晚饭呢!」项少龙拥紧她道:「有你在怀里,其他
一切都忘了。」
乌廷芳欢喜地道:「你回来真好,没有了你,一切都失去了生趣和意义,芳
儿不想骑马,不想射箭,什麽都不想,每天都在计算着你什麽时候会回来,从未
想过思念一个人会是这样痛苦的!」
「雅姊回来後,芳儿每天都去缠她,要她说你们旅途的事,她和人家都崇拜
到你不得了。我早说过没有人可斗赢你的了。待美蚕娘来後,她又告诉我说,你
是天上下来的奇男子,不但救了她,还打败了好多坏人。项郎啊!你真的是天上
下凡的天神吗?」
项少龙想起与美蚕娘的约会,凑到她耳边道:「先吃我迟来的晚饭,再吃我
的小蚕娘跟芳儿好吗?」乌廷芳赧然道:「当然好!人家等待你的恩宠,等到颈
儿都长了。」
当晚项少龙吃完晚膳後,直趋美蚕娘的香闺。推门而入时,美蚕娘仅着一抹
肚兜亵衣,正在对镜梳妆,滑嫩优美的背脊香臀形成诱人的弧线,丰盈饱满的胸
脯几欲裂衣而出,一双修长富弹性的玉腿,再次见到这个战国时代首次遇见的美
女,想起两人在山林与市集中狂热交欢的香艳时光,掀起项少龙的滔天爱意与欲
火,迫不及待地抱住美蚕娘深深拥吻。
美蚕娘与项少龙久别重逢,更是热切地回应着,香舌卷缠,樱唇吸吮,火热
的娇躯紧贴着不断扭动顶磨,龙茎立时充血膨胀。项少龙等不及上床,就急着褪
去俩人衣衫,坐在椅上,并将美蚕娘抱起,两腿张开跨坐胯间,龙茎立时破开花
露微滴的阴唇,挺入美蚕娘渴求经年的蜜穴。
美蚕娘在房内苦候多时,想着即将来临的交欢,早已春心悸动,欲火渐张。
待项少龙开门入房,心情更如火山迸发般狂烈难当,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幸好这
朝思暮想的夫君也一般猴急,俩人已是「老夫老妻」,自是水到渠成。美蚕娘蜜
穴只觉阵阵紧实酥麻,花心淫痒难当,不禁抱着项少龙的颈项,丰臀上下急剧套
弄,同时浪声狂叫:「啊……啊……嗯……夫君……好……好棒……奴家……等
……等得……好……好苦喔……快……快……啊……」
项少龙埋首在美蚕娘深深的乳沟中,享受一对饱满丰乳在脸颊摇动的快感,
两手揉捏着她圆润挺翘的玉臀,全心感受着美蚕娘充盈着活力的肉体,同时配合
美蚕娘的套弄,在蜜穴内不住挺送,淫水不断激溅而出,流满俩人大腿胯间。
美蚕娘经一番猛烈套弄,腰腿渐酸,动作稍缓,项少龙顺势捧着美蚕娘丰臀
起身让她坐在妆台。美蚕娘急切地两腿大开,两手往後撑持在台上,迎合着龙茎
随之而来的狂插猛送,妆台亦随之发出吱嘎声响,混杂着美蚕娘的娇喘,交织而
成淫浪无比的性感乐章。
美蚕娘一对丰软玉乳随着抽插不断地晃摇,粉嫩的乳首更是抖摆不已,看得
项少龙眼花撩乱,心旌荡漾,忍不住伸出大手忘情揉捏。只见软润的乳波在手指
间不断溢出,手心两颗嫩挺的蓓蕾不停滑动,紧致暖湿的蜜道传来阵阵淫响浪声
,而美蚕娘娇媚的脸蛋,迷离妩媚的双眼,微张的小嘴,加上她迷人的喘息呻吟
,成为生命中最美丽的影像。
项少龙忘情地拥住这他来到战国时代第一个相遇的美女,只有这个时刻他才
真正拥有自己活在这世上的真实感,也真的相信自己拥有能保护她们的力量。经
过素女、舒儿及赵妮死里逃生的惊险,他再也不要让心爱的美女离开自己身边而
置身险地。美蚕娘亦热烈回应着项少龙的拥抱,心中溢满着浓情蜜意,只盼能永
远与他这般长相厮守。
项少龙怕妆台承载不住两人的狂浪,将美蚕娘抱下妆台,让她伏在床沿,抱
住蛮腰,让那如一轮满月般的蜜桃丰臀迎向自己,龙茎顺着紧窄的沟壑滑入,觅
着满溢爱液淫水的阴唇,缓缓送入。美蚕娘感觉龙茎入体,膣壁连忙运力夹紧,
腰如水蛇,臀如旋磨,项少龙顿觉如同插入绞拌机般,酥麻快感如浪潮席卷而来
,好不舒爽!心中暗赞美蚕娘竟是这般尤物,自己真是艳福齐天。
项少龙享受着美蚕娘的媚穴功夫,同时将全身渐渐涌出的电流汇聚到丹田。
待美蚕娘旋磨速度渐弱时,深吸口气,龙茎在阴道硬挺猛涨,疾抽快送,弄得美
蚕娘措「穴」不及,膣内满溢的爱液霎时被龙茎全数带出,喷洒在项少龙胯间阴
毛,更顺着大腿流泻而下,滴落床沿。
项少龙虽然对自己的身体快速回复能力与这股电流莫名所以,但经过与这许
多美女的交欢,已能随心所欲地善用这来到古代才出现的「异能」,加上本身天
赋与廿一世纪的性爱知识,战国时代的女人已无床第对手。但他天性善良多情,
对於这时代女人地位的卑微更是不平,所以只想尽自己的能力,保护身边的娇妻
、美妾与俏婢,并让她们享受自己的爱情与极致的性爱欢愉。
美蚕娘此时已在项少龙的抽送下渐入高潮,呻吟喘息越来越急促,床褥已被
一对玉手紧抓得一片淩乱,腰臀犹自扭摆摇动,意识渐趋模糊。项少龙感受到美
蚕娘娇躯反应,龙茎疾抽猛送,同时任电流缠绕,刺激着膣道与阴蒂,令美蚕娘
全身被快感狂潮席卷不止,意识一片空白,高潮迭起,阴精猛泄不止,如决堤般
爆涌,在蜜穴内将龙茎整只淹没。同时项少龙也觉全身麻酥不已,精液带着电流
喷洒而出,弥漫俩人身躯,毛发尽皆竖立,全身抖颤抽搐不止,项少龙与美蚕娘
如从地面被抛至虚空,再直堕深海之底,最後置身於空无之中,碎成千片再合而
为一,终至失去意识。
次日乌氏?一早使人来唤他和乌廷芳,着二人去和他共进早膳。项少龙一早
先去探视赵妮与小盘,见她们母子已回复大半,这才安心至主厅与美蚕娘、婷芳
氏、素女和舒儿亲热了好一会,又和「苦候」他宠幸的四婢亲了嘴,才和乌廷芳
匆匆赶到主府。乌廷芳见到爷爷,施出娇嗲顽皮的看家本领,哄得这老人家笑得
嘴也合不拢来。
席间乌氏?向项少龙道:「乌卓回来後,详细报告了少龙魏国之行所有细节
,我们听得大感欣悦,少龙你不但智计过人,有胆有色,兼且豪情侠义,芳儿得
你为婿,实是她的福份。」乌廷芳见这最爱挑剔的爷爷如此盛赞夫郎,开心得不
住甜笑。项少龙不好意思地谦让时,乌氏?道:「这两天我们择个时辰,给你和
廷芳秘密举行婚礼,婷芳氏、素女、舒儿就作你的小妾,少龙有没有意见?」
项少龙表明美蚕娘为自己元配,仍为正妻,此点尚请乌氏?体谅。乌氏?听
罢大笑道:「少龙重情重义,不忘旧人,这是廷芳福份,老夫岂会在意?」,乌
廷芳又羞又喜,垂下俏脸。坐回席位时,乌氏?续道:「赵雅现在对我们的成败
,有着关键性的作用,只有通过她,你才有可能接触到嬴政母子,幸好她迷上了
你,少龙须好好利用这个关系。」乌廷芳嗔道:「爷爷啊!雅姊和少龙是真诚相
恋的。」
乌氏?叹道:「小女儿家!懂什麽呢?」项少龙不想在这事上和他争辩,惟
有事实才能令人信服。乌氏?道:「昨晚郭纵使人传来口讯,邀请少龙今晚到他
的府上赴宴,庆祝成功盗回《鲁公秘录》,陪客还有赵穆,赵墨的?子严平和昨
天向你提过的赵族武士行会的赵霸,这般阵仗,恐怕不只庆功宴那麽简单。」
项少龙听得眉头大皱,道:「我可否带些人去?」乌氏?道:「当然可以!
你现在身为我乌家孙婿,又立了军功,身份不比往昔,没有些家将随身,怎成样
子?」
项少龙想了想,问道:「少龙一直有件事弄不清楚,孝成王和赵穆等全是赵
姓,是否都有血缘关系,为何他们可弄得如此一塌糊涂呢?甚至可以同姓通婚。
」乌氏?惊异地望他一眼道:「我反给你说糊涂了。你们山野的人,便从不讲究
血缘亲疏,为何竟对这些事计较起来?」
项少龙这才记起自己的「真正出身」,胡诌道:「我只奇怪为何王族的人也
会学我们那样。」乌氏怎会猜到他乃来自另一时空的人,就算坦白告诉他也不相
信,道:「姓赵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真正赵族的人,但经过了这麽多世代,血缘
关系已淡得多了,根本没有人理会,甚至鼓励同姓通婚。另一种是被赵王赐予『
赵姓』的人,赵穆便是其中一个例子。」项少龙恍然点头。
乌氏?道:「有两个人少龙你不可不防,就是魏国的信陵君和齐国的田单,
这两人均非常厉害,手下高手如云,你既盗了《鲁公秘录》,又杀了嚣魏牟,他
们必不肯放过你。除非他们不动手,否则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惊人手段,绝不容
易对付。」项少龙双目一扬道:「少龙已有准备,爷爷放心!」
乌氏?仰天长笑,伸手一拍他肩头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孙婿。」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即管在二十一世纪,情报搜集仍是首要之务,只不过
那时可倚赖人造卫星与各种监视设备,现在却要靠人的耳朵和眼睛。项少龙为此
和陶方商议一番,定下了如何刺探赵穆对付他们的策略。又把情报网扩大至郭纵
、赵霸、严平和赵穆的两只走狗,大夫郭开和将军乐乘等人去。这才和乌廷芳前
往雅夫人宫外那座夫人府。
滕翼和荆俊两人成了他的贴身侍卫,只要他踏出府门,便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乌卓还另外精挑了十名手下,作他的随从,这批人均曾随他到魏国去,早结下
了深厚的主从之情,合作起来自然分外如臂使指。
邯郸城的街道比前多了点生气,人也多了,看服饰听语音,很多是来自别处
的行脚商人,可见赵国正逐渐恢复因长平一战而严重受损的元气。项少龙和乌廷
芳并骑而行,後面是滕翼和荆俊,前後则是乌家的子弟亲兵,途人无不侧目。他
禁不住心生感慨。想起当日初到邯郸,前路茫茫,连一个婷芳氏都保不住,心中
不由百感交集。不过眼前一切,只像建筑在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浪头涌来,便会
消失得了无痕迹。
事实上整个国家也适合这比喻。一场大梦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为何生命总有
混混噩噩的造梦感觉?只有在一些特别的时刻,例如刀剑相对,又或昨晚和美蚕
娘的抵死缠绵,才能清楚地体会到生命和存在。无论如何投入到这时代里,他亦
很难像其他人般去感受眼前的一切。因为他始终是来自另一时代的人,多了二千
多年的历史经验,故比这时代任何一个贤人智者看得更真实、更深入和更客观。
在乌廷芳不住向他投以又甜又媚的笑容中,人马已进入雅夫人的府第去。赵
雅在主厅迎接他们。项少龙特别向她介绍了滕翼和荆俊,低声道:「荆俊的夜行
功夫非常好,穿房越舍,如履平地,若我有急事要通知你,会差遣他来找你。」
定下了几种简单的联络讯号後,雅夫人邀功地媚笑道:「倩儿在里面等你呢。」
项少龙又喜又奇怪道:「孝成王真肯答允你这样的要求?」雅夫人着他和乌
廷芳前往内堂,滕荆两人则留在外厅。边行边道:「我向王兄献策,说要传倩儿
媚惑男人的秘法,好使她将来作了别国的王妃,也能好好利用天赋本钱,发挥有
利於我大赵的作用。王兄这人并不很有主见,给我陈说了一番利害後,便答应了
。」
项少龙暗赞赵雅机伶多智,探手搂着她的纤腰,在她粉臀轻赏了两掌,道:
「原来赵穆本来并不姓赵,只不知他是什麽人,底细如何?」赵雅道:「这事邯
郸没有人敢提起,因为赵穆会不择手段对付追究他过往身世的人,他来赵时只有
十四岁,是由一个内侍引介,由於赵穆剑法高明,人又乖巧,兼且投合王兄爱好
男色的癖习,所以很快便得到王兄的欢心,那时王兄尚未登上王位,但因两人关
系的密切,连我们都说不了话。只想不到,如今连王兄都配合赵穆企图染指妮姐
,现在宫内所有人都对王兄心淡了,但又有什麽用呢?」
项少龙冷静地道:「那引介的内侍还在吗?」赵雅道:「王兄登上王位不久
,那内侍臣便被人发觉失足掉下水井淹死了。当时我们都没有怀疑,现在给你这
麽问起来,我才想到这人应是被赵穆害死,以免泄露了他身世的秘密。」
项少龙道:「那内侍是否赵人?」雅夫人想了想道:「我也弄不清楚,不过
并不难查到。」
项少龙道:「调查的事至紧要秘密进行。」雅夫人嗔道:「得了!这还要你
吩咐吗?」
项少龙刚要说话,赵倩已夹着一阵香风,投入他怀里,娇躯抖颤,用尽气力
把他搂紧。乌廷芳笑道:「三公主,原来你对他也这麽痴缠呢!」赵倩不好意思
地离开项少龙安全的怀抱,拖起乌廷芳的小手,往雅夫人清幽雅静的小楼走去,
两女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神态竟是非常亲热。
四人到了小楼上,喝着小昭等奉上的香茗,享受着早上明媚的天气。楼外的
大花园变成了一个银白的世界,树上都披挂着雪花。项少龙向乌廷芳和赵倩道:
「两个小乖乖,花园这麽美,为何不下面走走。」两女对他自是千依百顺,知他
和雅夫人有要事商量,乖乖的走下楼去,到园中观赏雪景。项少龙这才向雅夫人
说出嬴政的事。
雅夫人深深望了他好一会後,道:「项郎莫怪雅儿好奇,似乎你初到邯郸,
便对嬴政很有兴趣,那时你应仍不知道乌家和吕不韦的关系,为何如此有先见之
明呢?」项少龙为之哑口无言,以赵雅的黠慧,无论怎麽解释也不妥当。因以他
当时的身份地位,是根本连嬴政这人的存在都无由知道。雅夫人坐入他怀里续道
:「无论你有什麽秘密,雅儿都不会管,只要你疼惜人家便行了。」
项少龙心中感动,吻了她香唇後道:「有没有法子安排我和赢政见上一面?
」雅夫人叹道:「安排你们见上一面毫无困难,问题是没有可能瞒过赵穆,而且
见到嬴政反会累事,这人终日沉迷酒色,与废人无异。又相信赵穆是他的恩人和
朋友,一个不好,他反向赵穆泄露你的秘密,那便糟了!」
嬴政真是如此这般一个人吗?项少龙大感头痛道:「那他的母亲朱姬又如何
呢?」雅夫人道:「那是个非常精明厉害的女人,现在三十多岁了,外表看来绝
不会比我老多少,实是罕见的迷人尤物,赵穆也早和她有一手,但我看她只是为
了求存,才与赵穆虚与委蛇。这个女人野心极大,绝不会对任何人忠心,包括吕
不韦在内。」
项少龙灵机一触道:「这就好办了,我便由这女人入手。」暗忖只要她有野
心,绝不会甘於留在邯郸作人质,那老子便有机会了。说不定牺牲点男色也要在
所不计了。为了打击赵穆,什麽手段也得要用上的。
回到乌府後,刚吃过午饭,雅夫人的家将便来找他,要他立即到夫人府去,
还特别提醒他不要带乌廷芳去。项少龙听得心中起了个疙瘩,又感一头雾水。与
乌廷芳和婷芳氏话别後,只带着滕翼和荆俊,匆匆赶往夫人府去。
赵雅在大厅截着了他们,脸色凝重地道:「晶王后来了。」又咬牙切齿道:
「赵穆这奸贼真的一步都不肯放过你。」
项少龙的心往下沉去,道:「看来惟有立即进宫向孝成王请罪。」想不到半
天都拖不了。雅夫人道:「情况仍未至如此之坏,晶王后要亲自见你呢!」接着
嘻嘻一笑道:「长得好看的男子总是占便宜一点的。」项少龙苦笑一下,到内厅
去见晶王后。
晶王后背着他立在窗前,喝退了随从婢女後,冷冷道:「项少龙你的胆子真
大!是否不怕死了?连三公主的处子之躯也敢沾污!」项少龙暗忖做戏也要做得
迫真,跪了下来道:「少龙对公主是诚心诚意,绝无玩弄之心,请晶王后体察下
情。」
晶王后倏地转过身来,凤目生威,脸寒如冰地叱道:「本後那管得你们是否
真心相爱。若大王得知此事,定以为你把三公主带回邯郸,只是为了一己之私,
而且监守自盗,乃欺君之罪,连大王亦找不到饶你的藉口。现在看你仍不知事情
轻重,枉我还当你是个人物。」
项少龙心中暗感不妙。看她脸色语气,绝非以此威胁自己与她偷情那麽单纯
,真是低估了她。想起平原夫人说过她是三晋合一计画里的其中一个婚约安排,
而她则是嫁来赵国的韩国王族美女,心中一动道:「少龙知罪了,晶王后救我!
」晶王后稍解冰寒容色,叹了一口气道:「项少龙!你给我站起来!」
项少龙长身而起,肃立不动。晶王后转回身去,望往窗外白雪处处的冬林,
缓缓道:「这事教我怎办呢?若为你隐瞒,迟早给人发现了,连我也不能免罪。
假若魏人立即接回三公主时,你说会有什麽後果?」项少龙放大胆子,来到晶王
後凤躯之後,柔声道:「晶王后放心,魏王根本就想悔约,兼且赵穆对三公主亦
有野心,定会从中破坏,所以这婚约必然如此拖延下去,过得一年半载,就算三
公主再要嫁人,晶王后也可推得一乾二净。」
赵王后默然半晌,沉声道:「我这样冒生命之险为你们隐瞒,对我有什麽好
处?」项少龙心叫机会来了,断然道:「晶王后若有任何吩咐,项少龙蹈汤赴火
,万死不辞。」
晶王后仍不回过身来,淡淡道:「那你就给我杀一个人吧!」项少龙移身上
去,紧贴着她的背臀,两手探出,用力箍紧她柔软的小腹,咬着她耳朵道:「晶
王后要杀的人是否赵穆?」
晶王后娇躯一阵抖颤,靠入他怀里道:「和你这样机伶的人交手,真的省了
很多废话,赵穆一天不死,赵国便没有半分希望,我这王后亦是虚有其名,你明
白吗?」项少龙道:「我明白了!还有一个人吧,是吗?」
另一个人自然是孝成王,只要杀了赵穆和孝成王,晶王后的儿子便可登上王
座,晶王后那时升级做了太后,而儿子年纪尚少,朝政自然落到她手上,那时赵
倩是否处子,还有谁关心呢?这时代的人为了争权,真是没有人不心狠手辣,妻
杀夫,子?父,无所不用其极。
晶王后被他搂得娇躯发软,但仍非常清醒,轻轻道:「这只是你说的,我要
对付的人只是一个赵穆。唉!大王也不是不想重用你,只是你成了乌家的人,而
乌应元则和秦人暗中往还密切,迟早是诛族之祸。但你若除了赵穆,或者我可以
护着你,说不定还可以重用你。」项少龙将她的娇躯扳转过来,贴身搂紧,晶王
後怎受得住,脸红如火,呼吸急促,春情荡漾。
项少龙重重吻在她朱唇上,两手贪婪地向禁区摸索着。一来因为她不可侵犯
的尊贵身份,二来她的肉体丰满迷人,三来因她情动後的媚态,项少龙忍不住戏
假情真,恣意享受着。晶王后竭尽所有意志和仅余的力量,抓着他一对放恣的怪
手,离开了他充满侵略性的嘴,娇喘着道:「我从不信空白说话,三天内,我要
你给我一个满意的计画,行吗?」这後一句充满了软语相求的话儿,似乎她对项
少龙不乏情意。
项少龙暗想这女人厉害得有点像平原夫人。只能对她动以利害,使她清楚自
己的利用价值,才可合作愉快,吻了她一下脸蛋道:「何用三天之久,现在我便
能给你一个答案。」顿了顿,续道:「对付赵穆,不出文的和武的两途,武的方
法自然是把他刺杀﹔文的便是查出他的底细,再设计构陷他。照我猜估:他定是
别国派来的奸细,设法从内部瓦解我大赵的朝政。否则若还对大赵有丝亳忠心,
也不会那样胡来。」
晶王后凤目亮了起来,用心看着他道:「你这人真不简单,但记紧对付赵穆
要又快又狠,否则会反而中了他的奸计,陷於万劫不复之地。」项少龙眼中射出
异芒,咬牙切齿道:「只是妮夫人的惨死,我便和他势不两立,晶王后放心吧!
」
晶王后主动献上香吻,然後道:「少龙!我要走了。记着不可随便找我,我
会和你联络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後,项少龙仍没有轻松下来的感觉。
只看这女人不立即要求和他欢好,便知她能对自己的肉欲控制自如。这种女人最
是可怕,即使与她有合体之缘,亦可随时可掉转枪头来对付自己,而他项少龙却
会不忍伤害她,对她而言,自己只是她手上一件有用的工具而已!
项少龙紧搂着赵倩道:「没有事了!」赵倩忧虑地道:「真的不用怕吗?若
倩儿累了你,倩儿只好……」
项少龙伸手捂着她的小嘴,向赵雅道:「你要好好看着赵倩,我会派荆俊领
几名好手充当你的家将。必要时迫得动手亦在所不计了。」雅夫人道:「千万不
要这样!在邯郸我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和倩儿,更何况王兄现在仍很倚重我呢
。」接着把项少龙拉到一旁,低声道:「你着我去查那引介赵穆的内侍,已有点
眉目了,据宫内一个老宫女说:那叫何旦的内侍是楚人,甚得先王爱宠和信任,
但这情报有什麽用呢?」
项少龙道:「人既死了,知道也没用。但有了眉目之後,自然好找线索。赵
穆很有可能是楚国派来的人,任务是要令三晋永远不能再统一起来。」雅夫人点
头道:「这猜测很有道理,也解释了赵穆为何和嚣魏牟有连系,因为赵穆正代表
着楚齐两国的共同利益,他们都不想见到三晋的合一。」
项少龙皱眉苦思道:「但尽管知道这事,一时间亦难利用来打击赵穆。以赵
穆的阴狠,纵然与楚国有所连系,恐怕也难抓到把柄。」雅夫人笑道:「这事包
在我身上,别忘了我是伪造的专家,只要有点头绪,便可伪造出楚人给赵穆的秘
密信件。再巧妙点使它落在王兄手上,我和晶王后更在旁煽风点火,便有得赵穆
好受了。」
项少龙高兴得搂着她亲了几口道:「我会着陶方监视任何与赵穆接触的楚人
,若能找到真凭实据,那当然更理想了。」和雅夫人及赵倩两女亲热一番後,项
少龙赶回乌氏?城堡,刚踏入门口,门卫向他道:「?子严平先生来找孙姑爷,
刻下正由大少爷招呼着他。」
项少龙心叫不妙,硬着头皮到乌应元的大宅与他相见。乌应元见他回来,找
了个藉口溜走了,剩下两人对坐厅中。严平木无表情地道:「项兄在魏大展神威
,令所有人都对你刮目相看,但也把项兄推进了险境,项兄不会不知吧!」项少
龙对他的直接和坦白颇有点好感,但却因元宗的事,很难与这人合作,叹了一口
气道:「不招人嫉是庸材,这是无法避免的。」
严平把「不招人嫉是庸材」这句反覆念了两遍後,动容道:「项兄言深意远
,失敬失敬!」接着双目厉芒闪现,盯着他道:「难怪元宗肯把?子令交了给你
。」
项少龙皱眉道:「?子不是早已断定了?子令不在我那里吗?为何忽然又改
变了想法?」严平平静地道:「道理很简单,因为?子令并不在元宗身上。」
项少龙讶道:「这事你到今天才知晓吗?」严平冷然道:「那天我们围攻元
宗,虽重创了他,却终给他突围而出,最近才知他溜到楚国去,并因伤势复发而
亡。楚墨的符毒显然在他身上找不到?子令,才有夜袭信陵君府之举。不过折兵
损将下,仍给你逃了出来。」接着苦思不解地道:「真不明白符毒为何会知道元
宗把?子令交了给你。」
项少龙心道:当然是赵穆泄给楚人知道。由此推之,赵穆应是确和楚人有着
密切的联系,所以楚人才可以迅速得到最新的消息。严平道:「这?子令对外人
一点用处都没有,反会招来横祸,项兄若能交还给本子,严平必有所回报。」
项少龙真有点冲动得要把?子令就这样给了他,免得平添劲敌。可是元宗宁
死也不肯把?子令交给严平,必然有他的道理,而元宗牺牲自己,好使他安然逃
往邯郸,自己说什麽都不可有负所托。所以即使这样做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他
也要坚持下去。微微一笑道:「就算?子令不在元兄身上,可能只是他藏了起来
,又或交给了其他人,为何?子令会肯定在项某身上呢?」
严平不悦道:「那项兄是不肯把?子令交出来了,这是多麽不智的行为,现
在邯郸想置项兄于死的人很多,若我再帮上一把,项兄应付得了吗?」项少龙冷
笑道:「元兄之死,说到底亦应由你负上责任,这个仇项某人尚未和你算,竟敢
来威吓我。」
严平霍地起立,淡淡道:「好!项少龙!算你有胆色,今晚若你可安然无恙
到达郭府,便让本子领教阁下的墨子剑法吧!」大笑三声,旋风般走了。项少龙
暗忖我这人是由少吓大的,难道怕了你不成?往找滕翼乌卓等去了。
第十一章、三大杀招
元宗真的死了!一股悲伤袭上项少龙心头。想起当日落魄武安,元宗不但供
应食住,还传他墨子剑法,那三个月的相处,使自己在这乱世里有了求生的筹码
和本钱,真个义高情重。若非知道元宗因严平而致死,他也不会和这赵墨的?子
决裂,故虽为此平白多了几百个苦行者式的可怕对手,心中仍感痛快。
他仰伏在一张长几上,享受着春盈等四女给他浴後的按摩推拿,尽量让自己
松弛神经,好应付今晚的连场大战。这是个强者称雄,无法无天的世界。否则他
早去了报警,申请人身保护了。他的手中把玩着那方铸了一个「墨」字的?子令
,感觉着那奇异的冰寒。严平和符毒这些墨家的叛徒,为何如此不惜一切要得到
?子令呢﹖元宗身上没有?子令和楚墨夜袭信陵君府两事,自然是赵穆这奸贼告
知严平,好教他来找自己麻烦。这人真的非常狠毒,几句话便使他陷身险境。
他仔细研究手中符令。以前他在二十一世纪看武侠小说时,总爱描写什麽令
牌,只要拿在手中,对某一门派和组织的人便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可以指挥命令
他们。不过这?子令显然没有这个作用,否则元宗举起它来便成了,不用拚命逃
生。所以这?子令必然有某种实质的价值,非只是?子身份的象徵那麽简单。但
若是如此,元宗为何不告诉自己,是否因为他也未曾悉破这秘密,所以心中存疑
,没有说出来呢﹖
赵妮、乌廷芳、美蚕娘、素女、舒儿和婷芳氏六女这时笑着走进浴堂来,到
他身旁几沿坐下,赵妮一对纤柔的小手加入为他按摩肩肌。他不由舒服得闭上了
眼睛。手指却在?子令上摩挲着。当他摸着那个「墨」字时,字体内上方的两点
似若微不可察地转动了少许,吓了一跳下,睁眼细看。再用力以拇指摩擦,两个
凸出的圆点却是纹风不动。心中一叹,待要放弃,忽地想起若这麽容易便发现?
子令可能存在的秘密,元宗早便发现了,於是又专心研究起来。
乌廷芳在旁笑道:「项郎啊!这是什麽宝贝,你看它比看我们更用神哩!」
赵妮则道:「这东西真精巧!」项少龙笑应着,以指头用力向那两个圆点按下去
,可是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乌廷芳这时顽皮起来,俯身轻啮着他的耳朵,往後一扯。项少龙舒服得呻吟
起来,正要放下?子令来对付她,忽地灵机一触,按下没有作用,那可否扯上来
呢﹖遂吩咐春盈找来一个小钳子,夹着其中一个圆点,用力往上一扯。「得」的
一声,圆点应手而起,由令身升起近半寸。项少龙精神大振,坐了起来。众女不
解地簇拥着他,趁热闹般一齐研究他手中的权杖。
项少龙又把另一点拔高,变成了由「墨」字上方凸了两枝小圆柱出来。他不
由紧张起来,试着顺时针转动小圆柱,果然应手旋动起来,发出另一声开锁般的
微响。众女都啧啧称奇。乌廷芳挽着他的手臂道:「里面定藏了东西,项郎快扭
另一边看看。」
项少龙深吸一口气,压下紧张的心情,扭动另一边的小柱。试了一下,却是
动也不动,但转往逆时针的方向时,异事发生了。「得」的一声下,?子令上下
分了开来,露出藏於其内五寸许高的一个小帛卷。众女齐声欢呼。项少龙心头震
荡,知道自己在神推鬼使下,终於发现了?子令的秘密。
小帛卷在榻上摊了开来,长达二十尺,密密麻麻布满了图形和绳头小字。前
半截是上卷「墨氏兵法」,下半截的下卷竟全是剑法,卷首写着「墨氏剑法补遗
三大杀招」。项少龙大感兴趣,用神观阅下,心中狂喜。原来这三大杀式全是攻
击的剑法,与墨子剑法的以守为主大相迳庭,不知是否墨翟晚年心态转变,创出
了这主攻的三招,以补剑法的不足。名虽为三招,但每招至少有百多个图形,可
知复杂至怎样程度。
最巧妙的是这三招全与防守有关,故可天衣无缝地配合在元宗传授的墨子剑
法里。第一式名为「以守代攻」,只见那些栩栩如生的人像,由打坐、行走,以
至持剑作势,腾跃蹲滚,各种姿势,应有尽有。每图均有详细文字说明练习和使
用的方法。真是句句精妙,字字珠玑,使人对墨翟这人的才情智慧,生出无限景
仰。
第二式名为「以攻代守」。若说第一式稳若崇山峻岭,这第二式便若裂岸的
惊涛,有沛然莫测的威力。只是这两式,实已尽剑道攻守的窍要,配合起墨子剑
法,威力增强了不知多少倍。
第三式名为「攻守兼资」,变化更是复杂,但却非另两式的混合,而是玄奥
之极的剑法,不但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最厉害处是变化无穷,随时可由攻变守
,由守变攻,看得项少龙心神俱醉。这时他已无暇研究上卷的兵法,拿起木剑,
来到园中,专心一志地把这三招的剑式,研练起来。众女则坐在园中的小亭里,
看着爱郎苦心专志地挥剑起舞。
项少龙边看边练,开始时停停看看,练到得心应手时,每剑挥出,或砍或劈
,或刺或削,其中都隐含剑道的至理。不知不觉间他沉迷在奇奥巧妙的剑法里,
浑忘一切,这种美妙的感觉,自由元宗处学懂剑法後,还是首次尝到。木剑在帛
卷运力用劲的指引下,忽似轻巧起来,破空之声反收歛净尽,变成沉雄的呼啸,
更增使人心寒胆落的威势。
他又配合原本的墨子剑法,再度演练,一时剑气纵横,生出亦静亦动,静时
有若波平如镜的大海,动时则似怒海激涛,变化莫测。众女看得心神俱醉,只觉
项少龙每一姿态都妙至毫巅,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出人类体能的极限,既文静又激
烈,形成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势。时间飞快溜走,到滕翼、荆俊和乌卓三人来找项
少龙时,他才知道不经不觉练了三个时辰剑法。对於未习墨子剑法的人来说,要
练这三式可能三年都没有成果,但对项少龙来说,三个时辰已足可使他脱胎换骨
,得益不浅。
项少龙一点劳累的感觉也没有。心中大奇,墨翟那种奇异的呼吸方法,必是
与人体神秘的潜力有关,假若自己日後能依他的打坐法练习养气的方法,可能效
用更为神奇,说不定真能成了武侠小说中所说的高手那样,拥有神妙的内功。匆
匆梳洗更衣後,他到厅堂去见乌卓等三人。滕翼惊异地看着他道:「项兄神采飞
扬,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是否有什麽喜庆之事。」
乌卓也道:「孙姑爷眼神比前更锐利了,真使人惊叹!」项少龙心中暗喜,
岔开话题道:「眼下有多少人手可动用﹖」
乌卓道:「我们人手充足,调动五、六百人也没有问题,可是如此一来,却
暴露出我们手上的实力,长远来说是有害无利。」项少龙信心澎湃道:「不若就
我们四个人,再加上你精选出来的十名好手,去闯他一闯!」三人同时愕然,这
样岂非强弱悬殊吗﹖
项少龙道:「若是僵持交锋,我们自是有败无胜,但现在我们的目的只是要
安全抵达郭府,便是两回事了。」荆俊道:「若只是我一个人,定有把握神不知
鬼不觉偷到郭府去。」
乌卓忽地兴奋起来,道:「与孙姑爷并肩作战,实是最痛快的事,来!我们
研究一下。」由怀中掏出一幅帛画,赫然是邯郸纵横交错的街道图。乌卓指着城
内一个小丘道:「郭府就在这山丘之上,正式的道路只有两条,分别通到郭府的
前後宅,其他不是乱石就是密林。」
滕翼道:「只要来到山丘处,凭着乱石密林的掩护,就不用怕他们的弩箭等
远距离攻击的武器,亦不怕他们人多势众了。」乌卓道:「问题是他们必会派人
监视着我们,那他们便可以在长近一里的路途上,在任何一个地点截杀我们了。
」
项少龙苦思顷刻,道:「我们可以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噢!」看
到他们愕然望着他,才想起暗度陈仓的故事发生在楚汉相争之时,他们自然听也
未听过。忙改口道:「乌卓你可以同时派出三辆马车,分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出发
,那些墨者自然要追每一辆马车,到发现车内无人时,已被分散了实力,而那时
我们才出发,教他们方寸大乱,应接不暇。」三人一听都感此计可行。
荆俊道:「我们可利用挂钩攀索,越过民居,跟我们的人,一定手忙脚乱,
不知如何是好!」众人愈说愈兴高采烈,就像已打赢了这场仗般。最後项少龙道
:「若我是严平,必把人手留在郭府所在的山丘脚下,那时我们便可以借密林和
他们打一场硬仗了。」
滕翼神情一动道:「不若由我和荆俊先溜到那里去,预早布下陷阱,那就更
有把握了。」荆俊最爱闹事,跳了起来道:「事不宜迟,趁离宴会还有两个时辰
,我们立即带齐家伙,赶去布置。」
乌卓站了起来,兴奋地道:「你要什麽东西,我都便可供应给你。」
三人离去後,项少龙回到寝室内,取出装备和装满飞针的束腰,好在身上,
吻别了众妻妾俏婢,赶去与乌卓会合。途中遇上了脸现喜色的陶方。陶方一把扯
着他道:「我们真幸运,查到了一个身份神秘的人,刚在今天见过赵穆,听他口
音应是楚人无异。」
项少龙喜道:「拿着他没有﹖」陶方道:「他仍在城内,动手拿他说不定会
打草惊蛇,根据探子的调查,他那旅舍的房子只订到明早。只要他踏出邯郸城,
我们便把他生擒活捉,囚在我们的牧场处,我才不信他的口硬得过我们的刑具。
」
项少龙一把搂着陶方的肩头,往外走去,哈哈笑道:「若给我们拿着那奸鬼
的阴谋证据,我们便要他好看。」这时两人来到正门後的大广场上,乌卓早预备
了三辆马车,恭候着他的指示。陶方奇道:「你一个人,为何要三辆马车呢﹖」
项少龙笑道:「三辆马车都不是我坐的,而是赠给严平那短命的家伙!」大
笑声中,放开陶方去了。
(卷四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