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按摩师日记



               第1部分
          男按摩师日记(最新全本)(1)
  1.引子
  听说我要写一部都市小说,一个从事过按摩职业的朋友辗转联系上了我的Q
Q,说要将他人生中的一段灰色经历提供给我做素材。我正要请他讲述,他却传
了个文件过来,说是他的日记。我点开看时,可不,还真就是,WORD文档显
示字数还不少呢,我将鼠标胡乱拉到一页,才看得一看,我的脆弱而敏感的心立
即颤抖了!
               X月X日
  晴儿,经过近半个月的岗前培训和几天的见习,你失业近一个月的老公,今
天终于上岗了!
  一穿上工作服,我的心便被一种莫名的兴奋揪住了,在休息室里坐立不安起
来。上钟前的几分钟,变得像几年一样的难熬。虽然培训和见习期间我已经上过
几次钟,但那毕竟是在师傅的指导下和师兄弟们共同进行的,属于学习性质;今
天可不同,今天是我独立上钟,属于工作性质。我不知道我将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碰见什么样的意外。
  一时间,我是既兴奋又不安,既满怀信心又格外害怕。
  余辉见我这样,习惯性地一拍我的肩膀,笑道:" 哥们,紧张个鸟!就你那
技术,不培训都能让女人神魂颠倒,何况你还培训了半个月呢,怕个鸟!" 晴儿,
你知道的,余辉是我高中同学,这座指压城的经理。因为有这层关系,我颇受了
些优待,比如他允许我只上白班,破例分给我一个单间休息室,上钟前还来给我
打气,这是其他同事绝不可能享受得到的。
  上钟了!
  我正了正衣冠,强抑着心中的忐忑,走进了按摩房。
  第一个客人是一个三十四五岁的少妇。她的眼角虽然已经有了少许鱼尾纹,
脸部皮肤还算光洁。颈部以下长年没被日光照晒的皮肤,因为丰满而尚富弹性。
尤其是白色浴巾覆盖下曲线流畅的身体线条,引领着我的目光,顿时让我感觉自
己的目光都贪婪而淫亵了。
  第一次在这样一个狭小而封闭的空间里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相处,我显得有些
紧张。呆会儿按摩时还会揭开那条覆身的浴巾,从背部到胸前,从上身到下体,
尽自己的一切可能去挑逗她的性趣,最后帮她完成畅快的流泻,一想到这,我的
心跳便失去了节律,呼吸也变得特别的困难了。
  我艰难地吞咽着唾液,极力压抑着生理的冲动。
  要不是余辉一再吩咐只能让顾客满意不能让自己过瘾,我也认真地背记了按
摩守则,我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个虎扑压上去。
  当男按摩师就是这样地" 享福"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一些器
官在努力地抬头,而自己的额头,也在迅速地积攒着汗水。
  " 开始吧。" 客人在床上催促道。
  我定了定神,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来工作的,并不是来享受风月的。我心
里不禁暗叫惭愧。
  " 新来的吧?" 客人不经意地问。
  我疑惑地道:" 你怎么知道?" " 以前没见过你。" 客人说," 开始吧。"
我连忙说:" 好,马上。" 我先在她的头部作放松按摩。我的指尖轻轻地划过她
的额头,归位到她脑后的两个穴位。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嘴里发出了一声极细的
呻吟。
  " 重了吗?" 我有点惶恐,生怕惹客人生气。
  " 不,正好。" 客人说。
  我找到了力度感觉,做起来手上就轻松了些。
  可是,我的心情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面前躺着一个活鲜鲜的半裸女人,而
且是白皙丰满、身材娇好的女人,手上感受着她的肌肤的细腻柔滑,鼻子里闻着
女人体香的温馨馥郁,我这个已经几个月没尝过女人味的大男人,浑身的难受就
别提了!
  晴儿,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吗?
  只一会儿,我的额头便爬满了汗水,衬衣也粘乎乎地贴在了后背!这些都还
能够承受,让人不能忍受的,是我的下体那种饱胀到似乎快要爆炸而实则不可名
状的痛苦!
  晴儿,你知道吗,工作开始不久,我就盼望着结束!这不是享受,这是要命
的刺激!我不止一次地痛苦地想,该行了吧?该行了吧?怎么还不行啊?
  晴儿,我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这你应该知道。但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
我暂时只能扮演太监。看着客人疯狂地走向辉煌,我汗透重衣……
  好不容易侍侯客人完事,看着客人满足地穿好衣服,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什么叫解脱?解脱就是让漂亮的客人尽快走出按摩房!
  做一个都这样难熬,我不知道,一天做下来,该会是怎样的结果!
  好在客人临走没忘给我小费,还肯定地说:" 你是我遇到的最棒的按摩师傅!
" 第一个客人能这样肯定我的工作,我感到了一丝安慰,又因为得了点小费,很
有点发了财的感觉。自己小腹和下身的胀痛,也就没觉得有多严重了。
  不知是周末得了空闲呢,还是一周下来劳累的女人们确实需要轻松,尽管我
是个新手,一天下来,我还是加班加点地做了十个钟点!
  累,是不用说的。这个没什么,我们本就是工人出生,干惯了粗活重活,下
岗后经营我们的杂货店,也是什么活都干,这点累还能承受。可是,生理上的饱
胀感却实在让我受不了,每个钟点下来,都得进洗手间去采用解小便或者浇冷水
的方式来缓解痛苦。一天下来,我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要不是有小费支撑
着,我真想不干了!
  晴儿,你明白了吗,这种按摩,不是正常男人该干的事啊!
  做完第一个客人,一出按摩室,余辉就问:" 客人反应怎么样?" 原来这家
伙一直在门口等我的消息!
  " 她说我是她遇到的最好的按摩师!" 我淡淡地说。
  " 哥们早就说过,你小子就是有搞按摩的天才!" 余辉一听我这样说,便笑
了,又一巴掌便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这话我虽然是第二次听了,但心里仍然很是舒坦。
  余辉确实这样说过。
  三个月前,医生说你属于深度昏迷,要每天对你进行按摩,以防肌肉萎缩。
在医院,护理天天要给你按摩几次,我在旁边学了不少按摩技巧。为了以后能替
代护理的按摩工作,我又求在" 苏姐指压连锁" 城南分店当经理的余辉,到指压
城观摩了几次,然后就开始了在你身上的练习。
  最后一次到指压城观摩后,余辉开玩笑说:" 萧可,你学得怎样了?不在哥
们身上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说:" 我天天在老婆身上试呢。" " 你老婆现在没
有感觉,你按摩得好不好她知道个鸟!老哥我今天舍身取义,大无畏地牺牲自己,
让你家伙试试手脚,怎么样?" 我正想找行家指教,余辉乐意让我试,这简直太
好了。
  我在他肩膀上轻轻揉捏了几下,那家伙竟然夸张地呻吟起来,连声叫" 爽".
等我给他头部做了一遍之后,他就笑着说:" 萧可,你小子真的是搞按摩的天才!
你要不搞按摩,本城的女人就少了一种极乐的享受!" 我玩笑道:" 你们这里的
男按摩师真他娘的享受,你要聘我,我马上就关了我那杂货店过来!" 余辉眼睛
立即一亮:" 你小子别不是哄我吧?" 我见他信以为真,不由笑道:" 操,这你
小子也信!" 余辉便在我背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正经起来说:" 要是你小子哪天
真的走投无路了,哥们这里一定收容你!" 没想到,我还真有逃到这里来求他"
收容" 的一天!
  也许是上天眷顾,知道我是个好色之徒,所以要刻意毁了我们的家,毁了我
们的杂货店,还让我四处找不到工作。这样,我就只好到余辉这里,求他" 收容
" 了。
  晴儿,我要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哪愿意来干这个啊!
               *********
  看了这一则日记,我在强烈的心灵震颤中,读完了全部日记。朋友们,让我
们大家都来感受一下这个按摩师朋友的感受,体验一下他的体验吧。
  2。第1则
               X月X日
  晴儿,今天是个黑色的日子。
  当齐大夫给你做过最后一道测试,摇头叹息说" 命是保住了,可是,只怕醒
不过来了" 的时候,我整个人的精神防线就全崩溃了。
  尽管早就明白结果会是这样,但我还是承受不了这种绝望的感受。你知道吗?
我给齐大夫跪下了,用双手抓住他拿着器械的手,使劲地摇晃着乞求他说:" 你
救救她!大夫,大夫,你救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她还年轻,不能,不能就这
样睡下去啊!" 可是我的乞求换来的只是他的沉默!
  见他不回答,我将他的手捧到了自己的脸上,捂住刚刚滂沱的眼泪,失声痛
哭了起来。
  我浑厚低沉的男人的恸哭,几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跟着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你爸爸、你妈妈、还有你的许朵妹妹,全都跟着在流泪。
  能够不掉泪的,一个是神情漠然的医生,一个是表情麻木的护士。
  " 萧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齐大夫使劲挣脱我的手,把它从我被眼泪弄
湿了的脸上拿下来,冷冷地,职业性地同情," 对你夫人的不幸,我们深表同情,
但我们确实已经尽了力了,确实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失去了医生的手,顿时觉
得像失去了一切依靠,一转身便扑到了你的病床上,号啕出了声音。
  晴儿,你醒醒呀,你醒醒!别睡了,别睡了!你醒醒呀——你听到我沙哑了
的声音了么?
  你知道你躺在床上,有多怕人么?你脸色惨白,脸部肌肉扭曲,口眼歪斜,
嘴巴大张,舌头伸得老长,口涎长流……你要知道你都这样了,我不知道你该有
多伤心!
  两个月前,你因为突发脑出血,心脏停止跳动达四小时,致使脑细胞严重坏
死。你一昏迷过去,就再没有醒过来。
  晴儿,你得原谅我,我当时哭昏了头,竟然一把抱起你,像疯子一样跑出了
病房。
  我精神错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抱着你下到底楼,正要跑出医院大门,
却发现几个保安拿着对讲机朝我飞速跑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保安们已经揪住
了我,其中一个还朝对讲机里说道:" 齐大夫,你放心吧,他已经被我们拦下了!
" 我想,你要知道我这傻样,你一定会笑话我的。
  我被保安带进了电梯,押回到了病房外。
  见我回来了,齐大夫笑着道:" 我说过他不会出事嘛,是不是?你们看,他
不回来了吗?" 爸爸妈妈没有理睬他,赶忙上前来把你接过去,抱进病房,重新
放在了病床上。许朵白了那医生一眼,忙过来用她那孱弱的肩膀架住了我的左膀
子,似乎我已经站立不稳,或者无力迈步了。
  进了病房,我身子一软就瘫在了病床边。
  许朵带着很重的鼻音劝我说:" 姐夫,姐姐虽然成了植物人,但并不等于就
不能醒过来了。报纸上不是经常有植物人苏醒过来的报道吗?你首先要有信心,
那样姐姐才能够醒过来!" " 萧可呀,你可别怄坏了身子啊!" 妈妈也劝," 我
和你爸身体都不好,我们还盼着你来养老哇!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叫我
们去依靠谁呀!" 妈妈劝着我,自己却呜咽着哭出了声。
  见妈妈伤心,爸爸忙搂住她的肩,带着哭腔道:" 老婆子,你别这样啊,你
血压高啊!" 正在我们一家人凄凄惶惶的时候,那个齐大夫清了清嗓子说:" 萧
先生,你们欠医院的钱赶快打到帐上来,药房已经停药了!" " 停药了?" 妈妈
一听这话,停了悲声,像挨了针刺似的就站了起来," 哪个龟孙子停了我女儿的
药?老子找他算帐去!" " 大妈,医院也困难啊!" 齐大夫一副艰难的脸相,"
你们作为病人的家属,也应该为医院想想啊!" " 我们尽快凑钱来。" 爸爸似乎
冷静些,忙接口说," 不就只差三四千块嘛,这么大个医院,也不能这么小气,
是吧?" " 这个,医院也有医院的难处啊!" 齐大夫尴尬地抽抽肩,双手一摊,
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 好吧,我们尽快把钱打过来。" 妈妈冷冷地说," 但是千万别停药,要是
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我们可认不得人!" " 呵呵,看你老人家说的!"
齐大夫干笑道," 拿不拿药是药房的事,我也没有办法。" " 我们马上去凑钱,
不会赖医院一分钱的!" 我本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却似乎明白了些,强撑着
站起来表了个态。
  这个表态好艰难啊,晴儿!
  我不知道我还能到哪里去找得到钱!
  " 那就好,那就好!" 齐大夫说," 交了钱,你们就可以出院了!" " 出院?
" 我一听这话就懵了," 就这样出院了?不治了?" 齐大夫道:" 不错,出院!
其实,病人现在已经不需要药物治疗了。她的手术外伤已经完全好了,除了脑细
胞因严重缺氧死亡之外,身体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她现在是能吃能睡,
就是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思想,不能和人进行任何交流。要想她醒过来,也
不是没有可能,可是,短时间却难于实现。你们没有必要再在医院里浪费钱财了,
看你们的样子,好像也浪费不起了!出院吧,我给你们签字!" 我不知道该怎么
办,只好将目光投向妈妈,我的难处她最清楚。家里钱用光了,大部分家具变卖
了,亲戚朋友那里能借的都借了,连爸爸妈妈养老的钱都用空了!我们也实在是
住不起了!
  " 可是——" 妈妈欲言又止。
  " 妈妈放心,就是不住院治疗,我也要让她醒过来的!" 我眼泪汪汪地说,
" 你们在医院看着,我去凑了钱就来办出院手续。" " 唉,看样子,现在也只能
这样了!" 妈妈摇摇头,长叹了一声。
  " 好,你们得赶快点!" 齐大夫说着,转身和护士就出了门。
  " 什么狗屁医院!" 见医生和护士去远了,我忍不住忿忿地骂道," 在他这
里用了几十万,才不过欠他三四千块,就他娘的火烧屁股一样逼着要!" " 算了,
小萧!" 妈妈难过地道," 你快去找点钱来出院吧,医院这地方,就是我们这样
的家庭呆得起的地方么?晴儿命不好,就认了吧!" " 那,我就去了?" 我揩拭
了一下眼泪,正了正衣服,开门便出去了。
  我茫然地下了搂,来到公话停外,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弄钱。好一阵后,我决
定再打打亲戚朋友们的电话,看能不能借到点钱。
  我进了公话停,因为我的手机早就卖了。
  " 余辉吗?是我,萧可呀!" " 萧可哟,你老婆病怎样了?好些了吗?" "
伤已经没事了,就是,就是——" " 就是什么?你说呀!" " 就是成了——成了
植物人!" " 哥们,别伤心,植物人醒过来的事情经常发生,我相信许晴她一定
会醒的!你要知道,她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丢下你不管呢!" " 谢谢你啊,阿
辉!" " 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 这个,这个——" " 说吧,别吞吞吐吐的像个
娘们!" " 许晴要出院了,可是,我们还差医院四千块钱……" " 哥们,别是还
要向我借钱吧?你也知道我的难处,上回借给你那么多,我还想请你尽快还给我
呢!" " 我尽快还,尽快还!这回不是借,就想告诉你许晴出院的事。" " 那敢
情好,希望她早日康复!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事你还记得吗?" " 记得,不过,不
过——" " 有时间见个面吧?" " 算了吧,我现在哪有时间啊!" " 那好,你忙。
我挂了哈!" 一阵嘟嘟声从话筒里传出来,我拿着话筒,呆呆地看着,两眼泪汪
汪的,白花花的模糊了视线。尽管我强忍着没让自己哇地哭出声来,但那眼泪转
得几转,早已从眼角处溢出,沿着脸颊流经抽动着的嘴角,最后流到了下巴,吊
在下巴上欲掉未掉。
  我顾不得去揩拭泪水,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将听筒凑近耳边去。
  " 喂,倪泗吗?是我啊,萧可!" " 萧可啊?好啊,听见你的声音简直太好
了!我那一万块钱什么时候还给我呀?我等着急用呢!" " 这个,这个,我尽快
还,尽快还!" " 一定哟,我真的急用啊!" " 好好好,一定!" 我的额头上早
已结满了汗珠,这些汗珠一会儿便连成一串,沿鼻子分两路流下,汗水混合着眼
泪,在下巴处吧嗒吧嗒地滴落在他的胸前,淋湿了我大片衣衫。
  我不甘心,继续拨。
               "喂——"
                ……
               "喂——"
                ……
  我不停地拨电话,一直拨到把电话薄翻到了最后一页。
  拨完所有的号码,我无力地靠在电话亭墙壁上,一种大恸的感觉,蓦然起自
心脏,捏紧了我的喉咙,抽搐着我的身体,袭向我的全身,我感觉自己即将嚎啕
大哭了,忙捂住嘴强抑着,只让眼泪疯狂地流泻……
  晴儿,跟你说这些,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真的好无奈。
  正在我伤心绝望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被谁拉了一拉,低头看时,却见一只白
皙的手,正拿了纸巾拍我,惊讶地顺手看去,却见许朵侧脸向着一旁,眼睛红红
地正眨巴着。我明白她什么都看见了,什么都听见了。我接过纸巾,揩了眼泪,
正了正衣衫,走了出来。
  " 怎么样?" 许朵明知故问。
  " 什么怎么样?" 我假装不解。
  " 钱啊?找好没有?" 许朵盯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极力窥视我会不会在她
面前说谎。
  我回答说:" 找好了,有个朋友答应借五千给我救急。" 许多咬了咬牙,强
压着什么火气似的道:" 既然借到钱了,那我就陪你去取,好不好?" 我哪里肯
让她一起去取那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的钱,只好支吾着道:" 你还是回去守着你
姐姐吧,爸爸和妈妈岁数大了,在那里可能照顾不周到。" " 算了吧姐夫,我听
你从第一个电话打到最后一个,你还瞒得了我?" 许朵冷笑着道。
  我无言地站立着,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后来便干脆闭了眼,让自己的鼻翼迅
速地翕合,却极力地忍住了袭向鼻子尖的那种强烈的酸痛。
  " 跟我走吧,或许能借到钱!" 她终于平静下来,转而淡淡地说。
  " 真的吗?" 我听得这话,一下子就精神了,但转念一想,又疑惑了," 许
朵,你一个学生,能到哪里借到钱?" " 这你别管,总之能借到钱就是!" 许朵
说," 我们打个的去。" 汽车在人民大道的飞鸽楼门外停下了。我们两人下了车,
许朵对我说:" 姐夫,你就在楼下等,我去帮你借!" 我惊讶地道:" 是我借钱
呢,我总得出张借据吧?不进去怎么行?" " 我帮你出得了!里面的老板是我哥
们,你放心好了!" 许朵说着,咚咚咚地上了那几级大理石台阶,推开门便进去
了。
  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见她匆匆地出来。
  " 怎么样?" 我迫不及待地问。
  " 顺利完成任务!" 她勉强地笑道,笑得我的心里特别不安。
  3。第2则
               X月X日
  今天,你出院了。
  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从医院弄回家呢。等一切都安顿
好了之后,他们讲定回家收拾收拾明天就搬过来陪你,便离开了。妹妹因为下午
有课,从医院出来就已经走了。
  等他们全走了,在这三室一厅的空空的家里,我陡然感觉到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且似乎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三间卧室,除了我们住的这间还有一张床,一个衣橱,一台空调,一张梳妆
台,其他两个卧室全空了。地上扔了不少破旧,看上去满眼狼藉。屋顶上织了不
少蜘蛛网,网上粘了不少昆虫的空壳。窗玻璃上也满是灰尘,透过玻璃往窗外看,
也不知道是城市的天空是灰色的呢,还是窗玻璃上灰尘太厚,我看一切都是灰暗
的了。
  我陪坐在你的床前,握着你的手,你知道么?晴儿,我们终于回家来了!回
家多好啊,省了住院费,看护费,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费用。我知道你是节约人,
你一定不会反对我把你接回来的。
  我只想告诉你,晴儿,我是被逼无奈才把你接回来的啊!
  晴儿,你得听我说,我很对不起你呀!我没能保住你存在银行里的那二十万!
救你的命要紧呀,我总不能为了我们还没有怀上的孩子的前途就不救你的命了吧?
我宁可不要孩子,也要保住你的命呀!保住了你的命,才能保住我的命呀!没有
了你,你说,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呜呜……
  晴儿,请你相信我,我的哭是真诚的,因为我没有理由在一个植物人面前演
戏。
  晴儿啊,我想好了,就是再苦再累,我也要让你苏醒过来。虽然我用光了你
的钱,也花光了你父母的养老费,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五十来万,但我并没有把我
们的杂货店卖出去。我实在不忍心卖出去啊!我知道,那里有你多年的心血,如
果卖出去了,你会伤心的。你的舅舅实在是好人啊,就在我走投无路准备卖杂货
店的时候,是他毅然拿出三十万块,拍着胸脯说,就是让他家砸锅卖铁,也不能
把杂货店卖出去!其实,我们的杂货店收入就是我们的全部收入,那是我们衣食
住行生老病死的全部经济来源呢,我怎么舍得卖呢?我以后还要靠它还债,靠它
给你治病,靠它重新致富呢。妹妹也告诫我不准卖,否则,她马上就要和我翻脸。
你看,大家都帮忙为你挽留呢。我和爸爸妈妈商量好了,我把他们接过来住,一
方面照顾你,另一方面帮忙照顾杂货店,这样可以一举两得。你知道,我父母过
世得早,早就把你的父母当自己的亲生父母了。你不会担心我亏待他们吧?我想,
只要我们的杂货店仍然能够好好地经营,一两年内,我一定能还清欠债的。等你
醒来,我们就一起经营我们的铺子,再存他个三两年,我们就可以生儿育女了。
现在,我就一个要求,你要给我醒来,为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晴儿,我说这些你都听到了吗?要是听得见,你就听我继续给你说。
  晴儿啊,我真是对不起你哟,你看啊,除了我们卧室里还剩了些东西,其他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给留下了。我原本要将床都卖了的,觉得睡地下宽敞,是妈妈
不准才没有卖。客厅里的东西吗,呵呵,就全变成钱了,你知道吗,五万多块钱
买来的家具,竟然卖了一万多块呢!等你醒了,我们就可以在宽敞的客厅里跳舞
了,那时,就不会有什么东西绊手绊脚的了,想想我们两人,身子贴着身子,脸
贴着脸,自由自在地在客厅里旋转,不用担心旋转时被什么东西绊住,那是多么
美妙的事呀,呜呜……
  晴儿,你得原谅我,这一阵痛苦的呜咽,让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只好站起身
冲出卧室,到客厅去靠窗户站着,强抑着心中的伤痛。
  晴儿,客厅里原有的一切全不见了!窗帘、沙发、电视柜、电视机、饮水机……
剩下的只有四面墙壁,空空的客厅,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像金色的瀑布一样挂落,
汇聚在地板上,那光反射到东面的墙壁上,墙上便似乎有金色的月光流泻,显得
特别的美。你知道,我平常容易被一些生活细节感动,可是,今天我却再也感受
不到阳光的温暖和美丽了,泪眼朦胧中,我只觉得命运对我们太不公平了,我只
想狂叫出声,只想把心中的痛苦和无奈喊出来,让老天听听,让人们听听。可是,
我无法喊,巨大的悲哀像千钧巨石压在胸口,压得我连气都喘不过来了,晴儿!
  我想出去走走,晴儿,去楼下的花园里散散步。可是你却躺在床上,你怎么
能让我独自一人去散步啊?你知道我多么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走走或者说我陪你
去走走吗?我想陪你一起去看那些盛开着的鲜艳,去嗅那些绽放着的清香,去仰
望天空流浪着的明净,去抚摩树梢飘零着的枯黄……
  可是我知道,你已经不可能再陪我散步了。
  晴儿,没有了你的陪伴,我觉得自己的灵魂都没有了皈依。是啊,女人,是
男人灵魂的家园,男人要拥有一个女人,不仅仅是要拥有她的身体,更重要的是
要拥有她身体以外的诸如灵魂和情感的东西。当一个女人只剩下身体静静地躺在
男人身边的时候,就算她是天仙,男人也一样会莫名地孤独。晴儿,不要让我孤
独,好么?
  我在客厅发了一通感慨,默默地掉了一阵眼泪,想到了你,便又回到卧室来
了。
  我走近床去,俯下身子,将嘴唇在你苍白的额头上轻吻。晴儿,你感受到我
的亲吻了么?晴儿,你还睡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一会儿就好的。我会
很快回来陪你的。你看,回了家多好啊,我可以自己亲自动手给你做你最喜欢吃
的东西。不过,你现在还不是吃那些可口的饭菜的时候,你现在还只能吃我给你
买的营养液。不过你放心,等你醒来,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弄什么!" 我走出卧
室,正要进厨房,突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剧烈地响起,便听外面一个声音喊:
" 萧可在吗——" 晴儿,听得这样的敲门声,你一定知道是谁来了!有门铃不按,
偏要敲门,这人不是你舅舅,还能有谁?
  舅舅是我们的大恩人,我是装着一副不由得高兴起来的样子将他迎了进来的。
你知道,我哪高兴得起来啊!
  舅舅进得屋来,和我寒暄了几句,便背着手在客厅里东看看西瞅瞅地转悠,
一副很悠闲的样子。我因为家里连凳子都没有了,叫他坐都不好意思叫,难堪得
要死。
  舅舅转悠了这间屋,又转悠到那间屋,当转悠到你躺着的屋子时,看着你那
种模样,竟然唏嘘了一会儿,带着浓重的鼻音对我说:" 看我多好的外甥女,都
给你整成什么样儿了?我说萧可啊,你也真是,怎么就出院了呢?没钱了吗?没
钱你跟舅舅说啊,难道你跟舅舅说声借,舅舅还能说半个不字!" 我唯唯诺诺不
敢则声。对这个借给自己三十万块现大洋的舅舅,我心中是很存感激的,因为我
知道,其他亲戚朋友处借的钱分散了都不多,如果谁要追着我还,我也许还能想
出个办法,可要是舅舅他老人家要追着我还,我恐怕就只有跳楼了。
  舅舅可能是见我一脸老实样子,脸上似乎很得意,便背着双手踱回客厅,对
我说:" 你还没吃饭吧?我外甥女肯定也没有吃?你忙吧,我自己站站。" 我忙
说:" 那好,你站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做好。今天刚回家,没有好吃的,就一点
家常饭,等会我们一起吃。" " 你别给我准备,我是吃了来的。你知道,我赶3
20路转256路来很方便的。你别管我,弄好晴姑娘的饭,让我来喂吧。" 舅
舅挥手道。
  " 那怎么敢当?" 我急了,不是谁我都放心让他喂的,但也不是谁都会替我
喂,因为喂你进食,实在不是一件好差使。
  " 那怎么好让舅舅来喂?" 我再次说。
  " 快去吧,别磨蹭了,现在都下午三点了!" 舅舅朝着我一挥手,就像他在
财税所拨拉算盘一样。
  我得了命令,就不再磨蹭,去厨房弄了些饭菜,忙叫舅舅吃饭,舅舅哪里肯
吃,说是刚吃了肚子正饱着吃不下。我便先自顾吃了,然后来喂你进食。
  舅舅说是要帮忙喂你进食的,可是见了你的样子后,他早打了退堂鼓,还是
得我自己来。
  我其实根本就不放心他。要是他一个不小心在换食时把空气打进了你的胃里,
那可就麻烦了。
  我伺候你已经近两个月了,我才知道怎样让你进食。
  你知道你是怎样进食的吗,晴儿?你听我说——我先将你的身子扶起来成半
躺状,插好鼻饲管,然后将煲到近五十度的营养液吸进针筒,小心地推了推活塞,
然后接入鼻饲管,慢慢地推,让营养液一点一点地打进胃管。我一边耐心地打,
一边替你揩拭长流的口涎,细心周到得绝不亚于一个老母亲,你知道吗?
  舅舅在一旁看得大皱眉头,喉咙里呱呱作响,好几次差点把中午吃下去的东
西给恶心出来。后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转身退了出去,在客厅的窗户前狠
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作罢。
  我心中并没有怪罪舅舅的意思,我想你也不会怪罪的。其实,任何一个第一
次看见我给你进食的人,都曾不同程度地有过作呕的反应。
               第2部分
  我一边给你进食,一边喃喃地说着让舅舅听了舒服的话:" 晴儿啊,你知道
吗?舅舅抽空来看你来了,你看他老人家多关心你呀!是啊,还是亲戚好啊,毕
竟血脉相连,他们都记得你,关心着你呢!你可得听好了,你得尽快给我们醒过
来,别让关心你的每一个人失望,你知道吗!" " 那是,舅舅不关心自己的外甥
女谁关心!" 舅舅在客厅里接口道。
  我为自己耍的小聪明得计暗自高兴,可不是吗?现在把舅舅稳住,就是救我
们的命呀!晴儿,爸爸妈妈明天就会过来,到时我就得到杂货店做生意去了。真
不好意思,爸爸妈妈过来还得他们自己带床铺家具!你说,我是不是有些混帐啊?
我怎么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混帐吗?
  我回头看了看客厅里的舅舅,我发现他在客厅里无聊地站着,反背着的双手
不知道做点什么好。他似乎在盘算什么,又似乎在等待什么,一脸的阴晴不定。
  等我给你进食完毕,走出卧室到厨房去放进食盘,舅舅便迫不及待地跟了上
来:" 萧可,跟你说个事——" " 舅舅有什么事?" 我问。舅舅有什么事会找自
己呢?听他吞吞吐吐,我就打心底里感到不安。
  " 你知道,你表妹今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 舅舅说," 她闹着要进城
来找工作,城里工作哪那么好找啊,我就想,就想——" " 就想什么?" 我问,
" 有事你就直说吧,要我帮忙吗?" " 要,要的!" 舅舅头点得像鸡啄米," 萧
可呀,反正呢,晴姑娘也病倒了,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你们那个杂货店也打理
不了,不如这样,你就把它卖给你表妹,让她也好有个城里职业,你看怎样?"
听得这话,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舅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
这样的要求。
  我扭捏了半天,滚烫着脸说:" 舅舅,这个嘛,只怕你外甥女婿就不能帮你
了。" " 你说什么?" 舅舅听我这样说,瞪着牛蛋也似的眼睛,几乎是吼着说,
" 你说什么?你舅舅我借给你三十万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倒好,舅舅遇
到困难了,你倒推脱得干干净净了!" " 不是,舅舅,你可是误会我了!" 我连
忙辩解," 这个杂货店是晴儿和我辛苦打拼出来的,其中有她的欢乐和痛苦,有
她的辛苦与荣耀,我是不能卖出去的。" " 萧可,什么欢乐什么痛苦?你和舅舅
说这些,不是欺负舅舅没有文化么?" 舅舅一脸的不满," 不就是个杂货店嘛,
什么大不了的?" " 舅舅,你可得听我说啊。我已经和爸爸妈妈商量好了,他们
明天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一边照顾晴儿一边帮我照顾杂货店,我也指望这个杂
货店还清我所有的欠帐。要是把它顶给了你,我既对不起晴儿,也还帐无门了,
我更拿什么来养活老人,拿什么来照顾晴儿!" " 我说萧可呀,你可不能这么说
呀!" 舅舅语重心长地道," 你该知道,舅舅我存三十万块也不容易呀,总不是
为你和晴姑娘存的吧?我存钱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儿女能找个好的工作?现
在,我拿了那钱支持你,我就没有钱支持你表妹了!你也应该为舅舅我想一想啊,
你说,我没有了那钱,我怎么为你表妹找工作的事打点?再说了,晴姑娘的杂货
店也不是什么旺铺,我要不是看你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想帮帮你们,请我来打
理我还不愿意呢!要是你真的舍不得你那破杂货店呢,那只好这样,你还我钱,
我自己另找门路算了!" 我没有想到舅舅会在这个时候催要借款,而且大有翻脸
不认人的架势,心中不由充满了悲哀绝望的情绪,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墙上。可是,
我毕竟是三十岁的人了,不可能幼稚到以头撞墙的地步。我在心里转了几转,把
这个问题的解决寄托在了爸爸妈妈的身上:" 舅舅,杂货店是晴儿的,我没有权
利把它卖出去,我得征求爸爸和妈妈的意见,他们说卖我就卖,说不卖,打死我
也不能卖,这还得请你老人家原谅!" 晴儿,欠人家的钱,哪怕是舅舅这样亲的
亲戚,也可能翻脸不认啊。但愿爸爸妈妈能体谅我们当初的艰难,替我们守住它
吧。
  舅舅见我松了口,连忙点头道:" 恩,你说得对,晴姑娘一手创办的店铺当
然很重要了,征求她父母的意见也是对的。那么这样吧,我过去和他们说说,明
天一早我就和他们一起过来,你看好不好?" 我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了点
头。
  " 舅舅这样说,那就过去问问吧!" 我说,心里痛得要命,脸上却还要装得
跟个没事人似的," 他们答应了,我没有二话可说的!" 舅舅听的这话,欢欢喜
喜地告辞离开了。
  晴儿,你说,我还用得着怎样酝酿情绪吗?,我的眼泪像滚珠一般地掉了啊!
  4。第3则
               X月X日
  昨天夜里,我梦见你了,晴儿!那怎么就不是现实啊?
  昨天下午,舅舅离开后,替你进食的时候,我就想给你洗个澡。这两个月,
住在医院里,每天只能给你擦擦,那能洗干净什么呀!你那么爱清洁,你一定早
就受不了了吧?
  打完了最后的一点食物,用温水冲了胃管,揩干净了你嘴边刚流出的口涎,
我站起身来,端着食具盘出去搁下,一会儿又进来,端详着你的脸,笑着对你说:
" 你现在成了馋猫了,一天得吃六七次呢,晚上都还要隔两个小时进食一次,呵
呵,来,先躺会儿,我去清洁清洁浴缸,准备热水——还真得感谢妈妈呀,我们
的热水器居然没卖,浴霸居然还能用,浴缸也好好地躺在那里呢,我记得这些好
东西好像都是她老人家坚决反对才保住的哟。现在看来,当初她保住的任何一样
家具,对我们来说,都不啻一笔丰厚的财富呀!" 你听听,我是不是特罗嗦呀?
  我照例亲了亲你的额头,就出去洗浴缸。
  我很是仔细地擦洗了浴缸,一点污垢也不肯落下。等到弄的很干净了,我才
去放水,放好了水,我又到阳台上去,从花钵里掐了些菊花来撒在水里,试了试
水温,这才去卧室。
  晴儿,我够仔细了吧?
  我先替你准备好换洗衣服,然后才将被子揭开,慢慢给你脱衣服。
  你洁白的胴体依然动人!
  这是和脸部的丑陋很不相称的女人的身子啊!
  洁白的胸脯,两座雪一样的山峰,艳红的乳晕,樱桃般的乳头,平坦的小腹,
雪白修长的双腿,无一处不现露出青春的气息,无一处不显露出鲜活的生的活力!
  晴儿,你还是这样美!
  可是,这又分明就是一具植物人的躯体!
  它已经不知道用坚挺的双乳来引导我的双手去温情抚摩了,也不知道用平坦
的小腹诱惑我的眼球含情地凝视了,它更不知道扭动雪白光洁的双腿来接纳我的
原始的冲动了……它明明就是一具没有任何思想,没有任何情感,没有任何欲望
冲动的植物人的躯体!
  脱光了你的衣服裤子,清理干净了你身上的秽物,我才抱了你便往浴室去。
  我将你轻轻地放进了浴缸,把你的头高高地仰放在缸沿,先替你洗了头。晴
儿,真惭愧呀,让你成了短头发!不过,现在总比刚做完手术好,那时你还是个
光头呢,呵呵!
  等我用吹风吹干了你的头发,我才开始为你洗身子。我洗得很仔细,因为你
不会动,洗来很是吃力。好不容易洗干净了,把你弄站起来,擦拭干了,又抱了
去卧室。
  将你平放在床上,我的眼睛注视着你的身子,仅仅一秒钟不到,便闭上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满心的陶醉。我能真切地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热,既而发烫,呼
吸也跟着急促了,心跳也加快了。我明白,看了你仍然动人的胴体,尤其是闻到
了混合着沐浴露的你特有的体香之后,我那压抑已久的男人的欲望已经被激活了。
  刚出浴的你的身子有着巨大的杀伤力啊!
  记得吗,只要你将裸体呈现在我的面前,我的眼睛便会发出贪婪的绿光(这
可是你笑话我说的),都会忍不住把你抱住,然后从头一路狂吻到脚,直吻得我
们两人狂乱地交合在一起,狂泻了原始的欲望方才作罢。
  晴儿,你知道我喜欢你缎子般光滑的皮肤,喜欢你玲珑优美的曲线,更喜欢
你性感的双峰和两峰之间的迷人的胸沟。以前,你还拥有一张让女人嫉妒得要命
的脸。那时的你,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仙子。你还记得我常问你的问题吗?你为
什么要让我拣这么大的便宜?你一朵鲜花插在我这堆牛粪上是不是不划算?按说
来,你应该找个人帅钱多的主儿才对得起你的这张脸和这副身材!我除了人长得
还差强人意之外,钱,可是太少了点啊!你每次都笑着不肯回答,实在逼急了,
就会忍不住地骂我:" 死相,人家喜欢你裤裆里的玩意儿,你听了是不是特高兴
呀!" 我捞了个没趣,便总会一把将你按倒在床上,狂吻一气,然后一溜了之,
气得你把床上的枕头、被子一阵乱扔,我便在客厅或者另一间卧室哈哈大笑。
  想起以前的种种欢乐,再看看眼前你的裸体,我长吸了一口气后。晴儿,你
知道我从强烈的欲望冲突中挣脱出来,有多艰难么?
  给你穿衣服的时候,我将你的上半身扶起来,先替你穿内衣,手指却不小心
触到了你的乳房,我的手便不由得一颤,其实,心颤抖得更厉害。我害怕自己干
蠢事,连忙帮你穿好,又熟练地帮你穿上睡衣,平放下后,又为你穿好贴了尿不
湿的内裤。
  我的手在你的下身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知道你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我有感觉。
  我双眼微闭,微微仰起头,迷醉在一片混沌里。我的双手留恋地在你的大腿
内侧游移抚摩,好一阵后,突然感到一阵惊悸,双手像触了电似的,迅速地抽了
出来。
  我憎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到欲哭无泪,心里空空地,有一阵甚至感觉到
内脏也都被掏空了,自己已经成了一具空壳。
  后来的一阵大恸,似乎涌自心脏,然后向全身扩散,我不自觉地张大了嘴,
可是梗在咽喉部位的痛楚,几乎在好几十秒之后,才哇地被吐出。我一头埋在了
你的手掌里,用一种痛到极点的感觉呼喊:" 晴儿哪,你醒醒吧,我都快要疯了
——" 晴儿,你都听见了吗?
  也许男人天生眼泪少,哭了一会,我便收住了泪,将被子拉过来替你盖上了,
然后便收拾了换下的衣服裤子走出了卧室,进洗手间去了。
  等衣裤洗出来,拿去阳台晾了,我便又去另两间卧室收拾破旧,整理归纳,
一直忙到华灯初上,好歹收拾得整齐了。
  " 该做晚饭了!" 我回头对你说,可是好一阵,我站在窗前都一动不动,并
不去厨房,而是去看着窗外的城市。我看那些密集的灯火怎样像星星一样撒满天
空和大地,看那些流动的车灯打出的光柱怎样在大街上汇成明亮的河,觉得一切
都那么生机盎然,就连黑夜也遮挡不住城市的生命的流动。晴儿,那些没有生命
的事物都充满了生机,你还有生命,怎么就没有了活力呢?
  站了一阵,我最后还是到厨房去了。
  当我忙完我们的饮食,又为你擦了一遍已经被尿液弄脏了的下身,再为你做
了头面部和四肢的按摩,这才捶了捶后腰,揭开被子躺了下去。
  也许是太累,我身子一沾床便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看见你向我走来,我心头大喜,忙翻身爬了起来,
而且一下子就把你拉了过来!
  " 晴儿,晴儿,原来你好了!" 我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兴奋地说,一双大
手紧握着你的小手,生怕你会突然飞走了似的。
  " 萧可,你弄疼我了!" 你娇嗔地道," 萧可,想我了么?" " 想,想死我
了!" 我说,手松了些,但却不肯放," 我的乖晴儿,你都知道这两个月来,我
是怎么过的么?白天,我守在你的病床前,晚上,我一个人独自入睡,没有你的
日子,天都是灰的呀。" " 我知道你的苦,我都知道!" 你呢喃着说,一边就将
身子偎依在了我怀里。
  朦胧中,我感觉到自己充实地拥抱着你了,你的身子是那么温软,那么香气
馥郁,那么撩拨人的热情。我的压抑已久的情欲一下子就被你点燃了。
  这种久违了的冲动,奔向了我的脑门,我不顾一切地解开你的衣服,将手伸
向你的怀里,将嘴凑近了你的小嘴。
  我感觉你立即迎了上来,而且用你的唇叩开了我的唇。
  一阵热烈的亲吻,我分明感觉你将环扣在我项上的双手滑了下去,一手抚摩
着我胸脯,另一只手还牵引着我的手,伸进你的小腹下面去……我已经把持不住,
双手在你的胸前和小腹下面游移,嘴唇也从你的唇边下移,经你月光般白亮的颈
项,一直到你白玉般的胸脯……
  一阵狂乱的交合,一阵畅意的生命本能的流泻,我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
松,一种从未有过的放下千斤重担的深长的慵懒……
  可是裆里的一阵冰凉感觉却吓了我一跳。
  一个激灵,我醒了。醒过来才知道,我这不是和真正的你在交合,而是精满
自溢了!
  晴儿,我是一个已婚男人啊,晴儿!我怎么就只能梦遗了呢?
  晴儿,你感觉到了吗,我翻身坐起,一长身跪在床上,看着熟睡中的你的目
光,是不是特别深情?我眼角不期然流下的滚热的泪水,是不是在黎明格外晶莹?
  我的眼前,城市的灯火映照着雪白的墙壁,正一闪一闪地流淌,窗外,东边
的第一道亮色,正缓缓唤醒熟睡的城市。
  晴儿,我就是那你生命中的那一抹亮色,熟睡的你,就由我来唤醒吧!
  5。第4则
               X月X日
  爸爸妈妈说好昨天收拾了就过来的,可是,直到傍晚他们才打来电话,说要
陪舅舅玩,今天才能过来。我就不知道,舅舅一个大活人,需得着谁陪?莫不是
舅舅在玩什么猫腻,迷糊了他们的心志吧?
  今天,我几乎是和城市一道醒过来的。
  站起身,去到窗前,抬眼去望遥远的天边,我很想透过林立的楼房的缝隙,
看见一次辉煌的日出,尽管这是妄想。但我还是在远天看见了喷薄的日光,它正
透过层层楼房的阻碍,沿着楼下的大道,大河流泻般迎面而来。
  晴儿,你要是能看见,你一定会兴奋得大叫的。
  我畅意地作了个深呼吸,第一次感觉到城市的阳光居然也这样的美好,城市
的空气居然也这样地洁净,宽阔流畅的大道和狭窄拥挤的小巷、豪华气派的高楼
与低矮简陋的平房居然一律充满了生命的活力!那蓊郁的道旁树,更是爆发出了
苍劲的生的毅力。一片飘零的黄叶,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全部!
  活着真好啊!我慨叹着,回头望了望你的脸,突然觉得你能够继续存在,实
在是上天对你、对生命的一次最真和最美的馈赠。
  晴儿,为了上天的这份馈赠,我一定要让你醒过来!即使不能醒过来,我也
一定要让你活下去,一定!我一定要让我们的家有重新充满生气,一定!你就等
着看那一天吧!
  呼吸了新鲜空气,我走到床前,俯下身去,吻了吻你的额头,你感受到了吗?
晴儿,你一定感受到了,对不对?昨晚你走进我的梦,不就是你感受到我的需要
了么?梦中的你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性感,还是那么活力四射。你让我感受
到了我和你的灵魂仍然在一起,我们还是能够相互融入。我们的灵魂,依然相互
依偎在同一株命运的大树下,那是一株能遮蔽任何风雨的大树!
  晴儿,你好好躺着,我去做饭去了。一会儿,爸爸妈妈就要过来,搬家的工
人来了一定会吵着你,你现在好好睡会儿!我再吻一下你的额头,出去了。
  门铃终于响起来了,我知道,一定是爸爸妈妈搬家过来了。
  果然,门外便有人喊:" 萧先生,开门,我们是搬家公司的——" 我放下锅
里正弄着的饭菜就要来指挥家具的安放,妈妈忙叫我进厨房去,并说:" 你自己
该干啥干啥去,别管这里,这里有我、有你爸和舅舅就行了!" 我于是真就进了
厨房,不再管他们,弄好饭菜后,叫他们吃饭,可是大家一致都说" 吃过了" ,
我便不再理会他们,自个吃了起来。吃完后又来照顾你吃,弄了好一阵,等我从
卧室出来,那些搬家工人已经走了。
  看着客厅里奇迹般地摆放起来的家具,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时间
竟然呆呆地站在了当地。妈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我说:" 小萧,快收拾一下,
打扫打扫,哎呀,累死我了!" " 我来吧,你们都休息,我不累!" 爸爸说,"
你们不是有正经事要谈吗?" 妈妈忽然明白似的,忙阻止正要找扫帚打扫的我:
" 你爸没累着,他要扫就让他扫吧。正好,我们也有点事要谈。小萧,来,和你
说个事!" 我不知道有什么事,见妈妈神情很庄重,以为肯定是很大很重要的事
了,呆站着不肯动。
  " 来呀,坐沙发上。晴儿她舅,你也过来呀。" 妈妈一边叫我,一边叫舅舅,
自己则坐在沙发上,屁股都懒得抬起一下。
  " 刚好你们带饮水机过来了,我把水烧起吧,妈,有什么你就说吧。" 我说,
一边就去羼水,边羼水我心里便边嘀咕,一定是杂货店的事,也不知道他们明白
杂货店对我们的重要性没有,可别一下子就拱手让出去了才好。
  " 小萧呀,你舅现在缺钱花呀,你那三十万什么时候能还他呀?" 妈妈拉长
了声音问。
  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还?我拿什么去还?难道把我卖了去还?可是我也
值不了三十万呀!
  晴儿,这是你的妈妈,我的岳母吗?
  " 小萧呀,舅舅也是没有办法了呀,你知道,你表妹要找个城里工作,我总
得为她跑跑路吧,可是,没钱跑也是白跑啊!你还是早些还我吧,省得我天天往
城里跑啊!" 舅舅装出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给人极做作、特虚伪的感受。
  我的心隐隐作痛,有一种内脏又被掏光了的感觉,我一度想笑,又想哭,我
看着你的舅舅,——亲舅舅!一时竟没出声。
  " 你要是一时还不出,你就把你们的杂货店卖给我,让皓洁打点,这样呢,
你既还了我的帐,又解决了你表妹的工作,又不伤亲戚之间的和气,可谓是皆大
欢喜,你说是不是呀?" 舅舅的一张老脸几乎丑陋到了极点,我痛恨地望着它,
恨不能一口吞了它。
  " 这样很好!" 妈妈听得舅舅这样说,站起来道," 我们把房间收拾一下就
到下面店里盘货,老二,你说怎么样?" " 好,好,姐说咋样就咋样!" 舅舅忙
不迭地说。
  " 不,我不同意!" 我气恼地道," 店是晴儿辛苦打拼好多年才挣下的,我
不能轻易卖给别人!" " 你不卖?你还有钱还你舅舅吗?" 妈妈冷冷地问。
  " 所以我才要请舅舅宽限宽限呀!" 我悲戚地说。
  " 我宽限?小萧哇,你表妹的工作谁给宽限啊?再说,我们又不是外人,你
把店卖给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舅舅努力地劝慰道。
  " 可是,我还指望它给我还帐啊!你要是把它买了去,帐是可以还了,可我
以后怎么生活啊?" 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话了。晴儿,你知道吗?我感觉自己
的心在痛快地滴血啊!一个是自己的岳母,另一个是妻子的舅舅,他们在我面前
唱着双簧,硬生生要把我——他们的女婿、外甥女婿往绝路上逼啊,晴儿!
  " 小萧,人说话总得讲点信用吧?昨天你和我说,只要你爸爸妈妈同意了,
你就没有二话的,现在他们同意了,你怎么就有二话了呢?" 舅舅一脸怒气地说。
  " 我是说过,因为我以为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可是,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
——" 我心中难过,当初为了凑钱,自己将手机卖了,家里的座机也报了停,没
法和岳父母及时联系,竟然让舅舅钻了这样的空子。晴儿,我考虑问题是不是也
太简单了点啊?
  " 萧可,你可不能这么说哦——" 妈妈不高兴了," 你这话我不爱听,好像
是怪你妈我随随便便就答应了似的!" "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感觉脸滚烫,
我想我的脸一定红到脖子了。我心里明白自己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可是怎么好明
说呢?我没想到妈妈会立即抓住这句话,一时显得格外尴尬。
  " 好了,小萧,我也不想多解释。我知道你是实在人,多说这些伤感情!你
舅舅也不是外人,皓洁也是个本分女孩,让她到外地去打工我这当姑姑的也不放
心,让她来这个社区做生意正好,我们平时还可以帮帮她,就算是我们为晴儿积
点阴德吧,就希望她早日醒过来,不是比什么都好吗?你就别固执了,啊?" 妈
妈也许见我尴尬,或者也不想把脸皮撕破,说话的语气轻了些。
  "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在乎,我也没办法了,你们要怎样就怎样吧!" 我哗
地坐下,把沙发坐得差点散了架。
  舅舅听得这话,脸上露出了明亮的喜色,他居然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便掏
出手机,给自己的女儿打起了电话:" 喂,皓洁吗?事情已经搁平了,你马上来,
下午好盘货,搞交接。" 那边立即便有一个娇滴滴的狂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 爸,真的呀?爸,你太伟大了!" " 快来吧,别耽搁!" 舅舅关了手机,正要
对大家表示点什么,许是突然见我正用恶毒的眼神望着他,忙收起那一脸的狂喜,
转而表现出一副悲戚的样子来:" 你们也别太难过,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晴姑娘
一定会醒过来的!" " 晴儿一定会醒过来的!" 我咬紧牙关,心里恨恨地道,"
到时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舅舅怎么有脸面对她!你这个落井下石的家伙!要不看
在晴儿的分上,老子就他娘的揍你一顿!" 我被迫同意将门市卖给舅舅,同时将
存货处理给他。为了不让自己吃亏,我在门市价格上死咬住五十万不松口,好歹
没让你的好舅舅" 何算盘" 讨了便宜去!尽管这样,我心里的伤感还是极痛极痛。
被亲人出卖、被亲人伤害,难道就是当今的世态?
  晴儿,还记得我们创业的情景吗?我们的杂货店,倾注了我们多少心血和情
感啊!想想八年前,你下岗时,家里凑不起买门市和进货的钱,你跑亲戚,访朋
友,投爹爹,告奶奶,看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闭门羹啊。后来钱还是凑的不多,
交了房子钱,搞了装修,几乎没了什么节余,无奈,进货时就只能一次少进点,
跑批发市场跑勤点。我当时要上班,你一个弱女子,跑进货,忙零售,风里来,
雨里去,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呀!好不容易把店铺经营得上了规模,上了档
次,正是往银行存钱的时候了呢,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竟轻轻松松地断送掉了我
们八年苦挣下的基业!
  这是什么命啊!晴儿,你能告诉我吗?
  晴儿,有一瞬间,我觉得我的灵魂一下子飞升到了死寂的虚空里,我听见它
在呼喊,在狂叫,但除了我没有谁能听得见。你相信吗,晴儿?
  客厅里的四个人都不说话,只有爸爸扫地的声音哧哧地响。
  " 我们下去盘货吧," 妈妈终于打破沉寂说," 老许,你就在家照看晴儿,
我们下去!" " 好,你们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爸爸头也不抬,我想他也许是
实在不想看到我当时那悲愤绝望的眼神吧。
  " 爸,记得一个小时给她翻一次身,免得她长溽热。还要记得勤给她擦身子,
你要知道她大小便都失禁——" 我酸酸地说,站起身后,又回头对妈妈道," 妈,
你和舅舅先下去,我和晴儿告个别就下来。" " 好,好,我们先下去。你接着就
来,快一些,不要让我们老等。" 妈妈说着,向舅舅使了个眼色,便起身出去了。
  看着妈妈和舅舅走出了家门,我回到卧室,亲了亲你的额头,原谅我吧,晴
儿,我也是万般无奈呀。让我给你擦擦再下去吧,你这个不讲卫生的家伙,又把
身上拉脏了吧?
  我把手伸进被子,摸到了你的裆里去,却没有感受到湿热和粘稠,只感受到
干燥和暖和。晴儿,有进步哟,这么一会了,你居然没有失禁!
  晴儿,你知道我有多兴奋吗?你要能感觉得到我回头在你脸上的那一吻的力
度,你就会明白的。
  晴儿,进步了就好,进步了就好!你躺着,我去去就回来——我心里真高兴,
吻过了你就走出了家门。下得楼来,还沉浸在兴奋中:从吃饭到我检查你的裤裆,
应该有一个小时了,你居然没有弄脏自己,这太少见了,这说明了什么呀?我的
天,别是你好转的迹象吧!
  努力啊晴儿!加油啊晴儿!
  什么杂货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你醒来,我们还怕没有新的杂货店?
不,到时我陪你开超市,开好大好大的超市!我们要让你那该死的亲舅舅羡慕得
发疯!
  我下了楼,进了小巷。小巷那么长,我们的杂货店又在小巷的尽头接着和平
大街,可是我一路走,心情轻松,竟然没一会儿就到了。
  我没想自己三两步就到了店边,心里直骂自己贱,卖自己的店子居然这么急!
这是干啥?要是你知道这么匆匆赶来卖店,你会怎么想啊!你一定会说,你难道
就不懂得让那该死的财税所的会计多等会儿?你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将门市
和那些存货变成现钱?
  晴儿,请原谅,我其实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步子自然就加快了啊!刚才在你
下身那么一探,给我探来了多少希望,你知道吗?
  " 开门吧,小萧,你看,我和你舅舅都等了老半天了!" 妈妈催着说。
  我看了看妈妈,极不情愿地拿出钥匙来,打开了卷帘门。
  6。第5则
               X月X日
  今天,我去找工作了,但转悠了一天,天快黑了才回家,可是什么工作都没
找到。
  晴儿,你不要急,工作可以慢慢地找。再说,余辉早就跟我说过,只要我愿
意,我随时都可以去他那里呢。不要急,急是找不到好工作的。其实,有什么急
的呢?我们借舅舅的三十万块,这就算偿还了。还了这笔大数额,我们还剩二十
多万哟,这足够我们偿还在其他亲戚朋友处借的欠款了。明天,我便叫那些债主
全都来,还了他们的帐。这下可好了,省心了:一呢,欠帐还了;二呢,爸爸妈
妈可以专心地照顾你了,不用还要帮我照顾门市了;三呢,用妈妈的话说,我们
解决了皓洁的工作,算是给你积了阴德,等我们阴德积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不
小心,保不定你哪一天就醒过来了。总之一句话,我们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哦,不和你唠叨了,爸爸喊吃饭了呢。
  我吻了吻你的额头,站起身出了卧室,见饭菜已经搁在饭桌上了,心里有了
一种久违了的家的温馨感,眼中泪花便又开始闪动了,人也不由得呆了。
  " 萧可,快来吃,看菜都凉了。" 妈妈说。
  我从呆想中惊醒,忙坐到饭桌边去,打趣着说:" 有爹有妈就是好啊!看,
饭菜都弄得好好的了,我手都没动,只管吃现成的,多好啊!" " 小萧啊,以后
天天都这样了。你就找个工作好好干,好好对晴儿吧,只要晴儿还在一天,我就
保证,你一定有现成饭吃!" 爸爸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揩了揩手说。
  " 爸,辛苦你了!" 我在吃饭前,没敢忘记感谢他老人家一声。
  我们正吃饭,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我停下筷子,嘀咕道:" 谁会来敲门呢?不会是物业吧?还不到交费时间啊!
" " 去看看吧。" 妈妈说," 说不定是你皓洁表妹呢。她下午就该到的,怎么会
这么晚了才到?你看看去。" 我打开门,觉得眼前陡然一亮,一张稚气十足的娃
娃脸顿时跳进了眼帘。
  " 可哥哥,我来鸟!" 娃娃脸一张臂就把愣怔着的我抱住了,吓得我差点没
晕过去。
  " 疯丫头来了,什么鸟啊雀的,话都不会说了?" 妈妈见果然是侄女来了,
高兴地站起来," 快放开你萧哥,这么大丫头了,还这样疯,都不怕人闲话!"
" 人家很久米见可哥哥了嘛,抱抱亲亲啊!" 娃娃脸笑着松了手,一边便将身上
背的背包和搁在门外的旅行箱交给我,自己就进了屋。见桌子上有饭有菜,拿起
我吃过的筷子就夹了一片瘦肉往嘴里放。
  妈妈见这丫头这样,又好气又好笑:" 疯丫头越来越疯了,是你老爹没把你
喂饱呢还是吃饱了没事干尽说疯话,你姑姑我怎么听不懂你' 米' 呀' 米' 的,
' 米' 个什么名堂?还亲亲抱抱,你脸红不脸红?" " 姑,你这就不懂了,' 米
' 就是' 没' 的意思,抱抱是礼节,米什么好害羞的,嘿——" 娃娃脸涎着脸皮
说,眉飞色舞的,很是夸张。
  " 真是个活宝!" 妈妈皱着眉说," 还没吃饭的吧?那就坐下,我去给你拿
碗筷,别动你萧哥的筷子,你就不怕不卫生?" " 姑,你这么说好像我可哥哥有
传染病似的,——喂,可哥哥,你有传染病没有?" 娃娃脸扭头对正在往里搬行
李的我喊,一脸的笑意。
  " 皓洁,你来了我们这里就热闹了,可是你可别成了你姑姑、姑父眼中的'
浩劫' 才好哟!" 我笑着说,心中嘀咕:他们眼中的浩劫?为什么不说是我们眼
中的浩劫?都夺了我们的杂货店了,还不是浩劫?小丫头,才几年不见,长得越
发的水灵了,真是我见犹怜了,这么个尤物,不知道以后谁有幸得到她,那是怎
样一种销魂呀……嘿嘿,晴儿,你别呸,我这是打精神牙祭呢!
               第3部分
  " 我是皓洁,可决不是浩劫,嘿嘿!" 皓洁仍然涎着一张娃娃脸,嘿嘿地傻
笑,直傻笑得妈妈摇头叹息:" 疯丫头!疯丫头!老二怎么就这么不幸,生了你
这么个疯丫头哟!" 一直没哼声的爸爸笑着说:" 一年没见,皓洁长得是越来越
漂亮了!" 皓洁听姑父夸奖自己,连忙道谢:" 谢谢姑父点评,你侄女一定不辜
负你的期望,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漂亮,一直漂亮到让天下男人都伤心死,哈哈!
" "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爸爸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这疯丫头,大有莫
名其妙的感觉。
  " 姑父,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你已经开始伤心了呀?嘻嘻。" 皓洁
可能真的会是浩劫,我感觉爸爸的脑袋已经开始大了。
  " 吃饭吧,皓洁,你要是把你姑姑的血压惹高了,把你姑父的心脏病惹翻了,
你可就找到好活路做了!" 我将行李全弄到客厅,洗了手重新回到桌子边坐下,
见皓洁嘴巴话多,忙叫她吃饭,希望能用碗堵住她的嘴。
  妈妈也哭笑不得地道:" 这丫头,怎么学得这么疯了!" 我笑着说:" 高中
阶段正是出疯子的时候,你老人家没看见那些歌迷球迷?哪个不是疯子?" " 可
哥哥真是一语中的!" 皓洁笑道," 天下的高中生全是疯子!疯子才有那么好的
精神玩命考试,害得我这个正常人连大学都没能考上!" " 好了,别发感慨了。
吃吧,吃了好早些休息。明天你可得给我早点起来,给我开门,我好去推单车。
" 我见皓洁没完没了,连忙催促," 我吃饱了,去喂晴儿去了,你们慢慢吃。"
" 我吃了就去看姐姐,真不好意思,来得匆忙,一点水果都没买。" 皓洁竟然觉
得自己进来半天只顾胡扯没去看病人很不好意思。
  " 你买了水果她就能吃了?" 妈妈笑道," 要买就买营养液之类的吧,明天
你给我补上,别光说不练!" " 是,是,是,一切听伟大英明的姑姑大人的吩咐!
" 皓洁又涎下了脸。
  晴儿,我进卧室来给你进食,我只是用耳朵注意地听着客厅里他们三人说的
话。
  妈妈似乎在正色对她的侄女说:" 皓洁,你怎么不把行李放店里,全搬这里
来做什么?未必还要在你萧哥这里长住吗?" " 嘿嘿,姑,你真是诸葛孔明第二,
真聪明!" 皓洁似乎并不管姑的板脸,傻笑着打哈哈。
  " 别跟你姑姑嬉皮笑脸的,姑和你说的是正事!" " 是!何局!" 皓洁的声
音一本正经,可是不一会儿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呵呵,何局,属下保证不
再嬉皮笑脸的了,呵呵——" " 这丫头!" 妈妈显然无奈了," 真拿你没办法!
" " 这就对了,姑,笑一笑,十年少,经常板脸一本正经老得快,你没见我妈长
年不笑的后果?她比你小好几岁吧?可是,她看上去比你可老多了!姑,你不会
希望现在就在姑父眼里失去魅力吧?" " 疯丫头,姑问你正事呢,你都扯哪里去
了?你妈那是给你兄妹几个操劳操的!" " 皓洁,姑姑有正经事和你说,你就正
经一会儿!" 爸爸许是看妈妈实在难受了,忍不住插嘴道。
  " 嘿嘿——" 皓洁定是扮了个鬼脸," 知道了,姑父!" " 那我问你,你有
什么打算?" 妈妈问。
  我想妈妈一定是实在怕这疯丫头在这里住下就不走了。她前两天和舅舅并没
有约定皓洁住这里的事。但看这疯丫头把全部家当都往这里搬的样子,她一定以
为皓洁会在我这里长期住下去。——也许她就是这样想的:" 可不能让她长住这
里!看她刚才进门时拥抱萧可的亲热劲,听她和她姑父说的那些撩拨人的疯话,
萧可一把干柴还能经得起她用烈火去点?你再看看这疯丫头,一张娃娃脸白里透
红简直吹弹得破,修眉明眸简直就我见犹怜,再看她的小鼻子小嘴,白皙的颈子,
突兀的胸脯——我敢打赌,即使她不去撩拨萧可,萧可也可能把持不住!你想想,
萧可这都禁欲多久了……" 嘿嘿,晴儿,我猜得对吗?
  我想皓洁肯定不会知道她姑姑心里想得这么复杂,但总算能感觉到点由头,
所以便听她说道:" 爸说明天找几个工人把门市隔七八平方出来做卧室,明晚我
就到门市去住。我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怎么好意思在表姐夫家长住呢?不过,今
晚没办法哟,吃住可就都吃定你们了!" " 老许,你听,疯丫头不疯说起话来多
有条理!" 妈妈高兴地说," 你这孩子,这样说话多好!像这样呢,我们把店卖
给你也还值,要像刚才那个疯样,我们可就冤死了!" " 姑,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什么值不值、冤不冤的呀?" 皓洁不解地问。
  " 傻丫头,你是真不知道啊?" 岳母道" 这店你萧哥是坚决不肯卖的,因为
这店里有你晴姐姐八年的心血,而且他也寄希望于这个店能帮他偿还欠帐,治好
你晴姐姐的病。可是,为了你能有个城市里的工作,我们劝他忍痛把店卖给了你。
你要是成天疯疯癜癫的,把个原本兴隆的生意整冷清了,你说我们寒心不寒心?
" " 原来是这样啊!" 皓洁道," 如果可哥哥因为要还帐不愿意卖也就算了,如
果可哥哥因为这个店子里有晴姐姐的太多的心血舍不得卖呢,我可以考虑是不是
把店还给他!" " 傻丫头,又说疯话了!" 妈妈立即呵斥道。
  " 姑,说了你也未必懂!" 皓洁道," 为了还帐那是舍不得钱,庸俗而已;
要是因为那里有晴姐姐太多的心血而舍不得,那就是为了爱情。爱情,知道吗?
伟大、崇高啊!姑姑,你懂吗?" " 你姑姑老了,不懂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歪理!
" 妈妈冷哼道。
  " 不和你说了,我去看晴姐姐了。" 皓洁话音未落,便闯进来了。
  " 疯丫头,你也敲一下门呀!" 妈妈在外嗔道。
  晴儿,你看见了吗?皓洁妹妹来看你来了,你最喜欢、最疼爱的疯丫头皓洁
来看你来了。
  皓洁看了看你扭曲变形的脸,张大的嘴,伸长了的舌头,进食时不断外溢的
口涎,怯怯地问我:" 可哥哥,你,你就这样伺候晴姐姐?" " 怎么?我伺候得
不够周到吗?" 我很吃惊,我自忖我伺候得够周到的了。
  "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晴姐姐都这个样子了,你还——" 皓洁正要
说下去,我忙打断了她道:" 你别说了,你晴姐姐什么都能听得见,心里明白着
呢!" 皓洁吐了吐舌头,忙闭了嘴。
  " 可哥哥,你太伟大了简直!" 皓洁闭了会儿嘴,可哪里忍得了寂寞,又开
口道," 你一个大男人,竟能够有这么好的耐心,这一定是爱情的伟大力量吧?
" " 傻丫头," 我笑道," 这是现实,现实哪有你想象的那么浪漫!你帮我看着
你晴姐姐一会儿,我去把碗搁下,另外我也要给她擦擦身子了。" " 好嘞,我帮
你看着。" 皓洁道。
  我端了两盆热水进来,对皓洁道:" 皓洁,你回避一下,我要给你晴姐姐擦
擦身子。" " 回避什么?" 皓洁满不在乎地说," 我又不是男人!" 这丫头竟然
装傻,我感觉自己的一张脸滚烫。晴儿,我要给你擦私处呢,她在这里合适吗?
  我正为难,却听妈妈在客厅喊:" 疯丫头,你萧哥给你晴姐姐擦身子有什么
好看的?你给我出来!" " 我不!" 皓洁倔强地说。
  " 你晴姐姐大小便都失禁了,又脏又难闻,恶心死你!" 妈妈又道," 我都
受不了,你能受得了?" " 可哥哥,是真的吗?" 皓洁疑惑地问。
  " 当然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晴儿,她不出去算了,小孩子爱看稀奇,就
让她看吧。
  " 那我更得看看了!" 皓洁道," 我倒要看看,你爱我晴姐姐都爱到了哪种
程度!" " 你这丫头,可真是疯了!" 我皱着眉头道,手下已经揭开了被子。晴
儿,我心里怎么会有一种怪异的感受呢?而且似乎有什么热力在升腾!
  " 哇,什么味道!好难闻!" 皓洁突然捂住鼻子道。
  一股湿热之气夹着大小便的臭味扑鼻而来,我闻惯了都难以忍受,这个大小
姐如何受得了?她赶忙跑到窗前,推开纱窗,把头伸出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也
许带着夜凉的新鲜空气。
  " 叫你别看,你偏不信,这下知道了吧?" 我说,手上慢慢褪下你的裤子,
取下尿不湿,用纸巾擦了残留在身上的粪便,然后用热毛巾仔细地擦洗你的下身。
  我抽空望了一眼皓洁,见她呼吸了一阵新鲜空气,觉得好受了一点,便转过
身来,眼睛突然定了似的,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我顺她的目光看过来,原来
她的双眼正定在丢在地板上的沾满大便的尿不湿和纸巾上,我分明感觉出她那浅
浅的胃正禁不住一阵痉挛,一阵恶心呕吐的感觉正涌向她的喉咙。
  她抬腿就要冲出卧室,可是,就在抬腿的瞬间,她又不动了。我发现她的目
光又定了,这次定在了我的手上。
  我的一双手正拧了热毛巾,仔细到极点了地擦拭你的外阴,也许是我的仔细
劲和耐心劲,让这疯丫头热泪盈眶了吧。她稳了稳自己的胃,强行吞了几口唾液,
许是觉得不再想要呕吐了,便心情平和地走到床前,温顺地问我:" 可哥哥,要
我帮忙么?" " 好啊,你去帮我把脏水倒了,再给我端一盆热水进来。" 我说,
" 要把盆清洗干净,没问题吧?" 皓洁早已端了水往外走,一会儿便端了水回来。
  我用另一条干净毛巾在新端来的热水里揉搓了一会儿,开始最后一遍擦洗。
我的手在你的下身游移,我的心跳在加速,忍不住便偷眼看了看那个疯丫头。我
发现她脸变得绯红了,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起来,我心里觉得好笑:疯丫头,什
么都看,羞死你!许是皓洁发现了自己可怕的变化,忙掩饰道:" 可,可哥哥,
我又去倒脏水,好不好?" " 好啊,去倒吧。" 我假装专注于你的身子,一副根
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变化的样子。
  皓洁见我没发现她的异常,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失望,松了一口气,端了水便
出去了。真是个傻丫头,连声音都颤抖了,我还能听不出!
  晴儿,我是不是心理有些扭曲了,我怎么会这么下流地窥视皓洁妹妹?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再要进卧室去时,我已替你擦洗完毕,换了尿不湿,穿
好裤子,盖上被子,喷了空气清新剂,端了水,拿了脏尿不湿和纸巾出来了。
  皓洁只好顺势靠在姑姑身边坐下了。爸爸见我累了半天,忙欠了欠屁股,让
出一个位置说:" 萧可,休息一会儿吧,你明天还要去找工作呢。" 我说:" 我
把水倒了再说。" 我进洗手间倒了水,放下脏尿不湿,洗了手出来,坐下和大家
一起看电视,看了一会儿,便感觉有一双眼睛怪怪地看着自己,嘿嘿,晴儿,你
的皓洁妹妹反过来窥视我了呢。我不敢去招惹她,于是说:" 你们早些休息,我
要去睡了。皓洁,你也要早点,明天我要早些出去,你可得给我开门,我单车还
在门市里呢。" 说完,我便起身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7。第6则
               X月X日
  因为要出去找工作,我六点半便起了床,打算做了早点再叫醒大家起来吃。
哪知开门到客厅时,爸爸已经将稀饭熬好了,正开门要去楼下买油条、馒头。妈
妈在卧室咳嗽,似乎也醒了。就连皓洁也都起了床,在客厅里呆坐着。
  我和爸爸打了招呼便问皓洁:" 皓洁,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 我睡不着。
" 皓洁无精打采地道。
  " 择铺吗?很多人都这样,到了一个新环境很不适应,晚上就睡不着觉。"
" 不是。" 皓洁打了个呵欠,慵懒地说," 天亮时梦见晴姐姐来喊我,说你今天
要去找工作,单车还在门市里,要我早些起床,要不然,你就只好走着去找了。
" " 你也梦见你晴姐姐了?" 我惊讶地道," 她还说了些什么?" " 什么叫我也
梦见了?难道你也梦见了?" 皓洁忽然兴奋起来," 可哥哥,说说你们在梦中相
见的情形。" 我脸一下子烫了,晴儿,昨晚你又进入了我的梦中,一个旖旎的梦,
那可不能告诉别人,当然更不能跟她一个小丫头说了。
  " 说嘛,可哥哥!" 皓洁摇晃着我的手臂一脸哀求地道," 我对于一切痴情
的东西都求知若渴呀!" " 她没说什么,就说要我等她醒来。" 我撒了一个谎。
  " 哇,这么经典的台词呀!" 皓洁惊叫道。
  我无奈地摇头道:" 你这丫头,我刚才问你她还说过什么呢,你还没告诉我。
" " 她就说了这些!" 皓洁兴奋过后,又打个呵欠道," 你们真是男恩女爱呀!
男的照顾女的照顾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女的关心男的关心到了人家的梦里来了,
连累得我这个从没起过大早的黄花大闺女连觉都没睡好,呵——呵——,我惨不
惨呀我!" " 疯丫头,一大早爬起来就说疯话,你还要不要你姑睡个好觉啊?"
妈妈似乎已经起床,见皓洁胡言乱语,连忙出声招呼。
  " 姑,我没说疯话,真的是晴姐姐在我梦中告诉我这些的。" 皓洁辩解道,
" 晴姐姐三次入梦,我想不起来都不行啊!姑,你信不信啊?" " 我信你个头!
" 妈妈走出卧室嗔骂道," 你萧哥昨晚告诉过你他今天要起早出去找工作的,你
总是记在心上了,日有所思,便夜有所梦了。" " 可哥哥告诉过我?我怎么就不
记得了?" 皓洁茫然道," 就算是吧,可我还是糊涂,怎么不是我可哥哥来喊我,
偏就是晴姐姐来喊呢?而且还是三次!好过分哟!难道冥冥中果真有、有——"
" 瞎说!" 妈妈瞪了她侄女一眼。
  " 好了,皓洁,既然起来了,就去洗把脸清醒清醒,一会儿吃了早饭我们一
起下去。" 我不愿在这种虚无的事上纠缠,忙岔开了话题。一边说,先自去了洗
手间。
  洗漱毕,我又接了热水来给你擦洗,按摩,舞弄了半天,吃完饭都快八点了。
我这才和皓洁出门下楼到门市去推车。
  我从门市把车推出来,试了试车胎、车链,确信气打足了,链子也不至于打
滑后,便翻身上了车,和皓洁说了声" 拜拜" ,便扬尘而去了。
  一天里,我数不清自己转了多少条大街,钻了多少条小巷,进了多少个劳务
市场,可是,就他娘没人愿意要我。天已经不早了,我又累又饿,只好往家里赶
了。往家赶之前,我给我们的那些债主亲戚和债主朋友打了电话,要他们明天都
来我们家,我要将他们的帐统统给注销了。
  我正骑车往回赶,经过建设路的时候,一辆宝马擦着我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慌忙下了车,正想开口骂娘,却见车窗摇下,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
探出来,冲我喊道:" 哥们,好巧!" 我一见那人,忙把正要出口的脏话收回,
笑着说:" 是你小子呀,我说谁有这么大胆,敢擦着我的身子停车!刚才给你说
的事你记着哇,过期哥们我可就不认帐了哟!" 晴儿,你道来人是谁?是我的高
中同学余辉,那个在城南指压城当经理的余辉,这家伙都有自己的车了。
  " 伙计,相请不如偶遇,我前次给你介绍的苏姐就在车上,何不上来认识认
识!" 余辉说,顺手就开了车门,一只脚就伸了出来。
  我忙说:" 不必了,下次吧,我要急着赶回去照顾我老婆呢。" 余辉打开车
门出来,拉着我的手道:" 老同学难得见一回面,你怎么都得陪我喝杯酒吧?再
说,苏姐听说你的大名后,很想见你,人家是公司老总,比你忙多了都甘愿见你,
你就别推辞了!" " 阿辉,你应该知道我没空哦!" 我一脸正色地说," 我家有
病人啊!" " 我能不知道吗?" 余辉说," 难得一见嘛,来来,别推了,上车吧,
我帮你把单车放后备箱里去。" 我哪里肯上车,可余辉却死抓着我的手不放,正
在争持不下,车对面却钻出一个看样子是司机的男人,开了后排的车门,恭敬地
从车上迎出一个女人来。
  我见了那女人,眼睛便不由得直了。
  晴儿,你别怪我,她太漂亮了。见了漂亮的女人没有反应,那我岂不是有问
题了?所以我有点反应,是你应该原谅的。
  她看上去三十不到年纪,成熟得像一枚多汁的水蜜桃。一双眼睛有如两泓秋
水,像能勾尽天下男人的魂夺尽天下男人的魄似的,极具诱惑力。她绕过车头,
走到我们面前,向余辉一挑美目,轻启朱唇,便吐莺语:" 阿辉,这位是?" "
苏姐,这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我的高中同学萧可!" 余辉对
女人说,一边朝她挤眉弄眼。
  " 原来是萧先生?认识你很荣幸!" 女人伸出白嫩的手,便要和我握。
  我双手正把持着车龙头,猛然嗅到一阵出谷幽兰般的香味,又见女人伸手要
来和自己握,右手忙不迭松了龙头就要迎上去,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实在很
脏,。晴儿,你说,我咋就这么没福,眼看就可以和美女握手了,我他娘的一双
手却脏得比大粪桶都还脏!因为怕把人家嫩葱白一般的手弄邋遢,我只好尴尬地
冲女人笑:" 不好意思,我手是脏的。" 女人浅笑着收回了手:" 我叫苏蝉,大
家喜欢叫我苏姐。" 向余辉借钱时,我曾听余辉介绍过苏姐,知道她是本城最大
的指压连锁" 苏姐指压连锁" 的老总,经营着几十家指压分店,于是恭敬地道:
" 听余辉提起过苏姐,没想到能和你这么大的人物见上一面,荣幸的该是我呀!
" 苏姐笑了笑,媚眼睨视了我一下,仍然浅浅一笑道:" 听阿辉说你想找个兼职?
" " 以前想过。" 我老实地回道," 当时缺钱,我恨不得找十个兼职。" " 以前
想过?现在已经不想了吗?" 苏姐眼里露出了略感意外的神色。
  " 怎么不想?不过,就是找不到!" 我笑道,心想,我他娘的正为找不到职
业恼火呢。
  " 到我那里去做吧。" 苏姐听说我还要找,眼睛顿时一亮," 听阿辉说,你
的按摩技术很是不错?" " 你别听他瞎说!" 我尴尬地道," 他夸大其词,怎么
可能会有多好呢?我只是在医院看护理给我老婆做过几次,然后又厚着脸皮求阿
辉带我到你的指压连锁里去看了几次,根本就没拜过师。我只是学来给自己已经
成了植物人的老婆按摩的,怎么好得了呢?" " 你很诚实。" 苏姐浅笑道," 你
要愿意找个按摩师的兼职,只管找你同学就是。" " 找他?" 我说," 我现在想
找全职。" " 想干全职?为什么?你不是还有个杂货店要打理吗?" 苏姐不解地
问。
  " 我的杂货店卖了。" 我黯然道。
  " 既然这样,你就到阿辉那里先干着。你们同学之间也方便帮衬。" 苏姐说,
" 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欢迎。当然,你要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 苏姐说
着,又斜着媚眼睨视了我一眼,依然浅笑。她长长的睫毛梳理得让人很想吻上前
去,那画得不浓不淡的眼线随着她眼眸的顾盼显出无穷的魅惑之力,看得我差点
大发鼻血。
  这话余辉早就跟我说过,但我没答应,原因很简单,我还没到那地步。可是
今天苏姐一说,我居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地就答应了下来。而且还一副不敢相信
的样子:" 你们真的要我?" " 当然是真的!" 余辉道," 我说伙计,苏姐是何
等人物,她有空和你开玩笑吗?" 我笑道:" 那是,那是!" " 苏姐,快上车,
交警过来了,这里不能停得太久。" 司机在车上催了起来。
  " 好,萧先生,拜拜!" 苏姐答应着,转身走了。
  余辉望着我,一边往车边走,一边恨恨地道:" 操,你视看,自己就去沐浴去了。
  47。第26则(1)
               X月X日
  昨晚在苏姐那里搞来了一张硬硬的活期存折,我心里暖乎乎的,像熨斗熨过
一样。苏姐让我吃饭后,得知我要去你那里,又叫她的司机将我送到促醒中心去。
  我到中心时已经比较晚了,妈妈也没问我为什么,见我到了只顾高兴,急着
告诉我你的新进展,说是敏感点越来越多了,我听了也很高兴,一高兴我就摸出
那张存折递给妈妈说:" 妈,这两万块是公司奖给我的,你收着!" 妈妈惊得都
呆了,睁大了眼睛道:" 小萧,我怎么能收呢?这个家得你来当啊!你自己收着
吧,你没把妈当外人,妈知道!" " 妈,以后我会挣更多的钱来给晴儿看病的!
" 我动情地说," 我会让她重新站起来,回家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 小萧,妈
知道你是重情义的人!看见晴儿逐渐好转,我和你爸的信心增强不少啊!" 妈妈
也很动情地道," 好了以后你们就给我生个外孙,也让我们抱抱孙子啊!" 妈妈
眼睛红了。你知道,她盼望抱外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曾经多次和你商量,
甚至也和我提过。可是你就是不同意,说什么钱没凑多少不能生,生了也养不好。
我是一切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这一拖就好几年,本打算马上就要一个了,
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不过现在想来,没要孩子也是好事,要是我再拖个孩子,
这个家该会是怎么个凄惨光景呀!
  我不能让妈妈太伤感,那对她的身体不好,于是岔开话题道:" 妈,护理什
么时候来过的了?" 妈妈正伤感,听我问这个,便道:" 有一个多小时了,快来
了吧?" 我收了存折,笑着道:" 明早我要亲自给晴儿按摩,好久没按摩她了,
我心里老是空落落地。" 妈妈也展颜笑道:" 以前我和你爸没事干,整天磕磕碰
碰的,心情也不愉快。现在守着个病人,看着她一天天好起来,嘿,这心情也好
了,我们也不磕碰了,你说怪不怪?"
  我笑着说:" 以后添外孙了,你们会更忙的,到时你们就更不会磕碰了。"
" 我们哪里那么容易磕碰?还不是刚退下来时心里烦闹的!" 妈妈长出一口气说,
" 现在好了,等着晴儿醒来吧。人啊,有了盼头,这日子就过得舒心!要没了盼
头,你说,活着还有意思吗?" 晴儿,妈妈这话是有感而发呀!你是他们的盼头,
更是我的盼头啊!你能好好地活着,我活得就还有意义,就算我活得辛苦,活得
委屈甚至是屈辱,我也无怨无悔。要是你真有个长短了,你说我还活个什么劲!
  我坐到你床边,去看你熟睡的样子。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正幸福地望着你,
晴儿,为了你,我已经牺牲了我能够牺牲的东西:人格、尊严、欲望、道德,这
些东西,我几乎都牺牲了!但我还是觉得,我牺牲的,绝对没有许朵牺牲的大。
她为了你这个姐姐,连少女最宝贵的东西都牺牲了!为了借到五万块钱,我不知
道她又牺牲了什么!
  想到许朵,我的心就忍不住一阵阵痉挛,一种巨大的亏欠感觉便袭上心头。
没有谁会像许朵那样了解我,理解我,容忍我,我相信,就是你醒过来,你也未
必有妹妹那样的胸怀和气度啊!你能容忍我去做按摩师?能容忍我为了钱给自己
的老板当泄欲工具?
  晴儿,许朵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今天早上,医生和护理来病室,我自告奋勇要给你按摩,医生很欣赏地点头
同意,告诉我要多刺激你的敏感点,说等我按摩了,他们还要来做针灸治疗。等
他们离开,我就到床前去。你已经睁开了眼睛,许是因为我不常来是个新奇刺激
吧,你看着我,竟然看了很久都不转眼。一直到我把一个小狗拿到你眼前,你才
又盯着小狗看。
  我将几十个小玩意给你一一地看,或者正面给你看,或者在你的左面给你看,
或者在你的右面给你看,或者移动着让你看,我尽可能地让你的眼球转动,算是
按摩了你的眼球。接着我开始给你作身体其他部位的按摩。
  晴儿,当我的手触到你的身体的时候,我的内心升起了无限的温柔。我觉得,
我手上的每一份力道都充满了情义,每一次按压都饱含着温情。你要是能有感觉,
你就一定知道,我是用我生命的全部积蓄在给你推拿按摩。
  妈妈见我开始按摩了,便过来对我说:" 医生叫你多刺激她的敏感点,尽量
让她对刺激产生反射,知道哪些地方有反应吗?" 我忙道:" 知道,你放心,我
知道怎么做的。" 妈妈见我果真就在你的敏感点加重了力道,便不再说,出去和
院子里的老姐妹交流心得去了。
  我的刺激引起了你的强烈的反应!看样子医生和护理确实不一般,他们开发
的这些敏感点已经不再局限在隐私部位,几乎扩大到了全身各处。
  晴儿,当我看见你四肢的反应,就像看见了你活蹦乱跳的身影,我快乐得也
想跳,想叫喊,想像春天放风筝的孩子那样,边跑边快乐地唱啊叫啊!唱来我的
春天,叫来我的风和日丽!
  我做完后,出去和那几个病人的家属闲聊,妈妈见我做完了,也叫我好好休
息,还没等我坐下来,我的电话便响了。
  电话是一个顾客打来的,这个顾客是有夫之妇,我便不想接,但为着自己在
公司的生意作想,我还不能得罪这样的女人,于是我只得接过来听,一边就离妈
妈他们远了些。
  " 萧师傅,上我家来啊,我等你!" 顾客说,娇滴滴地十分肉麻。
  " 我已经不做上门的业务了。" 我说。
  " 我知道你怕什么!" 顾客说," 我本想去你们公司,可是你今天休假,所
以,想请你来家了哟!" " 不行!" 我说," 这是我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凡是
有家室的顾客,我一律不再上门服务,请你谅解我的难处。" " 我今天就要定你
了!这样吧,我去宾馆开个房间等你,怎么样?" 我的心开始活动了,只要不被
人家的老公发现,去一下又怎样?
  我迟疑了一阵子,说:" 那你离开你家远点!" " 我到人民大街的飞鸽宾馆
怎么样?" " 人民大街?飞鸽宾馆?离你家好远啊!你真不怕辛苦!" 我揶揄道。
  " 不来啦,你笑话我!" 顾客撒着娇说。
  我忙说:" 好吧,车费你出!" " 哪次少了你的?真是!钱嘛,狗屁不是!
你快来啊!" 我关了电话,坚信妈妈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又去撒了个谎,匆匆
走了。
  人民大道,好熟悉的街道名;飞鸽宾馆的" 飞鸽" ,又是好熟悉的名字!
  我想起来了!许朵曾经带我去那里借那五千块钱的高利贷!
  一想到许朵就是被那什么狗屁飞鸽迪厅的老板鸽子给破了处,我就恨得牙痒
痒的,真想将那厮生吞了,活剥了。
  宾馆和迪厅同属一栋楼,我按客人的吩咐,到了14楼的1409室。
  客人见我如期赶到,夸奖了我几句,我便开始了工作。等我让她欢喜了,我
们便分头从楼上乘电梯下来。当电梯行至六楼,电梯门打开,一群人往里挤时,
我竟然看见了许朵!
  " 许朵!" 我惊叫了一声。
  许朵也看见了我,似乎很奇怪:" 姐夫,你怎么在这里?" 电梯里人多,不
方便告诉她这些,我说:" 有点事。我们找个地方谈吧。" 许朵犹疑了一会儿,
后来一咬牙道:" 好吧!人民大道往南就是滨江路,我们去滨江花园坐坐吧。"
出了飞鸽楼,我们步行往南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到了滨江路。滨江路东西走向,
道路宽阔,车流不息。靠北是街道,靠南是花园。我和许朵从地下通道穿过大道,
进了花园。
               第13部分
  滨江十里尽花园。花园里,落木萧萧,满目疮痍,一点也没有花园的生气。
蜿蜒东去的江水,瘦成了一条清冷的飘带,搭在城市的肩头,像围脖,却没有一
点暖意。我们在一个凉亭里坐了会儿,实在禁不住冬日的风遍身钻,我望见花园
中有个茶楼,生意还不错,便提议到茶楼去。
  喝了几口茶,我觉得暖和了不少,这时才觉得,原来我和许朵走了这么远的
路,路上竟然还没说几句话。我很想知道她现在都怎么了,我也很想把自己心中
的苦都向她说,可是,我们之间似乎已经有了一层隔膜,将我们隔了开来,使我
们再也不能毫无阻隔地说心理话。
  " 你不住学校里,住哪里了?" 我先打破了沉默。
  " 就住飞鸽楼里。" 许朵淡淡地道。
  " 你怎么住这里了,这里离学校这么远!" 我疑惑地问。
  " 姐夫,我不想说!" 许朵哀伤地道。
  许朵从没这样的神情。那种淡淡的无可奈何的哀伤,似乎从没在她脸上出现
过。她的语气淡而哀,平淡中似乎隐含无尽的辛酸,这与以前的她判若两人。
  她曾经一度成为了我梦想依傍的坚强的女人,她也曾经像你一样地叫我" 长
不大的孩子" ,可是,现在的她却显得特别的娇弱,以至于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肩
膀让她依靠了。我的梦虽然在她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破灭,而且我也因此学着依靠
自己,学着开始坚强了,但是,现在的我似乎根本就不可能给她一个肩膀,因为
我还不够坚强。
  许朵不想说,我也不欲强问。其实,很多事情,猜都能猜得到的,又何必要
问得那么清楚呢。
  " 姐夫,你还好吧?" 许朵收起她的伤感,反过来问我。
  " 还好,很好的!" 我说。奇怪,我原本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可话到了嘴边,
不知道为什么,又全收回去了,吐出来的就剩了这么几个字。
  许朵疑惑地看了看我,似乎要看出我撒谎了没有:" 姐夫,不要太苦了自己,
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一下,就算姐姐醒来了,她也不会怪你的!" " 你说什么呢!
" 我尴尬地说," 许朵,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别让自己太委屈!" " 我怎么会委
屈自己呢?" 许朵强笑道," 我是堂堂皇皇的大学生呢,谁能让我委屈得了!"
我看她说着眼圈都红了,便岔开话题道:" 许朵,你姐姐快醒过来了!" " 我知
道,是医生开发了姐姐新的敏感带!" 许朵淡淡地道," 妈妈已经给我打过电话
了。" 我看不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听说你快醒了,她应该高兴才对,没想到她
表现得竟然这样冷淡。
  因为气氛太压抑,我们实在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许朵似乎也意识到了这
点,借故看了看时间,便说:" 姐夫,还有同学等,我先走了!" 她说着便站起
来要走,我也跟着站起来道:" 许朵,把电话号码告诉我吧,我好联系你呀。"
" 不用了姐夫!" 许朵摇摇头说," 放寒假我再给你吧,现在不行!" " 为什么
啊?" 我不满地道。
  " 不为什么,总之现在不行!好,我走了!" 许朵再不耽搁,转身就出了茶
楼。
  我会了帐,出来再找她时,却见满街的车流,哪见她的影子!花园里虽然有
几个匆匆的行人,却没有一个是我心中的许朵!
  晴儿,许朵现在已经和我陌生了,似乎去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然后变成了一
副陌生的面孔。在这变化的背后,一定与那五万块钱有着割不断的关系!一个女
孩能轻易从别人那拿到五万块钱,最简单的方法——我不敢想,也不愿意想!晴
儿,一定要记住,你的妹妹,曾经为你做出过多大的牺牲!
  晴儿,在顾影自怜的时候,我曾经想到过向许朵倾诉,不知道许朵在独自吞
咽苦水的时候,想到的会是谁……
  48。第26则(2)
  与许朵分手后,我垂头丧气地回家去。
  天空阴沉沉地压得很低,大片的乌云聚集着,像夏天阵雨前疯狂情绪的蓄积,
又像秋日淫雨时低落心绪的酝酿。
  我有一些伤感,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解脱的轻松。我乘上公交车,靠窗坐了,
把车窗拉开一条缝,让刺骨的风猛吹自己的脸。我感到脸上虽有刀割的痛,却也
有刀割的刺激。
  我望着街道两旁林立的高楼,眼前一阵迷茫,眼泪一样的东西模糊了窗玻璃,
让我既有看不清大千世界的失落,又让我有审美地看这世界的兴奋。
  晴儿,是不是许朵已经彻底走出了我的情感,而可爱的皓洁也差不多从我的
情感中淡出了?是不是我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你刚刚生病那个时候?
  晴儿,就算一切都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但我已经不再是你口中的" 大孩子
" 了,我已经有意识、也有能力挑起我们的家的全部重担,而且我还将挑着这副
担子全速奔跑,我要让" 家" 这个温暖的词语,变得真正的温暖!
  下了车,我路过皓洁门市,和舅妈打了声招呼,未再做任何停留就回去了。
不只是因为舅妈要我从皓洁身边消失,我自己也想尽快从皓洁身边消失。皓洁中
我的毒并不深,她很容易就能从那一潭错爱的烂泥里拔出腿来,我如果还恬不知
耻地去引诱她,让她中毒中得更深,那么,她就有可能再也无法抽身了。
  走过门市,我有一种彻底放下包袱的轻松感觉。晴儿,也许我曾经滑离生活
的正常轨道比较远,但我现在又回来了,我将沿着自己的生活轨道走下去。在我
的生活中,我将不再将自己的脆弱展示给我们的亲人,我要给他们看我强悍的男
人的一面!
  回家后,我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回家了,然后就给自己弄吃
的。中午饭后,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却又有顾客呼我上门,而且一呼就是两个
生意。我给她们安排了时间,便下楼去。像这样挣钱,我完全有信心,要不了几
年,我们的家就可以恢复到从前的样子的。只要你能好,我们的家就一定能温暖
如初!
  这两个客人都是单身女子,不是那种因为老公不在而独守空房的怨妇,我可
以放心地给她们做按摩,不必担心被哪个混蛋拳打脚踢。她们在我双手的催化作
用下,释放着生命最原始的气息,展露着女人最美好的性格和气质,我心中没有
一丝一毫的亵渎女人的感受,只觉得自己是在创造着并欣赏着世间最美最真的图
画!
  晴儿,我突然发现,男人释放本能是痛快淋漓的,如动物交媾般快意;而女
人释放本能却是热烈缠绵的,如落英随风。男人粗犷,也不失为一种美;女人纤
细,纤细更值得珍惜。珍惜女人身上的美,男人才会有所爱。要是连女人身上的
美都视而不见,男人真是白活了。
  而女人生命本能的释放是女人的最美!
  在她们的美的释放中,我实现着自己灵魂的净化。
  晴儿,干什么职业其实都一样,身体也许会不经意地沾染上职业的灰尘,可
是,高明的职业人却会在扑去灰尘之外,用更多的精力去纯洁自己的心灵。你放
心,我虽然还做不到心灵纯洁得没有瑕疵,也避免不了身体沾染很厚的灰尘,但
我一定会纯洁自己的灵魂的!
  做完两个客人,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结果在车上又有顾客呼我,但这次
却是一个有夫之妇,我哪敢去呀,便婉言谢绝。可是对方却死缠不放,我也不打
算得罪这些富得流油的顾客,但是有了上次的经历,我又实在怕敢做这样的生意
了。到了一个站台,我下了车,要求她自己找宾馆,我说我绝对不上有夫之妇的
家门服务。我还要求她不要被自己的老公跟踪,因为我害怕。
  那客人听说要到宾馆去做,竟然特别兴奋,她说:" 你怎么不早说哇,这么
刺激的办法,亏你想得出!" 她要我在某宾馆楼下等她,到时她电话通知我,然
后就关了电话。
  我只得又转车朝她指定的地方去,很觉得像在走私,神秘兮兮的。又像在走
钢丝,稍有不慎就可能跌入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我到了那个宾馆楼下,无聊地等着电话。老不见客人来,便打电话去问,但
客人已经关机。这是很正常的事,为了防止有人打扰,客人关了机专心地享受的
事常有,我也没放在心上。
  天色已经暗下来,傍晚的风大了些,一阵寒意朝我袭来,我不由得裹紧了衣
服。
  等了大约半个钟头,还没接到客人的电话,我就有些烦躁了。不时地看时间,
又不时地看南来北往的车流,或者注意看雨伞下的窈窕身材,期望能早发现客人
的影子。
  一个钟头过去了,客人还没来电话,我想,我不能再傻等了,这样等下去不
被冻成伤风感冒也得饿出胃病来。
  我决定先回家去了。这是客人的失信,并非我失信于客人。在等她的过程中,
我打了几次电话,她都关机,根本就不给我催促的机会,这要不是小耍人,就应
该是出什么事了。偷偷地出来找按摩师的已婚女人,和老公或多或少地存在点问
题,也许这个客人临出门时被老公逮住了,或者干脆正和老公干架,没有机会通
知我也就很正常了。
  我乘车往回赶,转了两次车后,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我现在都有些怕接电话了,因为我怕再来个有夫之妇,天这么晚了,人家老
公知道了,把我" 喀嚓" 一下结果了也难说。我让手机在腰间响了好一阵,这才
慢吞吞地接过来。
  " 萧师傅,是你吗?" 对方也许是见我接了电话,但又不说话,便显得很焦
急。
  " 是啊,怎么?" 我冷冷地道,电话正是那个失约的客人打来的。
  " 对不起呀,你回去吧,别等我了,我来不了了。" 客人说,声音似乎有些
哽咽。
  " 为什么失约?" 我气恼地道," 你害我耽搁了两个钟头!" " 对不起,对
不起!今天真不好意思,以后我向你解释,好吗?" 客人似乎还在哽咽。从语气
上,我已经听出来,我的这个失约客人正在伤心呢。我几乎想象得出她可能刚刚
逃离老公的精神或者肉体的折磨,跑到某个角落,偷偷地给我打这个电话的样子。
我一阵感动,把刚才的一股鸟气全散了,对她说道:" 没关系,你多保重,我听
出你好像很伤心呢!" 客人听得这话,竟然哇地哭了起来。我听着哭声,心里很
不是滋味,啪地就关了手机。
  我心里恨恨地。倒不是我厌恶听女人尤其是与我没有什么关系的女人的哭声,
我是厌恶甚至痛恨男人没事拿女人出气!
  男人在生理上占据着优势,他们可以玩弄女人,他们可以殴打女人;他们还
在精神上占据优势,从精神方面摧残女人。男人摧残与自己不相关的女人似乎说
得过去,他拿了钱,买个女人发泄他的兽欲,天经地义。可是,男人最不可理喻
的是常常尽干摧残自己爱人的事!他们到外面寻花问柳,折磨的是爱人的精神,
爱人一旦指责他们,他们就又会在家里用武力发泄不忿,摧残爱人的肉体。他们
不懂得女人如花,而且是男人的生命之花,只能一辈子精心呵护,不能随意践踏。
谁践踏了女人这朵花,谁就丧失了自己的生命。
  晴儿,我能够这样,我还算个好男人吧?可是我心里却觉得好笑:我是个什
么东西呀,还教训别的男人?我趁你没有了知觉,纠缠你的妹妹,毒害你的表妹,
还妄想和老板娘睡觉!我充其量是这个城市肮脏角落里的一堆垃圾!把别人想得
残忍,实际是为自己走向堕落寻找借口!
  晴儿,就算我有一天堕落了,你也永远是我的生命之花,如果你被病魔之手
摘落,我想我的生命也就该终结了……
  49。第27则(1)
               X月X日
  晴儿,我真奇怪,今天我的精神怎么会这么好?
  清晨,打开窗子,我大口呼吸着室外新鲜的空气。经过入冬以后第一场小雨
的洗濯,城市的空气变得湿润清凉,甚至还带上了泥土的芬芳,我仿佛就站在发
出芬芳的泥土上,这是一种塌实自在的感觉。好像心里的所有包袱全扔在了昨天
夜里,今天从床上爬起来的,是我,——一个纯粹的人,一个精神的而非肉体的
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既轻松愉悦,又飘逸洒脱。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一时
又捕捉不到任何痕迹。
  我懒得去捕捉,因为捕捉这种灵魂的顿悟是很累人的事。我呼吸了一阵新鲜
空气,便去准备早餐。
  上班路上,昨天约我的客人又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昨天真是不好意思,为了
弥补过失,她今天专门到公司来请我做。我谢了她,并笑道:" 这次你可别再失
言了啊!" 客人也笑道:" 不会的,因为我已经在车上了!" 今天一早起床便觉
得高兴,现在又接到一个女人的道歉电话,我这心情就更加好了,骑着车竟然吹
起了口哨,这可是几个月来从没有的事!
  这个顾客成了我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我进按摩室的时候,她还没脱衣服。我问她怎么还呆着,她笑着说:" 为了
表示抱歉,我让你帮我脱!" 我也笑了:" 你这哪里是表示抱歉,你这简直就是
加重我的劳动强度!" 说笑归说笑,顾客要求的我还真不能拒绝。我帮她脱完衣
服,不由得惊呆了!
  客人的身体原本很白,白得就像粉团一样。可是,今天她的上身却有好几处
乌青,是瘀伤。可恨的是,她的乳房上竟然也有伤痕,是掐伤。见了这些与她美
好身体极不和谐的乌青,我皱着眉道:" 谁这么狠心,竟然舍得在你这么娇嫩的
身上下重手!" " 还会有谁!" 客人嘟着嘴道," 那个变态呗!" 我不好意思管
人家的私事,让她躺好了,给她盖上了浴巾道:" 我仔细给你这些瘀伤按摩按摩,
可惜没有药酒,要不会好得快些!" 客人道:" 得了吧,萧师傅!要治伤我上医
院去了。我拿钱到你这里来,人家要什么你还不知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原来
我表错了情:" 不好意思,我也是好意!" " 我知道!来吧,让我好好舒服一下!
去他的变态狂,自己不行,还不准老娘找按摩师,操!" 客人一边叫我快进行,
一边自顾自骂娘。
  我放弃了要为他仔细按摩瘀伤的想法,但还是捎带为她按摩了一下那些瘀伤,
以便它们早些散瘀。当我按摩那些瘀伤时,她感觉有些痛,轻轻地呻吟着:" 萧
师傅,虽然痛,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听她这样说,我很高兴,专
心在她身上经营,好歹让浑身是伤的她也享受到了奔向巅峰的快乐。
  她给了我双倍的小费,说是对昨天的失约表示歉意。我劝她以后进公司找我,
别再冒险。她说,以后会注意的,我打不过他嘛!
  晴儿,她这样做女人,冤枉不冤枉啊!
  中午,没有客人叫我,我便躺在床上休息。
  我正拿了份报纸浏览新闻,房门却被狠狠地敲响了,一听那狠劲就知道是余
辉。
  我开了门,气呼呼地道:" 老大,求求你让我好好休息一个中午行不行?"
余辉进得屋来,一副收租的样子:" 咳、咳,我说萧可哇——" " 得了!" 我恨
恨地道," 现在是休息时间,少给哥们打你那该死的官腔!" " 哈哈,你这厮,
让我在你面前显摆一次都不行!" 余辉终于放下了架子。
  "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要休息!" 我装着不耐烦地道。
  " 操,大冬天的躺床上,亏你想得出!" 余辉笑道。
  " 你家伙办公室有空调倒是好,我们有什么?有西北风!躺床上他娘的暖和,
你要不要也来躺躺?" 我嬉闹着问。
  " 算了,有个事问你。" 余辉正色道。
  " 什么鸟事,要你这么严肃?" 我还是嬉皮笑脸的。
  " 奖金得到了吗?" 余辉问。
  " 得是得到了,不过先申明,我可是不分给你的哈!" 我狡黠地道。
  " 切!我没见过钱?" 余辉不屑地说," 她附加什么条件没有?" " 条件?
" 我默然了,怎么没有条件哇,我操,条件优厚得惊人呢!
  " 我就知道有条件!" 余辉道。
  " 你知道个屁!" 我冷叱道。
  " 得了,哥们!" 余辉道," 你那点德行,心里什么事早写在脸上了,还瞒
得了我!" " 知道了你还说!" 我瞪眼道。
  " 老哥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余辉笑道。
  " 得了,就你?切!" 这家伙,能拉人下水,能催人老命,关心人?瞧他上
次催我还钱那德行!
  " 你别把好心当驴肝肺!" 余辉道," 苏姐开出的条件,我想都能想得到!
" " 你想得到的是什么?" 我问。
  " 三年前我也得过她的一次奖赏,就是奖给这个经理职位。不过有条件。"
余辉悠悠地道。
  " 什么条件?" 我对别人的隐私虽不是特别感兴趣,但对余辉的隐私却特别
想了解。
  " 她叫我每周给她按摩一次,一直到我帮她找到一个比我更优秀的按摩师!
" 余辉闭上了眼睛," 三年啊,我操!你知道这三年我每到周末都是怎么过的吗?
" 我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样的交易,再看看余辉,感觉他也很可怜的,尽管平时西
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私下里原来也和我一样,为了生计而干着出卖自己的勾当。
  " 现在我终于给她找到了一个比我好的按摩师,真是谢天谢地呀!" 余辉笑
着说," 哥们,你就先接替我吧,就算你为老哥我做了件好事!" 我呆呆地望着
余辉,没想到这厮极力把我引荐给苏姐,原来是这么个企图!我操!不过,也幸
好得他的引荐,我的所谓一技之长才给我" 借" 来了大笔的钱,既交了妈妈的住
院费,又能供你进促醒中心。我应该感激他才是,可是我又实在感激不起来,感
觉自己一开始便跌入了他们事先设置的陷阱。
  " 她给你提的条件是什么?" 余辉说完自己,便转而来榨我的话。
  " 和你一样!不过——" 我故意卖着关子道。
  " 不过什么?快说!" 余辉似乎很在乎我得到的条件。
  我吃吃笑道:" 没什么!就是可以动点真格的——" " 啊——" 余辉睁大了
眼,不信道," 鬼才信!" " 我操!" 我骂道," 你不是嚷嚷说苏姐都和你们这
些狗屁经理有过那个的吗?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 哥们,那是说着玩的呢!真
相就是,我们每个人都为她干过按摩服务!苏姐是何等人物,能要我们这种臭男
人沾她身子?切!" 余辉忿忿说," 你小子别也是跟我说的假话吧?" 我还真没
想到余辉那天说的会是假的,也真没想到苏姐居然会不让他们沾她的身子。呆了
一呆,我尴尬地笑道:" 我以为我造个假你家伙会信呢!" 说谎不是我的专长,
但我这样说,余辉却信了。他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觉得公平了似的,神秘叨叨地
道:" 哥们,告诉你哈,千万别打她的歪主意!——那天她喝醉酒,我以为——
操!她居然在那种时候都能守得住,把我脸都抓出了血!她还警告我说,再有下
次,她便让我经理都没得当!" 我想起余辉第二天的脸,心里暗笑,原来是这么
回事,真是活该!
  " 哥们,想舒服的时候,让客人包你一夜都可以,千万别上了不该上的床,
呵呵!听哥们的没错!" 余辉色色地笑道。
  " 死鱼,教人学坏呀!" 我恼了," 信不信我把你的丑事讲给兄弟们听!"
" 别,别!" 余辉双手直晃道," 哪里说哪里丢,谁他娘说出去,我杀了谁!你
小子我知道,嘴巴他娘的严实得跟烧过焊似的!" 我笑了,可能这是我唯一值得
余辉信任的地方。
  50。第27则(2)
  下午,上次那个同性恋又来了,指名要我做。余辉又来找我,说:" 愿做,
和上次一样!" 我犹疑了一会儿,但还是同意了。
  晴儿,看在钱的份上,我不怕委屈。做一个同性恋的收入顶几天数十个钟点
呢。只是按余辉那种精明的脑袋算计,我接了第二次,第三次估计就会和其他顾
主一样按比例分成了。
  管他,做一个算一个吧。能挣的时候就挣,想得太多就没得挣了。
  第二次见这个人,我已经没有了上次那种恶心感。人哪,什么事情都容易习
惯。我们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已经习惯了太多的东西:习惯了看农民工的凄凉无
助,习惯了看乞丐的街头露宿,也习惯了看滔滔车流南来北往,习惯了看红灯绿
酒的奢华糜烂,我现在就习惯了这种暧昧的职业,习惯了就没什么异样的感觉了。
  做完这个客人,余辉照常来过问了一下,临走的时候道:" 以后就前台通知
了,和一般顾客一样招呼,省得我堂堂大经理老来找你,让别人说闲话,好像我
特别照顾你一样!" 我瞪了那厮一眼,虽然早就料到结果会是这样,但心里还是
很不舒服。不舒服我就想骂娘,可是余辉却像逃一样地跑了,连让我骂声娘的机
会都不给!
  下班后,我接到一个客人的电话,要我给她上门服务。这个客人不是我害怕
的那种,我爽快地答应了。
  她家在西门批发市场附近。从她家出来时,天色已经很暗了,我本想打的马
上回家,可是觉得难得到这片来,便想到市场上去看看。
  晴儿,别责怪我贪玩。我想起从前进货的情形来了,只是想随便看看,去找
找当初和你一起进货时的影子。
  我在市场里胡游乱逛,许是人善于忘记吧,我老找不着从前那种艰辛的感觉。
夜色加浓了,华丽的灯饰将市场照耀得格外明丽,很有点节日的气氛。不过,因
为我根本就没打算买什么东西,这样瞎逛逛也很没劲,正想出市场回去,却见一
个熟悉的影子一晃,进了一家店铺。我一愣,心道:这么晚了,怎么皓洁还在进
货?
  见了皓洁的影子,我本能地追了上去。
  果然是皓洁,她还需要进点货物。见了我,她很高兴,拉着我的手就要我帮
她。我不知道她都缺什么货,当然不能乱插手,只是在和老板讲价格时帮帮嘴。
进好了货,联系了汽车,我们便一起回去。
  车上,皓洁问我怎么到了西门市场,我支吾着,好半天才编了个理由,说是
公司临时派我到城西出差,路过市场,进来看看。皓洁也不怀疑,我们说了些不
相干的话,车就到了门市。
  门市关着门,我惊讶地问:" 舅妈回去了?" " 没有,去姑姑那里了。" 皓
洁说。
  " 那我帮你卸货吧,这么多,又很沉,怕你扛不动呢。" 我说。
  " 好啊,省得我去叫民工。" 皓洁道。
  " 这么晚了到哪里去叫民工!你就不知道早些去进货?" 我一边忙着帮她卸
货,一边问。
  " 早些能脱身吗?我只有抽空去呀。" " 那也可以等舅妈回来再去。" " 懒
得听她唠叨!我想干就干,说不定她回来了,唠叨两句,我就没进货的热情了!
" " 进货还需要热情?真搞不懂你!" 现在的小丫头,脑子里进了水,连这个都
要讲热情了!
  货卸完了,洗了手脸,我便要回去。皓洁忙拦住我说:" 可哥哥,天也晚了,
别回家做饭,我做东,请你吃饺子去!" 我笑道:" 别说吃饺子,一提,我就想
起吃牛肉面的事!" " 这次不了,除非所有的饺子店都卖光了。你等我,我关了
门就去!" 皓洁一边说,一边拉下卷帘门来。
  我说:" 我们这样去吃,舅妈回来怎么办?" " 管她呢!她难道不晓得就在
姑姑那里住一晚?" 皓洁关了门,用手勾住了我的臂弯," 走,今天让你好好宰
我一次!" 我见这小丫头还原来那样火辣辣地热情,很有点不习惯:" 皓洁,别
这样子,街坊们看见不好,他们再在舅妈面前嚼两句舌根,有得你听的!" " 有
什么好嚼的?拉拉手都不成呀?无聊!" 皓洁道。
  " 给舅妈打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别让她回来时,怪你没等她就吃
饭!" 我劝道。
  " 好吧,听你的!" 皓洁说着,拿出电话来打,嗯啊了一阵,对我说:" 好
了,她不回来了,叫我自己吃去。这下放心了吧?" 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
放心什么。到底是放心舅妈有了饭吃呢,还是放心自己不会遭舅妈白眼了?
  到了饺子店,皓洁问我吃什么馅的,我说随便,我不挑食的。她便要了芹菜
馅的,又问我喝不喝酒,我说喝酒乱性,不喝。她便笑:" 你乱什么性?还能把
我吃了?" 我傻傻地笑:" 皓洁,你现在轻松了,哪天把你爸爸也接城里来,一
家就团聚了。" " 我才讨厌他们来呢!" 皓洁嘟着嘴道," 老妈一来就唠叨,像
在家时一样,烦都烦死了!要老爸再来,我非跳楼不可!" " 没那么严重吧?"
我故做夸张地道。
  " 嘿嘿,可哥哥,我怎么会跳楼呢?" 皓洁傻笑着道," 我还要活着看你和
晴姐姐牵手逛街呢!" " 皓洁,你真是个好孩子!" 我感动地说," 把以前的事
忘了吧,是哥对不起你!" " 可哥哥,你说什么呢!罚酒!看你乱说!" 皓洁一
边正色对我说,一边就叫服务小姐道," 给我们打半斤泡酒!" " 我说过不喝酒
的!" 我笑着说," 你要的你自己喝去!" " 这是罚你的,谁叫你翻老话,嚼舌
根!" 皓洁从服务小姐那里接过酒杯,搁在我面前," 喝点吧,冬天喝了暖和!
" 我感激地看着她,几乎是含泪点了点头。晴儿,皓洁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是无私
的,她不像余辉的帮助带着带阴险,也不像苏姐的帮助带着肉欲。她即使曾经冲
动,那也是一个怀春少女正常的纯洁的举动。而她的关心,只有像我这样经历了
极度的悲伤和无助的人才能细心地体味得到。一句很普通的话,就这么能温暖人
心。
  晴儿,我对皓洁的感激,不能用简单的情爱来下结论。除了你,我没有爱过
其他女人。对许多和皓洁,我承认我曾经动过肉欲念头,而且也差点就玷污了她
们,但那是本能被激发时差点干的蠢事,与爱无关。晴儿,看见皓洁,我的就会
像在春天放飞风筝那样愉快,因为她的纯洁活泼能够给人快乐。许朵呢,则是我
患难中的朋友,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愿望,都可以并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我们能
够相互理解。我也承认自己一直把对她的感情看成是爱的表现,后来我才明白,
之所以会那样依恋她,原因是我一直还生活在" 大孩子" 的心理环境下。等到她
离开了,需要我独力承担并且承担起了我们这个家的重担时,我终于醒悟了过来!
晴儿,什么是爱?爱是心灵的归宿!我的心其实一直都在你身上啊!晴儿,尽管
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但你仍然是我唯一爱着的人啊!
  想通了这一点,我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这时,饺子端了上来,我便一边喝
着小酒,一边吃饺子,等饺子吃完,我也把酒喝完了。难得这么悠闲地吃一顿饭,
而且是和活泼可爱的皓洁吃饭,我心情特别愉快。吃完,我去付了帐,和皓洁走
出店门。皓洁边走边吵嚷:" 谁叫你付钱了,说过我请客的!" 我笑道:" 我好
意思让一个女士付帐么?那样我多没面子!" " 你呀!" 皓洁撅着嘴道," 真把
你没法!" " 走吧,回家去!" 我拉着她的胳膊走,一边和她笑闹着。
  刚到小巷口,我猛地看见皓洁门市灯光明亮,顿时吓了一跳,忙低声告诉皓
洁道:" 好像你妈妈回来了!" " 不会吧?说好不回来的呀!" 皓洁在我身后,
没看见门市里射出的灯光,有些不信。
  等她看清灯光影里那高大的身影时,这才唧唧咕咕道:" 真是,好不容易高
兴一下,又给她破坏了兴致!" 我说:" 你回去吧,我绕道走,免得你妈妈见了
我又骂你!" 皓洁轻声笑道:" 我们又没偷情,你怕什么?" 我刮了她的小鼻子
一下,嗔道:" 以后不许这样说,回去吧,我走了!" 我退回和平大街,朝前又
走了一段,从另一条小巷回了社区。
  晴儿,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有一瞬间,我竟然诗人般地灵感突现,觉得我今
天似乎战胜了自己。人们常说:人生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晴儿,我
这算是战胜了人生路上的最大的敌人了?
  可是,写这个日记的时候,我突然又茫然了。晴儿,我这就算战胜自己了吗?
我战胜自己的什么了呢?是战胜了我的" 大孩子" 心理,还是从对许朵和皓洁的
爱欲中挣脱了出来?是明白了爱是心灵的归宿,还是发现了人生的真谛?是发现
了自己指下的女人都是苦难中的女人,还是发现了自己竟然如此地博爱?
  晴儿,我是不是有点可笑啊?战胜自己,又岂是诗人般的灵感突现就能解决
的啊!
               第14部分
  51。第28则
               X月X日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晴儿!一转眼,大年就快要到了。
  当生活恢复平静后,我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不少。刚开始那种躁动和萎靡逐
渐被你越来越令人高兴的好转带来的兴奋所代替。我每天都要和妈妈联系一次,
过问一下你的情况;每次休假,也尽量亲自给你按摩,带你到你熟悉的地方去看
看。现在,你的脸部已经有了反应,经针灸治疗后,口眼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
看着你离醒来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心里成天像吃了蜜一样甜。生活中的一些小的
不顺再也激不起我内心的波澜。但是,今天许朵的一个电话,却让我怎么也平静
不了。
  明天,许朵就放寒假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回家
来住。
  这个电话让我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晚上,我将她的卧室好好地收拾了,
就静静地坐在床头,让过去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从眼前闪过:街边电话亭旁,
喷香的纸巾;飞鸽迪厅里,鲜红的人民币;妈妈倒地时,她的镇定和从容;医院
告别时,她的哀怨和忧郁……
  我很想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想知道经历了这一个严寒的冬天,她是被突然到
来的寒潮冻僵了,还是变得更加能经风历雨了。
  我想给她打个电话回去,可是又没有勇气。把手机拿在手里,几次拨出了那
几个数字,都没敢发送。我似乎怕再次遭遇她的冷漠带来的尴尬,又似乎怕再次
跌入欲望的沼泽。
  正在我把玩着手机,怀想着许朵的种种好处的时候,这手机还真就响了。我
连忙接过来看,却发现是妈妈打来的。
  我感到奇怪,因为今天和妈妈已经联系过了,她怎么还会打电话过来呢?是
不是你出现了新的变化?我迫不及待地问:" 妈,晴儿怎么了?" " 晴儿没怎么!
" 妈妈说," 刚才许朵打电话说放寒假了,她要回家来住。我正好觉得这里该添
个人手帮忙,就叫她来中心了,她也同意了,叫我打电话告诉你一声,你就别收
拾房间了。" 我口头答应着,心里却非常难受。人哪,一旦做错过什么事,就休
想别人不记着!不过也好,我正愁没法直面许朵呢,她不回来正好!
  关了电话,我无聊地站起来,出了许朵卧室,关了门。来到客厅里,准备开
电视打发时间,不料电话又响了。
  我看了看号码,不禁疑惑,这么晚了,苏姐还打来电话干什么?
  这段时间,我和苏姐相处的还比较融洽。她虽然一直在有意识地将我朝通往
欲望沼泽的方向引,但我还没有堕进去。我用手让她痛快之后,她一般不再会提
其他要求,因为她每次都会觉得很累,无法再次走向辉煌。我不知道她到底要让
我服务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晴儿,两万块钱不是
小数,我为她服务当然不会是一天两天,或者一月两月就能结束的,也不可能只
止于用手就能糊弄得过去的。不过,我已经将荣辱看得狗屁不如,一切都无所谓
了,我只知道我是她用钱买去服务的,一切都得听她的。我活着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为了你能够醒来!尽管这个目标是如此渺小,没有一丁点崇高的成分,但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
  " 小——萧,你怎——么不——说话?" 电话里,苏姐的声音拖得很长,醉
意十足。
  " 苏姐,你怎么了?喝酒了吗?" 我猜她就可能喝多了。
  " 我,我喝——喝酒了,你下,下来!" 苏姐一定是喝多了,口齿已经不太
清了。
  " 你在哪里?苏姐,你在哪里?要我帮你吗?" 我心里似乎还有些担心她。
一个单身女人,不管你是什么老总,一旦生活中出点事故,身边没人总是痛苦的。
  " 萧先生吗?我是司机小文,苏姐喝醉了,要见你。你下来吧,我们正停在
和平大街。" 原来苏姐已经到了我们家门外。我没有迟疑,说了声" 我马上下来
" ,就开门跑下了楼。晴儿,我这是在为她着急吗?我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她?不
会我对她也用上情了吧?
  苏姐的车果然停在和平大街边,我一进小巷就看见汽车的雪亮的灯柱了。经
过皓洁门市时,我下意识地往里看了看,见门内透出蓝色的光,间或还能听见Q
Q的嘟嘟声,就知道皓洁又在玩电脑。我哪有心情逗留,连忙跑到了汽车边。
  司机小文正在车边焦急地来回踱步,见我来了,显得很是高兴。急着对我说:
" 萧先生,苏姐喝醉了,谁劝都不听,只吵嚷着要你来照顾她!这会儿她好像睡
着了。" 我探头看了看车里,昏暗的灯光里,苏姐正将头无力地耷拉着,靠在坐
椅靠背上喘粗气,一脸的醉态,或许是听见小文说她,她睁开眼迷糊地道:" 谁
说我,我喝,喝醉了?我,我,没,没醉!" " 你没醉,苏姐,萧先生来了,要
他上车吗?" 小文问。
  " 来了?" 苏姐抬了抬头道," 小萧,上来,给我揉揉!" 我正在迟疑,小
文道:" 萧先生,上车吧。你不知道,她刚才吐了好几次,你看,都把我累成什
么样子了!" 我点了点头,钻上了汽车。苏姐见我上车,头一歪,整个身子就靠
了过来,我忙把她抱住,怕她滑下坐椅去。
  苏姐醉得很厉害,她把头埋在我怀里,嘴里喷出的全是酒气。车内虽然开着
空调,可是她的身子却瑟瑟发抖,她的手脸也都冰凉冰凉的。我怜悯地看了看这
个平日里叱咤风云的女中强人,没想到她醉酒后会这样地孱弱。
  " 小文,谁这么狠,竟然把苏姐灌成了这样?" 我问道。
  " 几个政府官员。" 小文道," 都是苏姐平时交往比较密切的官员。你应该
知道,苏姐这人,红黑两道,道上都有朋友。那些人,喝起酒来就玩命,苏姐哪
有不醉的道理!" 我明白,为了应酬,很多人喝得吐血都要喝。生意呀,害人!
  " 她怎么会独独想起要找我?" 我问,苏姐身边的朋友或者下属可多了,为
什么会找我,这个我很是不解。
  " 这个我不知道。" 小文道," 不过,她好像说,其他人都是伪君子,她就
只相信你。" 我一怔:其他人都是伪君子?
  晴儿,在苏姐眼里,我居然不是伪君子!难道她不知道我就是冲她的钱去的?
难道前几次差点和她同床共枕那不叫对她的伤害?男人,谁不曾下意识里对漂亮
女人起过淫心?我明明差点就要了她,她为什么只叫别人伪君子,却来相信我呢?
  这时,汽车正在外三环上飞驰,城市陆离的灯火飞也似的往后退去,前面无
尽的黑暗扑面地压来。我突然感觉人活在世上,似乎谁都有个难处的时候。就像
这城市的夜,一边是灯火辉煌,一边是无边的黑暗,当你行走在灯火阑珊处,你
或许会觉得生活是如此的流光溢彩;而当你行走在黑暗的深渊,当黑暗四面合围
的时候,你又会感到巨大的孤独。苏姐平日里似乎就生活在光彩四溢的世界,可
是当暮色掩过她的窗扉,谁知道她内心的寂寞?
  想到这些,我把她娇弱的身子抱得紧了些,似乎我抱着的是你。
  到了苏姐家,小文和小艾帮忙把苏姐弄上楼去。苏姐先是非常烦躁,一定要
枕着我的手臂才睡,好歹让她睡着了,吩咐了小艾好好照顾,我便要小文送我回
去。可是,苏姐感觉我的手臂抽离她的后脑,立即抓住我,不准我离去。好几次
如此,小文和小艾都劝说道:" 萧先生,你看苏姐都这样了,你就留下来陪陪她
吧。" 我叹了口气,同意了。小文这才和小艾下楼去,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
零点了。
  现在,在苏姐一如宫殿般宽大堂皇的卧室里,就只剩我和醉了的苏姐两人了。
以前,看着她魅力十足的脸,嗅着她迷人的幽香,我就会怦然心动。当她玉体横
陈时,眼里看着她美到极限的胴体,手上感觉着她的肌肤的光滑细腻,我更会难
抑心中的冲动。
  现在她就躺在我的臂弯里,看上去似乎孱弱无助,却睡得香甜酣畅。
  一个焦渴的男人,臂弯里躺着一个熟睡的女人,我的冲动却毫无踪迹,这真
是咄咄怪事。不知道是因为她今天的脸醉酒后不再娇好呢,还是因为她浑身的酒
气淹没了那种幽兰的气息,或者是因为我内心的一点怜惜克制了自己原始的冲动,
总之,我真做到了像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
  但漫漫长夜,苏姐什么时候醒来,醒来后会是怎样的,我也不敢保证。
  52。第29则
               X月X日
  苏姐在凌晨四点左右醒了,虽然醒了,却并没睁开眼睛,可能是一直亮着的
灯有些刺眼吧。
  她一醒过来就吵着要水喝。我连忙将手臂从她后脑下抽出来,起身去给她倒
水。
  等我把水倒来递到她嘴边,她的眼皮还是没睁开。她感觉到了杯口的凉意吧,
张开了焦渴的嘴,一边喝水,一边说:" 小艾,你累了吧?去睡吧,我没事了!
" 她竟然把我错当小艾了。
  等她喝完水,我说:" 苏姐,你好点了没?" 苏姐听出声音不对,猛地睁开
眼,惊讶地道:" 小萧,怎么是你?" 我耸了耸肩,苦笑道:" 我也想知道,怎
么会是我呢!" 苏姐茫然地道:" 小萧,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没叫你啊。" 我淡
淡地道:" 苏姐,你喝醉了,是吧?然后你就打电话叫我来服侍你了!" " 哦,
可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苏姐皱着眉道," 我一定特别狼狈吧?" " 还好,
" 我笑道," 我见到你时,你已经吐过了,都是小文帮你处理的。" " 唉,没想
到我都醉得吐了!" 苏姐叹了口气,接着又道," 小萧,真是不好意思,连这都
要麻烦你!" " 苏姐不必客气。" 我淡淡地道," 一来我们是朋友,照顾你也是
我这个朋友应该做的;二来我们也有协议,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应该来服侍你
的。" " 小萧,我知道你是好人,今天我们不谈买卖,我们是朋友!现在几点了?
" 苏姐问。
  " 四点了,我刚才看过钟。" 我说。
  " 你还没睡吧?" 苏姐问。
  我苦笑着道:" 我能睡吗?一来——" " 别' 一' 呀' 二' 的," 苏姐笑道,
" 你一定要说,' 一来你随时可能要我服侍,二来我也没有睡的地方' ,对吧?
" 我笑了笑,道:" 苏姐英明!" " 再给我倒点水,我再喝点,你也来睡吧。"
苏姐说。
  " 我也来睡?" 我惊讶地道," 睡,睡哪?有睡的地方我倒是想睡了,困死
我了!" " 当然是睡床上!" 苏姐嗔笑道," 苏姐保证不骚扰你就是,呵呵!"
" 苏姐,我看还是算了,反正天也快亮了,我就坐会吧。好在现在不必把臂弯给
你做枕头了,也没刚才那么累了。" 我说着,轮了轮手臂,感觉手臂似乎有些麻,
我不知道刚才都不觉得麻,为什么现在倒觉得麻了。
  " 我一直枕着你的臂弯睡的吗?" 苏姐疑惑地问。
  " 可不是!" 我嘟哝道," 我把你送回家,本来是要回去的,可是你硬要枕
着我的臂弯睡觉,我一将手臂抽出来,你就不不依不饶,甚至还吵闹,没法,我
只好留下了。" " 那你现在枕着我的臂弯睡吧!" 苏姐笑道," 算我还你人情!
" " 算了,这个人情我白送,呵呵!" 我笑道。
  " 你是怕和我睡吧?" 苏姐妩媚地笑道," 怕我吃了你呢,还是怕自己控制
不住自己呀?" 我尴尬地笑道:" 都怕,又都不怕!" " 那还不上来?" 苏姐笑
着说," 快来,我还要借你的臂弯做枕头!" " 苏姐,我——" 我还真怕了,就
算我控制得了自己,也没必要冒这样的险啊。
  " 你不上来是吧?" 苏姐翻身坐了起来," 那我就陪你坐到天亮吧。" " 苏
姐,你这是何苦?" 我苦笑着,把斟来的水递给她。
  她喝了水,自己把杯子搁床头柜上,一手拉过我的手臂,枕在脑后就躺下了。
她眨眨眼睛笑着说:" 躺在男人的臂弯里可真塌实!" 我只好照刚才的样子,背
靠着床头靠背,斜坐在床上。她将被子给我拉上,盖住我大半个身子,将头靠过
来,枕在我胸口,手搭在我的小腹上,嘴里喃喃地道:" 小萧,五年来,我这是
第一次这么塌实地睡觉,你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我将已经从她头下解放出来
的手拍着她的背,怜惜地道:" 苏姐,你好好睡吧,我也眯会儿!" 醉酒之后人
都很容易疲倦,苏姐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也许觉得她其实
是一个很不幸的女人吧,我心里没有一丝歹念。五年的寡居,她一个人度过了多
少个寂寞的夜晚?即使她曾经和某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她的心也绝对没有偎依
的地方,因为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她虽然偎依在我胸前酣睡,但她的心,依然在
遥远的地方漂泊。
  我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来实在太困,也睡着了。
  等我醒来,苏姐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梳妆台前上妆呢。我翻身起床,检查了
一下自己,见自己全身上下依然穿着厚厚的衣裤,确信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这
才放心了。
  苏姐见我醒了,朝我妩媚地一笑道:" 小萧,你醒了?没睡好吧?" 我伸了
个懒腰,觉得精神确实有些不太好,但我还是强撑着道:" 没事,已经睡好了!
" " 真是对不起,深更半夜的把你叫来服侍我!" 苏姐已经上好妆,款款地朝我
走过来。她看上去又是那样媚惑无限的性感了,飘过来的又是那种迷人的幽香,
我又开始心头乱跳了。
  " 小萧,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谢谢你昨晚的照顾!" 苏姐拉着我的手说。
  " 苏姐,你这样说可就见外了!" 我急了,"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朋友
之间相互照顾,天经地义呀!" " 小萧——" 苏姐长舒了一口气道," 有你这样
的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 苏姐,我想上洗手间呢,你别老拉着我呀。" 我说
着,偷偷笑了。
  苏姐似乎也觉得好笑,忙松了手,说:" 洗手间里的任何东西,你想怎么用
就怎么用,别担心我会说什么,呵呵!" 苏姐话没落音,我已经进洗手间去了,
方便和洗漱之后,苏姐便拉我一起下楼去吃早点,完了又用车送我去上班。
  我没想到,自己和她相处一个通宵,居然这么平淡就过来了。现在想想,自
己还真希望有些不平常的事能够发生。一切都没发生,反而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天上班做的第一个客人是虹姐。
  自从那天被虹姐的男人暗算,我再没见过虹姐。她既没到指压城来,也没打
电话呼我,眼见得她就要从我的记忆里淡出去了,没想到她今天又出现了。
  " 虹姐,好久没见了!" 我见了她,便笑着和她招呼。
  " 想活剥了我吧?" 虹姐也笑," 上次你被他们打的事,我都知道了。都怪
我不好,让你挨那些冤枉打!" " 虹姐,你不会过了都一两个月了,还来向我道
歉吧?我都忘了呢,别再来揭我的伤疤呀,挺痛的!" 我自认为自己把话说得很
风趣,以便打消她的内疚心理,因为只有放下了所有心理包袱,客人才能享受到
最大乐趣。
  " 现在好了!" 虹姐笑道," 我和那个没良心的一拍两散了,现在是谁也别
管谁的事!" " 你和姐夫离了?" 我惊讶地道。
  " 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虹姐闭上眼睛道," 我们定了个协议,婚是不
离的,我不管他在外面怎么瞎搞,他也甭管我进指压城消费!" " 哦,原来是这
样!" 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样的婚姻那还叫婚姻吗?这样的家庭还叫家
庭吗?
  " 可是虹姐,你的上门生意我是再不做的了,这点你得原谅我!" 我小心地
说,生怕会引起她的反感。
  " 没事,我自己过来就是。" 虹姐说," 当女人真难,如果有下辈子,我他
妈死活也要当男人!" " 呵呵,虹姐,当男人好吗?你觉得我这样当男人很好?
" 听她说当男人好,一阵凄苦的感觉不由得升了起来,我真想下辈子当女人呢,
晴儿。
  " 你有什么不好的?" 虹姐惊愕地道," 每天都能饱餐秀色,还挣高工资,
得小费,隔三岔五有人包夜了还可以享受享受,你还不舒服?" 我苦笑道:" 原
来你认为这个很享受?" " 当然很享受!男人不都是这个劲吗?看见漂亮点的就
想剥了别人的衣服,你能天天饱看各色女人的光屁股身子,你还不过瘾?你还能
在每个来你这里的女人身上摸呀捏呀的,你能不舒服?那些死男人哪个不是边捏
摸女人边流口水的?" 虹姐似乎说起男人的德行就气大,越说越激动。
  我不想再和她说这些。
  当按摩师是不是享受我能不清楚?当一个男人丢掉所有的廉耻,背上沉重的
道德十字架,忍受着生理的和心理的轮番折磨,从事着这种见不得光的职业时,
他已经是在地狱的刀山火海里打滚了,还谈什么享受!
  我不知道女性从事这种按摩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男人去享受按摩是什么感
觉,但我明白,和我同处一屋的,不论是按摩床上的女人,还是作为按摩师的我,
我们都是不幸的人!
  其实,说幸与不幸有多大意义呢?为了心中的一点亮光,人怎样生存,实在
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人还活着,不是吗?
  休息的时候,我打电话给许朵,问她什么时候去促醒中心,要不要我去接,
她回说不用了,已经在中心了。我挂了电话,觉得现在和许朵真是隔膜得像陌生
人似的了,也不知道都为了什么。
  现在想想,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造成了许朵的不幸,她不再理睬我也是应该
的,我实在没有必要再去纠缠她了。
  53。第30则(1)
               X月X日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就在这几天,你一定会醒过来!所以这几天我天
天往中心跑,希望能在你醒来的第一时间和你说说话。
  我每天都可以发现你不断开发出来的敏感点。现在,我的手只要一接触你的
肌肤,你的全身就会有不同程度的反应。
  晴儿,你即将醒来了!
  可是,因为我天天往中心跑,妈妈便很不高兴了。昨天,她趁许朵不在身边
的时候,对我说道:" 小萧,你就不能和你妹妹离得远些吗?她还是个学生,你
这样做,她以后怎么找对象啊?" 我没想到自己关心妻子倒惹她当岳母的不高兴
了,只好点头说:" 我以后就不这样频繁地跑了,我每天照常打电话了解情况吧。
" 妈妈说:" 你能这样做就对了。你是明白人,这样对你对许朵都有好处!晴儿
醒来时,我第一个要通知的人自然是你,你别这样担心,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都过
来了,还在乎一时?" 其实,这些天我和许朵虽然在一个院子里进出,也一同守
在你的病床前,但我们很少说过话,就算说了,也是些不关痛痒的鸡毛蒜皮。我
们根本就没再有过心与心的碰触了,我们其实已经形同陌路了。
  今天是我休假的日子。因了妈妈的那句话,我没能去守侯你,却在家里横躺
着看电视,简直就是百无聊奈。
  正在我无聊透顶的时候,皓洁打来电话说,她有个读大学的同学来了,希望
晚上能到我们家里来借宿。我满口答应了,刚关机,却又接到余辉的电话:" 萧
可,快上公司来,有要事!" 我想就是这家伙说不定酒虫上来了,又要我去陪酒,
笑骂道:" 什么狗屁要事?喝酒的干活吧?" " 喝你个头!" 余辉道," 客人来
头大,指名要你做,我们得罪不起她,你快来吧!" " 我操!得罪不起她你就该
得罪我?" 我愤愤地道," 今天我休息,哪里都不去,我他娘要守我老婆!" "
萧可,这可是苏姐的意思,你不买我的面子,难道苏姐的面子也不买?" " 得了,
少他娘拿苏姐来压我!" 我笑道," 苏姐哪来那么多闲情管你这些小事?" " 就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余辉作出满腔的可怜状道," 今天算加班,双倍的工资!
" " 双倍?少了,至少都要三倍!" 我嘻嘻地笑着讨要价钱,反正休息也无聊,
不如去挣点加班补助,我心里想。
  " 三倍就三倍!" 余辉恼火地道," 你小子最好别栽在我手里,到时看我怎
么收拾你!" " 得了,我马上来,正他娘手痒痒呢,这可是你请我加班的,别到
时没加班补助哈!" 我一边说,一边便收拾着准备下楼。
  到了公司,才知道谁这么大面子,原来客人是那个姓贾的小姐。
  我问余辉:" 她今天一个人来的?" " 可不是!" 余辉皱眉道," 这是吃白
食来了,还专要挑你,其他人她一律不感冒!" " 你说是苏姐的意思,苏姐呢?
她怎么不在?" 我问。
  " 苏姐当然不在这里,我电话请示的啥!" 余辉道," 别他娘罗嗦了,来了
就给哥们上钟,还罗嗦个鸟!" " 上钟是一定要上的,你家伙可别忘记这是加班,
叫你那些记帐的小姐给我注明了!" 我嘻嘻地笑着,一边往按摩房去。
  贾小姐已经没有了上次的矜持,我进去时她已经脱完了衣服,正躺在床上闭
目养神。听我进门,她眼皮都没抬,问道:" 是萧师傅吗?不是请出去!" 我连
忙笑道:" 贾小姐怎么这么看得起我呀?" 贾小姐听出了我的声音,忙睁眼看着
我道:" 我不想第三个男人在我身上乱摸,当然找你了!" " 贾小姐难得有这样
的好心情啊,上次之后,一直没见你来过!" 我说着,准备好了,就开始按摩了。
  " 我哪能经常出入这些场合呀?我得注意影响不是!" 贾小姐道。
  " 那是!" 我心里冷笑," 像你这样有地位有身份的人,那根本就不应该到
这种地方来!" 心里这样想想可以,我哪敢胡言乱语?这小姐可是太岁,在她面
前稍有不慎,封了指压城的大门,我可就没得工作可干了。
  贾小姐兴许是很久没被情人局长抚摩过了,身体变得特别敏感,我的手掌稍
微催化,她便像梨花带雨般乱颤,娇怯怯的样子,让我心里像小鹿直撞。我想,
局长大人一定非常喜欢她这个样子吧,这个样子确实太惹人怜爱了。
  做了这个贾小姐,我歇息了一会,便去找余辉,想再次强化他的" 加班" 意
识。同学间很多事是不用说明的,但一旦说明了,就得明来明去,因为加班这个
规矩以前没遇到过,万一那家伙到时不认帐,我岂不是白干了?
  我正要敲余辉半掩着的门,却见贾小姐正在余辉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余辉则
在打电话,仔细听时,发觉是在给苏姐打,似乎是要苏姐抽时间来陪这个贾小姐。
  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买卖,不便打扰,便退了回来,正不知道该
怎么办,前台却传我上钟了。
  我便又去做这个钟点。
  反正已经算是加班了,就得好好做,今天的工资可比往天高出两倍呀。
  一走进按摩房,我就愣了。
  在空调的作用下,顾主脱得只剩了一条裤衩,赤条条地躺在那里。晴儿,你
一定会说,这些你不是见得多了吗?还愣?高兴还差不多!可是,这来的不是窈
窕淑女,而是一个魁梧的大汉啊,晴儿!
  我惊讶地道:" 兄弟,进错房间没有?" 那人抬起头来道:" 15号房,没
错!" " 你叫的是男按摩师吗?" 我问。
  " 是啊,而且指名叫的是萧师傅!" 那人道。
  " 我就是萧可," 我说," 可是你怎么会选择男按摩师呢?你不会去找女按
摩师吗?那样会享受得多呀!" " 我对女性不感兴趣!" 那人说," 我对男人才
感兴趣!" 我操,又是一个同性恋!余辉这厮真他娘可恶,还真就叫前台直接叫
钟点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想。既然人家已经都躺下了,我还能推掉吗?做就做吧,
又不死人!不过,我脑海里也有了自己的小九九,好你个余辉,你要不把分成提
高二十个百分点,你看我给不给你做!
  我叫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躺好了,自己开始给他做。这厮似乎对我手指的细
腻拿捏特别敏感,浑身得劲似的,张狂得很,一双黑乎乎的大手也不老实地想在
我身上找便宜。
  女客人还没谁这样骚扰过我。他们一般都温顺地任由我摆布,静静地享受我
带给她们的快乐。可是这家伙却他娘的混蛋,竟然在同性身上找便宜!
  其实,要换成女客人这样,我想我也是能容忍的。因为每个男人的潜意识里,
都喜欢被女人骚扰,不怕甚至是欢迎女人来找便宜。但是,对于同性的骚扰,任
我脾气再好,我也容忍不了!我一把将那厮的黑手抓住,回手一拧,只听他痛苦
地尖叫道:" 萧师傅放手!" 我冷笑道:" 兄弟,把眼睛放亮点,我他娘是给别
人做按摩的,不是拿给别人做按摩的!" 那家伙受了痛,连忙点头道:" 是,是,
你放了我吧,我不敢了!" 我松了手道:" 老老实实躺着,说不定你还能享受到
按摩服务给你带来的乐趣,否则,你的钱就白花了!" 那家伙不再说话,闭了眼
享受去了。
  一个钟点下来,我气呼呼地便去找余辉,想责问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然后
要他调整分成比例。哪知道经理办公室门紧紧地关着,余辉已经不知去向了。
  我恨恨地骂道:" 小子,跑?跑我就没办法了么!" 我摸出手机,便要打那
家伙的电话,却见秘书台提示我有一条短信,正是余辉发给我的,大意是要我做
完这个之后到苏姐家去。
  我有些莫名其妙了。
  余辉和那个姓贾的小姐也许就是去了苏姐的家,但是没必要叫我也去呀,我
算个什么东西?我得打电话问个清楚。
  我拨通了余辉的电话,等他接了,我问:" 哥们,刚才留言是怎么回事?"
" 叫你上苏姐家,你看不懂吗?" 余辉笑道。
  " 操,我问为什么?去干什么?" 我恼怒地道。
  " 不为什么!" 余辉嘿嘿地笑道," 我和贾小姐中午要小饮两杯,你去苏姐
那里,等着给她拿捏一下,就这么简单!去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嘿嘿!"
" 操,你小子要不说清楚,我他娘哪都不去!" 我恨恨地道。
  " 好了,开一下玩笑而已。你给我听着," 余辉的声音变得正经起来了,"
刚才苏姐给我打电话了,是她找你的,说是要感谢你,专门在家做了好菜等你!
" " 难道她不陪那个贾小姐?" 我好奇地问," 你难道不是带了贾小姐正去她那
儿?" " 哥们,你以为苏姐是什么人?她能动不动就见这些敲骨吸髓的家伙吗?
" 余辉冷笑道," 姓贾的就是想来混俩钱花的主,苏姐能见她?胡乱给点钱让我
打发了就得了!" " 那她要是再使坏怎么办?" 我担心地问。
  " 嘿嘿,谁使谁的坏?苏姐正想整一整那个自以为是的局长呢!" 余辉笑着
说," 好了,和你说这些内幕的东西对你没好处,你快去吧。我把姓贾的安顿在
包间里,我得回去应酬了!" 我关了电话,觉得公司里的那些大事与我毫不相干,
也懒得想它。倒是苏姐重情重义,宁肯不见对公司有过大功或者曾经极大地威胁
过公司的人,也要招待我,这很让我感动。
  去就去吧,我想。
  54。第30则(2)
  我去前台销了号,免得他们找我,然后就去等公车。刚出公司大门,就见苏
姐的宝马飞一般驰来,一停稳,小文便下了车,摸出电话就要打,可能一眼发现
了我吧,他关了手机,朝我挥手喊:" 萧先生,这里!这里!" 我猜可能是苏姐
派他来接我的。果然,我走过去,他便说:" 刚接苏姐电话,要我上这里来接你,
呵,你果然就在!" 我说:" 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 萧先生说哪里话,苏姐安
排的,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小文说," 快上车吧,苏姐在家等你!" 我上了车,
让小文一气拉到了苏姐家。小文让我自己进去,他掉转车头就走了。
  保姆小艾回家去了,苏姐一人在家。
  我看她穿着家庭主妇常穿的深色衣服,胸前围着围裙,一副舞刀弄勺的形象,
忍不住笑了:" 苏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 开什么玩笑?" 苏姐不解地问。
  " 一个堂堂老总,公司里多少事情等着你处理,你怎么可能有时间亲自下厨
弄饭菜呢?你不会随便进个酒楼解决一顿午饭?再说,不是还有小艾嘛,用得着
你亲自下厨吗?" 我不以为然地道。
               第15部分
  " 人家这不是要真心实意地感谢你嘛,只有亲自下厨才能体现出诚意啊!"
苏姐笑盈盈地道," 你来得正好,快进厨房帮忙弄!" 我呵呵笑了:" 原来是叫
我自己来做饭吃呀?" " 自己做的吃起来香!" 苏姐笑着说," 我专门放小艾一
天假,就是要自己做一顿饭吃吃!" 我不以为然地道:" 苏姐,用得着这么隆重
吗?" " 应该的呀!" 苏姐仰着头,咬着嘴唇,顿了一会儿,又道:" 这么多年
了,你是我亲自做饭招待的第一个男人!" " 你这叫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我汗
颜了,忙随她进厨房去," 苏姐,你去休息,让我来吧。" 我进厨房准备帮她的
忙,却见她其实早就将该弄的弄好了,已经不用我帮忙了。
  " 叫你帮忙是假,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会摆客人架子,呵呵!" 苏姐笑道,"
去客厅坐着,看会儿电视,我一会儿就好。去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苏姐的
双手高举着,手上沾满了肉末和淀粉,她便用她的手肘抵着我的腰,将我往外撵。
  我知道我在厨房里也帮不上忙,也不故作姿态坚持,出了厨房,到客厅去,
开了电视看。没多久,苏姐就真的做好了,一一端到饭厅餐桌上,叫我去吃了。
  吃饭前,她背过身来,叫我帮她解围裙。围裙被她打成了死结,我费了不少
劲才解开。我边解边笑道:" 苏姐,好久没下厨了吧?连围裙打结都打成了死结。
" " 我想想啊," 苏姐仰头作思考状,一会儿道," 八年吧?有八年没下厨了。
" " 八年没下厨了?" 我惊呆了," 八年没下厨了,你今天还下?" " 我刚才不
是说嘛,人家要诚心诚意感谢你嘛!" 苏姐含羞笑道," 怎么?感动啊?" 晴儿,
我确实有些感动,自从爸爸妈妈带你去了促醒中心,我就过上了单身汉的生活,
一日三餐都是胡乱对付,好久都没吃上一顿舒心饭了。今天能吃上一顿苏姐特意
做的饭菜——一顿八年没下过厨的公司老总做的饭菜,我能不感动吗?本来老总
请属员吃饭,随便哪个小馆子,属员都会感动得要命的,何况她亲自做?当然,
我明白苏姐请我吃饭是另有原因,名义上好像是感谢我在她醉酒那天晚上对她的
照顾,但是事实是什么,我心中雪亮!不过,我这感动是真感动,不管她是不是
虚情假意。因为能享受到善意的虚情假意,也是一种享受啊,何况我对她一直以
来都有那么一点点觊觎之意呢?
  " 你真感动了?" 苏姐笑了起来," 你这人真是,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这
么容易感动?" 我笑了笑,我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眼里竟然充满了泪水。
  " 来,尝尝苏姐的手艺,都丢了八年了,也不知做出来的东西好不好吃!"
苏姐帮我撕下了一片甲鱼的裙边,又给我舀了一勺甲鱼汤。
  " 吃吧,甲鱼大补,吃了补补身子,我发现你越来越瘦了。这样可不行,得
注意身体呀!你要是病倒了,我估计你那个家一定不会好过!" 苏姐一边劝我吃
菜,一边关心起我的身体来了。
  晴儿,自从你倒下,这么久从没人关心过我的身体,今天猛然听苏姐说起,
我的脆弱的精神防线,顿时瓦解了!我忘记了去揩自己的眼泪,竟让它们痛快地
流了下来,桌子上的好酒好菜,一会儿便在我眼前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正不争气地流着泪水,突然感到头上软绵绵地,似乎顶着了一团棉花,一
种温暖的热力从那团" 棉花" 上传下来,使我禁不住一阵莫名的痉挛。
  只听苏姐轻声地道:" 小萧,我们都是不幸的人,我理解你的感受,你要哭
就哭吧,啊,别憋屈着了!" 苏姐站在我的背后,双手抱了我的肩膀,却将胸脯
压在我的头上,又把嘴凑近了我的耳边。
  我感觉到了她口里喷出的热气,耳边痒痒的。我伸手揩了揩眼圈,擦干了脸
上的泪水,咬了咬嘴唇,说:" 没事了,苏姐,吃饭吧。" 苏姐松了我,疑惑地
看了看我:" 真的没事了?" 我说:" 放心吧,真的没事了。不好意思,在你面
前失态了!" 苏姐回到座位上,望着我说:" 小萧,不知怎么的,我特别喜欢你
刚才流泪的样子!你刚才的样子令我心跳都加速了!" 我强笑道:" 苏姐,一个
男人流泪,不会可爱吧?怎么喜欢得起来?" " 我也不知道," 苏姐幽幽地道,
" 也许你让我想起樟楠了吧?或者是因为男人在流泪的时候最真诚,说不上来,
反正我觉得刚才的你很可爱就是了!来,别光顾着说话,吃菜,吃菜!" 我们喝
了些酒,都似乎有了些醉意。吃了饭,苏姐说:" 歇息一会儿,呆会儿你给我按
按。" 既然来了,就没有不按的道理,这我想也想得到,也没在意。
  休息时,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苏姐又是斟茶,又是端水果,好一阵,她终
于忙过了,这才靠着我坐下。她习惯地将我的手用她的嫩藕也似的双手握着,搁
在她的大腿上,轻轻地摩挲。
  我们在沙发上说了些不相干的话,说着说着就说到按摩上来了。
  " 小萧,开年后,我准备派你去按摩学校进修,学成后回来负责员工培训。
我的公司越来越大,岗前培训已经是势在必搞了,这笔钱让培训学校赚去,我是
很不甘心的。我准备派你去正规的按摩学校好好学学,然后由你组建我公司的培
训部。" 苏姐说," 你想不想去?" " 想,想!" 我一迭连声地道,我没想到苏
姐竟会有这样的安排,幸福得心都甜了。我怎么会这么幸运,居然有机会去正规
学校培训,而且学成后主要从事岗前培训,这可比直接和顾客打交道要轻松多了。
  苏姐却转口道:" 想去就好,不过——" " 不过什么?" 我生怕这事黄了,
急得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 我是有条件的!" 苏姐笑道," 只怕你不愿意接受我的条件。" 一听" 条
件" 两字,我就莫名其妙地想起余辉,想起他三年艰难的周末,冷汗便真的冒出
来了。
  去带薪培训是件好事,我想,就算有什么难以承受的附加条件,我也要争取
去成。我咬了咬牙,问道:" 什么条件?" 苏姐将我的手握得紧紧的,捧到了她
的胸口,双目微闭,停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将我的手放下,重新搁她大腿上,
悠悠地道:" 做我的情人吧,我会好好地待你的!" 我的身体像触了电似的,一
阵剧烈的收缩抽搐。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从她的手里抽了回来,悬在半空,找不
到搁的地方。
  现在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意识被这个意外的附加条件击打成了一团混沌,
混乱得再也理不清了。
  现在要我清晰地思考已经不可能了,我作了好几次深呼吸,极力想镇定,可
是,除了心头的狂跳外,我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除了眼前乱晃着的苏姐的脸,
我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一片空白,脑子里剩下的还是一片空白……
  " 小萧,我不逼你,你可以好好想想,这个事,——你要不愿意就算了。真
的!" 苏姐嘴翕合着说。在我眼里,她突然变得陌生了,陌生得我都不敢认了;
可是一晃间,却又变得十分的熟悉,连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我眼前展现,还有那
幽兰的香味,也直朝我的鼻端逼近。
  " 小萧,你答应了我,我会把城南的盲人保健按摩院送给你,并由你组建按
摩培训部,另外,我会送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一辈子用的了。" 苏姐的嘴继续翕
合着," 而且,我会给你极大的自由,你只需在周末和我在一起,用你的臂弯给
我做枕头,把你的胸膛借我靠靠,我太需要了,你就答应了我吧!" 苏姐说着,
就将她的头靠了过来,靠在我的肩膀上,手也在我胸口抚摩着。我下意识地抓住
她的手,却不知道抓着干什么,只是这么抓着,呆呆地,一动不动。
  苏姐靠着我,静静地等我的反应。
  我艰难地吞咽了几口唾液,觉得口干得厉害,我说:" 苏姐,我想喝口水—
—" " 我给你倒,可是你抓着人家的手,我怎么去倒啊?" 苏姐一副小女人娇弱
的样子道。
  我正要松手,可是见了她那副娇弱模样,心里竟然一阵狂跳,再也抑制不住
自己,一把拉过她来,紧紧地搂住了,我的焦渴的嘴唇,贴上了她的嘴。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可是,当两张嘴贴在了一起时,我
的脑子里突然什么都有了:家,妻子,岳母,许朵,皓洁,钱,按摩院,培训部,
宽大的席梦思,迷人的幽兰香……
  苏姐的吻疯狂而热烈,动作幅度也非常大,她甚至骑到了我的身上,紧紧地
抱着我的头,狂乱地吻着我的唇,我的脸,甚至我的耳朵,我露在衣服外的每一
寸皮肤都被她吻过了,她便把手伸向了我的怀里。因为穿着厚厚的毛衣,她的手
伸不进去,便只好退出来,轻轻地,却又带着娇喘地对我说:" 上楼去,快!"
我点了点头,我已经只剩下点头的那根筋了。我站起来,她却将双手一伸,抱住
了我的肩膀道:" 抱我上去嘛!" 我于是把她抱了起来,心急火燎地往楼上去。
到了卧室门外,她用钥匙开了门,我抱着她进去,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回身
关了门。
  卧室里温度比客厅高了很多,很有暮春撩人的燠热。苏姐从床上爬起来,脱
了外套,顺手就扔在了地毯上。我摘下手机,放进衣服内袋里,怕一会疯狂把手
机弄坏。然后也脱了上衣,正待找地方放,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没注意自己是不是关了手机,但听和弦声,确实是我的手机在唱。我心想,
谁打来的呀,真会选择时间。等我摸出来看时,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歉意,忙接过
来听。
  " 小萧吗?小萧——" 妈妈在电话那边喊,声音透出怪异的激动。
  " 妈,是我!我是萧可!" 我听出异样,心便不由得提了起来。
  " 小萧——" 妈妈声音哽咽了,原来她在哭!
  " 妈,你别哭,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啊,慢慢说,我马上过来,我马上!"
我一听妈妈哭泣,就敏感到事情不好。
  我看见苏姐站了起来,愣怔地看着我,穿衣服出门去了。我没心思去管她,
静静地等妈妈的回话。
  妈妈却只是哭,哪里说得出话来,电话里,我还听见许朵和爸爸的哭叫的声
音,他们一个喊" 姐姐" ,一个喊" 晴儿" ,都是泣不成声的。我知道可能事情
不好了,再听不得妈妈的哭声,啪地关了手机,穿上上衣,便夺门而出。
  下楼来到客厅,见苏姐正站在客厅里,幽怨地看着我,酸酸地道:" 小萧,
我已经通知小文了,他最多二十分钟就可以过来。" 我上去拥抱了她一下:" 苏
姐,对不起,晴儿一定出事了,我必须赶回去!请你原谅,原谅!" 她挣脱我的
拥抱,淡淡地道:" 你没对不起我,你去吧!" 我正要再给她道歉,电话又响了,
我估计是妈妈哭过了,又给我打来的。我迫切地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连忙接来
听。
  " 妈,你说,什么事?" 我急火火地道。
  " 小萧,告诉你,天大的好消息,晴儿,晴儿——" 妈妈显然是太激动了,
说到这里,她又哽咽了。
  我这里都急死了,连忙问:" 妈,到底是什么事呀?" " 小萧,晴儿醒过来
了!" 妈妈这句话终于吐出来了!
  醒过来了?
  醒过来了!
  天啦,你醒过来了!
  这是真的吗?我冲电话里喊:" 妈,这是真的吗,妈?是真的吗?" " 真的,
真的!是真的!她醒了,终于醒了!" 妈妈又哭出了声。
  " 妈,我马上就过来!马上!" 我关了手机,心潮一阵激荡,仿佛全身的血
液全冲向了头顶,我一阵头晕,脚下便打了趔趄,手里的电话也差点捏不住。
  见我一个趔趄,苏姐连忙把我扶住了。
  一种强烈的拥抱欲望充斥了我的全部身心,我张开臂膀,将苏姐一下子揽在
了怀里,紧紧地抱着,闭着眼睛,让激动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不断地流下,吧
嗒吧嗒地滴落在她的头上。
  " 小萧,恭喜你!" 苏姐在我怀里不再挣扎,反而温柔地道。
  我松了她,双手抓住她的双臂,摇晃着她道:" 苏姐,不论怎样,我都要感
谢你给我的帮助!代表我的家,代表我的老婆感谢你!" 苏姐默默地站在我面前,
好一阵,突然,她用手捂了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转身跑上了楼。我正想追上
去,却听门外一声汽车的喇叭声,小文已经开着车到了院子里。
  我顾不了苏姐了,撒腿便跑向了汽车。
  55。第30则(3)
  在车上,我想象着你醒来的动人情景,你一定会张开双臂,抱住我的头,喊
着我的名字,吻着我,甚至用你僵直了半年的手,抚摩我……
  赶到促醒中心,我急匆匆往小院跑,一阵风过去,带得身后的树木哗啦啦响。
  院子里一片沸腾,一下子来了很多人。刚进去,就闻到一股硝烟味,然后看
见一地的纸屑,看样子,刚才放过爆竹。这里已经是郊区,放爆竹不受限制。中
心一有人醒来,就要放爆竹庆祝的。
  我进得院子,来看望的老人们都上来祝贺,说着恭喜的话,我也回说着祝愿
他们的亲人快快醒来的吉利话,一边就进了病房。
  爸爸妈妈和许朵都围在病床边,一声声地喊着你,争先和你说话,连我进屋
他们都没发现。
  " 晴儿,晴儿,你醒了吗?" 我激动地喊着抢到了床边。
  " 醒了,醒了,姐夫!" 不知道是许朵先看见我呢,还是一听见我的声音就
反应了过来,她一回身,张开双臂就把我拥抱住了。
  " 真的醒了吗?" 我也很激动,忘情地抱了抱许朵。
  " 咳!咳!" 妈妈干咳着," 小萧,快来看看吧!" 我这才来到你的床边,
在你身边蹲下,抓住你的手,紧紧地握着,搁在我胸口。我感觉你的手指在轻轻
地动,尽管很慢很轻,但我仍然能感觉得到。你的眼角挂着泪水,眼睛变得很有
精神,你的嘴角在轻轻地蠕动,轻轻地,似乎在说什么,口里发出极细的声音。
  爸爸妈妈和许朵见我进来,争着给我说你苏醒的经过,说是今天许朵拿小熊
给你看时,先是发现你的手动了一下,接着发现你的嘴角在抽动,眼角也流出了
泪水。许朵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抱着你的头便痛哭了起来。医生闻讯赶来,经过
一番检查,最后确认你已经苏醒了!
  妈妈说:" 小萧,你和晴儿好好说一会儿话吧,我们暂时出去一阵。" 爸爸
和妈妈出去了,许朵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你,在背后拉了拉我的衣襟说:" 姐夫,
我们的心思总算没有白费!" 我回过头去,看着她,点了点头。晴儿,你应该知
道,为了等这一天,我和许朵已经付出得太多太多,我们心里都为能有今天而感
到由衷的高兴。
  他们都出去了,我坐到你头边的小矮凳上,将我的头抵着你的头。晴儿,看
见你睁着有神的眼睛,我心里痛快呀!要不了多久,你的眼睛里就会像以往一样
含情脉脉,就会成为你心灵的窗户。
  我拭掉你眼角的泪水,你的眼睑随我的手的拭动而眨巴,眼睛也随之转动,
比以往要灵活得多。晴儿,你这个大懒虫,这一睡就是半年呀,到醒了还不肯醒
个明白,还给我装糊涂哇!你嘴角抽动,想说什么吗?我把耳朵贴近你的嘴,仔
细听,可是除了极细的气流声,什么都没听到。晴儿,你大声地说吧,我仔细地
听着呢,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啊?
  晴儿,难道你醒来就是这样?这样就算醒来了?你怎么不喊着我的名字,伸
出你的双臂来?你怎么不抱住我的头,热烈地拥吻我?你怎么不用你僵直了半年
的手,轻柔地抚摩我……
  晴儿,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你至少能说上一句话,或者能听懂我的话吧?
可是你连这两样都办不到!
  晴儿,你这样醒来,能算是醒来吗?
  正在我伤心的时候,许朵进来对我说:" 姐夫,医生叫你到他的办公室去一
趟。" 我把你交给许朵,懒懒地到医生办公室去。看到你" 醒" 过来的样子,我
不用猜都知道医生会和我说什么!
  我到了办公室门口,医生笑着叫我进去,一边让我坐,一边便恭喜我:" 萧
先生,恭喜贵夫人苏醒啊!" 我强笑道:" 感谢你呀大夫,你是我们的恩人啊!
" " 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啊!" 医生说," 没有你们家属的支持配合,病人的
苏醒不会这么快的!我们当医生的,巴望着每一个睡着了进来的病人都能苏醒过
来走出去,都希望我们的院子里天天有爆竹响啊!你的喜事也是我们的喜事啊!
" " 同喜!同喜!" 我心里难过,脸上却带上笑说。
  " 不过——" 医生拉长了声音欲言又止。
  " 不过什么?" 我故做惊异,其实他将要说的,我已经有思想准备了。
  医生道:" 萧先生,贵夫人的苏醒,只是部分大脑细胞功能恢复,离她成为
一个正常人,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个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 这个我明白!
" 我悲哀地道。
  " 现在她的知觉系统基本恢复了功能,但她的语言,思维等能力什么时候恢
复,就难说了,这个恢复过程将会十分漫长。而她站、坐的能力也需要长时间的
训练才能恢复,走路,那更是需要时间的事了!" 医生悠悠地道," 之所以告诉
你这些,我们只是想让你做好长期配合我们的思想准备,不是危言耸听,你明白
吗?" " 明白,明白!" 我嘴里说,心里早就涌起的一丝凉意,传遍了全身。
  医生还说了些什么,我已没心思听,我现在居然有一种比听说你成了植物人
时更难受的感觉。不知为什么,看见你醒来的样子,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听了
医生的一番言语,我的心更如压上了千斤巨石。
  晴儿,原来我根本就没做好长期等待和长期期盼的准备!原来我一直都梦想
着你能马上醒来,一醒来就可以下地,走路,干活!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想得很幼
稚,显得很无知,一切的打算甚至有些愚蠢!
  我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垂头丧气地走回院子,回到你身边,抓起你的手,呆
呆地看着你。晴儿,我多么希望你马上就能说,就能坐起来,就能下床,就能做
一顿可口的饭菜,就能……你也呆望着我,眼角有泪水流出来。我帮你拭去了,
然后继续坐着发呆。
  冬天下午的时间显得很短,很快地,屋子里便变得暗沉沉的了。这时,妈妈
进来对我说:" 小萧,你该回去了,晚了就只能打的了!早些回去吧,没必要多
花钱!" 我诧异地望着妈妈道:" 妈,晴儿已经醒过来了,你就让我和她多呆会
吧!" " 看你说的,好象是妈不让你陪晴儿一样!" 妈妈涨红了脸道," 你不是
明天还要上班吗?明天一早从这里过去好远呢!" 我心里岂能不明白妈妈的意思?
他是怕我和许朵过多的接触呢。可是,这犯得着吗?我心里不是滋味,却不能不
听她的,再不济她也是你的妈妈,我的亲人!我无奈地站起来,却又来了电话。
我接过来看,见是皓洁打来的,猛然想起皓洁拜托过的事,看样子就算妈妈不撵
我走,我也得走啊!
  " 皓洁呀,什么事?" 我问。
  " 你要记得回来呀,不然,我同学就没睡的地方了!" 皓洁焦急地说。
  " 你同学来了,和你睡呀,你们挤一下不就得了?" 我笑着开她的玩笑道。
  " 可哥哥坏死了!自己掌嘴吧!人家是男同学来了耶,挤一起睡像什么话!
" 皓洁笑骂道。
  " 哦,对不起,这个我不知道!那好,我马上回家,省得你同学没睡的地方
啊!" 我关了手机,跟你吻别了,和爸爸妈妈打了招呼,便往外走。出得门来,
见许朵正在院子里扫爆竹燃放后的纸屑,我说:" 许朵,我回去了!" 许朵很惊
讶:" 姐夫,你要回去?姐姐好不容易醒来,你竟然不陪陪她!" 我有苦难言,
嘴角抽动了几下,最后什么都没说,匆匆就走出了院子。
  " 姐夫,姐夫!" 许朵在我身后跳着脚喊," 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了!你无耻,
你薄情寡义呀你!" 我心里怀着委屈,匆匆地逃一样地离开了。
  经过门市,没见皓洁,却见里面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白面小伙子,我猜那肯
定就是皓洁的同学了。我正要进去找皓洁说一声,舅妈就神秘地来拉我出了门,
离开门市老远后,她才问:" 小萧,你看皓洁那个同学怎样?" 我愣了愣,回过
神来,强笑道:" 外貌气质都还不错!" " 你觉得他配得上你表妹吗?" 舅妈问。
             "舅妈的意思是——"
  " 就是那个意思了!不然,我们皓洁会那么没廉耻,会留一个男同学在家过
夜?" 舅妈话里藏话地道。
  我知道舅妈特意让我谈观感的目的,心里羞愧得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可我
还得礼貌地道:" 舅妈,没事我上去了,你叫他们到时上来吧。" 我逃一般地回
了家,一回家便躺在沙发上生起气来。我也不知道生谁的气,反正心里不顺,有
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哀和寂寞。
  在沙发上闷坐着,搜罗着自己的全部悲哀,酝酿了半天,终于趴在沙发背上
号啕了起来。
  晴儿,我不知道你还会在医院躺多久,我更不知道你最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可是我却马上就得面临痛苦的抉择!
  晴儿,你怎么不一醒过来就能说话,就能下地行走,就能回家,就能陪我一
起面对苏姐?晴儿,不答应苏姐,就意味着失去当上培训部经理的机会,甚至可
能失去在公司继续工作下去的机会,意味着失去供你继续住院的经济保障,意味
着失去让你真正醒过来的机会;然而答应了苏姐,又意味着对你的背叛,意味着
可能失去你对我的信任,意味着失去你对我的爱!
  晴儿,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我正伤心地号啕着,电话又响了。我赶紧止住了声音,抽搭着摸出手机。泪
眼模糊中,我看清了那个现在几乎让我魂飞魄散的号码!
  " 小萧,你家许晴怎么个情况了?" 苏姐在那边平静地问。
  " 没怎么——" 我忧伤地道。
  " 怎么会?刚才不是说醒过来了吗?" 苏姐哪里肯信。
  " 醒了,醒了当没醒!" 我的鼻子又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 小萧,你在哭?" 许苏姐终于听出了端倪," 小萧,你在哪里?你别伤心,
植物人刚开始醒来都这样的!" " ……谢谢你,苏姐,我没事……" 我哽咽着,
终于抽泣出声了。
  " 小萧,别伤心,你还有我呢,我永远关心着你,你知道吗?" 苏姐急切地
说," 我和你说的事,你想好没有?" " 苏姐,我,想——" 我悲戚地道," 我
——我——" 晴儿,命运需要我用对你的背叛来实现我对你的爱,我该怎样选择?
  晴儿啊,教教我吧……
  56。第31则(1)
               X月X日
  刚关掉手机,我便后悔得要死!
  手机还托在手心里,我呆呆地看着它,像看一只恶心的爬虫,心中一阵恼恨
和愤怒陡然间升腾起来。我猛地扬高了紧握手机的手,恶狠狠地便要摔了这该死
的便捷通讯工具!要没它多好!没有它,我就不会在自己觉得委屈、觉得痛苦、
觉得看不见前路的时候,接到苏姐的电话,答应她的要求!
  可是,许朵盈盈的笑脸突然在我眼前一闪,我的手便定住了。
  这关手机什么事!明明是自己经不起诱惑、经不起打击、经不起挫折,凭什
么要迁怒于手机呢!
  晴儿,我怎么能忘记,这手机曾浸透了许朵的血和泪——晴儿,我怎么能忘
记,在那个中午的休息室里,她说过的那句揪得我心疼了很久很久的话——晴儿,
我到现在还能够回味起她的鲜藕般的手臂环住我的颈项,她的突兀的胸脯顶住我
的脸的那种细腻的感受——晴儿,我只好躲进意识里去了,我要陪我自己说说话。
  萧可,尽管许朵最终成不了你的妻子,尽管现在就连和她说说话,也成了比
登天还难的事,可是,你能砸掉她送给你的手机吗?这可是她用清白的女儿身换
来的,浸透了她的血和泪啊!
  你能砸了它吗?
  自己做的决定,就自己等着消受吧……
  这样立着,任眼泪顺颊流下。晴儿,我的姿势一定特别的滑稽可怜吧:右手
高高地举着,流泪的双眼回望,死死地定在手机上,一脸的痛苦和无奈。
  这种姿势只保持了两三分钟,我身子便一软,最终瘫在了沙发里。
  你把自己作价卖了!
  你轻易地把自己作价给卖了!
  你把自己彻底地卖给了苏姐,彻底地卖了——包括肉体和灵魂!
  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卖了呢?
  这次你出卖的可不只是人格,不只是尊严,因为你的人格和尊严早在进指压
城的时候就全卖了。
  这次是出卖身体!出卖灵魂!
  你的身体其实也早就卖了!从给第一个顾客按摩,到脱下苏姐的衣服,你的
身体还有一寸干净的吗?你用你的手,用公司的精油,调和着那些女人的不幸,
调和着她们的兴奋,早就把自己调成了一个色情按摩男,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干净
的地方了,已经等于被自己出卖了!
  现在,你只是将自己已经卖出去了的身体,作了个好价钱再次卖出去!
  可是,你那时出卖的只是身体那些不关紧要的地方!你的属于自己妻子的一
切并没有出卖,那一直是你的道德底线。你一直认为,只要你的底线还在,你的
心就没有最后被出卖。你不是还试图净化自己的灵魂吗?
  我的灵魂还在净化呀!只要心中对晴儿的爱还在,为了晴儿能够醒来,就算
出卖自己的一切,那又怎样?
  不怎样!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你什么都敢干了,这还是净化自己灵魂的举动吗?
  不是,不是,不是!别自欺欺人了!
  你的一切都被自己卖了!
  卖了!卖了!都卖了!
  空寂的灵魂深处,一个声音在责问,一个声音在狡辩,还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一声声拷问着我的灵魂。我望向虚空的流着泪水的双眼,也在审视自己的阴暗内
心——你为什么会轻易地就把自己给卖了呢?是不是因为医生说晴儿的彻底站起
来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令自己等不及了?是不是因为岳母时时提防自己让自己对
家彻底失望了?是不是因为听见许朵的责骂让自己觉得彻底失去了可以倾听自己
心声的唯一的人?是不是因为皓洁有了男朋友让自己渴望迫切解决男性荷尔蒙过
剩分泌的问题?是不是因为苏姐开出的条件点燃了自己潜在的贪婪本性?是不是
自己一直觊觎苏姐美色的丑恶用心的最终暴露?……
  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已经答应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苏姐的汽车
正往这里赶呢!四十分钟后,她将在我陪她醉酒的地方,接我去她家,去做她的
情人!
  晴儿,原谅我对你的背叛。如果背叛能救赎你的生命,即使你不肯原谅,我
也毫无怨言!
  苏姐很快就打来了电话,要我马上下楼去,她在和平大街上等我。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地下了楼,到门市时又怎样把钥匙交给了皓洁,然后到和
平大街,上了苏姐的车。
  苏姐见了我,似乎非常吃惊,关心地问:" 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我不
知道我脸色到底有多难看,只是没有说话,我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下了车,我们进了苏姐家,一进门,她就兴奋地抱住我,踮着脚吻了我的额
头。我也不知道饭后是怎样就跟她上了楼,进了她的卧室。我更不知道,她是怎
样把我带进浴室,帮我洗了个干干净净。
  等我职业性地给她做了全身推油按摩,让她欲仙欲死了一次,然后又用嘴帮
她走向第二次辉煌后,她终于说话了:" 小萧,你今天情绪不好,就别再做了,
我不勉强你!" 我木然地坐在床沿,呆呆地,眼睛定在不知什么东西上。
  " 小萧,别这样,怪吓人的!" 苏姐说," 与其让你这样,还不如像以往那
样来得自然!" 我依旧木然,因为我脑子里实在什么都没有。
  " 唉,看你这样,我真难受!" 苏姐说," 有什么你就说吧,别憋在心里,
啊!" 我摇摇头,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 那就睡吧,我要要你的臂弯!" 苏姐说。
  我便脱了衣服躺下去,机械地把手臂给她,她枕上后,就闭上了眼睛。
               第16部分
  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会给我用不完的钱,而且还有迷人的肉体,可是我却
并不爱她。晴儿,我有一种预感,以后的日子,任何清醒的时刻,可能都会是我
痛苦的时候了。
  一场春梦!是的,是一场春梦!我梦见自己剥光了苏姐并压在了她的身上,
我疯狂地吻过她的脸,她的嘴唇,她的颈项,她的雪白的胸脯,然后狂热地进入
了她的身体,疯狂地压迫她,直到自己瘫软下来。
  和许多春梦一样,痛快地流泻后,我醒了。
  醒来不是满足的感觉,而是一种巨大的失落。
  裆里不再有那种凉凉的冷湿感觉,身边也不再四处摸不到人,一睁眼,我便
看见了一脸满足和困倦的苏姐。
  晴儿,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底线!
  她在我的臂弯里,懒懒地说:" 小萧,你太棒了!" 然后,很快就再次进入
了梦乡。我却仰望着华丽的天花板和发出柔和光线的豪华吊灯,怎么也睡不着。
  很久没有这么酣畅地在女人的身体里流泻自己原始的本能,有一阵子我确实
感到了冲决一切的忘我的痛快。可是,当痛快的感觉退去以后,留给自己的却是
巨大的空虚和寂寞。一种痛彻脏腑的愧悔包裹着我,使我总想大哭出声,不想这
么憋着。我想找个柔软的胸脯,深深地埋进去,放声大哭一场,然后擦干泪水,
去迎接明天还要升起来的太阳。可是,苏姐的柔软的胸脯并不肯给我,她只想要
我的臂弯做她的枕头,要我的胸口给她如玉的手温情地抚摩——她不可能是我心
灵的家园,我也只能是她漂泊的小船暂时停靠的港湾。
  晴儿,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向你倾诉!在我的脑海里,在我的意识的每
一个角落,在你安详的睡相面前——晴儿,我是一个纯粹的混球!
  太阳总是要升起来的,它不会因为我们哪个人的不幸而永远沉没在黑暗的深
渊。等到阳光透进窗来,像柔软的金色碎花洒落在暗红色地毯上,我的永远不想
再睁开的眼睛,被苏姐温柔的声音唤得不得不睁了开来:" 醒醒,醒醒,宝贝,
醒醒!你看,太阳晒到你屁股了!" 真不想醒过来,真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那
样,我就不用面对任何人了!我不用再担心如何面对你,如何面对许朵,如何面
对妈妈,甚至如何面对皓洁。
  可是,天总是要亮的,不管你有多害怕它的光明!
  白日的光明是能洞穿灵魂的黑暗的,我看见自己的心,在太阳的光照里,发
黑,发臭,腐烂,直至消亡……
  " 你怎么又呆上了?" 苏姐爱怜地抚摩着我的头,像一个慈祥的母亲爱抚她
的儿子。
  " 没什么!" 我不能总是这样呆着,我还得起床去上班呢。
  " 快穿好衣服起床吧,我们得抓紧时间。" 苏姐说," 小艾要晚些时候才回
来,我和你上外面吃早点去。" 我点了点头,起了床,洗漱了,便和她下了楼。
小文已经把车开来了,我们上了车,去一个小吃店胡乱吃了些早点,我便要回城
南的指压城去。苏姐说:" 你先去上班,中午我来接你一起去吃西餐。" 我没做
什么表示,出了小吃店门,打了的就走了。
  一进公司,还没到休息室,我便被余辉逮住了:" 好小子,今天脸色怎么这
么难看?" 我强笑道:" 我脸色很难看吗?" " 难看,难看极了!" 余辉笑着说,
" 正要向你讨杯喜酒喝,你他娘的别拉长一张死猪脸好不好?" 听得这话,我心
里立即一阵惊悸,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己与苏姐的事竟然这么快就
传到这家伙耳里了!
  我一时心虚,失口否认道:" 我有什么喜事,凭什么请你喝喜酒?" " 哥们,
一早就听说许晴醒过来了,你敢说这不是喜事?" 余辉睁大了眼睛,像要把我吃
下去一样。
  听他这样说,我悬着的心落了地,淡淡地道:" 醒是醒了,就是——" " 别
什么' 就是' 不' 就是' 的了,醒了就是大喜事!是喜事,你总该请哥们喝一杯
吧?" 余辉笑道。
  " 既然你认为是喜事,那就喝一杯吧!" 我无奈地笑道。
  " 你小子好像极不情愿?" 余辉惊讶地道," 要是怕破费呢,哥们买单就是,
今天晚上,我们反正得喝一杯!" " 说什么呢?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我支吾着
搪塞道。
  " 那就这样定了!" 余辉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道," 今晚,我带几个兄弟一
起来祝贺你!" " 别是我不认识的吧?我不喜欢和生人打交道的,这你应该知道!
" 我皱眉道。
  " 就是你们兄弟几个,大家聚聚,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就算我请大家过年了,
呵呵!"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很紧张。
  我紧张什么呢?是不是担心自己和苏姐的事被人知道?自己做都做了,还能
怕人知道吗?要怕就别做啊!
  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卖!迟了!
  57。第31则(2)
  中午和苏姐去吃了西餐。苏姐要我晚上还到她家去,我说晚上余辉请弟兄们
吃饭,她便没再说什么。
  下午回来继续上班,不知道是吃了西餐的缘故呢还是中午跟着苏姐东跑西颠
没休息,整个下午我都没精神,给客人按摩也老是到不了位,客人意见很大。好
不容易挨到下班,果然就见余辉约了和我上一个班的五个兄弟,一齐来找我了。
  余辉将我们塞进了他的汽车,也不管我们几个大男人挤在一起难不难受,拉
着我们飞一般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余辉把我们拉到了个什么地方,反正不算很高档,我也没心情细
看饭店招牌,就跟着他们进去了。余辉请我们吃饭,高档了的他舍不得,我们也
没来由受那些高贵吃法的鸟气。
  说是吃饭,其实就是喝酒。我们都喝泡酒,下等人,喝着够辣就爽。论年龄
和职务,余辉都是老大,加之今天他做东,所以大家都轮番敬他的酒。这小子喝
酒贼一样精明,不是推三阻四不肯喝,就是端了酒杯偷偷将酒倾到地上去,总之
是不肯老老实实地喝。我是有" 喜事" 的人,弟兄们也自然将我当成了敬酒的对
象。
  先是余辉敬:" 哥们,弟媳醒来,天大的喜事啊!哥哥我敬你了,恭喜恭喜!
" 我不说话,将酒杯高高一举,往嘴边一搁就干掉满满一杯。
  接着领班来敬:" 萧哥,我还没结婚,没有你这样的经历,体会不了你在经
历嫂子这样的事的滋味,但是我们都做这个职业,这个职业的滋味如何,我就最
清楚不过了!我没老婆可担忧的,也没生计可担忧的,可是你担忧的可就多了!
我能体会得到你的心情,真的!从技术上,兄弟佩服你,从忍耐上,兄弟更加佩
服你!来,喝!" 领班似乎有了酒意,说话没有了条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哪里在乎他说了些什么,他是领班,我是他手下的一个兵,他叫喝我就喝。我
不说话,做感激状地点头,一仰头就又将一杯酒倒进了胃里去。
  其他四个兄弟也一一来和我喝酒,我都不推辞,痛快地将酒倒下去,然后回
过头去,一一地回敬他们。
  余辉见我亡命地喝酒,劝道:" 哥们,就算帮我节省两个钱,少喝点。" 我
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骂道:" 死鱼,你要不让我喝,哥们今天与你没完!" 其
他兄弟们也都闹起来:" 余经理不会是舍不得吧?你不就是要请大家喝酒嘛,不
尽兴喝个什么劲!" " 你们别介意,我是劝你们的萧哥,他的情况特殊,人家家
里有病人!" 余辉道。
  " 余辉,我操,我今天只想喝醉,你他娘的少劝我!再劝,哥们就借酒发疯!
" 我笑骂着,哪里肯甘休!
  余辉笑道:" 小子,醉死了我给你收尸,喝吧,我还在乎你喝掉的那几个钱?
别把哥们说的吝啬了!来,干!" 弟兄们立即来了精神,干!干!干!
  一晚上只记得灌酒去了。感觉还没吃饱,我便醉了。醉了心里明白,我看他
们几个的样子,一个个和我都差不多。余辉还好,他似乎一点醉意都没有。他将
我们带下楼,一个一个送上的士,最后将我塞进他的汽车里,把我送到了和平大
街。
  我虽然醉了,下车后却坚决不肯让他扶我上楼,并说:" 你,你小子要,要
敢送,送我,我就,就和你,你他娘的翻,翻脸!" 他不敢再送,钻上车就一溜
烟跑了,我见他的汽车跑远,感觉特别的快乐,笑着骂:" 你,你小子还,还拽,
不拽?没,没辙了吧!哈哈!" 笑够了,我便摇摇晃晃地进小巷,一路瞎哼着歌,
左脚敲着右脚,在小巷昏暗的灯光影里,拖着身影乱窜。
  " 小萧?是你吗?" 一个声音喊住了我,我乜斜着眼看,见是一个老太婆站
在皓洁的门市外,便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你,你喊,喊我?" " 我不喊你喊谁?
" 老太婆气恼地道," 看你这样子!在哪里喝得这样醉?" " 你,你是谁?我,
我在哪,哪里喝,喝,关,关你什,什么事啊?" 我大声地道。
  " 是,是,不关我的事!" 老太婆道," 我狗拿耗子!我多管闲事!为好不
好,真是!" 老太婆进门市去了,我哈哈笑了,正要往前走,突然想起,她好像
是皓洁妈妈,晴儿的舅妈呢,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是,我实在醉得厉害,
哪管得了这么多,直蹿回去了。
  开了门,见客厅里坐着一男二女三个人在看电视,我连忙道歉:" 对,对不
起,我,开,开错了门!" 我把门拉严实,转身正要晃开,门却开了,背后一个
女人一把拉住我吼道:" 萧可,你敢装蒜!" 我原本就桩子不稳,给她这样一拉,
身子往后一仰,差点就倒了。我大怒道:" 小,小姐,我,我道,道过歉,歉了!
" " 朵姐姐,可哥哥怎么醉成了这样?" 这声音我可听出来了,是皓洁的,她叫
我" 可哥哥" 呢。我定了定神,回过身,睁眼仔细地看拉我的女人,我的天,竟
然是许朵!
  " 许朵!" 我惊叫起来。
  " 还知道叫啊?说明还没醉死!" 许朵道," 皓洁,小柳,来帮忙把他弄进
来,看他醉的!" 于是我就被三人横竖架进了客厅。三人先把我扔进沙发里,歇
了一会儿气,又将我往我的床上抬,好像我不能走路了似的。
  一躺下来,我便感觉天旋地转,心里难受至极,胃里的酒水直往上涌,马上
就要奔突出自己的喉咙。我翻身而起,便要往洗手间去。许朵却一把按住了我。
我急了,大叫道:" 我,我要吐,吐了!" 许朵似乎吓了一跳,忙道:" 你别动,
我拿水盆去。" " 接些水——快些哇,我,我忍不住了!" 我重新倒下去,咬牙
强忍着。
  皓洁和她的同学站在床前没有动,皓洁一个劲地问:" 可哥哥,你怎么喝这
么多啊?多伤身体啊!" 我抬眼看了看她,牙关咬得紧紧的,强抑下将要涌上来
的东西,不敢张嘴说话,害怕一张嘴,那些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就会奔涌出来。等
到许朵把盛了水的盆子端来,刚刚搁在床头地上,我便一翻身,大吐而特吐了起
来。
  我专心地吐我的,许朵便对皓洁说:" 皓洁,你和小柳出去吧,这里有我就
行了。" 皓洁便说:" 朵姐姐,我下去了,妈妈还在等我呢。小柳,你早些睡吧,
我就下去了。" 皓洁于是和小柳出去了。我听见大门咚地关上了,又听见许朵的
卧室门关上的声音,接着就听许朵给妈妈打电话的声音:" 妈,姐夫回来了,醉
得跟死狗一样!" 我吐了一阵,觉得舒服了不少,便要回身躺下,许朵连忙拿来
毛巾,替我揩了嘴,又去客厅里倒了杯热水来:" 漱漱口!" 我喝了口水,漱了
口,长出了口气,舒服地躺下了。
  许朵把盆端出去倒了,又接了些水端进来,照样搁在床头地上,预防我再吐。
之后她就坐在床沿,给我压了压被子,眼睛定定地盯着我说:" 姐夫,我知道你
心里很苦,可是你也不该这样作践自己啊!" 我闭了眼,眼泪不期然地滚了出来,
顺眼角往两边耳朵里流。两边脸颊上有一阵凉凉的虫子蠕动的感觉,我正要拭去
这种凉意,一条毛巾便揩了过来:" 好好睡吧,我陪着你呢!" 我心里酸痛,嘴
角抽动了几次,但最终没有哭出声来。也不知道都过了多久,我的眼皮实在已经
睁不开了,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我感觉头痛欲裂,又感觉口干舌燥,翻身便要起床。没想手一动,
便摸到了温软的身体!我心一动:难道自己还在苏姐家?可是不对呀,我明明回
家了啊——" 你醒了啊?" 床上有个声音道。
  许朵!天啦,又是许朵!
  我忙摁亮了灯,惊讶地道:" 许朵,你怎么回来了?我,我没,没把你怎,
怎样吧?" 许朵翻身坐起来,原来她是和衣躺着的:" 你说,你都醉得快要死了,
你还能把我怎样?" 我默然,自己醉得确实很厉害,连小姨子再一次爬上床都不
知道。
  " 你回去睡吧,我没事了!" 我说。
  " 回去睡?" 许朵睁大眼睛道," 你让我去和皓洁男朋友睡?亏你想得出!
" " 皓洁男朋友?" 我头都大了," 我怎么把这都忘了!" " 那,你在这里睡吧,
我去爸爸那间屋睡去。" 我说着,一边起床。
  " 你起床做啥?怕我吃了你?你放心,我不会动你一根头发的!" 许朵冷冷
地问," 到爸爸那间屋去睡?光光的连床被子都没有,能睡吗?" " 不是,许朵,
这传出去不好听呢!" 我说," 我起床去喝点水,口渴死我了!" " 你不用起床,
我把水瓶都提屋里来了,我帮你倒吧!" 许朵说,一边就要起床。
  我连忙道:" 你别起来,我反正要去洗手间。" " 那好,你小心些!" 许朵
不再坚持。
  我先喝了水,觉得舒服了点,便又去洗手间方便。一阵方便,我打了一个激
灵,这才感到很冷,原来我的外套和毛衣都脱了,外裤也脱了。
  洗手间实在太冷,我方便后赶紧进了卧室,一进卧室我才想起,床上躺着小
姨子呢。我该怎么办呢?
  " 快关门上床睡吧,呆在那干啥?不冷么是怎么的?" 许朵冷冷地道。
  " 许朵,我,这样,不好吧?" 我嗫嚅地道。
  " 姐夫,我们之间,你认为还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吗?" 许朵这句话给了我勇
气,我脑海里闪过我们的几次越轨,我们的几次哀怨的不欢而散,我赶紧关死了
门,揭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 许朵,你怎么回来了?" 我问。
  " 担心你!" 许朵说," 你走时神色不对,我又骂了你。白天打电话问皓洁,
又说昨晚你根本就没回家,我就跟妈妈说要回家拿点东西,就回来了。" 我心里
一阵感动,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摸到了她的手,紧紧地抓了。她的手温暖、细
腻、柔滑,我紧紧地抓着,哽咽地道:" 许朵,谢谢你!" " 姐夫,说吧,什么
事值得你喝成这样?别骗我就是!" 许朵任我抓着她的手,淡淡地道。
  " 许朵,我——" 我怎么说?难道把自己和苏姐的事说给她听?
  " 姐夫,我对你的心意你不应该不知道,你还要瞒我吗?" 许朵有些激动了。
  " 不是,我——" 我实在没有勇气说,这似乎也是不能说的事啊!
  " 姐夫,当初医生说妈妈的病不能再受刺激,因为再次引发脑溢血,那多半
都是没有救的。我只好不再和你往来,可我的心在你身上,你知道吗,姐夫?"
许朵声音哽咽了。
  我侧转了身子,面向着许朵,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许朵,我知道,我都
知道!" " 为了筹集妈妈的住院费,我、我把自己包给了鸽子,包给他一个学期,
这你猜都可能猜到了,姐夫——" 许朵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把她抱得紧了些,拍打着她的肩膀,眼里也有泪水流出。
  " 姐夫,你说,你要不把你的不痛快向我说,你对得起我吗?" 我把她抱得
更紧了,我甚至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喃喃地道:" 许朵,你要是早一天对我这样
多好啊!" " 为什么啊?" " 因为,因为,我也把自己包给了别人,而且就在昨
天!" 我终于说了出来,并且一下子就松开了许朵,等待着她狂风暴雨般的抓打
和怒骂。
  没有疯狂的抓扯,也没有泼妇般的怒骂,我等来的仅仅是许朵靠得更紧的身
子和喃喃的自语:" 姐夫,看见你开门那样子,我就猜到了!" " 你就不恨我?
" 我问。
  " 为什么要恨?" 许朵反问道," 我们都把自己包给了别人,有什么好恨的?
" " 可是,我,我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姐姐啊?" 我痛苦地道," 我不知道她完
全清醒后,知道我曾经这样,她会怎么对我!" " 姐夫,不应该是你想对不对得
起姐姐,而应该是姐姐想她对不对得起你!她对不对得起我这个妹妹!她应该想
想我们为她牺牲了什么,而不应该只想到我们背叛了什么!" 许朵安慰道。
  " 我不想为自己辩解!" 我说," 我更不想你姐姐醒来后,为这些事痛心!
" " 姐夫,不论什么时候,我都理解你做的每一件事!" 许朵道," 没有什么事
能够贬损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我再次抱紧了许朵,拥在怀里,喃喃地道:" 许
朵,现在只有你能理解我了,我不许你再不理我!当妈妈的面你可以不理我,背
后我不许你这样!" " 我会的,姐夫!" 许朵说," 姐夫,我累了,睡了吧。"
我嗯着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不久,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58。第32则
               X月X日
  许朵一早就走了,什么时侯走的我都不知道。也许她怕小柳发现她和我睡一
起出去乱说吧?我明白她的苦处,就如她明白我的苦处一样。
  我等小柳起床后,和他一起下去。
  天色又变得阴沉了,还飞着细细的雨丝,着脸凉凉的。可是今天我心里很是
熨贴,像刚烤了火出来似的,浑身暖暖的。
  许朵终于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永远地不睬我,而是为了妈妈的病暂时回避,她
的心里是装着我的。
  她的心里是装着我的?我突然一个激灵,我怎么会因为她心里装着我就这样
兴奋?难道自己——我不敢再窥视自己的心理,急急地蹬着单车朝公司去。路过
" 苏姐指压连锁" 城南盲人保健按摩院时,我停了停,仔细看了看那高大的建筑,
气派的招牌,喉咙里咕噜地响,这就是苏姐将要给我的保健按摩院吗?这可是个
正规的保健中心,不带一点色情色彩哇!在我的潜意识里,竟然把它看成是我自
己的了。
  我恋恋不舍地骑上单车,继续朝公司去,不住地回头。我想,今天我一定要
和苏姐把话说明白,该给我的,就要给我!
  刚到公司,苏姐就打来了电话,要我晚上到她那里去,到时她叫小文来接我。
我想,会是给我报酬的时候了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人格和尊严、灵魂和肉
体全没有了,全作价卖了,是该收款的时候了,我不会和买主有任何客气举动的!
  苏姐把卧室整得很有情调,带有玫瑰色调的灯光,温暖如三月的阳光的室温,
让人迷醉的空谷幽兰香味,这些都能让人想起春天。可是,我已经没了什么情致,
我就是来做一笔交易的,环境的刻意渲染并不能改变这样的实质,决定不了交易
的性质。我想,我该得到的,我绝对不会手软。
  我们先是喝酒,然后是简单的调情,再然后就是给她按摩,交媾,没有激情,
只有生理反应。苏姐想是感觉出了不对劲,叹了口气说:" 小萧,如果你不愿意,
我们就到此为止。我要的不是一个木头人!你前几次的激情哪里去了?你太令我
失望了!" 我惊愕地望着她,见她皱着眉,一脸的不快,心里顿时忐忑起来:"
苏姐,我,可能还不太习惯,你别急啊,让我慢慢适应吧!" " 算了!" 苏姐长
叹道," 勉强来的情人是不可靠的!" 我吃了一惊:" 苏姐,你不要我了?" "
是的!" 苏姐淡淡地道," 我要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而不是你这样的木头!" "
我——" 我语塞了,自己就这样卖了自己,最后却被买主轻易地给扔了!
  " 虽然你不做我的情人了,但我们的生意还在,你仍然要为我按摩还帐!我
答应过送你去培训并让你办培训部的事,仍然作数,我也会给你一笔钱,就当我
买了一个高价了!原来还答应你送保健按摩院给你的,那个就算了吧!" 我灰溜
溜地坐起身,穿了衣服,就准备下床。
  " 你干啥?" 苏姐疑惑地问。
  " 苏姐,你不要我了,我得回去呀!" 我酸溜溜地道。
  " 你呀!我说你什么好哇!" 苏姐一把拉住我,爱怜地道," 你看你,老婆
都病了半年了,你居然还忍得住,你就不可以放纵一下自己?你苦不苦啊你!是
不是觉得我老了,委屈了你?你说哇!" 苏姐抓着我的手臂,努力地攘着我,我
突然感到她似乎很在意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百折柔情,一回身就把她抱住了,
将我的嘴疯狂地吻上了她的脸、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的颈项……苏姐没提防我
突然的疯狂,开始还拒绝着,后来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全身便起了一阵痉挛,
也跟着疯狂了起来。
  等我们都平静下来,苏姐轻抚着我赤裸的胸脯,喃喃地道:" 小萧,我明知
道得不到你的心,可是,我就是想得到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你,我
自己都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选中你!" 我抱着她的肩,紧了紧:" 苏姐,我知道你
对我好,可是,我——" " 小萧,我知道让你这样做,使你非常为难,可是你得
原谅我,因为我是这么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你信吗?" 苏姐像个小女人,躺在
我的臂弯里,喃喃地,梦呓般地道。
  我再次紧了紧手臂,表示我明白她的意思。
  " 小萧,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我把城南的两个公司
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让给你,你坐收股份分红好了,你不适合独挡一面经营公司,
还是让我的那些经理去经营吧,你就负责你的培训部好了!" 苏姐摩挲着我的脸
说。
  我握住了她的小手,吻了吻:" 随你怎样给都行,都行!" 我也知道自己不
是经营公司的料,乐得坐享其成。不过,我很想知道她准备给我的下半辈子用度
的钱到底有多少,便嗫嚅道:" 苏姐,你,准备给我多少钱呢?" 苏姐将她的食
指竖在我的嘴边,色色地笑:" 只要你把激情拿出来,小萧,我给你这个数!"
" 十万?" 我惊讶地问,感觉有点多。
  " 十万?" 苏姐笑着假装恼道," 苏姐在你心目中就这么小气?" 我心里一
阵狂喜:" 那是多少?" " 一百万吧。" 苏姐吃吃地笑道," 关键是你要把激情
拿出来!" 听得这话,我脑袋嗡地闹开了,嘴上便结巴得厉害:" 苏,苏姐,你,
你说,说的,是,是真,真的?" " 我骗你干啥呀,宝贝!" 苏姐吻了吻我的脸,
悠悠地道," 你要愿意陪我一辈子,我的全部家当就都是你的!就看你愿意不愿
意!" 我吞了一口唾液,狠狠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 " 放心吧,不过,我可得说好,陪我一年,十万;十年,一百万。你什么时候
退出这笔生意都行!有意见吗?" 苏姐还是吃吃地笑。
  我听说十年这话,心又不由得凉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陪自己不爱的人过
十年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子,还不如杀了我!好吧,现在只有自己给自己一个
底线了:" 苏姐,十年,恐怕是不现实的了,以我老婆恢复正常为限吧,到时你
不能阻拦我回到她身边去!" " 好啦,听你的!" 苏姐笑道," 别说这个啦,多
没趣呀,来,我还要要——" 回家时经过皓洁门市,见门市里只皓洁一人,舅妈
和小柳都不在,便有些好奇,但又不方便询问。正要径直回去时,皓洁看见了我,
出声喊道:" 可哥哥,等会!" 我停下脚步,回转身问:" 什么事?" " 我把钥
匙给你,另外还有个事想问你!" 皓洁笑着,但笑得很勉强。
  我有些纳闷,顺口问:" 舅妈和小柳呢?怎么不在?" " 小柳走了,妈妈到
姑姑那里去了。" 皓洁说,一面脸色一板,又道:" 有个事,你要老实回答我!
" 皓洁脸色变得很严肃,我看了更觉纳闷:" 什么事,看你的样子像要吃人!"
"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你上面去!" 皓洁左右望望,一边拉下卷帘门,一边
道。
  " 什么事,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我奇怪地道。
  " 走吧,不会心虚不让我上去吧?" 皓洁道。
  我苦笑笑:" 就这里说吧,不然,待会儿你妈回来,又惹闲话!" " 哼哼,
她哪来那么多闲话?走吧!" 皓洁冷哼了哼,拉着我便往巷子深处走。
  进了家门,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便见皓洁气呼呼地躺在沙发上,瞪
着眼睛。
  " 说,你前晚和谁睡在一起?昨晚又到哪里去了?" 皓洁劈头便问。
  " 我能和谁睡一起?" 我惊愕了,心想这丫头问这个干啥呢。
  " 和朵姐姐睡一起了吧?" 皓洁怒视着我道。
  " 别瞎说!" 我惊道," 不知道就别瞎说!" " 嘿嘿,怕了?" 皓洁冷笑道,
" 小柳都告诉我了,我妈都跑促醒中心告诉我姑去了!" 我脑袋嗡地一下,心中
只留了一个念头:糟了,妈妈听了这个消息,只怕又要脑溢血了!
  " 皓洁,你那个小柳是什么人啊?一个男人,用得着乱嚼舌根吗?真是!"
我气哼哼地道。
  " 他是乱嚼的吗?你告诉我,他是乱嚼的!" 皓洁站起身来,拉着我的胳膊
剧烈摇晃着道," 可哥哥,我希望他说的都是假的!你告诉我真相,快告诉我!
" 我挣脱皓洁的手,冷冷地道:" 皓洁,这些话,不论真假,都不能告诉你姑姑。
你姑姑已经突发过脑溢血了,最忌讳再次引发脑溢血,要是再次发生,她可能就
活不了了!" " 我不管,我就只想知道,小柳说的是不是真的!" 皓洁尖叫道。
  " 他都说什么了?" 我冷冷地问,心里非常鄙视这样的男人,像女人一样好
搬弄是非,算什么男人!
  " 他说,他半夜起来上厕所,听见你和朵姐姐说话,心里感到奇怪,便偷偷
地听了你们说的全部丑事!" 皓洁横眉竖眼地道。
  " 都说什么了,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我冷哼道。
  " 他先听见朵姐姐说,她为了五万块钱就包给了什么鸽子,又听你说,你也
被什么人包了。他觉得你们两个,简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皓洁说着说着便哭
了起来。
  我默然。
  小柳虽然值得鄙视,但是他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我不
许人侮辱许朵!我恨恨地道:" 皓洁,告诉你那个同学,别叫我再看见他!" "
你还有理?你做得人家说却说不得?" 皓洁涨红了脸怒冲冲地道。
  " 说我不是东西没关系,可是要说许朵不是东西,我杀人都可以!" 我发狠
地道。
  " 心痛了?哈哈,我就知道你和许朵扯不清!还杀人都可以,也不嫌丢人!
" 皓洁冷笑着道。
  " 皓洁,你什么都不懂,别瞎搅和!" 我哀伤地道。
  " 不,我懂!你就是忍不住寂寞,又是和朵姐姐混,又是和外人混!枉我把
你当成情圣,当成偶像,你原来却是这样子的人!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
皓洁哭闹着,一边用她的柔弱的拳头,捶着我的胸口。
  我站着不动,梦呓般地道:" 皓洁,你打吧,你骂吧,怎么打,怎么骂都行,
你的可哥哥原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一个无所作为的庸夫,一个活在世上
丢人现眼的可怜虫,打死他骂死他算了!" " 可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 皓洁打累了,终于停了手。
               第17部分
  " 皓洁,我这样做,有我这样做的苦衷,你朵姐姐那样做,更有她那样做的
难处,你不会理解的,你也不必理解。这件事原本与你无关,你就不要搅和进来,
啊!" 我轻轻地劝说着,一边就去拉她的手。
  " 别碰我!" 我的手刚刚碰到皓洁的手,皓洁突然尖叫起来," 别碰我!你
的手太脏了!太肮脏了!" 皓洁一边说,一边往门边退,胆怯地望着我:" 你别
过来,我,我下去,下去了!" 从她眼里,我居然看出了恐惧!我的心一寒,天,
我在皓洁心里已经成了什么人了!
  皓洁去了,关门的声音,像崩山一样,吓得我心惊肉跳。
  我回身躺进沙发,发了一阵呆,突然一阵惊悸,赶忙摸出手机,匆忙拨了几
个号码,接过来听时,却发现匆忙间竟然拨了个空号。等我重新拨了号,就听许
朵在那边压低了声音问:" 姐夫吗?什么事?" " 许朵,舅妈走了吗?" 我着急
地问。
  " 走了,怎么哪?" 许朵问。
  " 走了?妈妈没事吧?" 我急着问。
  " 没事,到底怎么啦?急死我了!" 许朵焦躁起来了。
  "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连连道," 许朵,以后舅妈来了,你千万盯着
点,别让她在妈妈面前说我们的事!" "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许朵疑惑地道," 有什么你就好好说,别藏着掖着!" 许朵的声音明显变大了。
  " 你那么大声干啥,想让妈妈听见吗?" 我急了。
  " 我已经出院子了,他们听不见的。" 许朵焦躁地道," 详细说,谁耐烦听
你半截话!" " 好好,我说," 我清了清嗓子,接着说," 我们晚上说的话,被
那个叫什么小柳的全听去了,而且告诉了皓洁和舅妈,舅妈今天到你们那里来就
是要告诉妈妈这事的,幸好她今天没告诉,要不然,妈妈再犯病,我们捅的漏子
可就大了!" " 那个小柳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怎么生就这么个女人嘴?真是!"
许朵气愤地道。
  " 总之,你防着点,别让她和妈妈单独呆在一起。舅妈会以为是为妈妈好,
为你好,为你姐姐好,殊不知那样会害了妈妈。" " 以后我注意点就是,可是,
嘴长在她身上,防是防不住的,要给舅妈提个醒才是!" 许朵说。
  " 怎么个提法,我都觉得没脸见人了,还提什么醒!" 我咕哝道。
  " 我明天就去,省得夜长梦多!" 许朵最后说," 好了,就这样,妈妈喊我
呢!" 关了电话,我的心里稍安了一些。站起身来去厨房做饭,突然感觉手心里
凉凉的,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手心里居然全是汗!我猛然间觉得自己很在意这件事,
但到底是在意妈妈的身体健康,还是在意许朵的名声,我却不得而知。不过,我
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个人出什么意外,却是肯定的。
  吃了饭,想起大年就要到了,年货却还没置办,我心里便急。往年过节都是
你负责置办年货,我从没经过手,今年你突然倒下了,也不知道这年该怎么过。
好在现在大家对过年也不是太在意了,到时去餐厅胡乱吃一顿就算吃了团圆饭了
吧,唉!
  胡思乱想着,我看了会儿电视,因为许久都没看过了,觉得所有的电视剧都
是没头没尾的,看了没劲,倒不如睡觉去。
  和苏姐的一夜疯狂,耗费了我不少的精力,人早就有些犯困,这一倒下床去,
沾枕头就沉沉地睡死过去了。
  59。第33则(1)
               X月X日
  一大早,妈妈就打来电话,告诉我说你能说话了,要我下班后去去中心。我
听说你能说话了,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拿着手机就在屋子里狂跳了起来。
  能说话了多好啊,你就不但可以听我说,而且还可以表达你的思想情感了!
上天总算待我不薄啊,尽管让我丢掉了做人的起码尊严,但总算让我的爱人在不
断地恢复正常,这就够了!晴儿,我早想开了,只要能让你正常地生活,和我一
起白头到老,我要不要那些虚名假意的尊严无所谓了!城市这么大,有几个人知
道我是男按摩师?有几个知道我是别人的情人?再说,现在这世道,也没见说是
别人的情人了就要出人命,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呢!
  我知道这是自己安慰自己,可是,这样安慰一下也好,总算心理平衡了些。
  因为你的事,我一天都特别兴奋,工作也特别地顺畅。
  顾客见我如此高兴,都忍不住会问:" 萧师傅,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我
就会说:" 我老婆能说话了!" " 切!" 她们便难以置信," 你老婆能说话了?
原来是哑巴吗?" 我便耐心地道:" 我老婆曾经是植物人,什么都不知道。不久
前醒了,现在又能说话了,能说话了,知道吗?好事啊,我高兴!" " 原来是这
么回事呀?你对你老婆可真好!" 顾客便作羡慕状," 我那个该死的哪还记得家
里有老婆?早不知死哪里去了!" 我便得听她们的唠叨,但我很高兴听她们唠叨,
觉得她们的不幸,正好反衬了我们的幸运。尽管自己成了别人的情人,身子脏了,
但我的心还在你那里,我的心还是完全属于你的。晴儿,当我对你的爱成为对你
的生命当然也是我的生命的守护,我就只能把一颗干净的心交给你了。
  等到下了班,转了几路车,挤了几站公交,到了促醒中心,老远就见妈妈站
在院子里朝外张望。妈妈见了我,高兴地叫:" 小萧,快来,快来,晴儿都能说
话了,能说话了!" 妈妈抑制不住激动,眼角流出了两行泪水,她竟然顾不得揩
拭,就忙着来拉我的手:" 小萧啊,我们盼星星,盼月亮,老天终于开了眼,晴
儿她能说话了!" 妈妈从没拉过她女婿的手,她今天这样,我知道她忘情了。我
其实也忘情了,飞一般冲进了你的房间。
  爸爸正陪着你说话,见我进屋,忙站起来,让开身子说:" 小萧,快来和晴
儿说两句!" 我一下子扑到你的病床前,拉住了你的手,习惯地握着,捂到我的
脸上去。我感觉我的泪水流下来了,我还没有说话,却分明听得轻轻的断续的声
音道:" 萧……萧……可……可……" 你的嘴在动,嘴里发出了清晰的声音,虽
然发音还不太准,但我能明白地听出来,你在喊我,你在喊我!
  半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妻子从嘴里发出声音,呼唤着她的丈夫
的名字!
  我忍不住鼻子尖强烈的酸楚,哇地痛哭出了声:" 晴儿,晴儿啊——呜——
呜——" 我把脸埋进了你的手里,让你的手捂住我的鼻子,让你能够压住我鼻子
尖散发出来的酸楚,让你能够感受我全身的悸动。
  突然,我惊奇地感觉到了你手指的蠕动,轻轻地,滑过我的嘴唇,抚摩过我
的脸颊!
  " 晴儿,晴儿!你的手,你的手!" 我惊讶地喊起来," 你的手能抚摩我了,
能抚摩我了!" 我偏过自己的脸,让你能更好地抚摩我。这种被抚摩的感觉,是
多么的幸福啊!我看见爸爸和刚进门的妈妈,他们都流下了热泪,幸福得苍老的
脸上绽开了难得的笑容。
  我用心地去感受着房间里洋溢着的温情,多少日子没有这种幸福的感觉了?
我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生命里还有过如此温暖的时刻!
  你的手依然没有什么力气,还得要我轻轻地托着你的手腕,你才能轻轻地,
缓缓地,滑落般地在我脸上抚摩。这是柔情的、温暖的抚摩,这是悠长的、忧伤
的抚摩,这是慈母般的、大姐般的抚摩!这是甜腻到了心里的感受,这是幸福到
极至的感受!
  " 萧……萧……别……哭……" 你嘴角动着,发出极低的声音。我点点头,
把你的手放在我嘴边说:" 嗯,我不哭,不哭!" 可是,我哪能忍得住自己的泪
水呢?刚刚似乎是心酸,现在却是激动。我不是什么坚强的男人,我不需要坚强,
我只想被自己的妻子爱抚着,成为妻子卵翼下的小男人啊!一个人独力撑起这个
家,我真的好累、好累!
  我为你吐出的每一个字而激动,我是用心去抓抉这些简单的音节,发现每一
个音节都激荡着自己的心,震撼着自己的灵魂!我的心灵的上空,仿佛有一只快
乐的小鸟,在盘旋着鸣叫,在快乐地歌唱。我几乎就想喊,就想唱,就想蹦跳!
  " 萧、不、哭……不哭……" 你似乎很焦急,说得短促而且忧伤。
  " 晴儿,你慢慢地说,啊,我听着呢,我不哭,我不哭就是!" 我握着你的
手,咽下眼泪,笑着说。
  你艰难地裂嘴想笑,但似乎又笑不出来,你的眼角早流下了眼泪,眼泪直流
向耳朵里,我赶忙用纸巾为你拭去了,然后习惯地去吻你的额头。
  我感到我的嘴唇触到的地方,温暖了,滋润了,不再像以往那样冰冷而干燥。
我还感到你的额头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便又听见你的声音道:" 萧……你……还……
好吗?" 我双眼含泪,点了点头:" 好,好,我很好!晴儿,真高兴你能说话了
啊!我真高兴,真,高,兴——" 我的泪水又流出来了,而且呜呜地哭出了声。
  " 萧先生,萧夫人刚刚恢复语言功能,尚不能太劳累,你不能让她太激动,
暂时避避,怎么样?" 我突然听得身后一个声音道。
  我回头看时,发现爸、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屋子,却见是医生和护理站
在了我身后,忙站起身,说了好些感谢的话。医生的话我得听,就让他们给你做
检查治疗,自己则到室外找妈妈,商量过春节的事。
  妈妈听说我要准备年货,忙摇头说:" 今年还过什么年!趁早别作那些打算,
好好照看你老婆是正经!你都什么时候放假,这大过年的了,公司不会不放假吧?
" " 快了,经理说腊月二十五就放。" 我说,心里隐隐作痛,不知道放假了,我
能不能天天守侯在自己老婆身边。
  妈妈说:" 放假了,你就来中心护理一下吧,晴儿需要你,我和你爸还有许
朵就搬回家去住几天,就算是给我们放假,你说怎么样?" 我点点头,应道:"
应该的,应该的!" 我心里想,我早就等着能天天和我的晴儿在一起啊,你道我
不想?不都是你不允许嘛!
  妈妈又说:" 今天许朵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
了?" " 妈,许朵那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你就别操心了!" 我说。
  " 不操心能成?你说,你前天醉酒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轻重!
你知不知道,这个家,你是顶梁柱啊,你要塌了,你想过这个家会成为什么样子
没有?" 妈妈微嗔道。
  我感觉脸发起了烫来,心里却一阵热乎:原来妈妈把我当成了一家的顶梁柱
啊!我原来在这个家里这么重要啊!我原来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顶梁柱!现在想
想,自己作践自己的身体还真是不应该啊!
  我现在终于明白,对这个家来说,自己作践自己的精神、心理、意志,那只
对自己一个人起作用,要是作践了自己的身体,就会对全家人起作用!以后,我
可以在精神上垮掉,但我不可以在肉体上跨掉!不,我更不能让精神垮掉!
  现在我方才明白,我的肉体和精神,已经没有哪一样是我自己的。人如果只
为自己活着,那一定很自在很轻松,那样,人就可以颓废,可以消沉,可以放纵,
可以毁灭,可以把自己选择的任何一种生活方式看成很个性!——但现在我不行,
或许永远都不行。
  " 小萧,小萧,想什么呢?你倒是说说,你醉酒是怎么回事?妈不许你以后
醉酒!" 妈妈许是见我发呆吧,惊讶地问。
  我回过神来,嗫嚅地道:" 经理请员工团年,几个同事说我有喜事,该好好
祝贺我,都来劝我喝酒,我就喝醉了?" " 我也想到这点了,不过以后别这样了,
啊!妈担心你要是垮了,我们娘儿母子该怎么办!" 妈妈忧郁地道。
  " 妈,你放心,我以后再不那样了!" 我口里说着,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
告诫自己,以后要再醉酒,自己就吃屎去!
  " 妈,我回来了!" 我看见许朵走进了院子,不明白她去找舅妈怎么去这么
一整天。
  " 你都晃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妈妈瞪着眼睛问道。
  " 去同学家玩去了,哦,姐夫也来了?" 许朵说,一边说一边朝我眨巴着眼
睛。
  " 你们都在啊?" 医生和护理走了出来,医生笑呵呵地道," 病人睡了,不
要惊动她!现在好了,萧先生,刚才检查发现,萧夫人的上半身的活动能力已经
在恢复中,肩颈已经能支撑起头部的重量,手臂的活动范围也已经扩大了。目前
胃管已经拔除了,先由护理为她进食一些日子,我预计再过些日子她就可以正常
进食了。这样,你们护理起她来就没以往那么难了。萧夫人进步大呀,都能说简
单的话了!我敢保证,不出半年,你们就将从这座院子搬出去了!" 我激动地握
住医生的手,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谢谢你呀,医生,许晴能醒过来,能说话,
都是你们精心治疗的结果啊!" 医生也很激动:" 萧先生,我们当医生的,巴望
每个病人都能像萧夫人一样,健康地走出去啊!别说成是医生的功劳,算是医生
和病人以及亲属共同的努力吧,啊,哈哈!" 我们大家也都哈哈笑了起来。心情
畅快,院子里便弥散起一种中人欲醉的喜悦来,同院的三家也都暂时放下了脸上
的愁云,过来恭喜我们。我心里暗自祝愿这些善良而诚恳的老人,祝愿他们的亲
人早日康复。
  医生忙着上那几家去了,我们一家人道谢了众人便回屋去。
  妈妈说难得一家人在一起,要好好做顿饭吃,就和爸爸一起做饭去了。我和
许朵留在病房里,看着熟睡的你的红扑扑的脸散发出青春的气息,我就觉得眼前
有无限光明。
  " 姐夫,看你看姐姐那眼光,真令人羡慕!" 许朵酸酸地道。
  我呆了呆,笑着说:" 许朵,怎么啦?" " 没什么!" 许朵淡淡地道," 今
天去找了舅妈,她回乡下去了。我不放心,又跟到了乡下。结果她装作什么都不
知道,真是气死我了!" " 怎么会?皓洁明明说她昨天是来告诉妈妈的呀!" 我
疑惑地道。
  " 这还不简单,谁会承认自己就是告密的人啊?所以舅妈知道也就会说不知
道了!" 许朵忿忿地说," 临走我反正说过,妈妈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和他们没
完!" " 这话说得多毒哦!你不该对他们那样子凶,上次对舅舅就有点过了!"
我说,许朵个性倔强,眼里又揉不得沙子,很容易得罪亲戚朋友。
  " 舅妈不就是怀恨在心吗?不然,吃饱了没事干啊,拿钱坐车跑这么远来告
诉妈妈这些?" 许朵冷笑道。
  想想也是,舅妈没来由为这事花钱啊,好几块车钱呢,农村人,没几个不吝
惜自己的血汗钱的。她这样不辞劳累地奔波,没有企图才怪!我猜想,一方面可
能是因为许朵曾经顶撞过舅舅,很让一向好面子的舅舅舅妈下不来台;另一方面
则可能是岳母曾经警告过皓洁和我的事。这两件事搁谁身上谁都会不舒服的,何
况搁在小心眼的舅妈身上?我就不信她会不想法出出气!
  " 你们还好意思说!"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我魂都掉了,许朵脸色也变
得很难看,原来我们说这些的时候,爸爸已经站在了我们身后!
  60。第33则(2)
  " 你们妈妈早就知道了!" 岳父脸色很难看," 好在她只当你们舅妈嚼舌头,
后来又被许朵撞散了,也没放在心上!你们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 当然不是
真的了!" 许朵马上接嘴道," 谁知道那个鬼老婆婆瞎嚼什么了!" 爸爸疑惑地
看着许朵,唉声叹气地道:" 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你们爱咋整咋整!就是别刺
激你们老娘,她要再受刺激——" 我和许朵对望了一眼,没有再说话,我们都明
白,我们任何一人的丑事露馅,无疑都将是对妈妈的致命打击。
  晚饭确实很丰盛,看得出,妈妈是很费了心思的,她说:" 今晚就算先过个
年,吃个团圆饭,过两天小萧放假过来,我们就搬回去住了!" 许朵不满地问:
" 妈,姐夫他一人照看得过来吗?" " 没事,你没听医生说吗?你姐现在好多了,
护理起来没那么难了,相信你姐夫能照顾得过来的。" 妈妈道。
  " 你们都回去吧,我也想和晴儿单独多呆些天。" 我说,心里有一些失落,
也不知道都失落些什么。
  饭后,护理来为你进了食。你的进食量已经增加,但比较清淡,说是要让胃
逐渐适应自然进食。看着你嘴唇张合,舌头缓慢地在口腔里动,能够慢慢地吞咽
东西,我似乎看见了你平常吃饭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等你的病完全好了,你一定
又会像从前那样,什么事都匆匆忙忙的,吃饭也不例外。
  晚上我就和你睡在病床上。
  灯是彻夜都要亮着的。睡觉前,我把你喜欢的小玩意儿一件一件拿来给你摸,
或者拿来挨你的脸,让你感受这些小生灵的可爱,并要你说出它们的名字。
  摸着毛茸茸的小狗熊,你艰难地说:" 熊……熊……" 我又把雪白的兔子拿
去挨着你的脸,让你感受小白兔子的柔和温软,你竟然也知道,说:" 兔……兔……
" 你每说一个,我便吻一下你的额头,这样我们玩了很久,几乎玩完了所有的小
玩意。后来,我吻你额头的时候,你便将嘴唇撮拢,做出要吻我的样子,我高兴
极了,把脸俯下去,凑到你的嘴上,你便蠕动了一下嘴唇,算是吻过了。
  " 萧,你……瘦……了……" 你艰难地说。
  我握着你的手,笑道:" 只要你能醒过来,我把身上的肉全掉了,也没关系,
呵呵!" " 萧……你……受……苦……" 你又说道。
  " 我没受苦,晴儿,你才是受了苦啊!我差点没能力让你住院,结果让你在
家里躺那么多天!看到你好起来,我真高兴!" 我吻了吻你的手," 你要好好配
合医生的治疗,快快地好起来,快快地回我们的家,给我做顿好吃的!我要吃你
做的红烧肉,我半年没吃过了!" 你笑了,这次笑得很轻松,没有肌肉僵硬的样
子。你笑得很甜,很美,像春风拂过麦田掀起一道绿色的波浪,又像金黄的菜花
在阳光下摇曳。我看得都醉了,忍不住就俯下身去,深情地吻着你的脸颊。
  " 萧,抱……抱……我……" 你轻轻地说,头部便开始慢慢地移动。我明白
你的意思,点了点头,坐上床去,将你娇小的身子抱住,将你的头抱着靠在我的
胸口,手在你已经很长了的头发上抚摩。
  " 晴儿,睡吧,在我的胸口入睡,保准睡的香!" 我吻了一下你的额头,喃
喃地道。
  这一夜我就这样半躺着迷糊了一晚,你睡得很安稳,中途几乎没醒过。六点
钟左右,护理又来为你进食,我也跟着醒了。
  看见我抱着你睡的这个样子,护理小姐呆愣了半天,竟然眼睛湿润了:" 萧
先生,我来促醒中心这么多年了,听说过好几起因为妻子成了植物人丈夫闹着要
离婚的事,却没见过像你这样尽心尽意地照顾妻子的,我都快羡慕你家许晴了,
你真是天下最好的老公!" 我笑着道:" 你别把我说得那么好,我妻子不是已经
不是植物人了嘛,对吗?" 护理小姐呆了呆,一会便明白了似的:" 对,对,你
妻子已经不是了!来,我来把她弄醒,帮她进一次食。她现在胃上的消化功能还
很差,一次不能吃太多,也不能吃太好,营养要跟上,就得按时进食。麻烦你帮
我一下。" 我帮忙把你弄醒,给你穿好衣服,让你靠在我的胸口坐起来。你的上
身还很软,为了不至于滑下去,我紧紧地抱着你。你在我怀里显得很乖,温顺得
像只小猫咪。
  护理看着我们的甜蜜劲,忍不住又感慨了一阵,这才开始给你进食。
  护理走了,我说:" 晴儿,你再眯会儿,我抱着你!"
     你摇摇头说:"萧……我……不睡……我要……说……"
  你口齿清晰了些,能够连说两个字了,我吻了你的额头,点点头道:" 你说
吧,这么久没说过话了,你一定憋得慌!" 你听我这样说,微微地笑了:" 萧……
我……爱……你……" 我笑着又吻了吻你的额头,疼爱地道:" 宝贝,我也爱你!
" 我说着,自己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把你抱得紧了些。晴儿,我要不是因
为心中有这分割舍不了的爱,我也许正活得轻松自在;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正
是由于心中有了这份爱,我才活得如此真实!
  " 萧……等……我……好……好……了," 你动了动你的头,眨巴着眼睛说,
" 我……要……加……倍……"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爱怜地吻住了你的蠕动着的
嘴,不让你把后面的话说出口,没想许朵却突然闯了进来。
  " 我没看见!" 许朵呵呵笑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我尴尬地
抬起头,笑道:" 我们没做啥!" 你发现了许朵,强挣着要起身,我赶忙抱你起
来,依然像进食时一样靠在我的胸口。
  " 妹……妹……朵……朵……" 你轻轻地唤着你的妹妹。
  " 姐,你终于能叫我妹妹了!" 许朵一下子扑了过来,抓起你的手,摩挲着,
眼里闪着泪花," 姐,昨天你都还不会叫我,今天你怎么就能了?我是你妹妹呀,
我是你的朵儿妹妹,姐——呜呜——" 许朵很激动,呜呜地哭出了声。或许是想
起了什么吧,她一定有很多委屈,有很多无奈,每一样都需要倾诉,可是又不能
在你面前倾诉,就只有放声哭一场了。
  许朵将身子俯伏在床上,我将你们姊妹的脸挨着脸,让许朵抱着你,自己则
起了床,让许多上床去。
  " 许朵,和姐姐说说心中的苦,啊!别憋着自己!" 我说,然后到你睡的一
边去坐在床沿,心里想的是万一妈妈看见我们靠在一起又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回头望了望我,似乎是要看看我是不是还在你身边,得到确信后,就对你
的妹妹说:" 朵……别……哭……" 你眼角湿润了,也许是因为你真实的触摸到
了自己的妹妹的脸吧,你的柔弱的手正从许朵的唇边划过,抚摩向许朵的脸颊。
  许朵轻轻地托着你的手腕,以便让你好好地抚摩她,当然也是为了好好地感
受你对她的爱抚。我不知道许朵接受抚摩到底有什么感受,是不是也觉得无比幸
福,只看见她微闭着眼,让泪水肆意地流泻,嘴角剧烈地抽动着,却又极力压抑
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你们姊妹从来感情就深,要不然,许朵也不会为你做出那么大牺牲了。
  你们姐妹正在亲热,就听妈妈在另一间屋里喊:" 许朵,叫你姐夫吃饭了,
他还要去上班呢。"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从这里到公司,转车几次,很
麻烦的,需要早些走。晴儿,我不能再与你缠绵,只好交代许朵好好照看你,便
吃饭去了。
  临走,我照常要吻你,这是你生病以来我的必修的功课。
  我见你在许朵怀抱里,有些犹疑,许朵知道我要做什么,笑道:" 不好意思
了?" 我尴尬地道:" 你笑话我!" " 来啊,吻啊!" 许朵红着脸道。
  我走过去,见你已经悄然睡过去了,知道你身体弱,容易疲倦。我吻了吻你
的额头,转身要走。
  " 姐夫——" 许朵突然喊住了我。
  我回过头去,见许朵微闭了眼睛,将脸尽力伸过来,又用一根手指指着,示
意我也吻吻她。
  我哪敢在这里放肆!第一,怕爸爸妈妈碰见了闯大祸;第二,更怕你睁眼看
见这样残酷的场面;第三,我也没吻许朵的心思!
  我逃一般地离开了,身后还听得许朵一阵吃吃的笑声。
  61。第33则(2)
  离开促醒中心,我屈指算了算,离放假还有三四天呢,自己这几天到底是回
家住呢,还是到促醒中心呢?想想自己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有时心里还真有点
恼恨妈妈的。不过,站在妈妈的立场想想,这也是合情合理的,自己就克服克服
吧。有他们在,你一样会好得快的。
  往公司去的路上,又接到了苏姐的电话,要我今天别去上班了,赶快到她家
去。我问是不是要向公司请假,她说不用了,她已经交代余辉了。我于是只得往
她家去。
  去了才知道,原来她是要兑现她对我的承诺。
  在她卧室里,我一坐下,她便给了我一张十万元的支票,并把一份转让股权
的合同递给了我。
  签字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我迟疑了,心里滑过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我极力
想要捕捉,那个感觉却没了踪迹。我心里怪怪的,手下还是签写了自己的名字。
  " 小萧,现在放心了吧?" 苏姐笑着问。
  我心里空落落地,手里拿着合同,却感觉像是拿着一纸判决书似的。我放心
不下来,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不是曾经吊着,自己的心现在是不是还在自己
的胸腔里。
  " 小萧,你怎么哪?想什么呢?" 苏姐看我发呆,关切似的问。
  我回过神来,强笑道:" 没什么呢,没什么!" " 说谎,你明明心中有事!
" 苏姐道," 小萧,什么事让你这样为难?" 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我自己都莫名
其妙,哪里能回答她?
  " 真没什么,苏姐!" 我说。我把合同折叠了,和支票一起放进衣服内袋里
去。
  " 小萧,我是真心喜欢你,给你这些,算是给你一点资助吧,你别把它当成
一种买卖,好吗?" 苏姐拉过我的手,用她的鲜红的唇吻了吻,在我的手背上印
了个大红唇印。
  我心里嘀咕,这不是买卖?那会是什么?我明明就把自己卖了这么个价呢。
还好,价钱不便宜,我没吃亏!心里这样想,口头却道:" 苏姐,我知道你对我
好!" "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苏姐嗔道。
  " 苏姐,我有些不舒服——" 我支吾着道。
  " 是不是生病了?" 苏姐忙伸手在我的额头上挨了一下,又拿手在自己的额
头上挨," 不烧啊!" " 我,我没生病,只是觉得不舒服而已。" 我辩解说。
  " 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苏姐继续追问。
  我见她非要问个清楚,只好胡乱点头应道:" 嗯,就是。" 苏姐突然来了兴
致,高兴地道:" 那好啊,我给你按摩按摩,让你也享受享受按摩服务,怎么样?
" 我愕然道:" 苏姐,这个不妥吧,该我服侍你的,怎么好调过来让你服侍起我
来呢?" 苏姐笑道:" 为你做,我心甘情愿。来,躺床上去,我今天要你见识见
识我的手艺!" 我心里想着,让苏姐给我按摩,那将是何等舒服的享受,能享受
一次,就是做鬼也风流啊。可是我哪敢躺上床去让她动手啊?我作势坚决不肯,
并且说:" 苏姐,你这样做,让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苏姐不管我怎样说,笑
着拉我起来,从沙发边拉到床前,轻轻一推,便把我推得坐到了床沿。我见她执
意要这样,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半推半就,就躺下了。
  卧室里像夏天一样热,苏姐见我躺下了,浅浅地笑了。她的笑里透出一种妩
媚,那是一片桃花飘落流水般的轻柔。我有些醉了,半闭着眼,不知道她将怎样
给我按摩。
  苏姐回身去脱下了她的外套。我估计她是为了怕等会发热,先脱下外套省得
麻烦。果然她将外套和毛衣都脱了,上身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衣。她还褪
下了领结,将衬衣上面的几颗纽扣解开了,故意让雪白的胸脯将裸未裸,发出让
人触电的诱惑光芒。她将长裤也脱了,只穿了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那致人性命
的蕾丝内裤,怎么遮得住女人隐秘部位的大好春光?我看了一眼,心跳便乱了节
奏!
  心里明明就愿意看见这样乍泻的春光,可是我口里却赶忙劝道:" 苏姐,你
快穿上衣服,冻坏了可不是玩的!" 苏姐笑道:" 你以为这样的室温会冻到我?
" 室温确实很高,高得我都有些冒汗了,自己的眼睛都看得见自己鼻子尖上的闪
光。
  " 你也得脱下,要不,我就没法给你按摩了!" 苏姐笑道," 今天便宜你了,
我帮你脱吧。" " 苏姐,还是我自己来吧,不麻烦你了!" 我连忙道,起身就要
自己来脱下外套。
  " 你别动!" 苏姐一把按住我,轻轻地道," 你今天就让我当一回小女人吧,
五年了,我要好好地当回小女人!" 听她这样说,我就不动了。才禁欲半年,我
就想好好地当回大男人,苏姐五年了,想当回小女人,就让她当吧,她要拿钱买
罪受,我还能不成全?
               第18部分
  我不再动。她俯下身来,轻轻地脱去我的外套,然后褪我的毛衣。我把眼睛
死死地闭着,因为她的雪一样的衬衫开口里,雪一样的胸脯,幽深的胸沟,饱满
坚挺的乳房老在我眼前晃悠,实在是一种巨大而持久的刺激,我哪里能受得了。
何况她站在床头边,一扭头间,我便几乎可以闻到她下身的温热,看见若隐若现
的庐山真面,我哪还敢睁眼!
  身子被她弄得翻来覆去的,完全失去了自主,我感觉我的心也失去了自主,
像漂浮在云层中的鸿毛,没有着力的地方,更没有前进的力量,只能随着云朵的
聚散而聚散,随着云朵的消弭而消弭。
  好一阵后,我感觉自己已经浑身一丝不挂了,便听得苏姐一声长叹道:" 唉,
十年不做了,连帮你脱点衣服都这么累人!" 我忙从迷失中醒来,笑着道:" 那
你别做了,我还是把它们穿上吧!" " 不行!" 苏姐笑道," 看见你这么好的身
子,我怎么能不做呢!" " 只是别让你累着了!" 我说。
  " 为了你,我累点无所谓!" 苏姐说,她的双手开始搭上了我的肩,十指轻
轻地在我的肩头揉捏了起来。
  我还从没享受过被别人按摩的滋味,今天终于知道了!原来这种滋味确实是
一种享受哇!
  鼻子能呼吸到她的迷人的体香,身子能感受到她的细腻的按压,眼睛里能看
见她时隐时显的旖旎风光,这是什么享受?这是神仙般的感觉!难怪那么多男人
迷恋进洗脚城,进按摩院,洗桑拿,敢情真是享受啊!
  苏姐一路按摩下来,似乎很累,中途竟然歇了好几气。我一再劝说不必了,
她就是不听。等到做完了,她问:" 舒服吗?" 我笑道:" 舒服,真舒服!" "
你骗我开心!" 苏姐笑道," 十年前,我不是这样的,那时我的技术很好,可惜,
现在都回生了!" " 苏姐,有什么好可惜的?按摩,毕竟是侍侯人的事,谁愿意
做啊!" 我感慨说," 我是一天也不想再做的!" " 为了生存,找个正当的按摩
职业,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可是,现在大气侯如此,色情按摩充斥城市的每一个
角落,我也是没办法呀。不过你现在从事的职业,确实不太适合你做。所以,你
用不着再去上班了。开年后你给我培训去,培训完回来你就是我公司的培训部主
任!" 苏姐说着,挨我躺下了。
  我看她额头上都出汗了,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爱怜,竟然用嘴去吻了吻她的鼻
尖。
  苏姐微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我心里一颤:我这是在朝一个陷
阱滑落呀,我怎么能对她动情呢!
  明明知道苏姐和自己只是一种买卖关系,自己还心生爱怜,这是对你的彻底
背叛啊!一想到你,我的心就像被谁用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揪了似的,疼痛、窒息、
死亡、消散的感觉便开始弥漫我的整个身心。
  " 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苏姐许是见我有些异样,一脸关切地问。
  我连忙道:" 没有,没有,你别瞎猜!" " 没有就好,要不然,我这半天的
劲就白费了!我身上有些不舒服,想洗洗,你来帮帮我吧。" 苏姐满眼渴望地道。
  我心里一动,血往头上冲的感觉非常明显,好像自己一下子又掉陷阱去了一
样。我点点头,便翻身爬了起来。一坐起身,我便看见了自己赤裸的下身,顿时
羞愧得无地自容,双手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隐私部位。
  苏姐吃吃笑道:" 这时才想起,刚才做什么去了?" 我羞愧难当,觉得脸上
滚烫,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 走嘛,进浴室去嘛!" 苏姐柔情款款地放着嗲道。
  看了看她的眼神,我像中了邪似的,再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喷张的热血急
速涌流,几乎就要冲决一切。我翻身起了床,拉着她的手,就和她进了浴室——
62。第33则(3)
  等我们从浴室出来,那个旖旎的小屋子里充满激情的鸳鸯沐浴图还留在我的
脑海里。
  她的纤细的手在我身体的每个敏感的部位游走……我的硕大的手掌,抚摩过
她泡沫淹没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神秘,每一处突兀,每一处凹陷……
  我们哪里是沐浴,那分明就是激情的前戏!是轻挑慢抹、缓钩徐拨的挑逗,
空旷而又狭窄,狭窄而又空旷的浴室,缭绕着和谐曼妙、荡人心魄的琴瑟之音。
又像是飞针走线、采花摘叶的浪漫轻盈,小小的浴缸,玫瑰欲血,海棠带雨,眼
花缭乱中是欲望的迷离错乱……
  苏姐已经绯红了脸,急促了呼吸,娇喘吁吁地微微闭上了眼。她赤身裸体地
让我抱着,轻轻地躺到了床上。
  一阵如坠云雾的缠绵迷茫,一阵采摘幽兰的宁静悠远,一阵和风细雨中似乎
头戴斗笠伫望归航的期待中的怅然……眼前的玉体横陈图,将欲望之火点燃,却
悠然地荧光般地闪亮。
  等到我进入她的身体,眼前的优美突然间便化作了壮美。犹如瀑布跌落,好
似洪钟敲响,一阵如跌波峰浪谷的激越冲荡,一阵经风历雨的狂野粗暴,一阵艳
阳高照后的大汗淋漓……欲望之火熊熊地燃烧,像要将我整个的身心毁灭,又像
要将我的身体炸裂成齑粉,撒向茫无边际的宇宙!
  " 小萧,爱死我了!" 苏姐娇喘连连,搂着我的脖子,缠绵不尽。
  我的身子也变得慵懒,几乎是瘫软在了床上。我抚摩着她的脸,是的,在侍
侯苏姐舒服的同时,我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痛快的时候,我忘记了一切,忘
记了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自己的,也忘记了自己的心还是不是自己的。我似乎什么
念头都没有,我只有一个目标,追求卓越的辉煌!
  然而辉煌之后,当我揽着苏姐的裸腰,让她的酥胸紧贴着我的胸脯,我心中
的失落再次升了起来,一种巨大的孤独和寂寞强烈地笼罩着我的心头,像阴霾,
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来了。
  第一次,是梦中的过失;第二次,是自己的义务和偶然的感动;可是今天的
迫切而放纵,却似乎是自己的渴望,自己身体里的某种元素急于寻找喷发的突破
口!
  晴儿,这是对你的彻底背叛!
  背叛的不是不值钱的肉体,而是灵魂!
  在我狂乱地享受人伦之乐的颠峰时刻,我的脑子里居然没有闪过自己爱人的
身影!那时,我的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
  不爱一个人,但却可以和她痛快地交媾,这显然只是一种动物行为,但这种
行为却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明白自己这是在朝着我绝对不愿意滑下去的方向滑去。可是,我还能控制
自己不朝这个方向滑去吗?
  苏姐玩够了,就像一个瘾君子吸足了,休息了一会就起身穿戴好了,给小文
打了电话,说是要到公司去上班了。
  我问:" 我还去上班吗?" 苏姐笑道:" 你回去陪老婆吧,从今天起,你就
放假了!我给你开五千块一月,一直到你培训完回来,好不好?" 我迟疑地说:
" 苏姐,我到哪里领工资呢?难道还在余辉那里?余辉会怎么想?" 苏姐笑道:
" 上月的工资你到余辉那里领,从这个月开始,你就到公司总部来领了!现在,
你和余辉一样,都是我公司的中层干部了,呵呵!" 苏姐的笑怪怪的,我顿时感
到脸火辣辣地烫,感觉受了莫大的侮辱。但我不能发火,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
苏姐。其实,细看苏姐脸上的笑意,也瞧不出有什么羞辱我的意思。我只好悻悻
地想:许是苏姐为我能当她的公司的中层干部而高兴吧?自己这明明就是脆弱和
敏感!
  苏姐去公司上班去了,我无聊地在街上晃荡。
  我不想去促醒中心,怕见到无辜的你,怕用自己贪婪地看过苏姐每一寸肌肤
的眼睛与你的眼睛对视,怕用抚摩过苏姐身体的每一处隐私的手去抚摩你的脸,
怕用吻过苏姐身体的嘴唇去吻你明净的额……
  我只好往回家的方向走,准备回去痛快地睡一觉,睡死过去便可以一了百了
了。
  还没等我转第一次车,我的手机便响了。
  虹姐!她见我今天没上班,居然打通了我的电话!
  我感到有些好笑,却装作吃惊的样子问:" 你好,你找我什么事呀?" " 人
家问你呢,你怎么不上班啊?" 虹姐问。
  " 我辞职了!" 我说。我想,既然自己已经是公司的中层管理干部了,以后
就不会再回城南指压城去工作了,说成辞职也讲得过去。
  " 那人家以后怎么找你呀?" 虹姐嗲声嗲气地道。
  " 你以后就找我的那些兄弟们吧,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呢!" 我笑道。
  " 切,他们?高手?" 虹姐不屑地道," 不能让女人彻底放松,算什么鸟高
手!还是弟弟你行啊,你现在在做什么?难道找到其他什么好职业了?" " 没找
什么好职业。" 我说," 在家耍呢,没事可做。" " 那你还辞什么职?嫌工资低
了?" 虹姐不解地问。
  " 不是,干着没劲,不想干了,就这么简单!" 我搪塞着道,不想再和她纠
缠。
  " 弟弟,现在有空吗?我想要你给我做!" 虹姐放嗲道。
  " 我不会回公司上班去的。" 我说。
  " 上宾馆吧,我到宾馆定个房间。你来哦!" " 这个——" 我迟疑了,说实
在话,我还真舍不得我的那些老主顾,她们全是有钱人啊,放弃她们,就是和钱
过不去!
  " 这个什么呀!别迟疑了,我马上到信都宾馆去,你快往这边赶啊,呆会我
给你电话!挂了!" 虹姐似乎等不及了,说完便挂了机,根本就不让我推辞。
  反正自己乘的车正是朝城南方向去,朝目的地去的。我也不急,关了手机,
拿眼去望车外飞驰的楼房和道旁树,有那么一瞬,心中掠过了一丝悠然,但这种
悠然很快就被一种烦躁代替了。
  晴儿,我想起了你,想起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想起了我对你的背叛。但我坚
信我还是深爱着你的,主观上,我没有有意识地去背叛你;客观上,虽然存在事
实上的背叛,但我觉得那只是在做一笔买卖,一笔身不由己的无奈的买卖!
  我又想起了自己刚才在苏姐身上的表现,突地又觉得自己现在其实已经在心
里开始了背叛。因为我的潜意识里,其实早就想在苏姐身体里发泄自己的欲望!
说什么买卖,不过是半推半就的遮掩罢了!说什么第一次是梦中的过失,只不过
是意识里残存的一点羞耻心的最后挣扎罢了!说什么第二次是义务和偶然的感动,
只不过是自己的羞耻心的最后丧失,自己其实已经无耻到了极点!心里想了,下
半身也做了,自己居然还安慰自己,替自己开脱,这不是无耻是什么!
  晴儿,我的良心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依然宽慰着自己:我所做的这一切,
还不都是为了晴儿,还不都是晴儿生病给闹的!自己没谴责自己的良心的必要!
自己要老是谴责自己的良心,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与其这样备受煎熬,还不死
了算了!
  想到死,我心里打了个激灵。晴儿,我还没走到这一步吧?我连肉体都可以
出卖了,还用得着死?无耻地活着吧,就算是为了赎罪,为了向你赎罪,自己得
好好地活着啊!因为只有自己活得好好的,你才有希望重新站起来,只有你重新
站起来,我的生命才完整啊!
  想到自己要用放纵自己的肉欲来向你赎罪,我就觉得滑稽。这都什么跟什么
呀?简直莫名其妙!把背叛说成赎罪,这简直就只有自己这么天才的人才想得出!
  心里鼓捣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早就到了信都宾馆楼下。
  站在楼下转悠,等着虹姐的电话,我觉得自己竟然像传说中的男妓!可不,
自己刚刚与苏姐做完肉体生意,现在就又期望着与虹姐做下一笔肉体生意,这不
是鸭子是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虹姐的电话,可是她告诉我的竟然是她不做了,这差点没把我
气死!
  虹姐似乎很为难地解释:" 弟弟,我正要来呢,你姐夫却来接我了,说是今
天要和我共进午餐,我一高兴就答应了他,就不能答应你了!这得请你原谅,我
知道你心肠好,不会见怪的!本来当时就该给你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免得你空等,
可是又怕你姐夫见怪,所以,所以——" " 所以" 个鸟!我不会见怪?我凭什么
老当好人?我口里说着" 没关系" ,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但又没有办法,只好暗
恨一阵,在心里骂两句难听的,出口恶气算了。
  我懒懒地往家去,再提不起精神来了。我心里原本就不舒服,再遇到虹姐这
么一闹,就更不舒服了。
  在和平大街下了车,我漫无目的地往小巷里走。经过皓洁门市,我往门市里
望了一眼,见皓洁正脸朝门外的小巷,见了我,突然就扭转头去了,装作没看见
我的样子。
  我心里难受,胸口便堵得慌,就只想逃回家去蒙头大睡,最好连午饭也别起
来弄了吃。可是,我心里又老大不甘,我这一肚子苦水没处倒,还要让皓洁瞧不
起,我冤不冤啊?不行,我得向她说清楚!我一咬牙,便厚着脸皮进了皓洁的门
市。
  " 皓洁,见了可哥哥也不招呼一声了?" 我涎着脸对将脸朝着墙壁的皓洁说。
  皓洁见实在避不过了,只好回过身来,装作突然发现我的样子,不过没有惊
喜,反而冷冷地道:" 可哥哥来了呀,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 皓洁,怎么这
么冷淡?" 我明知故问地道。
  " 冷淡?没有啊!" 皓洁故作茫然地道。
  " 皓洁,别这样,好不好?" 我哀伤地道," 我求求你了!" " 别这样?我
怎样了我?" 皓洁有些生气地问。
  " 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我说。
  " 我原来是怎样的?不记得了!" 皓洁冷冰冰的,脸上像罩了一层严霜。
  " 皓洁,你原来非常敬重可哥哥的,就因为你的那个什么小柳瞎嚼,你就不
理睬我了!" 我可怜巴巴地道。
  " 小柳?哪个小柳?他瞎嚼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皓洁装疯卖傻地道,
一眼就看出那是一种残酷的虚假。
  " 皓洁,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 我颓然长叹道。
  " 我怎样了?我没怎样啊?你多虑了吧!" 皓洁仍然卖着傻。
  " 皓洁,我——" 我实在该说什么话了,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再也改变不了自己在皓洁眼中的形象了。既然改变不了,就别企
图改变了。自己反正也是已经堕落了的人,企求谁来理解呢。理解?不就是洒一
把同情的眼泪吗?我需要吗?
  现在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需要活着,怎样活,已经不重要了!当自己活着
仅仅是为了能够让所爱的人能够活着这样一个卑微的目的,我还在乎什么?
  我摇着头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像一个喝得不知道天南地北的醉鬼,在小巷里
摇摇晃晃地走,好几次险些摔倒。
  回到家,我门都懒得关,踉跄着扑进沙发里,瘫软在了上面。
  正在自己欲哭无泪的时候,腰间手机还不识时务地乱叫。我摸出那家伙来,
打开了,也懒得看来电号码,接过来便冲里面喊道:" 他死了,不在了!别和他
说话!" 说完,我气呼呼地关了机,顺手便扔一边去了。
  委屈地想哭,可是却不知道该为什么而哭;疯狂地想砸东西,想狂扁自己,
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想砸东西,为什么想狂扁自己!临末了,只能闭上眼睛,
强迫自己不想一切问题,专心睡觉。
  等我一觉醒来,鼻子竟然闻到了一股红烧肉的味道,我的精神顿时一震:天
啊,这是你的拿手菜!晴儿,难道是你回来了?
  63。第33则(4)
  " 晴儿,是你吗?晴儿,是你吗?" 我心里狂叫着,一跃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身上盖着的被子被撸到了地上也没管,循着红烧肉的腻香就找到了厨房去。
  厨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手忙脚乱地忙乎,晴儿!果然是你!
  我悄悄地走到你身后,一把抱住了你的腰!
  我俯下头去,鼻子里满是你的发香,眼睛里只见你的白皙的脖颈。我喃喃地
道:" 晴儿,终于能吃你做的红烧肉了!" 你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静静地站着,
好一阵都没出声。等我的手不老实地滑向你的胸脯,你才一个激灵,回过头来,
幽幽地道:" 姐夫,你认错人了!" 我猛地松了手,尴尬地道:" 许朵,怎么是
你?" 许朵幽怨地道:" 不是我难道还能是姐姐?她能来给你做红烧肉?" 我感
觉脸烫得厉害,嗫嚅地道:" 可是,你,你怎么回来了呢?" " 我给你打电话,
你怎么说的?我能放心吗?" 许朵将头转了过去," 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我这才想起,刚才扔手机的事,忙跑客厅找到手机,翻出通话记录。果然,刚才
打来的,正是许朵的号码。
  我呆呆地站在客厅里,感觉自己真是混蛋!对谁发脾气不好,偏对许朵发脾
气,害她不放心,大老远地跑回来,给我做午饭!
  " 姐夫,你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做好,做好了我们一起吃。" 许朵在厨房里
说。
  " 好的。" 我说,手一扬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又怕打太重让许朵听见,
只好不轻不重地落在了脸上。
  " 你在拍什么呢?" 尽管声音小,可是许朵还是听见了。
  " 没拍什么,我拍膀子上的灰尘!" 我支吾道。
  " 姐夫,你在电话里一吼,把我差点没吓死,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骗过妈
妈。姐夫,什么事呀,那么吓人?" 许朵唠叨地问。
  " 没事,我胡乱地吼,也没看电话是谁打的!" 我苍白地解释道。
  " 胡乱地吼?瞒谁呀?你给我老实说,不然,没红烧肉你吃!" 许朵笑道,
" 人家以为你出什么大事了,匆匆忙忙赶来,你倒好,在沙发上睡得跟死猪似的!
" " 真没什么事!" 我强辩道。
  许朵端了饭菜到饭厅去,一边说:" 来帮忙端一下呀,别坐着等吃现成的呀!
" " 好呢。" 我赶忙上去帮忙,巴不得岔开这个别扭的话题。
  等我们坐下,我的眼睛定在了色泽鲜艳、香味扑鼻的红烧肉上,嘴巴不由自
主地乱动。因为许朵没有伸筷子的意思,尽管馋虫蠢动,我还是忍住了没敢动。
许朵看了看我笑着说:" 本来想要你说出事情的真相后才让你吃红烧肉的,看你
馋成这个样子,特许你吃了后说!" 得了这话,我兴奋得手舞足蹈,哪还管得说
什么,大嚼特嚼了起来。许朵却静静地坐着,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我吃了几口,
茫然地问:" 许朵,你怎么不吃?" 许朵嫣然笑道:" 看你的吃相,我便觉得饱
了,哪还吃得下?" 我调笑地道:" 我半年没吃过了,今天能吃上,一高兴就忘
了还有个女士在对面,不好意思啊!" " 快吃吧,别管我。" 许朵说,一边端了
碗吃了起来。
  吃完饭,许朵去厨房收拾,一会儿便出来,陪我坐在沙发上,望着我道:"
姐夫,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朝电话里发那么大的火?" 又来了!我尴尬地道:
" 许朵,真没什么!" " 姐夫,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许朵不满
地道," 今天你本来是该去上班的,所以我打电话就选在中午时候,没敢在上午
打,可是,你上班了吗?现在都四点了,你才刚吃完午饭!你能没有事发生?"
" 许朵,真没事发生!" 我急了。
  " 姐夫,没事发生,你怎么不去上班?" 许朵语气有了些冷淡的味道了。
  我心里有些抖,忙说:" 公司放我假了。" " 公司放你假了?" 许朵疑惑地
道," 既然放你假了,你不到中心来陪姐姐,却回家瘫在沙发上,是什么道理?
" " 许朵,你就别问了!" 我几乎是哀求地道," 你回来了,我心情刚刚好点,
你要再问,我心情会马上变坏的。" " 姐夫,不是我要问,是你不说啊!" 许朵
道," 你不说,让我心里放不下啊!" 许朵说着,伸手拉住了我的手:" 姐夫,
就算我求求你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别憋在心里,既让你难受,又让我难受!
" 我望着她,见她期待的样子,再不忍瞒着她:" 许朵,我,我,每去一次那人
那里,心里就像犯罪了一样地难受啊!" 许朵拉着我的手,身子靠得拢了些,她
甚至用她那柔弱的臂膀,圈住我的肩膀,柔柔地道:" 姐夫,我理解你的感受,
别自责了,那怪不得你!" " 不,许朵,你不明白!"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我发现自己竟然是期望着能去见她,巴不得和她幽会。可是事后又老是后悔、自
责,有时甚至想一死了之!" " 姐夫,和鸽子同居那些日子,我也和你一样的感
受,我怎么能不明白?" 许朵悠悠地道," 可是我从没想过要寻死觅活,因为我
坚信自己做出的选择没有错!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姐夫,在那些日子里,你和姐姐,是我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现在,你为了姐姐,
就坚持坚持吧,很快就会过去的。" 许朵能这样说,我心里宽慰了不少。我挣脱
了她的双臂的环抱,反过来要去揽她的腰,但她逃了开去,吃吃地笑。我见她笑
得很暧昧,心里不由一热,身体顿时起了很奇妙的变化,心头也狂跳了起来,竟
然一个虎扑便把她压在了身下。
  我的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乱摸,嘴也去找她的嘴,我以为她一定不会拒绝,
可是,她竟然一把掀开了我,冷冷地道:" 姐夫,谁给你胆子这样了?" 我愕然
了,尴尬地望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 姐夫,请你自重,以后别这样了!" 许朵站起身来,拍了拍被我弄皱的上
衣。
  " 许朵,我,我——" 我" 我" 了半天没有" 我" 出个名堂来。
  " 姐夫,我知道你苦,但是,我们是不能这样的了!" 许朵叹了口气道。
  " 许朵,你以前愿意的,怎么现在——" 我鼓着勇气想一问究竟。
  许朵幽幽地道:" 姐夫,以前,姐姐没醒过来,我以为她醒不过来了,我才
会想代替她,替她向你尽妻子的义务。可是,现在她醒来了,她马上就可以尽一
个妻子的义务了,我要还那样,那我成什么人了?我爱姐姐,我不会和她争你的!
再说,我的身子也脏了,根本就不配让你动心的,你好自为之吧,我想走了!"
许朵说着,就要去开门出去。
  我忙站起身拦住道:" 许朵,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急着走啊!"
" 还有什么事吗,姐夫?" 许朵回身问。
  " 没,没,没事。可是——" 我吞吞吐吐地,不知说什么好。
  " 没事我就走了!" 许朵说着,便去开门。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牛脾气,冲上去按住了门,就是不让她出去。
  许朵用力推我,要把我从门边推开,可是她力气小,哪里推得开?她推我的
手反被我拉住了。
  许朵见我拉住了她的手,一下子将娇躯扑进了我的怀里,嘴里喃喃地嗔骂道:
" 你坏,你坏死了你!" 我的手松了她的手,却环住了她的腰。她的手得了空,
不停地捶打着我的胸脯,一边喃喃地道:" 我叫你坏!我叫你坏!我叫你坏——
" 我揽着许朵的腰,和她坐回沙发上去。可是我竟然奇怪地发现,刚才的狂乱心
情早没了踪影,此时竟然变得特别平静。
  我爱怜地望着许朵,轻轻地道:" 许朵,我和你姐姐欠你的太多了,你可叫
我们怎么还得起啊!" " 姐夫,你不疯了?" 许朵惊疑地道。
  我点了点头,真诚地道:" 许朵,以后我和你姐姐一定会好好地报答你的。
" " 姐夫,不疯了还抱着我干啥?羞不羞啊?" 许朵笑道。
  我闻言赶忙松手,笑着道:" 许朵,要不是先和你姐姐结婚了,我真不知道
再让我选择,我会选择谁!" 许朵用食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道:" 瞧你美的,你
还选,就怕你连老婆都讨不到!嘻嘻!" 我正色道:" 有我这么优秀的男人找不
到老婆的吗?" 许朵不笑了,想了想道:" 姐夫,放假这些天老在家呆着,怪闷
的。无聊时我就想,就想,就想——" " 就想什么呢?" 我笑着问。
  " 开个店玩玩,嘿——你觉得好不好笑?" 许朵涎着脸道。
  " 不好笑!" 我说," 想开店有什么好笑的?只是你现在还在读书,怎么开
店?不会是要我去帮你经营吧?" " 你帮我经营?呵呵,你以为我开什么店?杂
货店?美吧你!" 许朵呵呵笑着,差点眼泪都笑出来了。
  " 不是开杂货店,开其他店也得要人打点吧?" 我不解地道。
  " 我想在网上开店呢。" 许朵神气地道," 网上开店,据说省事又挣钱!"
" 这个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我笑着说," 你这是玩高科技,我可是门外汉!"
" 姐夫,既然说到这里来了,我还真要你帮忙。" 许朵不好意思地道," 你知道,
我现在是身无分文,拿什么开店啊?" " 你要多少?" 我问。
  " 越多越好!就看你敢不敢投资了!" 许朵笑道。
  " 许朵,你要要的,姐夫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会为你找来!" 我坚定地说。
  " 姐夫,你,你不是哄我开心的吧?我也就说着玩玩,你不必当真!" 许朵
诧异地望着我,笑着解释道。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决定明天就去找余辉,办一件自己认为一
举两得的事!
  64。第34则
               X月X日
  我心里决定下来,但并没向许朵说明。今天,我像往常上班一样来到公司,
去自己的休息室整理行李,准备收拾了带回去。等行李收拾齐整了,我便去找余
辉。
  余辉正在办公桌前忙。我敲了敲门,问:" 经理,有空没有?" 余辉头也不
抬地问:" 有什么事?" " 一点小事找你。" 我说。
  " 小事?等会吧,要不找助理去。" 余辉看样子真忙,这家伙到现在连头都
没抬一下,而且似乎没听出我的声音来。
  我嘟哝道:" 小子打起官腔来,真他娘有板有眼!" 那家伙似乎怔了一下,
最后终于抬起了头,见了我,呵呵笑道:" 好小子,谁叫你叫我经理的!都他娘
谁跟谁的,你还这样叫,弄得我以为是别的人!什么事,还不给我滚进来!" 我
笑着道:" 你小子不忙了?" " 再忙,你小子的事我还能不解决?" 余辉道。
  我坐下说:" 我来收拾行李,准备搬回去了。" 余辉颇有深意地笑道:" 哥
们,你行啊,居然能让苏姐把你直接调总部去!是不是和苏姐有实质性的进展?
给哥们说说,都咋进展法的,我也学学经验,呵呵——" " 死鱼,不想活了是不
是?" 我假装发怒道," 我有更刺激的,想听吗?" " 别逗了,还有什么比和苏
姐那个更刺激的了!" 余辉色色地笑。
  " 余辉,到底要不要听?不听,哥们走人了!" 我愤愤地道," 你小子可别
后悔!" " 嘿,你小子说得这样严重,是什么事啊?说,说,哥们听着!" 余辉
笑道。
  " 余辉,你估计你这指压城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能值多少钱啊?" 我装作漫不
经心地问。
  " 一百万不止吧。" 余辉道," 现在我手里有百分之十的股,其他百分之九
十在苏姐手里——" 余辉说到这里,突然腾地站了起来,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道:
" 哥们,不会,不会——" 我微微一笑道:" 小子,相信你对控股很感兴趣,我
将这座指压城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让给你,你要不要?" " 哥们,别开玩笑,这
是要出人命的事哟!" 余辉呵呵笑道," 你哪来的百分之五十?" 我淡淡地道:
" 你别管我哪来的百分之五十,你要还是不要?" 余辉紧紧地盯着我,喉结不住
地上下抖动:" 要,我他娘做梦都想要!" 我笑了:" 那好,我卖给你了!" 余
辉红着脸笑道:" 哥们,一百万呢,你杀了我吧!" 我笑道:" 你小子穷得连一
百万都没有?" 余辉做出一脸痛苦状道:" 哥们,你老哥现在顶多能拿出五十万,
哪能拿出一百万啊!要不,你把它做五十万卖给我?" 我望着余辉笑道:" 小子,
你当我是傻子啊?" 余辉也笑道:" 哥们,你总不至于要我把房子卖了来买你的
吧?你下得了手?" 我呵呵笑着道:" 你要安心买,你我同学,我就不说一百万,
你给我七十万得了,实在拿不出,我找其他人去。" " 别,别,别!" 余辉忙道,
" 哥们,你该知道,我对指压城多有感情,卖我是最佳人选,别找别人,我他娘
的去凑!行不行?" 我笑了,七十万,操,我他娘也算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许
朵,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接下来便是签合同,我只想得到钱,也不在意其他。说实在的,我对这个让
我出卖了人格和尊严的指压城,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卖了出去没有失落的感觉,
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我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这种打着色情擦边球的按摩城,
最好不要是我名下的,以后做好做歹,不关我的事。这样想着,我心里爽快,便
笑着要余辉请客,说是恭喜他小子得了便宜。
  余辉便骂:" 你小子把我的老本全掏去了,让我拿狗屁请客呀!" 我也觉得
好笑,自己卖了股份,也算挣了一笔,娘的,破费请他吃一顿吧,就算告个别!
  我和余辉就近找了个中餐馆,选了一个清净的雅间,要了点酒菜,边喝边聊。
  " 哥们,苏姐怎么肯把这么大笔钱给你呢?你倒是说说。" 余辉对我怎么得
到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看样子是非常好奇了,屁股一挨上凳子,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呷了一口酒,装作矜持地道:" 小子,什么叫手段?懂吗,这就叫手段啊!
" " 呸!你小子能有什么手段?" 余辉笑骂道," 一辈子就守着自己的老婆,要
不是做按摩,你小子连其他女人摸都不敢摸,你还手段!" " 嘿嘿,这你就不知
道了," 我得意地道," 乌龟有肉在肚里,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敢摸女人了?" "
呵呵,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 余辉道," 你我是多少年的交情?算算,
都他娘十好几年了吧?" " 十三年了吧,想想上高一我们认识时,你小子嘴巴上
连毛都还没长!哈哈!" 我开心地笑道。
  " 你小子那时就长毛了?操,你小子嘴上那时干净得就像女人的屁股!" 余
辉嘴上哪肯吃亏,立即反过来捡我的便宜。
  " 现在想想,读书那时真他娘安逸,什么狗屁事都不用担心!" 我感慨地道,
" 现在呢,有时感觉真他娘的累!" " 人到中年,人到中年啊!" 余辉也感慨,
" 记得读中学时看谌容的小说《人到中年》,当时很多人都说那书好,可我们看
了,都骂它纯粹是狗屁,哪有金镛金老爷子、梁羽生梁老爷子和古龙古大侠的武
侠小说好看啊!现在自己经历了中年的坎坷,才真正觉得,那时的我们,都他娘
的多浅薄!"
               第19部分
  我点头赞同道:" 是啊,人到中年,一副肩膀,十万重担,挑不起也得挑啊!
" " 哥们,你好啊,知足吧!" 余辉做出真诚羡慕的样子," 你看看我,都混成
什么样子了?你好歹有老婆可服侍,有岳父岳母可孝敬,有小姨子可扶养,我呢?
我他娘孤家寡人一个!" " 得了,我他娘的不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倒说我这是
好!" 我哂笑道," 你干什么不试试,试试你就知道好不好了!" " 哥们,平常
呢,你我嘻嘻哈哈,没多少时候正经谈过心,你是不知道我的苦楚!" 余辉猛灌
了一口酒,长出了一口气,将杯子重重地搁在桌上道," 五年前,我母亲因为突
发脑溢血瘫痪了,为了到医院去陪护,我被迫辞了职。这一陪护就是一年。这一
年,原本就和我关系紧张的老婆因为我只吃不做,就知道陪老母亲在医院花钞票,
吵着和我离了,还带走了我那可怜的女儿。没了老婆和女儿,虽然遗憾,可是想
想,老婆嘛还可以找,女儿嘛还有的是机会相认团聚,可是母亲在世的时间不长
了,我得好好陪着她呀,离了就离了吧!我离婚的消息一直瞒着母亲,怕她一激
动再次引发脑溢血,可是我那不懂事的姐姐偏就扎不住嘴巴,不小心说漏了嘴,
竟把这消息说给母亲知道了,害母亲就此离开了我们。母亲直接死于姐姐的嘴巴,
间接的却是死于我和老婆离婚啊,我不孝啊我!" 余辉说得动情,捶胸顿足起来
了。前些年没有互通消息,我没想到平时乐观豪爽、风趣幽默的余辉,这几年竟
然经历了这些变故,不由得唏嘘不已。
  " 母亲去世后,我到处找职业,却怎么也找不到好的职业。后来也不知道怎
么的,就撞到苏姐公司来了。先在她手里的一个盲人保健按摩院里搞管理。其间
我也学了些按摩技艺,许是我长的帅气吧,一次,苏姐到院里来视察,见了我,
怔了一怔之后,便问我会不会按摩,我说会,她便要我给她按摩按摩试试。我给
她按正常程式按摩了,她觉得还不满足,便问能不能让她更舒服点。我是什么脑
子?我怎么能不知道她想什么?我施展开和老婆前戏的功夫,好歹让她快活了。
这下好,她竟然要我去组建现在的城南指压城,并要求朝休闲娱乐的方向发展!
作为奖赏,她给了我百分之十的股份。可是作为交换,我每周得为她按摩一次,
既要让她快活,又不能动用真家伙!娘的,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的!害得我每周
按摩下来都得到野鸡那里去泻火!指压城的规模越做越大,既有正规的按摩(那
主要在一楼和二楼),又有专为男人服务的情色按摩(主要在三楼至八楼)。因
为现在女人的按摩消费已经越来越离谱,正规的保健美容按摩已经满足不了她们
的需求了,我请示了苏姐之后,开发了你干的这种男性专为女性按摩的服务。因
为还在草创阶段,规模还不大,就两三个班而已。现在生意是越来越好做,明年,
我他娘就要大力扩展男性按摩服务的规模了!以前事事得请示苏姐,现在哥们控
股了,嘿嘿,凡事得我说了算了!" 余辉嘿嘿地笑,忧伤残存的脸上荡漾着得意
之情。我不知道该同情他呢,还是该憎恶他。这小子,既是孝子又是他娘的痞子,
既值得同情又让人厌恶。要是他肯对我这个同学好点,安排我在正规按摩楼层工
作,也省得我堕落到今天这一步啊!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憎恶与同情,
都显得微不足道了,重要的是,人还活着。活着,就他娘的活着呗!
  " 哥们,你到底给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竟肯给你这么多股份?要知道,
我给她打了这片天下,还为她当了三年性奴,她也只肯给我百分之十啊!" 余辉
心有不平似的,悻悻地说。
  我望着余辉道:" 余辉,这个问题你别问我,让我还保留点该死的尊严算了!
" " 哥们,你这就不够哥们了!" 余辉正色地道," 我可是把什么丑事都给你讲
了,你难道就不能投桃报李?" 我笑道:" 你小子把我往火坑里推,自己来了个
大抽身,你还好意思问她为什么给我这么多!你信不信,哥们今天扁你!" 余辉
哈哈笑道:" 信,信!你小子就会欺负我!" 我们边喝边聊,一直喝到了三点钟
才停。虽然喝的时间长,但我们都没醉,余辉还开着车将我送到了促醒中心。我
一再推辞说不必了,他哪里肯,坚持要送,说是今天得到梦寐以求的指压城的控
股权,高兴。
  我想,你要送就送呗,反正你小子赚了!
  65。第35则(1)
               X月X日
  爸爸妈妈和许朵收拾回家去了,中心只留下我一人看顾你。
  看看这年就快过了。
  今天,你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声。看着你熟睡,感受着你身上发散出
来的恬静与安适,我不由得想起了余辉,想起了他的遭遇。把自己和他比比,我
蓦然觉得,自己确实是多么幸福!
  我应该是幸福的。虽然我的亲生父母早已故去,但我还能和你的爸爸妈妈生
活在一起,感受到父母关怀的温暖。妈妈也曾经突发脑溢血,但她毕竟没像余辉
的母亲那样瘫痪甚至离开人世,这是多大的幸运啊!
  我应该是幸福的。虽然经历了你生病的惨痛打击,但你毕竟还在,而且正在
好转,你不是都能说话了吗?可是余辉呢,他永远失去了他的老婆,更有甚者,
他居然不能完整地拥有自己的女儿!我现在虽然没有儿女,但不曾拥有和失去曾
经的拥有是两种不同的感受!可以这样说,自己除了失去了那虚无的自尊、莫名
的人格,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失去!
  失去自己精神层面的东西,换来亲人的安宁,我他娘的值!
  " 萧,萧……" 我正在胡思乱想,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发出了我熟
悉的声音!
  " 晴儿,你醒了?" 我忙收摄心神,去将正要强挣着起身的你扶起来,靠我
胸脯上,又尽力拉了被子把她裹着。
  " 萧,萧,昨,昨天,去,去哪了?" 你一醒便问。
  我亲了亲你的脸,愧疚地道:" 晴儿,我去守门市啊,要不,哪来的钱给你
治病呢?" 我哪敢说去上班?怕你问门市的事呢。要是你一性急,再弄出个三长
两短,别说你再经不起折腾,就是我,也再经不起折腾了啊!
  我又哪敢说去会情人啊?你是这么爱你的丈夫,要听说我在外面有了相好,
还不被我气死!
  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让你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等你病好了,能承受这一
切的变故了,能告诉就告诉你,不能告诉就永远别告诉你了吧。事情已经到了这
步田地,瞒得一时是一时了。
  " 生,生意,还好,好吧?" 你问。
  " 和以前一样好,很好!" 我心里发酸,好?好也是人家的了啊!
  " 累吧?" 你将头靠在我肩上," 别,太,累,累着了。等,等我,我好,
好了,我们,我,我们,一起累……" 我紧紧抱着你,安慰地道:" 我不累,你
放心吧,从今天起,我天天陪着你,让妈妈他们去守门市。" " 他们?他们,会,
会卖,卖东西吗?" 你不放心呢。
  我心里觉得凄凉,又觉得好笑,他们当然会卖东西了!门市就是他们给卖了
的啊!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不是也是他们给卖了的呢?这些我可不能向任何人
说,父母再不是也是父母,就算他们错了,自己也没有必要记恨在心,或者挂在
嘴上,这是为人子女应该有的做人原则。
  " 他们怎么不会卖?你生病后,他们便帮着料理了,早就熟悉了店里的生意。
" 我说,觉得说谎真他娘的难受。想想以后会一直这样说着谎话和你生活,我就
禁不住心里发毛。
  " 萧,外面,冷,冷,不冷?" 你闭上了眼睛,许是有些累了。
  " 外面?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出来了,很温暖!你,是不是想出去看看?"
我明白你的想法,一定是嫌在屋里闷了。
  你点了点头,轻轻地说:" 我,我想,去,看看,太阳,想,去看,看天空,
还,还想,看看,我,我这,是在,在哪里。" 你说话已经能两个字连说了,有
时还能说三个字。虽然听来仍然感觉很吃力,但比最初好多了。我听明白了你的
意思,笑着说:" 晴儿,我问问医生,看能不能推你出院子去,你先躺下去啊!
" 你脸上露出了笑意,像乖孩子一样温顺地点了点头。我将你放下,让你好好地
躺下,然后起身来,在隔你五六步远的地方给医生打电话。
  医生同意了我的想法,并说今天天气好,病人出去走走看看有好处,只是要
求我要注意保暖。我得了许可,便来给你穿衣服,高兴地告诉你:" 晴儿,医生
允许你出去,我们这就去外面看看,去晒晒太阳!" 你也很高兴,主动地配合着
我,让我给你穿起衣服来感觉非常容易,再不像原来那样了。
  我将你抱进轮椅里,因为你依然不能坐立,还得将你的身子固定了,好在你
的颈项已经能承受头部的重量,尽管还不能太累,但总算能够自主地抬头转头看
了。
  我把你固定好了,在轮椅上盖了被子,这才推着你出去。
  一出门,你便一脸的惊奇:" 萧,这是,是,哪里?" " 这是医院呢,晴儿!
" 我说。
  " 不,不。是,是,乡下,院子……" 你似乎不相信。
  " 这是植物人促醒中心,为了能更好地照顾病人,中心设计了这种院落式的
病房。" 我解释说," 这个院子连你一起共住了四个病人,连同陪护的亲人,都
住了十多人呢。你知道外面都叫这里什么吗?叫植物人村,意思是这里像村落一
样。" " 我,是,是植物,植物人?" 你惊骇地道,不肯相信。
  " 以前是,现在不是!" 我笑着说," 你睡了半年,天可怜见,你终于醒了!
其他三家,还都没消息呢。" 我想起其他三家,心里黯然。想起那个遭老公抛弃
的病人,她多可怜啊!她也许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其实,等她醒过来,得知老
公已经抛弃了自己,也不知道都该有多伤心。这样想想,便觉得你真是幸运,而
我也真是上天眷顾,好歹比余辉活了个心有牵挂!
  人到中年,虽然肩负重担往往让自己活在诸多牵挂之中,感觉疲累不堪,但
没了牵挂的中年人生,那绝对是更不幸的!看余辉的落寞,我能感受到他心底里
的孤独和远远大过我的疲累。
  " 萧,想,想,什么呢?" 你望着我,一定是见我不言不语地默想,忍不住
便轻轻地问道。
  " 没想什么呢,晴儿!" 我说," 我们到院子外去晒晒太阳吧!" " 好啊,
去吧!" 你说,因为这句话简单,你说得很成功。
  院子外是一条水泥甬道,甬道通向中心的中心大道。中心大道是贯穿整个中
心的一条水泥路,可以通行车辆。中心的各种建筑便以这条大道为轴,建在两边。
甬道不长,两边植满了常青的柏树。这些道旁树以其顽强的生命活力昭示着生命
的美好,昭示着人生的可爱。
  上午的阳光温暖和煦,照射在青青的柏树叶上,反射着柔和的光。柏树背后
的花圃里,虽然仍然一片凋零,但阳光下尚有几株腊梅绽放着鲜艳。
  " 晴儿,看,快看,梅花呢!" 我连忙指给你看。
  " 看,看见了!" 你显得很兴奋," 好,好,漂亮啊!" " 晴儿,你就像那
盛开的腊梅呢,熬过了漫长的隆冬,你终于绽开了美丽的笑容,在温暖的阳光里,
点燃我的眼睛里的心动!" 我突然诗性大发,不由得吟了两句,自以为得意地笑
了。
  " 酸,酸!" 你抿嘴笑了。
  " 晴儿,我真想掐一朵梅花给你戴上,但中心规定不准采摘,只好委屈你啦,
呵呵!" 我笑着说。
  " 我才,才,不戴呢!" 你撅着嘴,表情变得很丰富。
  我和你说着话,就把你推到了大道上,准备沿着大道散散步。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不理睬,现在没有什么事能比和你散步更重要的了。可是你却听出是我腰
间的家伙在叫,见我不接,便问:" 你,你听,听见?" 我笑了笑道:" 我们散
步要紧,不许别人打扰!" " 万一,是,妈妈呢?" 你说," 接,接!" 无奈,
我只好从腰间取下手机,翻开盖看号码时,吓了一跳,竟然是苏姐的!我哪里敢
接,对不起了,我得关死了这家伙,不与外人联系,省的让你发现我的不轨!
  我关了盖,将手机重新放回腰间,你一直注视着我的手,这时又忍不住问:
" 萧,谁?" " 打错了的。" 我淡淡地道," 是个陌生号码。" " 你,没,接听,
怎么,知道?" 你显然是不相信。
  " 接听要给钱呢。" 我笑着说," 不要接听陌生电话,呵呵!" 你也笑了:
" 吝啬,啬——鬼!" 你个小机灵鬼,故意把" 啬" 字音拉长,把吝啬鬼说成了
" 色鬼".我禁不住心里乱跳起来了。我这才发现,原来做贼真的会心虚啊!你才
恢复过来,你无论怎样也不知道我的丑事,可是我却敏感了起来,你随便的一句
话竟让我心惊肉跳了起来。
  " 你,手机,换,换了?" 你观察还真细,连这都发现了。
  " 是换了。" 我说," 原来那个不小心摔坏了。" 说到手机,我又想到了许
朵。许朵,天下最好的女人啊!
  " 萧,给,给我,说说,我,我怎么,怎么成了,植物人。我想,想,知道!
" 你轻轻地说。
  " 晴儿,累了没?累了我们就回去了。" 我问。
  " 没累,讲,讲给,我听。" 你精神似乎很好,仍然要我讲。
  我点了点头,给你讲起你是怎样生病的,怎样送人民医院抢救,怎样成了植
物人,又怎样转到这个促醒中心来。我不敢说用了多少钱,变卖了多少家具,更
不敢说杂货店被迫卖出去,自己不得已成了按摩师的事。我只说花去了十多万块
钱,其他的能哄一阵就哄一阵吧。
  " 用,用了,这么,这么多,钱,钱!" 你心痛不已地道," 好,好不,容
易,才挣,挣那点哪!" 我心里暗自苦笑:这点就多?我要不看苏姐给了十万,
我们家的帐上还有十几万,我就想说把钱用光了呢!
  " 萧,太,太苦了,你了!" 你黯然地道。
  " 晴儿,别这样说,我们是夫妻嘛!" 我笑道," 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来
时一起飞啊!那些日子里,看你老不醒来,我心里难受啊!苦点累点算什么,只
要能天天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想想自己曾经被迫得多少天都不能和你见
上一次面,我心里就隐隐作痛。可是,那能怪谁呢?还不是都怪自己言行不检点!
  " 萧,我,我的,好老公!" 你眼中含满了泪水,一转瞬便涌流了出来。
  66。第35则(2)
  见你动了情,我忙蹲下去,用纸巾替你揩掉眼泪,然后在你脸上吻了吻道:
" 晴儿,你老公永远都爱着你!" 你的眼泪更加放肆地涌流,我见不是事,忙道:
" 不哭了,哭得多难看,我不喜欢呢!" 你见我急了,忙破涕笑道:" 人家,感
动嘛,不,不可,可以呀?" 我又吻了吻你,笑道:" 大过年的,不许流泪!"
" 过年?快,快过,过年了吗?" 你很惊讶。
  我点点头说:" 妈妈他们回去准备去了,我想,今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吃团
圆饭的!" 说到吃团圆饭,我心里就发怵,到哪去吃?家里还是酒店?在家里吃,
得置办年货,妈妈去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给钱他们就走了,而且我们也说好不
准备年货的了,怎样过这个年,到现在还没个商量。唉,柴米油盐这些事真是麻
烦事啊!
  " 过年,过年,我,我要,回,回家去!" 你望着我说。
  " 只要医生同意,我们就回去。" 我说," 要是医生不同意,我就叫他们到
这里来过年,好不好?" " 好,好!" 你高兴地说。阳光照在你的脸上,让你兴
奋的脸很是光泽红艳,脸腮像熟透的苹果一样。
  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我担心你过分兴奋,掉转轮椅,一边往回推,一边说:
" 我们回去了,你需要躺下休息了。" " 嗯,回去。" 你也似乎真累了,点了点
头。
  我将你抱上床,你因为很疲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见你睡熟了,我退出病
房,到厨房里去,拨通了苏姐的电话:" 苏姐,刚才有什么事吗?" " 小萧啊,
记起苏姐我了啊!" 苏姐冷冷地道。
  " 苏姐,请你原谅。" 我平静地说," 我妻子刚刚能说话,身子还很差,受
不得刺激,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们的事!刚才我正和她散步,所以没接你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 " 有事!而且是大事!" 苏姐气冲冲地道," 有空吗?你过
来我和你说!" " 我没空!" 我说," 我岳父岳母和妹妹都回家去了,就留下我
照顾我妻子,离开不了。" " 你的意思是要我到中心来找你?" 苏姐愤愤地道。
  " 苏姐,我哪是那意思?我说的是实情,你得相信我!" " 你这样说,不是
整个春节你都没空了么?那我还对你那么好做什么?我拿钱养个小白脸不是划算
得多么?我干吗要对你这么好!" " 苏姐,你要原谅我!" 我无奈地道。
  " 我原谅你?我能原谅你吗?你个蠢蛋,你差点没把我气死!" 苏姐在电话
里几乎是咆哮了。我不知道什么事让她这么生气,单单为了我没接电话,她不会
这样的,从她要我一周只陪她一次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 苏姐,什么事你就说吧,别气坏了身子!" 我劝道," 你要骂就骂吧!"
" 我要骂?哼哼,我要吃了你!你真是个傻瓜!我问你,你把你在城南的股份卖
了做什么?" 原来是为了股份的事!
  我想,你既然把股份送我了,我怎样处理是我的自由,你还管这个做什么?
但我不能这样说,我委婉地道:" 苏姐,我对经营公司没有兴趣,只想得点现钱,
所以就折价卖了。" " 折价卖了,你卖了多少钱?" 苏姐气哼哼地问。
  " 七十万,很多吧?" 我笑道,故意要说得轻松点。
  " 七十万?还多?我把你个猪脑壳!你知道今天余辉分红分了多少吗?" "
多少?" 我不以为然地道。
  " 光你那百分之五十就分了十多万!你真是猪啊,笨的让人伤心!你知道那
百分之五十现在值多少吗?二百万也不止啊!" 苏姐痛心疾首地,几乎叫天天不
应了。
  我还真没想到一座指压城效益会有这么好,可是卖就卖了,后悔是没有益处
的,而且自己之所以卖它,主要基于它是色情按摩院和为许朵凑集资金,至于它
能值多少钱,根本就没在意。我甚至觉得松了它,就像松掉了一个包袱,自己乐
得一个轻松,没什么遗憾的。
  听苏姐痛不欲生的声音,我安慰道:" 苏姐,你送都送给我了,你还在乎那
几个钱做什么?我都不计较啊!" " 你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苏姐哭笑不得地
道," 要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守不住财富的人,我就不送给你了!小萧,我先说好
了,盲人按摩院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不许你再转让,你听清楚没有?也留着
防个不测呀,你也真是!" 我笑道:" 好,好,苏姐,我答应你,我坚决不再转
让股权了!其实,盲人按摩院的股权你要我转让我也不转让!" " 你懂什么呀?
" 苏姐道," 盲人按摩院年终分红,你的百分之五十就几万块钱,哪有余辉那个
好!" " 可是,我觉得盲人按摩院安全,而且干净。" 我说出了实话。
  " 没看出来,你还真迂!" 苏姐无奈地道," 得了,我也懒得和你说了,你
真是不知道好歹!今晚我没事,我过来看看你老婆,你没意见吧?" 我听说她要
来看你,吓了一跳:" 苏姐,你不是开玩笑吧?" 苏姐语气舒缓了些:" 我来看
看你老婆是怎么样一个美人,竟能让你如此坚持不舍。怎么,不欢迎啊?" " 不
是不欢迎,因为我没敢告诉她我将杂货店顶了出去,而我却去做了按摩师,我也
没向她提起过你,你来了,不是要刺激她吗?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的,我现在是
能瞒得多久就算多久的,你就别来了吧!" 我请求道。
  " 小萧,你就不会说我曾经资助过你?你就让我看看她,我想看看她到底有
多了不起!" 苏姐笑着说," 就这样了,别说了!" 我听她已经关了机,急得心
里不好受,却又没有办法。
  这时,病房里有了声音,我再顾不得着急,忙过去看,却见医生和护理,正
进来给你做检查。
  你还在熟睡,医生检查后说:" 病人恢复得很不错,乐观地估计,三两个月
就可以出院了。至不济,半年出院是没问题的!" 我忙说些感谢的话,医生也不
和我客气,转身出去,到隔壁家去了。
  午饭时间快到了,我忙着去做饭,自己先吃了,然后来守着你,等你醒来,
好喂你进食。
  因为害怕苏姐来引起风波,便觉得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晚饭后,我
正抱了你,让你靠在我的胸前看电视,突然听得院子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且
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萧可在吗?" 苏姐果然就来了!
  我喃喃地对你说:" 我们的恩人来了!" 下午我已经编过谎话骗你了,你信
以为真,听说恩人来了,兴奋地道:" 快,快请,请进来啊!" 我一时并没放下
你,只是高声应道:" 苏姐,在这里呢!" 我听见苏姐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
小萧,不出来迎接客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苏姐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屋。
她也许一眼便看见了我正抱着你的样子," 哟" 了一声道:" 这么恩爱啊,应该
不来接待,应该,应该,呵呵!" 见苏姐手提一个塑料袋子站着,我说:" 苏姐,
那里有条凳子,你坐。晴儿坐不稳,我只能抱着她,让她靠着我看会儿电视,你
别介意才好。" 苏姐将袋子放凳子上,站在屋子里,四周环顾了一下,惊讶地道:
" 小萧,这么多小玩意儿,谁这么喜欢啊?" 我笑道:" 我家晴儿喜欢呢!晴儿,
这是苏姐,你生病时,她给了我们不少帮助的。苏姐,你不是要看看我家晴儿吗?
" 苏姐笑道:" 看到了,果然是个美人啊!我也没买什么好吃的,就买了点营养
品,不成意思,小萧,你就替我给你家晴儿——" 苏姐似乎并不想凑近了看你,
连到床边站站都不肯,只是将一大袋子礼物放在地上,站了站,胡乱扯了两句闲
天就告辞要走。
  我挽留道:" 才来就走?也不坐坐,真生我不接待的气了?" 苏姐笑道:"
你两口子要温存呢,我站这里算哪门子电灯泡?晴妹妹,再见!" 你因为说话不
利索,一直没开口,苏姐这时叫着你道再见,你只好开口道:" 苏姐,坐,坐会
吧!" 苏姐笑了笑说:" 我还有事,司机小文还在外面等。好了,以后我会再来
看你的,拜拜!" 你见她真要走,也道别道:" 拜拜,苏姐!" 我要放下你去送,
苏姐忙制止道:" 你别起来,否则,就是我的不是了,你们继续,我走了!" 我
望着苏姐出门去,心里猜不透她的心思,又没看出她的意图,不由得犯了一下呆。
  " 萧,她好,漂亮!" 你嘟哝道。
  我吻了吻你的额头,笑道:" 她能有你漂亮吗?" 你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微
微笑道:" 我,漂亮吗?" 我点点头道:" 晴儿,你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在我
心中,你是我的仙子,是我的女神!谁也没有你漂亮!" 你扭转头,在我的下巴
上吻了一下,满脸的幸福甜蜜:" 萧,有,有你,这句,话,我要,赶快,好起
来!" 我紧紧地抱着你:" 晴儿,大家就等着你好起来呀!" 你听我这样说,温
顺地靠着我,闭上眼睛道:" 萧,我累了,放我,下来吧,我要,睡了。" 67。
第35则(3)
  我连忙放下她,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则起身去打电话询问妈妈过年的事。妈
妈说,家里年货已经置办好了,就看医生同不同意腊月二十九接你回家过年,同
意的话,就接回去团个圆,然后再回中心。要是不同意,就将年货搬中心去过算
了。
  我听妈妈这样说,迟疑着说出了我的想法:" 暂时别让晴儿回家吧,她要看
见门市里坐的不是你们,看见客厅里的家具不是原先的,她能受得了这个刺激?
她现在这么弱,不能让她回去。还是把东西都搬中心来吧。" 妈妈像是没考虑到
这一层,连声夸我想得周全,答应把年货全搬中心来,而且决定大家就住在一起,
说是分开了住很不方便。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间不害怕我和许朵接触了。我也
懒得去想,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我认为。
  打完电话,我突然想起苏姐,决定打个电话给她,以表示感谢。再有,我也
怕我和你的温馨亲密刺激了她,让她产生什么过激的做法,那对我就不是什么好
事了。
  这样想着,电话已经拨通了。
  在汽车的引擎声里,我听出苏姐竟然在电话里啜泣!
  我有些惊愕,诧异地问:" 苏姐,苏姐,你怎么啦?是你在开车还是小文?
别边哭边开车呀!" 苏姐啜泣着,没有回话。
  我继续问:" 苏姐,你说话呀,你怎么啦?" " 都怪你!" 苏姐止住哭声道,
" 都怪你!" " 怪我?怪我什么?" 我惊讶地道," 苏姐,股权卖都卖了,心疼
也白心疼,要不回来的了,你就别伤心了。再说,你本就送给我的了,我怎样处
置,你还介意?" " 不是这件事!" 苏姐嗔道。
  " 那是什么事?" 我不解地道," 我也没做什么事呀!" " 刚才,你和你老
婆都做什么了?哼,还说没做什么!" 苏姐又开始了啜泣。
  我真有点莫名其妙的了,我刚才做什么了?我刚才他娘的什么都没做呀!
  " 苏姐,有什么话,你说明白吧,你不能老叫我猜啊!" 我无力地道," 这
些话,也别当着小文说啊!" " 小文?哈哈,小文睡觉去了,我自己开的车!"
苏姐哈哈笑起来,笑声里很是悲凉。
  我吃了一惊:" 苏姐,赶紧擦干眼泪,别耽误了开车!" " 小萧,你既然懂
得关心我,刚才你就不该和老婆那么甜蜜地拥抱在一起来刺激我!你明明知道我
是一个人生活的!" 苏姐委屈地道。
  原来是为这个!我感觉有些滑稽,我与自己老婆不甜蜜,难道与你甜蜜?与
你甜蜜那也是虚情假意啊!
  " 苏姐,我给你说清楚了的哟,我老婆她坐不稳,需要我抱着她让她靠着才
能立一会儿,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我赶忙解释,心里明明知道她
这是找茬,却无可奈何。
  " 小萧,现在真希望你过来,把你的胸膛给我靠靠!" 苏姐幽幽地道。
  " 苏姐,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语气决绝地道,现在,谁也休想让我离
开你。
  " 你不来算了!" 苏姐愤愤地道," 我找余辉去,离了你看得不得死人!"
苏姐生气了,但我话已经出口,已经收不会来了,事实也是这样,叫我现在去苏
姐那里,是绝对不可能的!
  " 苏姐,找个男人好好过一生吧,你那么大的家业,难道你就这样过一辈子?
" 我语气柔和委婉了些,爱怜之意充溢心头。我知道,尽管苏姐用金钱买了我,
但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这感情不是爱情,只是一种怜爱。
  苏姐虽然是女中巾帼,不过也是女人中的不幸者。我有时会凭空想象,是不
是所有成功的女人,都曾经或者正在不幸?生活的不幸可以造就事业,不知道事
业的成功会不会造成生活的不幸?
  " 小萧,我怎么不想找个男人?我找了好久好久,我找到了,可是,他却不
属于我!" 苏姐哽咽着说。
  " 不属于你的,你要学会放弃;属于你的,你才要好好地把握。" 我心里知
道她说的男人指的是谁,不敢劝她勇敢追求,却只好劝她放弃。
  " 小萧,你不劝我勇敢追求,你还劝我放弃!" 苏姐突然笑了起来," 我知
道你的个性,一个小男人!连城南指压城这么大一点的生意,你都扛不起,你是
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但是,我就喜欢你这种小男人!小萧,我不喜欢被保护,
却喜欢去保护别人。我发誓,我要保护你!我要爱护你!像爱自己的儿子一样地
爱你!" 我吓了一跳,我最担心的就是苏姐在我身上用情,我宁可她只是为了生
理需要才找我,把我当成她的性奴隶。我不愿意她拿出真心来对我,因为我的心
里,除了你,已经容不下其他女人,哪怕许朵这样的好女孩!
               第20部分
  " 苏姐,快打住!我们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你千
万别那么想,不然,你会走火入魔的!" 我赶紧申明我和她的关系,提醒她我们
只是一种买卖关系,这种关系一开始就定性了。
  " 小萧,你怎么变得这么世俗了?我们不谈生意好不好?" 苏姐失望地道。
  " 苏姐,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不就是为了我的植物人老
婆吗?如果不是为了她,我能和你做成那笔生意?所以,你别幻想了,好好找一
个自己中意的男人是正经!别怪我说话不客气,我也是为你好!" 我有些不知天
高地厚地道。
  " 小萧,你太绝情了!" 苏姐悲凄地道," 你难道觉得我对你没有一点真情?
你为什么要一再逃避我对你的——" 苏姐话没说完,我突然听到一阵紧急刹车的
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女人尖叫的声音!
  不好,苏姐出事了!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赶紧呼叫:" 苏姐!苏姐!苏姐!你没事吧?苏姐,
苏姐!" 电话没有反应,传来的是嘟嘟的盲音。苏姐肯定出事了!
  在与我通电话的当儿,苏姐出事了!
  我握着电话呆住了,一阵自责和愧疚涌上我的心头。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的,我可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良心!
  良心?自责有个屁用!赶快找人救苏姐吧——我回过神来,连忙拨通了余辉
的电话:" 喂,喂,余辉,你在做什么?快回答!" " 什么事呀,哥们?" 余辉
懒洋洋地问," 你不会让哥们嫖鸡也不放过吧?" 听到余辉的声音,我心里塌实
了:" 余辉,刚才苏姐可能出车祸了,你快去救她!" 余辉听得这话,声音一震:
" 小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听得出,余辉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这家伙内心里
对苏姐似乎还很在意。我忙说清情况:" 大约二十分钟前,她从促醒中心开车离
开,我刚才和她通电话时,听到紧急刹车和玻璃破碎的声音,通话也紧接着就断
了。她肯定出事了!我现在在中心脱不了身,你赶快去救她,迟了保不定就坏了!
" 余辉气火火地道:" 小子,你他娘的什么时候不好打电话?苏姐要出什么大事
了,我饶不了你!好,我马上就去!从中心到她家行二十分钟,那已经快到她家
了,好在我现在正在这一片,我马上赶去,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赶到!" " 你快去,
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我紧张地道。
  " 好,等事情明白了,我再通知你也行!" 余辉说完,关了手机。
  我这里一颗心可就提上了,哪有心思睡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和余辉通完话,我又去拨苏姐的号,可是再也拨不通了。我知道,苏姐是肯
定出车祸了!
  二十分钟后,我一直握在手里的电话响了。我忙打开问:" 余辉,怎么回事?
" " 什么余辉?姐夫,你在等谁的电话?" 原来电话是许朵打来的,吓我一跳。
  " 哦,是许朵啊?我在等一个电话,以为是他呢!" 我笑着说," 有什么事
吗?" " 妈妈说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八了,我们明天过来,叫你把厨房收拾一下。
" 许朵说," 你等那个余辉做什么?他好象是你同学吧?" " 刚才苏姐好象出车
祸了,我正等他给我消息。" 我说," 虽然和苏姐做的是生意,但我还是应该关
心一下她的,你说对不对?" " 嘿,姐夫,你的事我不管!明天一早我们就过来,
到时你自己去看看。我挂了,免得占了线,他打不进来。" 许朵说。
  许朵挂了机,我已经等不及,再次拨通了余辉的电话。电话响了很长时间,
都没人接。我耐着性子等,好歹等来了余辉的声音:" 哥们,苏姐受伤了,等会
给你电话,这时我正往医院赶呢!" 余辉很快就挂了电话。苏姐果真出事了,我
一下子就呆了。
  68。第36则
               X月X日
  爸爸、妈妈和许朵今天果真很早就来了。
  我跟你说昨晚来看我们的苏姐出车祸了,我想去看看,你点头支持我去,妈
妈听说公司老总昨晚来看过我们,回去还出了车祸,也很是支持我去看望,而且
一再强调,我们虽然是小百姓,可别失了礼数,礼品要尽可能别寒酸。
  得了你们的支持,我便乘车往苏姐住的医院赶去。
  苏姐住在离她家仅仅两条街的急救中心。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按余辉说的找到
她的病房。
  我到病房的时候,几个医生和护士正好从里面出来。我问了问苏姐是不是住
这里,得到他们确认后就进去了。
  余辉见我进去,笑着道:" 你小子倒来得挺快的啊!" 我没有回余辉的话,
几步跨到病床前,着急地问:" 苏姐,你怎样了?" 苏姐头上缠着绷带,脸色不
太好,不过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她见我来了,淡淡地笑道:" 小萧,昨晚还是我
去看望你老婆,今早就换成了你来看望我了,这真够讽刺的了!" 苏姐能说得这
么轻松,我想,她大约是没有大碍的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 苏姐,没有大碍吧?伤得重不重?" 我关心地问。
  " 不知道怎么样了,你问阿辉吧,医生肯告诉他也不肯告诉我!" 苏姐笑着
说。
  我便把眼睛转向余辉,余辉便清了清喉咙道:" 苏姐头部受了点轻伤,伤得
重的主要是大腿,粉碎性骨折,看样子得好好地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了。" 我听
说她大腿粉碎性骨折,就自责开了:" 苏姐,都怪我,我要不给你打电话,你也
不会出这事!" 苏姐便笑:" 小萧,我出车祸只怪我自己不小心驾驶,关你什么
事啊?别埋怨自己了!昨晚从你们那里出来,我便心神不宁,就知道要出事。到
虹桥十字路口时,见车辆稀少,我竟然闯了红灯!你说我该不该出事?好在我和
那辆被撞的车的速度都不快,不然,我这条小命怕都交阎王那去了呢。其实,我
还真得感谢你,要不是你及时给阿辉打电话,我住什么医院你们到现在恐怕都不
知道呢,呵呵!" 我见苏姐并不怪我打了电话,心里反而不好受。我倒是希望她
能骂我一顿出出气、泄泄愤,这样我的心里还好受一些。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会有这种想法,不知道是因为歉疚还是因为其他。
  " 阿辉,你回避一下,我想和小萧说点事!" 苏姐突然对余辉道。
  " 好!" 余辉应道,他疑惑地看了看我,迟疑地走出了病房。
  " 小萧,来,到我这头来,来,坐下!" 苏姐恢复了她作为一个情人的本色,
变得可亲而暧昧了起来。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的脸。她今天没有化妆,脸便有些不太光
泽,眼角的皱纹很明显,眼袋也显得松弛,脸颊没有红晕,有些白得过分。
  " 把手给我,小萧!" 苏姐望着我道," 让我握着你的手和你说话。" 我把
手伸给她,听她说:" 小萧,你昨晚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啊!" 我有些意外,迟
疑地道:" 苏姐,我给你上什么课了?" " 你对你妻子的感情啊!你对她太好了,
你抱着她靠在床上的样子,太温馨了!以前樟楠也那样拥抱过我,但那是我们都
没病没灾的时候,那只是甜蜜浪漫,却少了温馨宁静。在你们面前,虽然只站立
了短短的十来分钟时间,但我仿佛看见了你们走过的所有的风风雨雨。我知道,
我在你们之间,不经意间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我在车上就一直质问自己,
我一直想着要凭我的本事保护你,可是,我对你会有这么好吗?我能给你像你给
你妻子那样的爱吗?我显然不能!以前,我以为我很强,我要给我爱的人一切,
保护他不受伤害。可是,一场车祸却轻易地就摧毁了我的狂妄!我发现,我需要
的不是要保护别人,我需要的,恰恰是别人对我的保护!小萧,你猜,出事那一
瞬,我想到的是什么?" 我为难地笑道:" 苏姐,我怎么能猜得到呢?你想的是
什么?" " 说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苏姐道," 那一刻,我想到的居然不是要
如何拽紧你,别让你从我手心里飞了,而是要放弃你,给你自由!" 我紧紧抓住
了苏姐的手,把它放到了自己的嘴边,堵住了我几乎就想哭出声的嘴。但我眼中
的泪水却是止不住的,已经在放肆地流泻了。
  " 小萧,你干吗流泪啊?特感动吗?" 苏姐笑着问,接着又叹了口气道,"
小萧,你说我到底该结束以前强加给你的一切可耻的买卖呢,还是要继续我们的
见不得光的关系?我到现在突然发觉,自己以前那样做,是不是错得有些离谱?
" 我咬紧了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乱糟糟的。我既怕继续我们的关系,因
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了结,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渐渐恢复正常的你。我又怕
中断我们的关系,一方面苏姐能给我工作,给我金钱,能够让我有余力给你治病;
另一方面她更能给我快乐,弥补我生理的缺失。
  " 小萧,你说话呀,你说,我该放弃你吗?" 苏姐见我久不说话,催促了起
来。
  我嗫嚅道:" 苏姐,我,我觉得你最好放弃——" 苏姐疑惑地看着我,怔怔
地道:" 小萧,你是这样想的吗?" 我艰难地点点头,叹息道:" 这样对你、对
我,都是好事!" 苏姐默然地闭上了眼睛,像在极力思索什么,嘴角抽动了好几
下。好一阵过后,她突然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我道:" 小萧,说完全放手,我
怎么都舍不得。不过,在我还没恢复前,你是自由的!" 苏姐做出这个决定似乎
很难,说完这句话,她又闭上了眼。
  听得这个消息,我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说实在话,我正不知道这个春节该
怎样在苏姐和你之间周旋呢,苏姐能够暂时放我一马,我可真得感谢这场车祸!
  69。第37则(1)
               X月X日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了,年夜饭后,爸爸、妈妈要给我们小辈发红包。妈妈准
备了三个红包,一个给她的二女儿许朵,一个给她的大女儿你,一个给她的女婿
我。边给边说些吉利的话,祝福许朵毕业找个好工作,祝愿你早日康复,祝愿我
工作顺利。我们也都回祝两位老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一家子其乐融融。许朵
接过红包,便要打开,妈妈道:" 许朵,今年连出两件大事,妈给你的压岁钱少
了点,来年一定多给!" 许朵便不再打开,悄悄揣进了衣袋里。
  我从衣袋里摸出了早已为许朵准备好了的红包,递给她道:" 许朵,我和你
姐姐祝你学业有成,创业顺利,吉星高照!" 许朵接过红包,笑嘻嘻地道;" 姐
夫和姐姐给的一定少不了,我要当面验收!" 我连忙制止道:" 许朵,今晚别看,
明天一早打开,得个惊喜,来年一年都喜气洋洋的。别看!" 妈妈也说:" 对,
今晚就先留个悬念,明天一早揭晓!" 许朵疑惑地道:" 姐夫,不会因为太少不
好意思吧?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就想知道你给了多少!" 我含笑道:" 许朵,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就等明天开吧。明天凌晨零点,也就几个小时而已,呵呵!
" 许朵不再坚持,笑道:" 就依你,春晚结束时,你放爆竹我开红包,嘻嘻!"
" 就这样了!" 我说,心里嘀咕,但愿爸妈厌恶春晚节目或者坚持不下去,早早
睡觉,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红包里的东西!
  新年的钟声敲响时,爸爸、妈妈果然坚持不住,早早地就睡了,你身体弱,
也先睡着了,只剩我和许朵守着电视津津有味地看节目。同院的三家先后燃放了
烟花爆竹,我也到院子里去,要点燃辞旧迎新的巨响,将过去一年的晦气炸个烟
消云散。
  许朵跟着我到院子去,说要在我点燃爆竹的时刻打开红包。
  我点燃了爆竹,在爆竹的炸裂声里,硝烟弥漫,空气里弥散着浓烈的硫磺味。
许朵打开了妈妈给的红包,高兴地道:" 一百!" 我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心中感
慨,许朵成熟了,去年妈妈给一千块压岁钱,也没见她这么高兴过。
  " 看看姐夫和姐姐有多疼爱自己的妹妹——一张纸?姐夫,你也太抠门了吧?
" 许朵笑道。
  屋外只能借屋内漏出的一点光线看清纸张的颜色,看不清纸张的内容,难怪
许朵要惊奇。
  " 不过,只要是你们给的,就一定是最好的!" 许朵说," 姐夫,写的什么
呀?" " 你为什么不自己看?" 我笑着说," 看了不要尖叫就是了,刚才燃放爆
竹,爸爸、妈妈和你姐姐肯定都已经被吵醒了的,省得他们疑心!" 许朵疑惑地
拿着那张纸进屋去了。不一会儿,爆竹燃放完毕,我也跟着进去。一进屋,便看
见许朵站在灯下,一手捂着嘴,一手拿着纸,拿着纸的手剧烈地颤抖。
  她果真没有发出尖叫。
  她的眼里,正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我见许朵这样,知道她已经惊呆了。便上去提醒道:" 许朵,走,和我一起
去给那三家拜年,别傻站着!" 许朵这才回过神来,揩了就要流出来的眼泪,收
了红包,温顺地点了点头。
  我收拾了拜年礼品,逐个给三家邻居拜年,说了些祝愿病人早日康复,祝贺
大家新年快乐的话。拜完和许朵回来,到屋檐下时,许朵拉住我的手道:" 姐夫,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笑笑说:" 许朵,我说过,你要要的,我就是上刀山下
油锅,我也要给你!好好保管这笔钱,像我保管你给我的手机一样,知道吗?"
" 知道了,姐夫!" 许朵哽咽道," 姐夫,如果许晴不是我的亲姐姐,我一定会
把你夺过来!可是,她是我姐姐,我只有祝愿你们白头偕老了!" 我摸了摸她的
头,叹息道:" 许朵,好好把握命运,千万别再被命运把握!——进去吧,外面
冷!" 大年初一,我想去给还在医院里的苏姐拜年,跟妈妈商量,她表示赞同;
和你说了,你也没意见。
  到病房门前,正要推门进去,一股浓郁的香水味便扑鼻而来。这股混合型香
味让人感觉进了春天的大花园,眼前仿佛能见到盛开的各色鲜花。我知道,苏姐
的那些年轻的经理们来过了。
  我敲了敲门,余辉便在里面应:" 进来就是,门没关!" 我推开门进去,见
余辉坐在苏姐床头凳子上,正耐心地削着苹果,果皮呈环状绕在他腕上,绯红的
颜色格外温馨柔和。我怔怔地看着余辉腕上的果皮,有一阵感觉像进了这家伙的
家,而床上躺着的,就是他曾经的老婆。
  苏姐躺在床上,见我进去,嘻嘻地道:" 刚才阿辉还说你不懂得人情世故,
说你不会来看我呢!阿辉,这次你可没说中!" 余辉笑道:" 谁知道这家伙今天
竟开了窍呢!想是苏姐调教得好,才几天不见,呵呵,都知道给老总拜年了啊?
喂,哥们,你是最后一个来给苏姐姐拜年的经理,不会来得急连礼品都忘了带吧?
" 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空着手!我居然把买礼品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我一时
尴尬不已。
  苏姐笑道:" 小萧,能来就好,什么礼品?上次不是买过东西来看我么?快
坐会儿,别听你这同学的乌鸦嘴瞎嚼!" 余辉笑道:" 哥们,去买吧!" 我还真
就出去买,刚往门外走,就被苏姐叫住了:" 小萧,别走。阿辉,你回避一下,
我和小萧说说话!" 余辉这才闭了他那张鸟嘴,把果皮扔进垃圾袋里,将果肉递
给苏姐,回头朝我咬牙切齿地做怪象,然后悻悻地出门去了。
  我回过身去,羞愧地道:" 苏姐,真不好意思!" " 小萧,别在乎这些虚套!
阿辉也就一说,你们是同学,你还不知道他那张乌鸦嘴?" 苏姐笑着道," 来,
过来,过来坐下。" 我到余辉刚才坐过的凳子上坐下,欠着身子去看苏姐的脸。
  不知怎么的,我对苏姐的脸始终很感兴趣。她今天化了淡妆,脂粉施得恰到
好处,既掩饰了脸上的斑痕,又不显得浓艳。化过妆的苏姐恢复了她迷人的魅力,
而她身上的幽兰香,更是冲破刚才那股混合型香气对我的嗅觉的笼罩,直扑我的
鼻端。
  " 看什么呢,这么仔细?" 苏姐嫣然一笑道。
  " 你化过妆?" 我惊奇地问," 你活动不方便,自己怎么化呢?" 苏姐羞涩
地笑着,红了脸道:" 是阿辉帮我化的。她叫小艾把我的化装品送了过来,我说
不化,他不肯,硬要帮我化,化好了让我看,嘿,这家伙的技术还真不错!" 我
没想到余辉还有这本事,更没想到这家伙心这么细,耐心这么好。心里赞赏之余,
一想到那家伙拿着粉扑在苏姐脸上轻拍慢扑,我又生出了一股莫名的酸气。当我
发现自己竟然吃余辉的醋时,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
  苏姐继续说;" 小萧,出事那晚,是你打电话叫余辉的?" " 是的,我当时
离不开,只好找他了。" 我说。
  " 他当时在做什么?" 苏姐问。
  " 这很重要吗?" 我问。
  " 不重要,就这么一问。" 苏姐淡淡地道。
  " 他,他在男人喜欢的地方。" 我说," 他一听到你出事了,就急匆匆地来
了。" 苏姐眼神定了定,突然道:" 小萧,我们结束吧!" " 苏姐,你说什么?
" 我惊讶地道。
  " 我们结束吧!" 苏姐重复了一遍。
  70。第37则(2)
  我的心猛地一阵刺痛,脑子里立即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呆愣了好一阵,一动也不动地僵直身子坐着。
  " 小萧,小萧——" 苏姐叫道。
  我在苏姐的叫声里回过神来。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我感觉很难接受,惊讶
地望着苏姐,艰难地道:" 苏姐,你,是不是反悔了?你要结束我们的关系,我
可没、没钱还你呀!" " 谁要你还啊!" 苏姐笑道," 给你的那些才几个钱?就
算是我给你妻子的礼物吧,你别憎恶它们就是了。不过我要声明,那是给你妻子
的,因为她太漂亮了,连老天都舍不得她,怜惜她!呵呵,小萧,在你们身上,
我看到了我自己的未来。从今天开始,我要学会追求属于我自己的,放弃不属于
自己的了!你说得好啊,我都这岁数了,还不好好找个男人依傍,我偌大的家业
都挣来做啥?" " 苏姐,你真的这么想?" 我欣喜若狂地道," 你不会是在哄我
吧?" 苏姐浅浅一笑道:" 小萧,我以前太钻牛角尖,认为男人对我好,都是冲
我的钱来的,所以一直找不到满意的人。这两天心静,我仔细想了想,我是不是
有些先入为主了呢?我为什么不能把他们想得好一点点呢?是不是有个人一直在
我身边,默默地关注着我,而我却视而不见呢?直到那晚躺在他怀里,我才猛然
发现,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原来是他?" 我明白她口中的" 他" 指的是谁,心
里有一种摆脱桎梏的轻松感,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我清楚地知道,现在
是摆脱苏姐束缚的最佳时机,忙劝她道:" 苏姐,他一直都对你忠心耿耿,而且
很有经营头脑,正是你的理想伴侣呀!人生苦短,把握住属于自己的,放弃不属
于自己的,应该是你这样明智的人能够想得到的呀!" " 小萧,你知道我说的是
谁?" 苏姐笑着问。
  " 你难道说的不是阿辉?" 我疑惑她为什么这样问。
  " 唉,就是不知道他的真正心思是什么!我也算阅人无数了,可是临到自己
头上时,就看不准了,往往看不见问题的实质。也许这次车祸,最大的收获,就
在于看清了我自己吧!我需要别人的保护,而不是保护别人!" 苏姐悠悠地说,
" 昨晚,当我被人们从变形了的汽车里救出来时,我第一眼便看见了他!他抢过
来,抱起我进了他的车,便飞一般地往医院开。我的腿痛得厉害,不住地呻吟,
他就左手握方向盘,右手不时地拍着我,让我坚强些。那时,我就想,我需要他
的保护!当我从手术台上下来,沉沉地睡醒过来,看见他俯伏在床沿,我就做了
一个当时自己都想不到的决定——我要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他!但我又好害怕,怕
最终得来的不是幸福,而是无穷的祸害。小萧,这么多人,我最想听你的意见,
我和你之间虽然有不光彩的买卖关系,但我对你是真心的,而你,我也觉得你是
真诚的,我相信你会为了我好而给我好的建议的,你说是吗?" 被人信任是幸福
的,它能像一缕春风融化寒冰,温暖人心。但被信任又往往是痛苦的,痛苦来源
于你不知道该为信任你的人做些什么。我不知道该给苏姐做怎样的建议,只好说:
" 苏姐,我还是那句话,放弃不属于自己的,把握属于自己的。一段情,属不属
于自己,自己应该最明白!" " 小萧,这个道理我已经明白了,我要想听你对阿
辉的意见。" 苏姐急切地说," 你是他的同学,你觉得他怎样?" " 我对余辉的
了解其实是浮浅的,没有进入过他的内心,不适宜做什么建议。" 我真诚地道,
" 苏姐,我帮你侧面了解一下他的心思,好不好?" " 那就拜托你了!" 苏姐笑
道," 我们之间的事,他知道么?" " 苏姐,你以为他会在乎你的过去?" 我问,
" 如果他在乎,他还是你要找的人?还是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 " 呵呵,小萧,
你说的也是!" 苏姐说," 你这就出去问问,问实在了,我听你的消息。" 我笑
了。压在我心里的石头突然被搬开的感觉真的不错。
  我站起来,出了病房门,见余辉并没在病房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只好
打他手机,知道他在楼下的花园里,便说有事找他,叫他在花园等我。
  余辉果然在花园里等我,见我去了,老远就嘻嘻哈哈地道:" 她还要你按摩
吗?浑身的伤,按摩可不是玩儿的哟!" 我上去擂了那家伙一拳,笑道:" 你小
子这两天找到了好差使!好了,苏姐的护理就交给我了,你一边凉快去!" 余辉
一下子愣在那里了:" 苏姐这样说的?" 我噗嗤一声笑道:" 我说的!" " 你说
的不算!" 余辉笑道。
  " 那以后的陪护任务就他娘的交给你了!" 我装着不耐烦地道。
  余辉立即做出无辜至极的样子道:" 哥们,你知道过节一家团聚,我就不想
啊?你狠不狠呀你!" " 小子,服侍老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争取得到的事,你小
子居然可以推辞?说实话,你小子想不想陪护?" 我半正经半开玩笑地道。
  余辉四下望了望,道:" 哥们,你是不知道,我那晚是从小姐肚皮上下来就
赶去现场了,你他娘的说说我想不想陪护她!" 我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嘻嘻笑道:
" 既然你小子这么在乎她,为什么还他娘的把服侍她的差使当作受罪,还要挖空
心思让给我?" " 哥们,我不是说过吗?她不让动真家伙啊!我是男人呢,受得
了吗?真是!" 余辉愤愤地道。看样子这小子对苏姐对他的不公一直耿耿于怀呢。
  " 现在给你机会再亲芳泽,就看你敢不敢了咯!" 我笑道," 你要觉得服侍
她委屈,我叫另外的人来,你看怎样?" " 你小子敢另外找人,我他娘宰了你!
" 余辉瞪眼道," 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眼,啊,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她,你还
老刺激我,老当电灯泡!" " 喂,死鱼,我哪刺激你了?我哪当电灯泡了?我没
怪你把我往火坑里推,你倒得意了哈!" 我恨恨地道," 有什么真实意图就他娘
的直说,别和我吞吞吐吐的,省得哥们猜得头大!" " 我说萧可呀,你说我喜欢
这么一个比我大六七岁的女人,我好意思说出口吗我?她一直把我当性奴,你说
我还敢说吗我?本想趁她这次出车祸献献殷勤吧,你小子却偏又插进来!娘的,
我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 我呵呵笑道:" 你小子自己早不给我说,你可别怪我
当电灯泡!要怪只能怪你家伙自己!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安排人了,但要罚你小
子去帮我买点营养品,——别他娘瞪眼看着我,你今天是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我回去给苏姐说,你小子暗恋着她呢,说不定你小子的事就成了!" 余辉笑着道:
" 小子,你要敢说出去,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呵呵笑道:" 你小子就等着美
吧!快去!我上楼去了!" 我再不肯停留,径直上楼去了。
  等我如此这般地跟苏姐一说,苏姐脸就红了。苏姐红了的脸看上去很美,嫣
然如乍开的玫瑰。我感觉她此时特像一个小女人,温顺中带着娇弱,再不像以往
那种风风火火的巾帼形象。
  女人,巾帼形象固然很有一番美的情趣,但是娇弱更能让男人心动,我以为。
以前你老是一副巾帼的样子,搞得我有时怕怕的,倒是现在你的弱不经风的样子,
更让我怜爱有加。
  余辉今天特听话,果真就替我买回了营养品,还气喘吁吁地冒大气。我一看
那形象就忍不住想笑,不过我只是朝苏姐示意性地笑了笑,把余辉叫到病房外吩
咐道:" 小子,想向苏姐表白,你他娘赶紧抓住时机!动动你上面那蠢脑袋,别
他娘只知道动你下面那脑袋!不出意外,我敢断定,就这个春节你就可以把他搞
定!我他娘的走了,你好好思量思量吧!" " 你小子倒是说清楚啊,你说的什么
跟什么呢?" 余辉似乎没听明白。
  " 你小子还不明白?苏姐对你有意思了,就看你小子怎么表达了!我操,都
他娘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要人教?" 我说完,也不管余辉如何在那里发呆,回病
房向苏姐告了别,急匆匆便往楼下去了。
  离开医院,我心里有一种获得自由的无穷快感。
  搭乘公交,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如飞的感觉。头顶的车厢变成了一望空阔的蓝,
身边拥挤的人们也变成了茂密的树林,车厢里本来混浊的空气似乎清醒得跟原野
里的风一样,倒驰的建筑,给我无穷腾飞的欲望,我在这种欲望的驱使下,展开
了翅膀,而且迅捷地冲向了蓝天……
  我没有想到,我和苏姐的关系竟然会这样结束,这似乎很不可思议。我甚至
觉得,我和她的噩梦般的关系才刚刚开始,就像一个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还
没有充分展开,怎么可能就结束了呢?我不敢相信!
  但这又明明是苏姐亲口对我说的!难道会是在做梦?
  不管怎么说,结束总是一件好事!
  经历好事,人总是忘形的。我似乎忘记了一些应该做的事情,比如自己和苏
姐的关系既然结束了,就应该把自己手里能够还给她的东西还给她,以便巩固这
个结束。
  但我没有!
  71。第38则(1)
               X月X日
  这个新年似乎好事总是伴随着我,正所谓否极泰来。经过正月这十多天时间
的艰苦训练,到今天,散元宵时,你已经能够自己翻身,能够自己坐立,能够把
话说得跟原先一样了。唯一让人不能释怀的,就是你双腿的力量仍然很弱,还不
能下地行走。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够行走还说不准,但只要你坚持练习,重新学
习走路,离站立行走那一天就总是不会远的。
  这期间我多次到医院去看望苏姐,每次去时,余辉都在。公司早就上班了,
他们便都在医院办公。余辉的情况特殊一些,很多事要他亲自到场处理,但他操
控下属的本事大,老有时间在医院。我明白这家伙正在打一场攻坚战,不全身心
投入不容易攻克苏姐那坚固的堡垒。每次去,苏姐都要把余辉支使开,然后和我
说说话,有时说着,还会习惯地拉过我的手去抚摩她的脸,或者让我去感受她的
心跳。这些日子,她总跟我说那一句重复了千百次的话:" 小萧,我,我怎么老
是害怕把自己交给他呀?"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有这种担心害怕,因为我不是
心理学家。我只是明白,余辉这家伙这场攻坚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缴获!
  看看苏姐已经慢慢站起来,慢慢地练习行走,我真为扶着她练习的余辉担心,
可别一腔心思都白费了。
  这期间,许朵要忙自己的事,初二一过就回学校去了。许朵回学校是我和她
的主意。我从妈妈那一脸的忧郁神情中早猜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不放心我们。
我借口说让许朵回家住,给你做成一个去经营杂货店的假象。以便让你觉得,我
们的杂货店还在。妈妈便马上同意这样做。许朵便说,回家住,不如回学校去,
回学校好好钻研一下学习,不是很好吗?妈妈虽然有些不舍得女儿这么早就离开,
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就这样,许朵带着我给她的七十万,走了。
  因为我就要去另外一座城市培训,我跟妈妈商量道:" 妈,公司派我去H市
学习培训,回来会有提升,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但又放心不下晴儿,你看我是
不是要去?" " 学习培训是好事,当然要去!能提升更好,男人嘛,就是要以事
业为重,你去吧,家里有我和你爸,你就放心吧!看晴儿这样子,出院的时间就
快了!" 妈妈一听说我要去培训,便觉得是好事,毫不犹豫就叫我去,多少有些
出乎我的意料。
  " 可是,我去学习的时间长达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晴儿见不到我,她一定
会问我去哪里了。你们总不能说我在看门市吧?如果说我培训学习去了,杂货店
的事就肯定会露馅的,我不知道晴儿她受不受得了这个事实?" 我是真担心,一
直放不下来。但我又不想再回余辉那里去上班了,我再干那种游离在色情边缘的
服务工作,让你听了,你一定不会饶过我的。
  " 小萧,你安心地去吧。" 妈妈胸有成竹地道," 晴儿这里有我和你爸解释,
相信没有问题的。再说,杂货店的事迟早得让她知道,她早晚得面对。倒是你早
些混个模样来,也可以给她一点安慰。" 我觉得妈妈说的也对,便去跟你说:"
晴儿,许朵明天要去学校,我得去门市了,以后就不能经常来看你了,你要好好
地练习走路,早些站起来,回到你的门市去,知道吗?" 你笑着道:" 我也算过
呢,朵妹就这两天就该去学校了,你也该过去了。只是还想见见她,你过去就叫
她过来。" 我说:" 好的。今天是正月十六日,明天就是她上学的日子,我这就
打电话叫她过来陪陪你。我下午还要去办点事,明天才过去。你看好不好?" 你
点点头道:" 虽然门市离不开人,但我真的想见见妹妹,好好说说她,你就叫她
把门市关半天吧。" 我便去给许朵打电话,我向她说清了我的事,然后叫回来一
趟。许朵说,开店正在节骨眼上,没时间抽身。我说,就是天塌了,你也先回来
看看你姐姐。她便笑着说,你说了算,谁叫你是姐夫呢。
  给许朵打了电话,我便回家去取盲人按摩院的股权转让合同和苏姐给我的十
万元存单。我想,既然我们的关系终结了,那么,不属于我的,我就该还回去。
  等我从家里把这两样东西取了去医院时,苏姐正架着双拐在练习走路。余辉
却不见了踪影。我奇怪地问:" 余辉怎么不在?" 苏姐坐回病床,将双拐一扔道:
" 他为什么要在?" 我一怔,结巴道:" 不是他在陪护你吗?" " 是,是他在陪
护!" 苏姐没有好气地道," 我把他撵走了!" " 撵走了?" 我惊讶地道," 为
什么?苏姐,你不是——" " 别提了,再提我跟你急!" 苏姐一挥手道," 我就
没见过这种人,好像对付女人,除了那件事就没有别的了!" 我似乎明白是怎么
一回事了。我敢肯定余辉那小子没用他那蠢脑袋示爱。这家伙真他娘的蠢!他以
为爱一个女人,可以像搂抱妓女那样,动不动就可以用小弟弟说爱!别说苏姐还
在病中,就算没病,也得她主动提出来了才好开口要她呀。这厮真是!真他娘的
是要把我葬身火海才心甘呀!
  我劝苏姐说:" 你好好休息,你也不至于要撵他走啊,你还得要人陪护,别
的人你放心?还是叫他转来吧。" " 我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不是别人!" 苏
姐愤愤地道," 你去把门关了我们说话,不然说大声了让别人听了笑话!" 我去
关了门,小心地道:" 苏姐,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看——" " 先别说这个!" 苏
姐道," 先说余辉!你说,他是什么人?他怎么能那样?" " 苏姐,什么那样?
我,我不知道啊!" 我轻轻地道。
  " 我给他一点颜色,他就踩着鼻子上脸!" 苏姐气冲冲地道," 我对他稍微
好点,他就放肆了,对我动手动脚!" " 他对你动手动脚?" 我故作惊讶," 那
该撵!难不成叫个色狼来陪护?该撵!不过,他是怎样动手动脚的?" " 你也不
是什么好东西!" 苏姐转而笑道," 打听这么清楚干啥?想学样?你有他那胆子
吗?" 我见苏姐笑了,挠了挠头道:" 苏姐,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动手动脚,
你该原谅他点。他要根本就不碰你,你还要他做什么?" " 我就是不许他碰我!
" 苏姐道," 小萧,别说他了,来挨我坐下。" 苏姐坐在床沿,我便找根凳子过
去挨她坐下。她又习惯地将我的手拉住道:" 幸好有你在,我这心里还稍微能有
塌实点的时候。" 我见苏姐始终对我充满暧昧,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连忙抽
出手把合同和存单取出来道:" 苏姐,余辉那个百分之五十我卖了做了急用,这
个百分之五十还在,现在我还给你,连同分红和上次你给的十万存单,这些不属
于我,还给你吧!" 苏姐惊讶地望着我,呆了好一会儿道:" 小萧,我把它们给
了你,就没打算收回来,你给我赶快收起!" 我急忙说:" 苏姐,我们的关系已
经结束了,我怎么能再要你的东西呢?你还是收回去吧!" " 谁说我们的关系结
束了?谁说的?" 苏姐暴怒道," 没结束,没结束!怎么可能结束呢?不可能结
束!" 我痛苦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我就知道,我和苏姐的龌龊关系,怎么可能说
结束就结束呢!
  但我不甘心啊,我得据理力争:" 苏姐,你亲口对我说过的,你不能反悔啊!
" " 我没说!我没有说!" 苏姐愤然地一挥手,一起身便要站起来,可是她怎么
能站得稳?身子一歪,便向前要倒。我眼疾手快,连忙起身把她扶住道:" 苏姐,
你别生气,你坐下,坐下,别生气!" 苏姐那一站,似乎腿上痛吧,她额上渗出
了细密的汗珠。她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双手抱住我的身子道:" 小萧,他,我是
要撵的,可是你却不能离开我。我需要你,小萧!我,我不能和你说结束就结束!
" 我把她扶回床上坐下,自己则颓然地坐回凳子,把头埋在自己的手里,再不肯
抬起来。
  72。第38则(2)
  我将头埋在自己的手里,用合同和存单捂了自己的脸。我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我像一个孤独的瞎子,流浪在荒芜的旷野,我不知道光明在哪里,也不知道前途
在哪里。苏姐就是这黑暗之神,她的一句话,可以给我光明,也可以给我漫无边
际的黑暗。享受了十多天的天伦之乐,因了苏姐的反悔,就这样瞬间化作了泡影。
我所拥有的家,一个脆弱得随时都可能支离破碎的家,早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可是却让我在这个家里埋了这样一颗随时都可能引爆的炸弹!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绝望,第一次紧紧地撅住了我的灵魂。我近乎哀求地说:
" 苏姐,你就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 " 小萧,难道你就这么厌恶我?就这么
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苏姐凄凉地道。
  我期期艾艾地道:" 苏姐,不是厌恶不厌恶的事啊!我们是没有结果的,你
何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而你和阿辉就不同了,一个未娶,一个待嫁,正好可
以结成一段良缘。你放弃我,既成全了我,又成全了你自己啊!" " 小萧,我不
要什么结果,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时的快乐!" 苏姐悠悠地道," 我和你在一起,
哪怕只有一会儿,我都觉得快乐、满足;可是余辉给不了我这些!因为他太强,
不需要我的保护,我不能保护别人,我就没有了快乐!" " 苏姐,我不需要你保
护,你也保护不了我!我们既然没有好的结果,还是就这样结束吧。" 我继续哀
求道。
  苏姐叹了口气,幽幽地道:" 小萧,你对你妻子用情很深,这我知道,你不
必担心我会破坏你和你妻子的感情,我不会那样做。" 不会那样做?晴儿,她说
她不会那样做!她在我的心里虽然没有什么位置,可是这种不正常的交往,早就
让我的心理失衡了,更别说这事要让你知道了,也就自然会影响到我们的感情。
说什么不会破坏呢!
  我正要辩驳,但突然感觉她的一双柔和的手徐徐地抚摩着我的头,便强忍住
了。只听她说道:" 小萧,我不会逼迫你做什么的,只是希望你别离开我。我不
期望永远拥有,我只求我的心能有片刻的寄托。" 我抬起头,望着苏姐。她满脸
的落寞忧伤,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我不知道她迷失在了何方,也不知道她正挣扎
在怎样的泥潭,看得出,她的痛苦迷茫,一点也不亚于我。我的辩驳的话,到嘴
边又咽下去了。
  看着忧伤的苏姐,一方面出于无奈,另一方面出于莫名的同情和理解,我站
了起来,将苏姐的头揽在了我的怀里。
  苏姐全身颤抖,双手条件反射般抱住了我的腰。
               第21部分
  这样的拥抱只有短暂的一瞬,我们便松开了,我哀伤地说:" 苏姐,我明天
便走了,你好好保重。" 苏姐拉着我的手,不忍放弃,但我最终走出了病房,从
她的视线里淡出去。我感觉她正模糊了双眼,颓然地靠在床头靠背上。
  出了医院,我便拨通了余辉的电话。我想痛骂那厮一顿,为他,更为我自己!
  " 别管我,让我喝死算了!" 余辉显然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一接电话便冲我
吼。
  " 你喝死当然算了!" 我骂道," 就怕你喝不死!在哪里,让我来灌死你!
" " 你别想来!" 余辉醉笑道," 我不会告诉你我在九重天的,哈哈!" " 操,
你家伙一个人喝有鸟的个劲,还是我来陪你吧!" 我说着,关了电话,走出医院,
拦了个的士直奔那个九重天去。
  九重天在城南指压城附近,一个不大的酒吧。我进去时,酒吧里人并不多。
余辉正一手揽着一个妖娆的女人,一手端了酒狂喝。
  我连忙上去,摸了一张五十的票子给那个女人,挥手叫她自己滚。那女人抓
了钱,摆动肥硕的屁股走了。余辉见女人走了,正要上前去拉,不提防我在后面
抱住了他。他回过头来,朝我喷着酒气,醉眼乜斜地道:" 兄弟,你,你是谁?
别抱我,我不是同志!" 我又好气又好笑:" 死鱼,再装糊涂我阉了你!" 余辉
便哈哈大笑道:" 你他娘的怎么知道我没醉?" 我在他胸膛赏了一拳道:" 你小
子的酒,我还能不知道?没这么容易醉的!——要不要我们找个地方再喝点?"
" 凭什么要和你喝?" 余辉一脸的醉态," 哥们几次请你喝酒,你都不曾赏我的
脸!" " 我明天就要去培训了,三个月后才回来,我们好好聊聊。" 我说。
  " 去培训?你的技术还用培训?" 余辉冷笑道," 你这是苏姐有意提拔你,
所以才叫你去培训的!" 我强笑道:" 苏姐栽培我,你作为同学该高兴才是啊,
你他娘的满口酸味算什么同学?" " 哦,我错了!" 余辉笑着道," 恭喜你高升
啊!" " 别他娘的发酸了!" 我皱眉道," 走,到清净点的地方去再喝点,边喝
边聊!" " 好,就再喝点!" 余辉笑道," 到楼上去,找个雅间,不醉不归!"
" 操,谁有闲情和你不醉不归,就喝着说说话而已!" 我说,一边和余辉往楼上
去。
  进了雅间,我们要了一瓶酒,点了些菜。余辉显然有意地想喝醉,抱着瓶子
就要开灌。我哪里肯让他这样糟蹋美酒,一把夺过来道:" 你小子未必好多年没
闻过酒味了,怎么一见酒眼睛都红了?省着点喝吧,我们今天两人就这点酒,别
想喝多的!" " 萧可,你小子是成心不想让我喝个痛快?" 余辉醉眼望着我,不
满地道。
  我不睬他,在他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开口问道:" 说说,你和苏姐是怎么
回事?" " 什么怎么回事?没有什么事!" 余辉一口回绝。
  " 操,还跟我装是吧?" " 装什么装?我和苏姐本来就没什么,你要我说什
么?" 余辉怒气冲冲地道。
  " 既然没什么,你小子不去陪护苏姐,跑酒吧来干什么?你小子就不怕她不
方便,下床摔倒?" 我也怒脸相向,我倒要看看,这厮把苏姐看得有多重。
  " 你去过医院了?" 余辉的语气软了下来。
  " 我当然去过了!" 我白了那厮一眼道。
  " 她没出事吧?" 余辉咕哝道。
  " 你自己说,能不出事吗?" 我故意胡说。
  " 她怎么啦?摔了?" 余辉还真急了。
  我心里一乐,这小子对苏姐还真有意啊!
  " 这会急了是不是?要早知道急,刚才离开做什么?" 我恼火地道。
  " 不是我要离开,是她不要我留她那儿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余辉辩白道,
一副穷极无奈的样子。
  " 她为什么不要你留下?你小子知道不?" 我不怀好意地道。
  " 这——" 余辉语塞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和他碰了一下杯子道:" 喝酒!" 等我们灌了一杯下去,我又说:" 阿辉,
你和苏姐相处了三年多到四年了,你应该知道她想什么,要什么,你怎么就不会
投其所好呢?" " 我知道什么呀知道?" 余辉烦恼地道," 我就知道她寂寞,想
找男人!" 我一听这话,不由得大骂:" 你他娘真的是猪!有你这样对待女人的
吗?女人是什么?你知道她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余辉见我发怒,怔住了,
回过神来还不忘辩解:" 她把我当性奴使唤了三年,不是想要男人想要什么?假
装痴情怀念丈夫,不让我动她身体,我操,心里明明想要,还要拒绝,什么女人!
" 我呼地站起身来,指着余辉骂道:" 余辉,我他娘的最后警告你一声,你小子
这样看女人,你将永远也得不到真爱!要想得到女人的真心的爱,男人首先要尊
重女人,尊重她们的人格,尊重她们的需要!多动动你那该死的脑袋,别动不动
就拿你小子的老二说话!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老子不陪你喝这该死的酒了!
" 我骂完余辉,愤然离开了酒吧,心里有一种释然的畅快。说要骂这小子,还真
就骂上了。
  刚从酒吧出来,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我打开来看,见是余辉的,心想,这
小子未必要打电话骂我呀,心里觉得好笑,便接过来听。
  " 萧可,你骂得对,可是骂得对管屁用啊!你倒是教教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啊?" 这小子居然是来问计的!
  我装着不耐烦地道:" 苏姐现在身边没人陪护,你他娘的还不赶快去,还问
屁的计策!" 余辉似乎猛然省悟了:" 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 多用你
的脑袋,用你的心!" 我再次强调道。
  " 是,是,这以后我他娘再也不用老二想问题了!" " 呵呵,这才像话嘛!
我回来听你们的佳音,别不他娘把我的话当回事!" 我朝他吼道。
  " 你吼个球,没看见我在你身后吗?" 余辉突然道。
  我回头看时,可不是,那厮正在酒吧门口!
  73。第39则(1)
               X月X日
  正月十七,我吻别了你,告别了爸妈,在电话里告别了苏姐,便乘上了去H
市的火车。
  你给了我一个长长的吻,一个让我如痴如醉的吻。我几乎不敢相信,在你那
孱弱的身体里,居然仍然包孕着这火一样的热情。我刮了你一个鼻子,怜惜地道:
" 晴儿,好好练习走路,快些走回门市去上班啊!" 你点点头,脸颊上的红晕久
久都不肯散去。
  " 你周末要过来一次哈!不然,要你好看!" 你笑着说。
  我怕你继续说杂货店的事,赶紧逃一般地出了院子,奔车站去了。
  苏姐听到我的电话,声音非常平静:" 小萧,安顿好了给我打电话吧,住高
档宾馆也许不现实,但你可以住中等一点的旅社,别挤那个学员宿舍,那种地方
狭窄拥挤,环境不好,影响你休息。自己把发票开回来报帐就是。" 我唯唯诺诺
而已,心里却想,住旅馆多花钱啊,住学员宿舍有什么不好?嘿嘿,我都到另一
个城市了,你可管不着我!心里虽然这样想,却抑制不住内心对苏姐的感激。
  临别我还想知道余辉跟苏姐的事,就不由得想多罗嗦两句,一面算作关心苏
姐:" 苏姐,你现在身边没人吧?阿辉离开了,你不方便行动,怎么办哪?" "
谁说他离开了?他在床前闭目思过呢!" 苏姐嘻嘻笑道。
  " 这样就好,你身边有人我就不用担心了。" 我说。
  " 你还知道担心我?" 苏姐呵呵笑道," 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到一个陌生城
市去,我都不敢想象你会怎样生活!" 我笑道:" 苏姐,这你大可放心。我再不
济,也是个成年人,难道在一个新城市连三个月都不能生活下去?" " 能不能无
所谓,记得没钱时给我打电话,我往你卡上打钱就是,只要身上有钱,在哪个城
市都一样生活。谢谢你劝阿辉回来,现在就让他在医院陪我几天,一能下地行走
了,我就回家去。" " 你好好养病吧,我挂了,拜拜!" " 记得安顿好了给我电
话!" 苏姐再次吩咐道。
  我再次答应了,再次道了声再见,这才挂了电话。
  此时,我已经进了火车站。站外的街道,来往的人群明显增多,一进站,我
便被广场里海一般的人潮惊呆了。春节刚过,南下打工的民工们,似乎都聚集在
了这里。各大售票窗口前排成的巨龙,像抽打中国大地的黑色鞭子。我想,中国
这匹奋踢的骏马,不歇地前进,怕就是这样的鞭子催赶的吧?
  我进入广场,很快就被巨大的民工流淹没了,这种被淹没的感觉,顿时让我
感觉个人的渺小,生命的低贱。H市是更西的一座城市,大量的民工则是涌向东
南边的,所以我买票上车还不算太难。我挤上车,胡乱找了个座位,将行李放到
货架上,然后坐下。
  坐下我便发现,我身边靠窗坐了两个老年人,他们的面相很熟,我有一种在
哪见过的感觉。对面坐着的,是一对面带忧戚的年轻夫妇,丈夫怀里抱着个八九
岁的女孩子,妻子将孩子的脚暖在怀里,隔着衣服不住地揉搓。听他们说话,我
听出他们五人好像是一家的。我身边的俩老人是孩子的爷爷奶奶。
  坐着无事,我便问对面的夫妇:" 你们的女儿长得可真乖!读书了吧?" 丈
夫抬眼望了我一眼,淡淡地道:" 读了,都该读三年级了。" " 这孩子瞌睡可真
大,这么冷的天气,可别冻着了。" 我无话找话道。
  身边的奶奶叹了口气道:" 她都这样睡了两年了!" " 睡了两年?" 我吃了
一惊,猛醒道," 你们是不是在促醒中心住过?" " 是住过,你怎么知道?" 奶
奶问。
  " 我应该在那里见过你们,难怪刚才我觉得你们面熟!" 我说。
  " 你在促醒中心工作?" 奶奶问。
  " 我!" 我惭愧地道," 我爱人住在那里。" " 你爱人也是植物人?" 对面
孩子的妈妈接口道。
  我点了点头道:" 我爱人因为突发脑出血,心脏停止跳动好几个小时,经抢
救,命保住了,可是没有醒过来。" 奶奶便叹道:" 原来也是苦命人!" " 你爱
人后来怎样了?" 孩子爸爸问。
  " 醒了!" 我自豪地说," 过年前,她苏醒了过来,现在已经能和以往一样
吃饭说话,翻身坐立了,就是还不能走路。不过,医生说了,她不久就能走路的!
" " 你爱人真幸运,我们玲子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孩子爸爸道," 她先在H市
人民医院住院,住了一年多,没见醒过来。听说促醒中心好,就转去了。可是一
年下来,还是老样子,我们这心也凉了,这不,就接回去了。" 我惊道:" 大哥,
千万别放弃,植物人的苏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即使苏醒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
能恢复正常的。亲人不离不弃,是他们醒来的一个重要条件啊!" " 兄弟,你说
的何尝不是!" 孩子爸爸道," 可是,我们已经折腾不起了啊!自从玲子摔成了
植物人,我们为了给她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不算,还欠了几十万的帐,我们
实在是治不起了,不得不走这条路了啊!"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将你接回家
的万般凄苦顿时涌上心头,不由得唏嘘不已。
  我不知道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幸的家庭,心中充满了对孩子的同情疼爱,
我对孩子的爸爸说:" 大哥,我们不论有多困难,都不要放弃!我爱人之所以能
够醒过来,就是因为我和我的家人都不放弃的结果。我们醒着的每一个亲人都为
睡着的人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他们醒来的机会就会大大地增加。大哥,千万
不要放弃!不在医院了,在家的护理一定要耐心细致。要记得按时翻身,进食,
按摩。多可爱的孩子啊!" " 谢谢兄弟的提醒,我们不会放弃的,就算我们脱一
层皮,我和她妈妈也要想办法把她带好!" 说着这话,孩子爸爸哽咽了,孩子妈
妈也难过地直用手揩眼泪。
  在孩子妈妈揩眼泪的当儿,孩子的小腿露了些出来。我看了那小腿,我的心
顿时就被揪住了!
  那哪里还是小腿!那是一层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皮肤包裹着的骨头!就那
皮包骨头的小腿,哪还能承载起她生命的重量!难怪她的爸爸妈妈要放弃了!
  我痛苦地叹息道:" 她的小腿怎么成了这样?" 孩子奶奶道:" 医生说要按
摩,可是我们哪里知道按摩呀?每天只能乱按一气,两年下来,就成这样子了!
" 我突然想要是教会他们按摩,也许对孩子以后会很有帮助,便自荐道:" 我懂
些按摩,我教教你们吧,就不知道你们住哪里。" 孩子爸爸道:" 我们住H市郊。
我和孩子妈妈在城里打工挣俩钱糊口、还帐和治病。孩子只好交给爷爷奶奶照顾
了。" 我说:" 我正要去H市去参加三个月按摩培训,你们留个地址给我,我抽
空教教你们按摩,孩子的腿要按摩,不然肌肉严重萎缩,就算醒过来了,站立行
走也会成为问题呀!" " 那怎么好意思呢?" 孩子爸爸道," 我们素昧平生,怎
么好意思麻烦你!" " 别客气,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只要你们不
怀疑我的企图就好!" 我笑着说。
  " 兄弟说笑了!" 孩子爸爸哀伤地道," 我们现在是家徒四壁,身无长物,
不怕上当也不怕受骗,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我从衣袋里
摸了一百元钱,站起身到孩子身边,将钱塞在孩子手里道:" 玲子拿着,买好吃
的去!" 孩子妈妈立即伸手拦住道:" 大兄弟,我们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你收
回去,我们不能要!" 我诚恳地道:" 大嫂,拿着,给孩子买点营养品吧,孩子
都这样了,我给这点都不好意思呢!" 孩子妈妈还要推辞,奶奶插嘴道:" 玲子
妈妈,收下吧,这位大侄子不像是坏人!" 孩子妈妈迟疑地看着她的丈夫,等他
丈夫同意地点点头,她这才肯收下。
  他们接受了我的馈赠,我们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从他们口中,我得知这
对夫妇男的叫刘海涛,女的叫赵玉竹。女儿刘玲子今年九岁。两年前上学途中不
慎摔倒昏迷过去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他们一家在城外一个站就下了车。下车前给我留了个地址,叫我有空一定记
得上他们家教教他们按摩,我满口答应,目送他们下了车,回来坐下,眼前浮现
出孩子那嶙峋的小腿,我的眼泪便忍不住流了出来。
  在朦胧的泪眼里,H市密集的建筑物开始闪现出来,飞一般地朝我扑过来,
城市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74。第39则(2)
  下了车,从车站出来,我打了个的,直奔培训中心而去。到中心时,我并没
急着去报到,先按苏姐说的去找旅社,心想反正住旅社也不要我出钱,住就住吧。
可是走了好几家,价格都太贵,住三个月,都得花三千多。我觉得我没必要花这
么多钱,不为公司打算,就算为苏姐节约了,还是先去报到,住学员宿舍吧。
  报到后,中心安排学员住宿舍里,三个月住宿费用才六百。我暗自庆幸,这
节约的是多大的一笔啊!
  和我住一个房间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叫席未,恋爱了但还没结婚。
小伙子是个话少的人,我问一句他答一句,弄得我觉得很无聊。想起苏姐的吩咐,
我想,现在自己已经安顿下来了,就给她回个电话吧。
  于是我走出寝室,到楼下的小花圃去给苏姐打电话。
  花圃很小,春天刚到,花木们尚未苏醒过来,就像火车上小女孩的小腿一样,
枯瘦没有活力。想到小女孩,我蓦然想起了你,想起离别时你的缠绵的眼神,想
起你不肯退去的红晕。
  我心里暗叫惭愧,自己能想到给苏姐打电话,居然想不到要给你打电话!我
摸出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我已经到了H市,安顿好了。晴儿好吧?
" 妈妈似乎没料到我这么快就给你们打电话,奇怪地道:" 你上午才走,现在才
下午三点,能有什么变化?好,好着呢?要她听电话吗?" " 妈,我怕她问我在
哪里呢——" 我迟疑地道。
  " 没事,我都给她说了!" 妈妈轻描淡写地道。
  " 什么?你说了?她有什么反应?别出事啊!" 我一下子就急了,觉得妈妈
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 没什么不好的反应,她呆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我哪里肯信:" 既然这样,
你就让她听吧,我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 没怎么,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知道?
那好,你等会儿!" 妈妈说,想是正把电话给你,我听得电话里有细碎的声音,
还听得你惊讶地说" 太好了" 的声音。
  我听到了我熟悉的急促的呼吸声,抑制不住自己,激动地道:" 晴儿,是我,
你的老公萧可!" " 萧,急死我了,你怎么这时才回电话啊!" 你是真的急,"
听说你是到H市去了,我要给你打电话,妈妈硬是不准,说是怕你担心——你怎
么这时才打电话回来啊,我急死了!" " 晴儿,别急,我好好的呢。" 我笑着道,
" 本来想瞒着你,怕你接受不了现实,哪知道妈妈这么快就告诉你了。你还好吧?
" " 我好好的,没关系,钱没了我们以后慢慢挣,家具卖了我们以后再买,店没
有了——我们以后再盘。但你可别累着了,不然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倒
是想得开,我稍微放心了些。
  " 晴儿,先别说以后,你要好好练习走路,一定要有毅力,用爱你老公我的
精神战胜困难,明白不?" 我嘻嘻地笑道。
  " 我会好好练习的,你得天天给我加油,不然我就没信心了!" 你撒娇道。
  " 好的,我天天给你打电话,我还叫许朵天天给你打电话,呵呵!" 我笑着
说。说到许朵,我脑海里便浮现出她和你亲热的样子,我想,她一定会答应的。
  " 许朵?她离开没有多久就打电话回来了!就你,倒记不得给自己的老婆打,
什么老公啊!" 你假嗔道," 是不是到H市就进发廊去了,把我忘记了?我告诉
你呀,以前进了呢我就不追究了,现在要敢进,嘿嘿,你该知道厉害,哈哈!"
" 哈哈,我进了你也不知道!" 我开心地笑道。
  " 嘿嘿,我有千里眼、顺风耳呢,你躲不过我!" 你笑道," 等我好了,能
走了,我就来检查!" 我乐了:" 欢迎老婆大人莅临指导工作,你要不在这三个
月里来检查工作,我回来可不饶你!" " 我要在三个月内不能到H市去,我就—
—" 你欲言又止。
  " 你就怎样?" 我问,心想你一定退缩了。
  " 我就要你回来接我,呵呵!" 你笑得很开心。" 抱着老婆参加培训,你想
想,美吧?" " 当然美!" 我笑着说," 不但美,还幸福呢,晴儿,快些站起来
吧,我真想和你一起参加培训呢。" " 晴儿哪,你真不懂事,和小萧要聊多久,
打电话接电话都要要钱呢!" 你还没开口,我倒听妈妈这样道。接着便听你嘻嘻
地笑着说:" 萧,妈妈心疼电话费呢!你在那边要穿厚点,别冻着了;要多吃点,
别饿着了。说了这么久,我挂了哟!" 我忙说:" 让我吻你一下,叭、叭,亲了
两口,你可以挂了!" 你呵呵笑道:" 够了,我真挂了!" " 挂吧,你先挂!"
我说,心里真不想就这样挂了。
  你还是挂了电话。我看了看通话时间,呵,居然打了半个小时!要每天都这
样打电话,我这三个月的电话费得用多少啊?但是,一天不听见你的声音,我能
快乐么?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受了积蓄被花光、家具被处理、杂货店被盘出去的现实。
你那性急的脾气,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而且变得能承受这样的残酷现实!这在以
前,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我不知道该佩服妈妈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呢,还是该佩
服疾病对人的巨大改造能力,你看我的那些担心,不都全是瞎操心吗?
  我关了电话,返身回楼上宿舍去,打算邀约席未出来逛逛这个中心。
  我进寝室的时候,席未竟然睡着了,还发出了均匀的鼾声。我不由得想笑,
真是个懒猫,这大好春光的,不出去玩玩,实在不该。我不去惊醒他,自己关了
门出去,在这个即将要生活和学习三个月的中心内瞎逛。
  培训中心占地很宽,一共也不知道有多少栋楼房。中心的主要干道都是水泥
大道,这些干道将中心划成块状,每块都或多或少有几幢楼房,楼与楼之间间以
花圃,或者植以高大的乔木,连接楼房与大道的甬道,两边常种一溜丁香,修剪
得齐齐整整的。
  将整个中心逛了个遍之后,我大体上把中心的建筑记在了心里。原来这里是
一所职业培训学校,可不光是培训按摩,敢情什么都培训。
  我瞎转悠了一阵,觉得很没劲,便信步朝门外走去,心想去逛逛街也好。
  一出门,便见校门口的张贴栏里贴了很多广告,围了不少人看,我因为无聊,
便也凑上去看那些小广告什么信息都有,我也不十分在意,可是,一条招工信息
却很是打动了我的心。那是某按摩中心招钟点工呢。
  我也就心动了一下而已,并没什么举动。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无聊。一无
聊我就开始瞎想,我怎么会感觉无聊呢?是不是没事做的原因?不对呀,自己都
好久没做事了呢,都没觉得无聊啊!不错,是好久没做事了,可是,那些日子是
和你度过的,能无聊吗?再说,陪护你也是做事呀,聊天、帮你练习走路、帮你
进行肢体按摩,这些都是很有意义的事啊!
  一个人要真没了事做,可真是件难熬的事。
  现在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逛,像个二流子一样,别提
心里多难受了。正在我难受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茫然地接过来问:" 谁呀?
加漫游的,你不嫌贵我还嫌贵耶!" " 小萧,听到你的声音真好,你要再说贵,
我就骂你了!你要嫌电话费用高,我给你充一千过来。" 苏姐的声音甜腻得让人
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我一听就乐了:" 得了,正好手机费用快完了,你要充就趁早,别等我话费
完了,没得打。" " 嘿嘿,你放心,我这就叫阿辉去给你充。" 苏姐道," 安顿
好没有?说好给我打电话的,怎么不打呀?" 我一怔,猛然醒悟过来,原来自己
本是要给苏姐打电话的,却看花圃那些没有苏醒的花木想起了火车上的小女孩的
小腿,想起小女孩就想起来你。结果一给你打电话,就把给苏姐打电话的事忘脑
后了。
  我听苏姐虽然问起为什么没打电话,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便笑道:" 我还
没安顿好呢。这不,我正往中心去。" " 你还没到中心?" 苏姐惊讶地问。
  " 快了。" 我心里暗笑,我确实在往中心走了,不过,是觉得街上瞎逛无聊,
这才逛回去的。并不是还没报到。
  " 那你得快点呀,未必火车晚了点?" 苏姐问。
  " 不是," 我心里突然想尽快结束谈话,便撒谎道," 我是步行前去的。苏
姐,我要过马路呢,不和你说了!" 我是真要过马路,但又是发自内心的想结束
和苏姐的对话。苏姐似乎很感意外地道:" 小萧,别给我节约钱,打个的呀,真
是!好吧,你快去中心报到,别去晚了人家下班了。" " 那好,苏姐,拜拜!"
我说了再见,静等苏姐的回应。
  " 小萧,过马路要注意安全!" 苏姐迟疑了一会儿,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 这个你可以放心!" 我强笑道," 我也不小了,你就别操这心了!" " 那,
你挂吧!" 苏姐说。
  我就真挂了。
  挂了,我的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沉重感。好像心口压着一块巨石,闷得我发慌,
堵得我难受。
  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感觉,一时竟然心灰意冷了起来,浑身都提不
起劲,只好懒懒地往回走了。
  回到寝室,见席未还在睡,没有醒的意思,我也干脆躺到了床上,想闭眼就
睡死过去。可是,我在床上折腾了半天也睡不着,倒把床折腾得嘎嘎直叫唤。
  77。第42则
               X月X日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一个星期就过了。今天,我去按摩院结算了工资,
买了些营养品,便直奔刘家去。
  玲子爸爸妈妈都进城了,家里就留下两位老人。我将营养品和两百块钱给他
们,又教了些按摩手法,问清楚了玲子爸爸妈妈的住处,这才离开。
  回培训中心时,遇到了班上的几个女学员,兰玫也在,她们正要出去玩。兰
玫见了我,便离开那群姐妹,说不去逛街了,要和我切磋技艺。
  那群姐妹便笑:" 玫瑰,看上帅哥了啊?要他给你全身按摩吗?哈哈!" 兰
玫便笑着骂:" 闭上你们的臭嘴,有种的就和我一起让萧哥按摩按摩!" " 哈哈,
得了吧,我们没种,你去吧!舒服了,别忘了回来给姐妹们谈谈感受!" 那群小
女子可真能说。
  兰玫见她们去远了,便笑着对我道:" 这群疯子!" " 你怎么不去了?" 我
问。
  " 我,我想和你切磋切磋,不会不答应吧?" 兰玫怯怯地道。
  我笑道:" 怎么会呢?——去哪里?" " 去你寝室吧,席未在吗?" 兰玫问。
  " 我刚才回来,不知道!" 我说," 那就上去吧,他在正好,我们三个切磋!
" 兰玫便和我一起上楼来,我开了门,没见席未的影子,我说:" 这家伙可能又
去逛街去了!" " 萧哥,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兰玫问。
  " 可以了," 我说," 你先做还是我先做?" " 我先做吧,你技术反正好,
不需要怎么练习的。" 兰玫笑道。
  " 好的," 我说," 这个星期学头部,你进步不小啊!" " 还不都是萧哥你
指导得好!" 兰玫笑着说," 你比老师都仔细,老师哪能一个一个地指导啊!"
我们一边聊着,兰玫就把我的头部做了一遍。正在我说谢谢的时候,兰玫突然羞
涩地道:" 席未说,你能把全班的女学员都做丢,有那事吗?" 我听她突然说起
这个来,尴尬地道:" 别听他瞎说!这话怎么能信!" " 不,我相信!" 兰玫道,
" 你给我做做,好不好?" 我尴尬地道:" 兰玫,你相信什么都可以,就是别相
信这个。" 兰玫道:" 萧哥这样说,就是不愿意帮我做了?"
          我笑笑道:"也不能这样说——"
  " 哈哈,你们在干什么?——我回来了!" 我们正说着,一个声音响起来,
门陡然就开了,席未那家伙匆匆窜了进来。
  " 席哥回来了?" 兰玫礼节性地问。
  " 我去外面逛了一圈,不好玩,想起中心还有这么多妹妹,嘿嘿,就回来了。
" 席未最初给我的内向性格原来是装的,这家伙现在嘴居然滑得很。
  " 席哥,你说过萧哥的按摩能什么来着?可是萧哥说没有的事!" 兰玫道。
  席未愕然道:" 我说过什么?" " 你说他能把班上的美女全按摩丢了,这是
你说的,对不对?" 兰玫说这话说居然一点都不脸红,我倒脸和脖子都发烧了。
  席未呵呵笑道:" 是,我说的,怎么?想丢在萧哥手下呀?呵呵,这个容易,
叫萧哥给你做,我在一边观摩!" 我瞪了席未一眼道:" 你家伙口没遮拦,你狠
你去做!" 席未哈哈笑道:" 萧哥,这可是你的原话,我没有添油加醋哈!" "
那是开玩笑说的,能当真吗?能传得全班女同学都知道吗?真是!" 我恼火地道。
  " 我感觉你说的是真的!" 席未嘻嘻地笑着说。
  " 对,我也感觉是!" 兰玫说," 你在我头上做都让我想入非非!" " 那是
你自己喜欢想入非非!" 我嗔道,我感觉脸上滚烫,现在这批年轻人怎么了?怎
么这样的话都拿来讨论啊?
  " 萧哥,给我做做,我倒真想体验体验!" 兰玫嘻嘻地笑道,一边还放着嗲。
  我已经羞得无地自容了,忙叉开话题道:" 要研究你们先研究,我去按摩院
上班去了!" 我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兰玫如何肯让,张开双臂拦住我的去路道:
" 你不做,我就不让你出去!" 我笑道:" 就凭你?能拦住我吗?让席未给你做
吧,他比我行!" 席未听得这话,知道我在借故排遣他,笑道:" 萧哥,这个我
可不行,还得你来!" 我哪肯再听他们两人罗嗦,心想这兰玫也真是," 丢" 这
么私人的事,能和人讨论吗?能让人在一旁观摩吗?
  我强行闯出了门,兰玫居然还追出门到走廊上来拉,过路上下的学员奇怪地
看着我们,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席未那家伙还倚门狂笑,不住地揉他那笑痛了的
肚子,真该死!
  我为了摆脱纠缠,只好用力挣脱兰玫的手,飞快地跑了。背后只听得兰玫的
哈哈大笑。
  刚才借口说是要上按摩院上班去,实际只是要摆脱纠缠,这一出来,我倒茫
然了。因为我并不真想去上班。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逛了一会儿,我给你打了个电话,报告了自己这一个星
期的收获。你也兴奋地告诉我说,你已经能够站立几分钟了。
  听你说能站了,我很高兴了一阵子,说了好多鼓励的话。高兴之余,我又想
起了玲子。想起了她那双如柴的腿,我的眼前似乎又见到了残酷的黑暗。玲子站
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就玲子爷爷奶奶那服侍的方法和能力,玲子还能坚
持多久都不可预知。
  我心里为玲子难受了一阵,想起刘大哥夫妇来城里上班了,便想去找找他们。
  这样想着,我便要行动,可是一转念又想:找到他们又如何?难道劝他们留
一人在玲子身边?那可能吗!人家欠债呀!人家不拼命挣钱连大人都没得活呀!
  这样想着,我又犹豫了。
  现在我真朝按摩院去了,在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只想找点事混手,免得瞎想
费神。
  下午,在按摩院做了几个钟点,为了避开纠缠,我没有回中心去,就在按摩
院里吃晚饭,之后又做了两个钟点。下班后,我匆匆地往回走,生怕席未又叫了
鸡,赶我出去写旅社。
  还好,席未不在,就算他叫鸡,也得他自己写旅社了。我正在得意,腰间电
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接过来看时,发现竟然是苏姐的。我和苏姐通电话是来中心
那天的事了,算来已经一个星期了。我担心这么久没跟她通话,她会骂死我,这
心就惴惴不安了起来。
  " 小萧,小萧吗?" 苏姐在电话那头急切地问。
  " 苏姐,是,是我!" 我迟疑着道。
  " 在磨蹭什么呢,怎么半天不说话?" 苏姐嗔道。
  " 没磨蹭什么,刚才手机不在身边呢。" 我支吾着,撒着弥天大谎。
  " 怎么这么多天都不给我打电话?" 苏姐终于还是问起了我的不是。
  " 我,我——" 我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解释,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 听声音就知道,你家伙一定是把我给忘记了!" 苏姐笑着道," 得了,别
支吾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出院了!" " 出院了?恭喜恭喜!" 我说,心里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按说,苏姐出院了,我该高兴,毕竟自己曾经得过她诸多的
恩惠,又曾经莫名其妙地想得到她的身体,现在自己也还和她有着肉体约定,而
最关键的则是,她是自己的老板!可是,我这心里却实在是高兴不起来。我似乎
对她的出院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不想知道,因为我怕再次窥视自己
的内心,触动自己脆弱的神经。
  " 小萧,怎么听你声音感觉很别扭呢?" 苏姐困惑地道," 好像你一点都不
为我高兴似的!是不是我这么久没给你打电话,你生气了?" 苏姐真是厉害,我
这么隐秘的心思她居然都能听出来。我当然不肯承认,连忙道:" 苏姐,你可错
怪我了,我这里正为你高兴呢!我都帮你谢过天谢过地了!" 我油腔滑调地说,
引起了苏姐的嗔怪:" 小萧,给我正经点!我告诉你哈,下周周末,我可是要来
看你,你可别躲了!" " 苏姐,你可千万别来!" 我急道," 你刚刚出院,不宜
远行,不宜舟车劳顿,不宜——" " 小萧,不是讨厌苏姐来看你吧?" 苏姐笑道,
" 你越这样说,我越是要来!就这样定了!" " 苏姐,你听我说——" " 我懒得
听你说!下周末,我一定要来看你!再见了!" 苏姐坚决地说,毫不迟疑地挂了
电话。
  我一下子呆在了寝室里。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害怕苏姐到H城来。苏姐来了,最大的要求莫过于要
我陪她,为她按摩,为她释放,这些事以前常做,我也习惯了,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不明白!
  " 其实,这很简单的,自己这是故作不明白。" 我告诫自己道," 自从晴儿
能开口说话,自己就再不想和苏姐有任何瓜葛,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是啊,自
从你能开口说话,我似乎看到了你站起来的那一天,为了不让你受委屈,我开始
憎恶自己和苏姐的不正当关系,开始憎恶自己这双摸过无数女人的手,我知道,
自己的那些堕落的事,哪一件让你知道,都是对你的巨大打击,对你的莫大侮辱
啊!
  可是,光憎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接了苏姐的电话,我的心情变得很坏,一仰身便躺在了床上。
  我现在已经遇到了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难题——我必须在苏姐和你之间做出选
择!
  要我选择苏姐是万不可能的!因为我不但不爱她,甚至从骨子里还有些憎恶
她。最关键的是,我从没想过要离弃自己的老婆!也许自己曾经经受不住外界对
自己生理的和心理的诱惑,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但我爱你的心没变,爱自己
的家的心依旧,我曾经为了你屈辱地活着,为了家艰难地支撑,盼的就是你有一
天能够醒过来,能够站起来,能够和我共同挑起家庭重担!现在你不但醒来了,
而且马上就要站起来和我一同走过后半辈子,我怎么可能舍弃你!
  我必须要解决的是自己和苏姐的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而不是和你的关系!
我和苏姐一定要结束,而且要在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之前就结束!
  可是,怎么结束?苏姐出车祸以后,我还寄希望苏姐能跟余辉好上,自己好
趁机从中抽身,可是,余辉那家伙太蠢,竟然花了三四年追一个大自己七八岁的
女人都没能成功!眼见得我已经没有法子可想,没有道路可选择了!
  我该怎么办?老天,教教我吧!
  " 萧哥,在吗?" 我正在胡思乱想,一阵敲门声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怯
怯地道。
  " 兰玫,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说吧!" 我懒懒地道。
  " 懒虫,哪有这么早就睡了的?大家都正精神抖擞的呢,就你先睡!快起来
开门,我有事找你!" 兰玫嘻嘻地笑着道。
  " 我真睡了,明天找我吧!" 我说。
  " 我知道你没睡,快起来!" 兰玫不依不饶地道。
  " 你这丫头真是!" 我无奈地道," 好,好,你等会儿!" 我弹起身,装着
穿衣服裤子,折腾了半天,这才开了门,将兰玫迎了进来。
  兰玫呵着手,一屁股坐到我的床沿上,笑着道:" 萧哥,这么不给妹子面子
啊!" 我尴尬地道:" 兰玫,深更半夜的,逗人闲话!" " 切!" 兰玫不屑地道,
" 都什么年月了,你还在乎这个!" " 什么年月也得在乎这个呀!" 我不满地道,
"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真累了,要睡呢。" " 我想找你切磋技艺。" 兰玫暧昧
地道," 我要你给我做,让我体会做的力度和做的效果。" " 你真是不到黄河不
死心!" 我笑道," 也好,你想怎样吧?" " 我要全身按摩!" 兰玫突然精神焕
发地道。
  " 你真想得出!" 我嗔道," 等会儿席未回来,看我们两个按摩,还不传出
去让所有的人都晓得了?我倒没什么,男人,不怕。可是,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
传出去多不好,谨防口水淹死你!" " 你放心,席未他今晚不会回来的了!" 兰
玫暧昧地道。
  " 为什么?" 我惊讶地问。
  " 因为他住我和丁香住的寝室去了!" 兰玫道。
  " 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
  " 这都不明白?他们好上了呗!" " 好上了?有这么快的吗?" 我疑惑地问。
  " 萧哥,你也不过就三十来岁,你怎么这么老土哇?现在的人,为了快乐就
住一起了,有什么好快不快,慢不慢的?今晚我是没睡的地方了,嘿嘿,就睡席
未的床了!" 兰玫说着,将身子一仰就倒下去了。
  我急的大叫道:" 兰玫,这是我的床!" " 睡的就是你的床!" 兰玫呵呵笑
道," 谁叫你不给我按摩!" 我见今晚不是事,心想,得了,我还是去写旅社吧!
操,席未这厮,叫鸡回寝室吧,我要去写旅社,出去泡同学吧,我还得去写旅社,
这什么世道啊,真是!
  " 兰玫,那你就早点睡,我先出去一趟。" 我说,转身就走。
  " 你去哪里?" 兰玫问。
  " 我去厕所,你不会跟来吧?" 我笑道。
  " 切!" 兰玫切了一声,不支声了。
  我逃一般跑出中心去,写了旅社。
  这一夜哪里能够睡得好!先是为席未和兰玫生气,后来就想到了自己和苏姐
的关系,想着怎么结束,设计各种方案,辗转反侧大半夜。
  一早起来,我怕敢回中心去,径直去了按摩院,在按摩院忙碌了一个整天,
直到晚上十点,才懒懒地回宿舍去。
  席未见我回来便吃吃地笑。
  我瞪了他一眼,他住了嘴,可是没一会儿,他又吃吃地笑开了,而且越笑越
狂。我恼怒地道:" 你小子看着我笑什么?我有什么好笑的?" " 没什么好笑的,
哈哈!" 席未笑得越发大声了。
  我不理睬他,洗漱了,自去床上睡。
  床上有一股女人的味道,一股素淡、轻柔、甜腻的味道。深深地呼吸着这种
味道,我的眼前似乎看见了你洁白的胸脯,又似乎看见了苏姐的裸体,还有我的
那些顾客……等我猛然回过神来,我才知道,兰玫昨晚果然就在这里睡了一夜。
  " 萧哥,你猜,我们班同学都在传什么笑话?" 席未想是自己笑着没劲,停
了笑到我床边搭讪着道。
  我嘻嘻地回敬道:" 传什么?不会是传你小子和丁香那点点破事吧?" " 不
是,怎么会传这个呢?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我们那点破事,他们也都有的,不值
得传为笑话。" 席未道。
  " 怪了哈,你和丁香也就认识不到七八天,一周下来就睡到一起去了,还不
是笑话?" 我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席未道。
  " 老哥——" 席未拉长声音道," 那些美女都是发廊啊,洗脚城啊,休闲按
摩院出来培训的,你以为有几个好货色?大家干柴遇到烈火,点燃了烧他娘个快
乐就行了,你何必这么看不开?人家兰玫主动找你,你倒好,跑出去写旅社去了!
这下好了吧,传为笑话了!" " 我写旅社被传为笑话了?" 我惊奇地道," 敢情
你们乱搞倒是正当的,我不乱搞倒是错误的了?" " 就是,就是!" 席未色色地
道," 被一个小丫头逼得败下阵来,你莫非有难言之隐?" " 你小子才有难言之
隐!" 我愤然道," 好了,我不和你扯了,我要睡了!" 席未似乎得了什么消息
似的,又哈哈笑了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什么都不尊重,连性都可以不尊重了!
  人类最崇高的,就莫过于性了!一方面它是种族繁衍的高尚行为,另一方面,
它是爱情的终极体征,婚姻的强效粘合剂!可是现在他们什么都不尊重,就算是
性!
  其实,就人类发展历史来看,人类自身何曾尊重过性啊!他们不是谈性色变,
畏之如蛇蝎,就是放纵情欲,沦为禽兽!现在这帮同学,竟然以乱交为正常,这
真是咄咄怪事!
  我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78。第43则
               X月X日
  时间过得飞快。
  仿佛就一转眼,周末就到了。因为心里老是惦念着苏姐周末要来看我,所以
我这神经就绷得特别地紧,我不知道苏姐来了,我将如何应对。
  是一如既往地和她苟合下去,还是向她挑明我要结束,我始终拿不定主意。
  星期五,苏姐来了电话,说星期六她自己驾车前来看我。我说你这也太费事
了吧。她说,你别管,人家想你了嘛!
  我听了这话就头皮发炸,恨不得一把撕了自己,撕成两片,晾楼上去!
  考虑到苏姐星期六要来,我只好趁周五放学,赶到刘家去见玲子。玲子一家
家门紧闭,我叫了老半天没人应。后来来了个当地人,我忙问:" 这家人到哪去
了?" 那人道:" 进城去了。" " 他家不是有个小植物人吗?怎么不留人照顾?
" 我不解地道。
  " 听说是小玲子前几天感冒了,我也不清楚。" 那人道," 都植物人了,怎
么还会感冒,真是奇怪!" 我脑袋嗡地一下,心想,这下糟了!植物人身体抵抗
能力差,最怕感染其他疾病,这一感冒,小玲子还不兄多吉少!
  我想问明白玲子进了哪家医院,可是那人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也白问。我伤
感地出了村,到村外的公路上去等公交车。心里想着,是不是我叫爷爷奶奶为玲
子按摩,让玲子着了凉啊?要真是那样,那我的罪可就大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城的公交车,倒等来了出城的车。远远地看见汽车停斜
对面的站台,下了一批人,又缓缓地开走了。下来的人里,我看见一个男人,怀
里抱着个黑色的匣子,匣子上衬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后面跟着三个人,缓缓地向
刘家所在的村子去。我正想会不会是刘大哥一家呢,却见回城的公交车到了,停
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此时暮色四合,我哪有时间去思量那些人到底是谁,
只得匆忙上了车。
  车经过那几人的身边时,我终于看清了他们,果然是刘大哥一家!我还看清
了刘大哥怀里抱着的黑匣子上那黑白的照片,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我没来得
及向他们打个招呼,汽车便飞快地甩下他们远去了,就像甩下一群可怜的弃婴。
  坐在空荡荡的车上,感受着四面合拢的苍茫暮色,偶然向窗外望去,却见高
楼之外的小块田地里,正有几条撒欢的狗,围着几株不知名的树嬉戏。那几株树,
正开出艳艳的花,似乎要给寂寞的田野以一点欢乐。然而四野里,还是沉沉的死
寂。死寂的田野,死寂的楼房,死寂的树木,以及死寂的我的内心!是的,春天
早就到了,但春天的气息并没有降临到每一个事物身上。像我,曾经最早感受到
春天生的气息,可是有的人,在这个春天,也许只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了。
  我感伤着,为玲子的最终离开流下了眼泪,在朦胧中,我似乎看见了自己的
黑匣子,也衬着白色的小花,贴着自己的黑白照片。我不知道捧着它的双手,到
底是谁的……
  回到寝室,我郁郁寡欢,连晚饭都没吃就睡了。
  半夜里,听得门被打开,感觉灯被摁亮,然后感觉有人上了席未的床。我朦
胧地想:席未这家伙可真能折腾,这都多半夜了才回来!
  " 萧哥,睡着了吗?" 席未那边有声音问。
  我吃了一惊,忙睁开眼睛看,真是闯了鬼了,回来的竟然是兰玫!
  " 怎么是你?" 我恼怒地道。
  " 怎么不可以是我?" 兰玫反问道。
  " 兰玫,你怎么可能有我们寝室的钥匙?席未那家伙不可能把钥匙给你吧?
" " 呵呵,怎么不可能?为了让我腾出那间屋,他可是什么都敢干的!" 兰玫笑
道," 萧哥,我倒想知道,你今晚是不是还要出去写旅社,呵呵!" 我想不出世
上还有这么不要廉耻的人,就算是按摩女,也没必要作践自己到这个地步吧?
  我说:" 兰玫,你这是何苦作践自己!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不要点名声?"
" 萧哥,就是你!让我好没面子!" 兰玫气呼呼地道," 人家好歹是个女孩子吧?
主动找你就够委屈的了,可是你呢?还不要!难道我就这么差劲,全然入不得你
的法眼?" 我觉得这简直是荒唐:" 兰玫,你人很漂亮的,没来由闹这些闲气。
我有我的做人的原则,你别给我添乱子了!你要在这里睡那是你的权利,对不起,
请回避一下,我要起床!" 兰玫冷笑道:" 你以为我没见过!男人不都长那玩意,
有什么好回避的!你要起床起你的!" 我听了这话很生气,心想这女人怎么能这
样?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寝室睡觉就他妈惊世骇俗了,怎么还能这样?我想,得了,
你不是见过吗?你都不怕我还怕呀!我坐起身,穿好衣服,呼地搂开被子,露出
我的光光的大腿,便去找裤子穿。
  " 你起床做什么?" 兰玫望着我的大腿道。
  " 你不是要我帮你按摩吗?我起来给你按摩!来吧,你都不怕,我怕个球!
" 我恨恨地道。
  " 萧哥,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兰玫惊喜地道。
  我哪管那么多,穿好衣服裤子,走过去,一把把她按倒在了床上……
  我很快就让蓄谋而来的兰玫走向了高峰体验,看着她潮红的脸,迷离的眼神,
狂乱的肢体动作,听着她夸张得寻死觅活的叫喊呻吟,急促的呼吸,我真想放纵
了自己的情欲。
  我把牙齿都快咬了个粉碎,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是我不欲,而是我害怕。
  我害怕自己再一次跌进别人预设的陷阱里去。如果说跳进苏姐和余辉设置的
欲望陷阱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自己为了钱当时什么都可以出卖,那么眼下这个陷
阱自己就大可不必跳了。我现在有钱了,而且也并不急等钱用,再说,就兰玫这
样子,也没钱给我。那么自己就控制一下情欲吧,即使要发泄,忍一天,明天苏
姐来了,想不做都不行的,为什么不能忍呢?
  " 萧哥,你就不想上了我?" 兰玫瘫软在床上时,乜斜着我娇羞地问。
  " 我是阳痿,你满意了吧?" 我愤愤地道。
  " 哈哈,我就说嘛,天下哪有见了美女不动心的男人!原来你真是有病!"
兰玫笑了起来,精神抖擞地道。
  看她这精神头,我真怕她再有按摩要求,忙退缩道:" 兰玫,你自己睡吧,
我想出去走走。" 兰玫嘻嘻笑着,点头答应了。
  我出了门,下了楼。借着路灯我看了看时间,天,都两点多了,我可到哪里
写旅社去!
  我一时犯了愁:写旅社是不可能的了,回去吧,屋里又有个母老虎!怎么办?
操,总不能在外面站一夜吧?回去睡,一个小女人,把自己吓成这样,真她娘的
笑话!回去,怕个球!
  我心一狠,就转了回去。
  其实,兰玫已经发出了均匀的鼾声,我进屋的声音并没打断她的酣睡,我这
才放心地上床,和衣睡了。
  79。第44则
               X月X日
  兰玫走得很早,亏她还知道廉耻。我已经不想再这么折腾下去了,吃了早饭,
便收拾了行李,住进了旅社。
  苏姐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说她中午到,而且要我不要先独自去吃饭,一
定要等她到时我们一起去。我不敢多说什么,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
  一上午我都呆在旅社房间里,不想去见光,仿佛一见光自己就会随光子消散
似的。
  中午十二点,苏姐再次打来了电话,叫我到培训中心附近的一个星级宾馆去
见她。我只好起身前去。一路上,我前顾后盼,老怕遇到同学,心里像揣了只兔
子,惴惴不安。
  越是怕遇到同学,就越是容易遇到同学。我正走在大街上,迎面就来了席未
和他的相好丁香,两人手挽手地,潇洒地走来,缠绵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对
热恋中的男女,你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席未还有个女朋友在深圳打工。
  " 萧哥,去哪?" 席未问道。
  " 随便走走。" 我说。
  丁香手捂着嘴,看着我吃吃地笑。我的脸有些发烧的感觉,便匆忙离开了。
  我的身后便听丁香道:" 没看出哈,这么英俊的一个帅哥,居然是个……嘻
嘻!" 我心里恨恨地骂道:" 阳痿!哪个舅子才是阳痿!" 我变得灰溜溜地了,
到了宾馆,敲开苏姐的房门,刚一进去,就被苏姐抱住了,她的幽兰的香味再次
热烈地扑进我的鼻子。她踮着脚,吻上了我的脸。
  刚才丁香吃吃的笑声和说我的话还在耳边,她那怪异的眼神还在我眼前闪现,
我心里说:我他娘不是阳痿!然后就热烈地回应起了苏姐。
  一阵狂乱的吻,让我们忘记了时间。等我们去浴室冲了弄脏了的身体,苏姐
说:" 你说,吃什么,这个宾馆中西餐都有卖的。" 我没有出声,剧烈的释放后,
我的脑子变得特别的清醒。我沉默了半天道:" 苏姐,我们结束吧,我不想再这
样下去了!" " 你说什么?" 苏姐吃惊地望着我道," 你再说一边!" 我抬头望
了望苏姐蓦然变得难看了的脸,坚决地道:" 我们结束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 苏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小萧,这个问题我们现在没得商量!别提这件事,
我们下去吃饭吧!" " 苏姐,你就算是同情我和我的家吧,求你放了我!" 我几
乎就要给苏姐下跪了。
  " 不行!" 苏姐呼地站起身来,决然地道," 什么事都好谈,就这件事,咱
们免谈!小萧,我大老远跑来,你就给我说这个?" 我见苏姐是铁了心了,心里
一时难受得想一头撞死算了。可是,我胆怯到连撞墙的勇气都没有!
  苏姐道:" 小萧,以后我不希望你再说这话了,你是上天馈赠给我的希望,
你要再这样,我就死给你看!" 我看了看苏姐,见她悠然地望着窗外,神色间哪
有寻死的意味,心里便不由得冷笑:你寻死,我死一百次你也未必能有勇气死得
了!但我什么都没说。沉默,现在,我只余下沉默了。
  " 走,小萧,我们下去吃饭,你看,这都快三点了!" 苏姐抓起手袋,作势
要出门去。
  我冷冷地道:" 苏姐,你自己去吃吧,我不饿,不想去。" " 小萧,你别给
我来这个!" 苏姐怒道," 你看我都低三下四到了什么程度!我跑这么远找你,
你以为我就是要找你图一时的快乐?" 苏姐说着,眼圈居然红了,声音也变得哀
怨:" 小萧,我多次试图在余辉那里找到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可是,我找不到!
我一个星期没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把你忘掉,试试自己能不能离开你,
可是,我不能!小萧,我没想过要破坏你和你老婆的感情,也没想过要破坏你的
家庭。我只是想看见你,想听到你的声音,因为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够快乐!
小萧,我求求你,不要再说这些让我伤心的话了,好吗?" 我期待着苏姐发怒,
盼望她能一脚把我踢飞,哪里想到她居然做出这样一副可怜的样子。
  看着她眼泪滚珠一样掉了下来,我再控制不住自己,鼻子一酸,一把便把她
搂了过来。
  " 苏姐,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说了,以后我再也不说了!" 我伤心
地说。
  听我说出这话,苏姐立即收了眼泪,并且笑道:" 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可我马上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能答应苏姐这个呢?我发现自己有时候真蠢,女人
的几滴眼泪,就这样让我缴械投降了。我甚至暗自想,是不是兰玫在我面前掉几
滴眼泪,自己也会上了她?我这什么人哪!
  我们吃了午饭,苏姐又提议去这座城市最大的动物园玩。
  去动物园实在没意思。但苏姐兴致很高,挽着我的手臂,有说有笑地,每一
种动物都能引起她的兴奋,每种动物的怪异动作都让她手舞足蹈。我实在不知道
她怎么能够这么快乐,看她勾着我的手臂,将头依偎在我的肩头,我没有一丝快
乐的感受。相反,我只觉得特别痛苦,特别像做贼般的提心吊胆。
  后来我们来到了狼馆。站在这里,我一动不动。
  苏姐似乎对狼并不太感兴趣,娇媚地道:" 小萧,我们到那边去看老虎,好
不好?" 我摇了摇头道:" 我想看看狼,你先去吧。" " 狼有什么好看的?你看
它不停地跑,像个疯子!舌头也伸得老长,和野狗差不多!" 苏姐笑着道。
  " 就因为这些,我才喜欢看!" 我说。
               第22部分
  " 你居然喜欢这些?" 苏姐惊异地看着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 不是喜欢,而是觉得它可怜!" 我悠悠地说," 我有时就觉得自己也像一
只圈在笼子里的狼,一直不停地奔跑,在笼子这狭窄的地盘上,不知道为什么要
跑,也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你看它跑得舌头都吐出来了,口里喘得多么厉害!
这样活着,它有多累啊!" " 小萧,我明白你的意思。" 苏姐道," 你别感慨了,
你回去以后,就不用这么劳累了!你可以好好地当你的培训部经理!" 我长叹一
口道:" 苏姐,你不明白!" 苏姐怜惜地道:" 你有什么就给我说,我不就明白
了?" " 算了,走吧,去看老虎!" 我说。
  " 小萧,你看,老虎耶!" 苏姐一到老虎馆,就兴奋不已,拉着我看那只躺
着的东北虎。
  那是一只吊睛白额大虫,花斑显得粗犷豪放。可惜,笼子里的老虎哪还有老
虎的威风,病恹恹地躺在地上打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可是苏姐却特别喜欢这只虎,说它有啸谷的豪气,有穿林的矫健,还有睥睨
一切的傲骨。
  我知道,苏姐其实就是这么一只老虎。一个女人,打拼下万贯家私,没有老
虎一般的豪气,睥睨一切的傲骨,穿山越涧的本事,怎么能做到这一切?
  可是也正是因为它是这样一只老虎,才使我一想起要和她商量结束时,便感
觉是在与虎谋皮。无奈与恐惧,狠狠地揪着我的心,将我高高提起并摔下,摔落
在荒山野岭,尸骨无存。
  我想在心里拣拾起自己的尸骸,可是,我连伸手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有一双
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呢。
  我心里发着感慨,一种消极情绪笼罩着我,使我再提不起精神,便提议要回
去了,苏姐似乎游兴正浓,但她不想违了我的意思,点着头同意了。
  出了动物园,我们正要上车,没提防一个人在我肩头一拍道:" 呵呵,难怪
连兰玫都不放在眼里,敢情早有情人了啊!" 听声音我就知道是席未。
  今天还真是,到哪里都能碰见这家伙!
  " 萧哥,介绍一下,这位是——" 席未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我叫苏婵,萧可的朋友!" 苏姐立即伸出手和席未握了握,又去拍了拍丁
香的肩,笑着道:" 小妹可真靓!" 她还回头问我道:" 小萧,都是你的同学吧?
" 我应道:" 是的,这是席未,这是丁香,他们都是我一个班的。我们还是一个
操作组的呢。" " 以后多关照萧可!" 苏姐说着客气话道," 你们要去哪?要不
要我开车送你们?" 席未忙道:" 不打搅你们!我们到动物园胡乱逛逛。" " 既
然这样,那我们走了,你们好好玩!" 苏姐说着,钻进了驾驶室,我也进了副驾
驶的位置。
  丁香大约总喜欢在人家还没离开的时候说人家两句吧,我又听见她说:" 乖
乖,那女人可真漂亮!" 而席未也啧啧地道:" 成熟就是一种美呀!你看她那熟
透的样儿——" 苏姐扭头朝着我,妩媚地道:" 小萧,没让你难堪吧?他们都说
我还可以呢,呵呵!" 我淡淡地道:" 开车吧,我还能不知道?" 苏姐确实漂亮。
培训班那些美女们还没有比得过她的。可是,漂亮又怎样?漂亮于我有什么意义?
当一个人的自由被漂亮左右着,我宁可她不漂亮!当一个人在漂亮中迷失了自己,
我也宁可不要漂亮!漂亮应该是一道远观的风景,而不应该成为巨大的心理障碍。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宾馆。我兴味索然,一回去就躺床上不想起身,苏姐却又
来软磨硬缠,好歹又缠绵了一场,直到夜幕降临,我们才出去吃夜宵。
  80。第45则
               X月X日
  今天一早苏姐便走了,临走她说:" 以后,我每个周末都来看你!" 我听得
这话就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忙说:" 你别这么频繁地来,影响不好的!" 苏姐便
笑:" 这是H城,怕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寂寞的!" 我便闭了嘴,再不肯说话。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像电一般穿透我思维的黑暗,照得我心惊
肉跳起来。
  苏姐走了,我忙不迭捡拾起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原来我竟然想杀了她!
  这个可怕的念头怎么会突然在我脑海里闪现?我不由得考问起自己来,难道
自己竟如此憎恨苏姐?难道苏姐竟可恶到了这种地步?不!绝对不是!苏姐不是
这种女人!苏姐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我而已,这不是她的错!她对我这么
好,这么有情义,目的无非是想得到我的一点点爱,她甚至都不愿意破坏我的家
庭!
  可是,我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呢?
  是不是自己内心里对苏姐的爱充满了恐惧?是不是自己太害怕失去你?——
真要走到这一步,我想,不会是我杀了谁,只会是自己杀了自己!
  送走苏姐,这个念头被我揪出来,掐住了,并让它淹没在意识的湖泊里,窒
息,死亡并消散。
  我不可能成为一个杀人犯,偶尔冒出的一个念头,只能说明自己现在是极力
想挣脱苏姐的控制,仅此而已,自己大可不必惶恐。怎么才能挣脱?我可选择的
道路或者方式确实不多,但我不可能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
  被爱本应该是件非常荣幸、非常快乐的事,可是被错爱竟然这样无奈、这样
痛苦!爱一个人没有错,但错爱上一个人,就是天大的错误了!爱一个人不应该
给所爱的人以痛苦,这一点,苏姐知道么?
  她要知道,她就早抽身了!我愤愤地想。
  怎么才能摆脱被错爱的窘境,让自己轻轻松松地爱自己所爱的人?谁能告诉
我?
  " 萧哥,发什么呆呢?我看你呆半天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把我吓了一
跳。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站在宾馆外的停车场旁边,定定地站着。苏姐的车
早就没了影子了,站在我面前的,是让我一见便头都大了的兰玫!
  " 兰玫,怎么是你?" 我敷衍地道。
  " 怎么就不可以是我?" 兰玫笑道," 刚才在宾馆帮人做了个按摩,挣了一
笔,萧哥,我请你吃中饭,赏不赏脸?" 我心想,这丫头可真能折腾,才来这H
城里几天,竟然就开始揽业务了!
  我笑着道:" 兰玫,按摩很辛苦的,你就留着买点胭脂擦擦吧,别糟蹋在我
身上了!" " 萧哥,话里有话说!" 兰玫不满地道," 你既然这样说,我还真得
就要请你吃饭,看你赏不赏脸!" 我苦笑道:" 兰玫,这吃饭还早呢,我看就算
了吧。你都知道挣外快,我就不知道啊?拜拜,我去按摩院上班去了!" 我说着
抽身就走,哪知兰玫眼疾手快,几步过来,一把便拉住了我的手臂,笑嘻嘻地道:
" 今天不让你去挣外水,看你能咋的!" 我简直服了这家伙!
  兰玫其实是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天真活泼,甚至有些淘气。虽然有时做事出
格,但我并不讨厌她。被她这样一拉,我还真没辙了。
  " 兰玫,总不至于现在我们就去吃饭吧?这才十点呢,猪都不吃这么早的!
" 我苦笑道。
  " 我们先去你的旅社吧,嘻嘻,你想逃,哪有这么便宜!" 兰玫嘻嘻哈哈地,
歪着头道。
  " 嘿嘿,你就不怕我使坏?" 我坏坏地道。
  我们一边往旅社去,一边瞎聊。我的话也渐近猥亵,和兰玫的动作也渐近狭
亵,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或许想报复点什么,或许只是想释放一下心情,我撤下了心理上的一切防线,
陪兰玫走向旅社,兰玫突然说:" 还是回中心吧,中心安全!" 于是我们说笑着
往中心去,进了屋,关了门,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
  等我从与兰玫的缠绵中挣脱出来,便后悔开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真正的走向堕落!
  我不敢去想自己走向堕落的原因,也不愿意去想,提溜上裤子,便和兰玫去
外面吃饭。
  兰玫变得特别的温顺,勾着我的臂弯,将头依在我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
子。
  我们正在大街上卿卿我我地走,迎面又碰上了席未和丁香!这真是人生何处
不相逢呀,我到哪都能遇到这家伙!
  " 萧哥,不会吧?才送走一个姓苏的,就又钓上了一朵玫瑰花?小心玫瑰有
刺哟!" 席未夸张地笑话着我,还上前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轻声道," 别人说
你阳痿,我可没说!这不,你都左搂右抱了,还阳痿个鸟!" 我还了席未一拳道:
" 瞎说什么你!" 丁香瞅着兰玫道:" 玫瑰,你不是说——" " 说什么!" 兰玫
抢白道," 我说什么了?别瞎说!要吃饭就跟我们一起走,不吃就拉倒!" " 吃,
吃,不吃白不吃!" 席未哈哈笑道," 为了庆贺我们最后一对配对成功,也该好
好庆贺哈!" " 什么配对成功?" 我不解地道。
  " 让我好好告诉你!" 席未说,他让两个女人先走,然后在我耳边悄悄道,
" 班上就剩你和兰玫没配对了,其他的早就如胶似漆了,连这你都不知道,亏你
是出来混的!" " 我没和哪个配你那什么狗屁的对,你别瞎说!" 我皱眉道。
  " 嘿嘿,萧哥,光棍眼里不揉沙子,我一看玫瑰那一副滋润成小女人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们配对成功了!" 席未笑道," 要不要我把她喊过来问问?" " 我操,
这也好意思问?" 我白了这家伙一眼道。
  " 萧哥,大家都是出来做的,逢场作戏嘛,得痛快时且痛快,何必苦了自己?
三个月后大家一拍两散,谁他娘还认的谁是谁呀!" 这真是精彩的谬论!我心里
一阵难受,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沦落为这样的肉欲动物!
  当人完全被欲望征服,人就只配叫动物了!
  吃完饭,席未和丁香瞎逛去了,兰玫却和我回中心去,看她一路走一路兴奋
的样子,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才好。
  回到中心,我终于鼓足勇气对兰玫说:" 兰玫,我们到此为止,以后大家该
干啥干啥,你说好不好?" 兰玫听得一怔,定定地看着我,好久之后才道:" 萧
哥,咱们本来就是玩玩,你别当真就是,可也不必这么快就结束吧?" " 我,我
觉得这样做,太,太对不起家里的老婆了!" 我怯懦地道。
  " 老婆?哈哈!" 兰玫道," 现在哪个男人还把老婆当一回事,也就是你,
才把老婆当个宝!" 我不支声了,和一个还没结婚的按摩女说这些,说了她也不
懂。
  现在自己跳进了又一个烂泥坑里了,我想我是爬不出来的了。
  果然,兰玫道:" 我也不要求你怎样,只要求这三个月,不,是两个半月!
这两个半月的周末,你是我的就行了!" 我差点没晕倒!
  苏姐早就出高价将我包了,哪还有你的份啊!
  我望着兰玫,见她一脸的妩媚,一脸的对" 性福" 生活的憧憬,我就知道,
我将彻底被自己的欲望毁掉了!
               第81则
               X月X日
  这个星期一,班上便盛传我和兰玫配对的事,传得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
就是——杀人!我当然不会真的去杀人,但我的焦虑和烦躁,却已经达到了饱和。
  从上周一开始,你每天都发来的好消息,终于由" 能走几步" ," 能走十几
步" ," 能走几分钟" ," 能走十几分钟" ," 能走半个小时" ……到了今天的
" 出院了" !
  这些个消息对我来说,虽然是一天一天地传来,一天一天地让我欣喜,但你
的每一次进步无疑都是对我的强刺激!我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了这么久,不就是
盼着你出院这一天吗?
  听说你出院了,那些配对传说给我的烦恼一下子全都散了个干净。中午我独
自去小饭馆炒了个荤菜,要了瓶老白干,好好地庆祝了一番。下午来上课时,还
醉熏熏的。兰玫俨然成了我的情人,见我似乎醉了,竟然到老师那里帮我请了假,
服侍我回去睡了。等我一觉醒来,还见她坐在床沿,定定地看着我。
  " 醒了吗?" 她见我睁开眼,便一脸温柔地道。
  " 你在这里干啥?" 我坐起身道," 你没去上课?" " 下午是操作课,你不
在,我和谁配对操作?" 兰玫道。
  " 又是配对!" 我愤愤地道," 什么配对?配什么对?" " 你别生气,大家
不都是说着玩嘛!" 兰玫道," 你要不高兴,我以后就不提这两个字。" " 还以
后?" 我凶巴巴地道," 我们能有以后吗?" " 萧哥,要死人呀?别这么凶嘛!
" 兰玫委屈地说," 玩玩嘛,当什么真!" 玩玩?玩他娘个鸟!我不给你玩死才
怪!都他娘怪自己,怎么会一时糊涂玩上这样的火!
  " 你走,我现在不玩了!" 我粗暴地撵着兰玫,一挥手竟然将她划拉了个趔
趄。
  " 干什么呀?你要死呀?你就不知道温柔点?哪有你这么用力的?" 兰玫撅
着嘴道。
  " 去,去,去,别来烦我!" 我愤愤地说," 不要以为我们有过一次,我就
得永远听你的!" " 你说什么姓萧的?" 兰玫火了,她双手叉在腰上,怒气冲冲
地道," 给你鼻子你上脸,你是不识抬举!你以为本小姐那么好上?白白让你上?
没门!说好了,两条路,你选!" " 切!" 我不屑地道," 还两条路,你以为你
是谁?" " 我是谁?" 兰玫轻蔑地道," 我谁都不是,我就是我,兰玫!两条路
由你选:一条,我们继续好下去,等培训结束我们一拍两散;另一条,给钱!"
" 继续好下去?没门!" 我决然地道," 给钱,得看多少!" " 好,你是要给钱
的了!" 兰玫冷笑道," 那就给吧,十万,不算多,也不算少!" " 十万?" 我
气呼呼地道," 打劫呀?你以为你是谁呀,能卖这个价?" " 给不给吧?" 兰玫
恨恨地道。
  " 不给!给一百块我就给!" 我冷冷地道。
  " 一百块?打发按摩女吗?" 兰玫瞪着眼睛道。
  " 可不就是打发按摩女吗?" 我讥讽道。
  " 好,你等着,我叫你打发按摩女!" 兰玫气呼呼地说着,一甩门就走了。
  兰玫一出去,我便呼地跳了起来,心里后悔得要死。天,我刚才都干什么了?
我怎么和她吵这种架?且不说无缘无故和别人吵架不是我的个性,得罪女人也不
是我的能耐呀!不行,我得把她叫转来!
  我匆匆起床赶了出去。见兰玫走得还不远,忙跑步上前,一把拉住她道:"
兰玫,你别走,我刚才都说的是气话,是我一时糊涂,乱说的,你别急着走,我
们先谈谈!" 兰玫回过头来,眼里冒着火,冷冷地道:" 你怕了吗?" " 不,不
是!兰玫,我刚才睡糊涂了,你别介意!我们回去好好谈谈。" 我委曲地道。
  " 我有事,你放开我!" 兰玫怒目相向,一点不给回旋的余地。
  " 兰玫,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不要这样嘛!" 我小心地说。我这人也不知道
怎么回事,往往在关键的时候,拿不定主意,这不,我又妥协了。
  " 你答应我什么?" 兰玫总算缓和了些。
  " 这个,我们回去说好吗?" 我拉着她的手说。
  兰玫疑惑地看着我,没有继续和我对立,跟着我进了卧室。
  " 现在可以说了!" 兰玫一进房间就说," 你答应我什么?给钱还是要和我
继续好?" " 兰玫,我们能不能好好说?难道就没有别的路了?" 我小心翼翼地
问。
  " 不行!" 兰玫坚决地道," 这两条你非得答应一条,不然,我就太没面子
了!我兰玫好歹也是人中之凤,班上那么多男人要来和我配对,我连正眼都没给
过,我好心好意主动找你,愿意和你配对,已经丢尽了我的面子,你倒嫌弃起我
来了!你什么意思呀你!" 兰玫说着,竟然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哪见得女人哭,手忙脚乱地道:" 兰玫,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也得
要我消受得起呀,我不配你这样对我好——" " 萧哥,你知道我对你好你还嫌弃
我?你这不是欺负人吗?呜呜——" 兰玫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知道和她说不清楚,哀伤地道:" 兰玫,你何必也这样逼我啊!" " 我也
逼你?" 兰玫惊讶地道," 谁还逼你了?" " 没有,没有!" 我急忙道。
  兰玫用挂着泪水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我,好一阵后,她变得温柔起来:" 萧哥,
让我们也像丁香和席未那样吧,快快乐乐地度过这两个多月多好!想那么多做什
么呀?" 我哀叹道:" 兰玫,席未没结婚,我是结过婚的。万一我老婆哪天找到
中心来,你跑来一搅和,我和她还能有清净日子过吗?" " 哼哼,自己做都做了,
就别怕后患!" 兰玫媚笑道。
  " 兰玫,你就放我一马,权当是放了一条可怜的小狗的生路,好不好?" 我
可怜巴稀地道。人,将自己降格为狗,我也算走到头了。我心里想,我还活在这
世上做什么呀!
  " 萧哥,看你把自己说得多惨,把我说得多可恶!" 兰玫道," 说一千,道
一万,我反正是贴上你了,你休想摆脱我,嘻嘻!" " 兰玫——" 我几乎绝望了,
" 你就做点好事吧!" " 做好事?我解除你的孤独和寂寞,还没做好事?我现在
不想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了。你可想好选哪条,别到时又反悔!我走了,你慢慢
想吧。" 兰玫甩下这话,高跟鞋敲着走廊远去了。我没有再去拦她,一仰身倒在
床上叹起了气来。
  人哪,犯什么傻都是致命的呀!我哀伤地对自己说。自己明知道那是陷阱,
可是偏偏要去跳,自己还以为是对苏姐的报复,这下好了!这岂止是对晴儿的侮
辱,更是对自己的玩弄!你这是玩弄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前途?我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就算晴儿全好了,我能舒心地过好日子吗?
  82。第47则
               X月X日
  因为和兰玫闹了不愉快,班上传我和她配对的声音倒是没有了,不过大家大
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我,弄得我一个星期都不自在。
  这几天,席未每天放学后都要跑旅社来找我,询问我和兰玫的事,我都支吾
不语。他便总结性地道:" 萧哥,你这样放不开,你会活得很累的。都什么时代
了,还有你这么放不开的人!及时行乐你都不懂啊?就说你吧,离开老婆三个月,
偶尔放纵一下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人都拿钱去找呢,你这又不要钱!学学兄
弟我吧,我爱我的未婚妻,可以说是爱得要死,但是不等于我爱她我就不生活了
吧?男人耶,憋久了不释放会阳痿的!" 我哪能听这小子的谬论,一次次地撵他,
可是,撵了他还来。
  今天是周五,放学后,席未跟着我到旅社来玩。
  我正盘算怎么应对明天的艰难局面,你的这个电话差点没把我吓死!
  ——你说,你要在周六来看我!
  你调笑着说:" 大半年的,你一个人辛苦了,我也该尽尽做妻子的责任了,
你说是不是?" 我哪敢让你来!光苏姐和兰玫就叫我受不了了!我到现在都没想
好怎么在这两人之间斡旋,你要再来,那可就够热闹的了!
  天哪,我该怎么办?
  " 晴儿,你刚刚复原,千万别太劳累,你就别来了!" 我只好劝你别来了。
  哪知你却笑道:" 萧,我现在和从前没有两样了,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好人了!
你别为我担心,我没事的。你一个人在外面,生活起居都不方便,我不放心,我
得亲自来看看!" 我几乎是绝望地叫道:" 晴儿,别来,你来我会不高兴的!"
" 嘻嘻,不是吧,还不把你给乐坏了,你这个小坏蛋!" 你暧昧地道。
  我哪有心情和你调情啊,直急得我抓耳挠腮,难受至极!
  你是一定要来的,你根本就不容我打什么商量。我只有回头去求苏姐了:"
苏姐,这个周末,你就别来了吧!" " 小萧,怎么突然变卦了,我们都说好了的,
我推掉了好多应酬,怎么能不来呢?来,是一定的,你别劝!" 苏姐也是一定要
来的!
  席未神秘地看着我,呵呵笑道:" 萧哥,我算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怕和兰玫配
对了!原来你怕这个呀!想想都恐怖,明天,你可怎么应付得过来!" " 你小子
别添乱了好不好?" 我哭丧着脸道," 你倒说说,我该怎么办啊?" " 避一避吧,
" 席未道," 你既然没有分身术,就只好避一避了。" " 你是说要我去躲?" 我
问。
  " 不然能怎么样?" 席未道," 你老婆来了,见你居然和两个女人有染,还
不把你撕了?" " 不,不行!" 我痛苦地道," 其他两人我可以避而不见,我老
婆来了,我可不能避而不见啊!她刚从医院出来,要是到这里找不到我,她怎么
受得了!" " 嘿嘿,受不了?难道就能受得了你的外遇?" 席未冷笑道," 萧哥,
趁早溜吧,留两封信我给你挡一挡算了。" " 没想到我萧可竟然有落得这步田地
的一天!" 我颓然长叹,眼泪不期然便涌了出来。
  " 你快些准备吧。赶紧换个旅社,不要让兰玫来搅和。写好后给我电话,我
来拿!自己封好,免得我忍不住好奇!" 席未临走还忘不了开句玩笑。
  我点点头,实在没法可想,逃吧,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等席未离开后,我匆匆收拾了,退了房,寻远一点的地方找了个旅社住下。
我躺在床上,思量了好久好久。我想找出一个三全其美的办法,可我找不到。最
后只得照席未说的做了:上街买了纸、笔和信封,然后关死了门,关死了手机,
把自己埋葬在过去的那些日日夜夜里,向你倾诉着自己的无奈。
              "亲爱的晴儿:
  " 你一定不会想到,你兴冲冲地赶到H市,见到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张饱蘸
着你丈夫的眼泪的信纸。请原谅你深爱的丈夫的残忍逃避,他要还有一丁点儿的
办法,他就不会这样离开你!如果上天肯给他机会,他一定还会紧紧地拥抱着你,
和你生儿育女,和你一起慢慢老去……
  " 晴儿,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不管我曾经做出过什么,我都还是深深
地爱着你的。这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正是因为太爱你,怕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今天才不能不逃离。因为我想,只有我逃离了,才能更好地保护你。
  " 晴儿,命运是会作弄人的,它作弄了我,也作弄了你。你没有醒来的时候,
我期盼着你醒过来,以为只要你醒过来了,我们就能柔情蜜意地过上好日子。可
是,你真正醒了,我才发现,我的恐怖日子才刚刚开始!
  " 也许,你一躺下,就注定了我们悲剧的结局。
  " 那时,我不相信我们就那样完了,我也不甘心我们就那样地阴阳阻隔了。
我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变卖了我们好不容易添置的家具,还向亲朋好友借了
十来万的债,目的只有一个,我要你醒过来!可是,就算这样,你也没能醒过来。
不得已,我只好让你出了院。出院刚一天,舅舅就来逼债了,我在万般无奈的情
况下,只好把杂货店顶给了他。就这样,我成了一无所有。
  " 为了谋生,为了让你能重新回到医院去,我只得到处去找工作。可是,找
工作哪容易啊?找一个普通的工作都难,何况我想找挣钱快、挣钱多的职业?也
是穷疯了,我竟然去了余辉的按摩院,干上了色情按摩。干这种职业说出来就感
觉丢了你的脸,可是它来钱快,为了你能够醒过来,我顾不得自己的委屈。我终
于不但有钱养家了,还有了一些节余。
  " 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妈妈突发了脑溢血,急需要一笔钱住院。为了筹钱,
妹妹被人包养了,我也因此成了苏姐的猎物!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像她那么漂亮、
那么高雅的人竟然会看上我,并千方百计地要我做她的情人。为了钱,我只得什
么都做了。
  " 这些一直瞒着你,我怕你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我想等你恢复了,我就和苏
姐悄悄结束关系,过回我们以前的平静日子。可是,苏姐不肯!
  " 明天,你们两个都要到这里来,没法子,我只有逃跑了!
  " 晴儿,我爱你,尽管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荒唐事,但我心中的爱并没有
减去半分。我对你的呵护,即使在我最无奈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弃。现在我走了,
不等于我就不再爱你,相反,我的爱更深了。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我宁可让自
己吃苦受罪。好在你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能好好地
生活了。晴儿,原谅我,我不能再回到你的身边了,因为苏姐一旦要我赔偿损失,
我们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值不了那么多的钱的!
  " 晴儿,我走得匆忙,什么都没留给你。在我们的衣橱里,我的那件深青色
西装袋里,有一张活期存折,那上面还有点钱,用你的生日的后六位数做的密码,
你先取出来用着,以后我挣到钱了,会随时往家里寄的。别给我打电话,我已经
把卡换了,也别伤心,只要上天可怜我们,我们就有机会相见的。
  " 晴儿,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弃你,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离开你!
请原谅我的无奈,也请原谅我的无能!
  " 爱你的萧。" 给晴儿的信写完,我伤心地哭了一场,然后又去给苏姐写。
给苏姐的信是这样写的。
               "苏姐:
  " 当你得到这么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请原谅我的无奈!
  " 我得感谢你在我最危难的时候给与我的经济上的帮助和精神上的安慰。我
更要感谢你对我的深深的爱意!但你明白,我感谢你,并不等于我爱你;我对你
以身相报,也不等于我已经爱上了你。明天,你来,我的老婆也来,既然你们都
来,就只有我走了!
  " 我走了,别寄希望我还会回来。我欠你的,这辈子我是还不了你了,请容
我下辈子还你!
  " 苏姐,其实,你只要走出自己,你可以活得好好的,不用既痛苦了自己,
又害死了别人。我不能说是被你害了,但你明明可以放我一马的,你却没有!至
少,你有件好事没有做!
  " 苏姐,永别了!
  " 你的员工:萧可。" 写完了两封信,我把它们装进信封,写好了收信人,
封了口。然后给席未去了个电话,要他马上来拿。等我处理完这些,和席未约好
了明天晚八点通话,并再三嘱托他一定要将你好好地护送上车,然后连夜匆匆上
了东去的火车。
  火车在暗夜里飞快地行驶,车窗外,那些巨大的阴影,像山峰,或者本来就
是山峰,它们铺天盖地地罩过来,穷凶极恶地压榨着我,使我丧失了最后的一点
生的欲望。
  我不知道我这是要到哪里去,我只知道我在向东走,因为东方天边有大海。
  大海,是不是我最后的归宿?
  寻找归宿,——我到底在寻找我怎样的归宿?
  你病倒在床上,我把一切都寄托在了你的醒来,渴望,成了我灵魂不死的唯
一理由。可是我哪里能够想到,你的醒来,竟会为我制造无穷的恐惧,让我的灵
魂再次无枝可依。
  看到小玲子骨瘦如柴的小腿,我想我能为她尽我微薄的力气,我期望着能在
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尽力的过程中,找到自己灵魂的栖息地。可是小玲子却似乎
因为我的自作聪明感冒了,最后还死了!让我成了间接的凶手!
  我的灵魂还能够在哪里栖息?
  这个白天漫长得就像经历了上千年。当夜幕再次降临,我迫不及待地拨出了
席未的电话。
  席未接电话了,但我却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哭泣!
  " 席未,快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我迫切地要求。
  " 萧,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竟然离弃我——" 接电话的竟然是你!
  你在伤心地啜泣,听得我的声音,你哭得更大声了!
  " 晴儿,怎么是你?" 我的心像针刺一样的痛," 晴儿,你别哭,你听我说!
" " 萧,你为什么要走?你说呀,你为什么要走?" 你在痛哭。
  " 晴儿,原谅我,我干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怕你再受到伤害,我只得走了。
" 我说着,眼泪忍不住涌流了出来。
  " 萧,你伤害我什么了呀?你怕伤害我什么呀?你倒是要去哪儿啊?呜呜—
—" " 晴儿,你别哭,哭坏了身体,我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啊!" " 萧,你
要去哪?带上我!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你不能!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你决然
地痛哭着," 你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扛着了,我死也要跟
你在一起!以前你做的那些,都是为了我。你那不是对我的伤害,是对我的爱护
啊,我能连这点都不明白吗?萧,你没有伤害我,相反,是我伤害了你呀萧!你
别离开我,你这一离开,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呀!你要我一辈子自责吗?你要我
一辈子活在阴影里吗?你这样做才是真正的伤害我哇,萧!" " 对不起呀,晴儿,
我没考虑这一点。可是不这样,我怎么面对苏姐呀?" 我艰难地道。
  " 你为什么要面对她?" 你愤愤地道," 她勾引了别人的老公,她还有理?
我们是合法夫妻,她是什么?萧,只要你腰杆挺直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 可
是晴儿,我拿什么去换取苏姐的谅解啊?她不可能就此罢休的!" 我凄凉地道,
" 你以为我愿意离开你吗?我恨不能天天在你身边!可是,我还能吗?老天还会
给我机会吗?" " 能!老天给的,你到那里落脚后,马上给我来个电话,我立即
赶来!你要是不给我来电话,我真的不活了!萧,谁也不能分开我们,不管她是
谁!连阎王都分不开我们,何况她是人!苏姐有万贯家私,她还能放弃她的产业
追你到天边?她不会的,但是我会!她一听说你跑了,扭头就回去了,但我没有!
我要等你给席未打电话,我就是要告诉你,你到哪里,我就会跟到哪里,这辈子
你休想摆脱我!" 我的眼泪狂泻而下,吧嗒吧嗒地掉落在车厢里,我哽咽着说:
" 晴儿,等我到地头安顿好了,我一定给你打电话,一定!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难道我能放弃你吗?晴儿,你说得对,连阎王都不能分开我们,还有谁能分开我
们呢!" " 好吧,就这样决定了。我也该还人家手机了。" 你舒了口气说。
  " 你在哪里呢?" 我不安地问," 你和谁在一起呢?" " 我和你的兰玫在一
起,你放心吗?" 你嗔笑道。
  我吃了一惊,你连兰玫的事都知道了,你今天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一定伤透
了心!
  " 放心吧,萧!" 你说," 我和许朵在一起呢,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到这里来,
硬要陪着我,我还能有什么事吗?" " 许朵?她,还好吧?" 我吞吞吐吐地问。
  " 很好,要不要和她说几句?换电话打吧,席未心疼话费了呢。" 你笑道。
  " 好,我马上打许朵的手机,但愿我卡上还有钱!我今天要把电话费打光—
—" 我正说着,操,手机居然没电了!
  没电了!我冲手机里喊,可是,手机里哪还有什么反应!
  我把头伸出窗外,我想知道,前面哪里有站台,那黑黢黢的山峰背后,是不
是就有明亮的灯光闪烁。
  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从飞驰的列车上下去,我要过回到我从前的生
活——我找寻得如此辛苦的归宿啊,原来就是这样一种淡得能照出自己影子的生
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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